“下次改进。”
“阿晨,你知道不知道你有个小习惯。”
“恩?”
“你每次说谎时,虽然我根本就看不出来。但是,你的心跳变快了呢!”
他的表情快速变幻,坐起身来,却见汐娘将那碗药微斜,褐色的液体就要泻下。
“你干什么?”
“这碗根本就不是宁神静气的对不对!”
白晨冷冷说道:“又鬼扯。”
“这个到底是什么?”
“宁神静气散!”他眉头浅蹙:“你不爱喝不喝就是。”
她的长睫微垂,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阿晨,这碗是什么药。”
“我说过了。是宁神静气散。”白晨冷冷看着她。
汐娘手腕微倾,褐色的液体从碗口滴洒了出来。
一滴两滴三滴。
他默不作声,只看她继续倾倒着那碗药汁。平常束起的青丝微微松散,嘴角绽放着的是很异常的妖邪笑意。
“……”
汐娘心跳如鼓,手中也是一抖。
白晨徐徐欺到她的身边,她屏息着,只剩狭长的眸子在忽闪忽闪。
他俯下头,在她的耳畔以气音轻轻说道:“汐娘。”
狭长的眼睛顿时霍地张大,呼吸不明晰,身体也僵硬异常。
他却已经整个人欺了上来、只用巧劲就卸下了她的药碗,她也顺着自己的走向倚躺在了床畔。瞥了眼、还剩下一部分。
原本淡如墨玉的凤眸露出丝异样的神采,白晨轻轻捉住她的下巴,食指下力,她只能被迫地半张开了嘴。
“……不要这样。”浅金的长睫轻轻颤抖。她下意识双眼微闭、双手环抱在月复部:“你明明知道我很……”
每次行fang后,他都会亲手烹煮一碗汤药给自己。她明白他的意思,也很顺从。
但是这次……不行!绝对不可以!
“乖。”药碗已经抵到了唇边,不允许她将话给说出来。
暗哑冰冷的嗓音是白晨与生俱来,可是他极少用这样的口吻和自己说话。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啊!
她努力转脸闭唇,可是下巴上的力道根本不能挣月兑。
药汁随着他的丝毫不退让,缓缓流入喉咙。但是很大一部分其实都被她用舌根抵住,从嘴角遗漏了出来。
该死!这一点点根本不会起作用吧?清冷愤恨的神情一闪而过。
他松了手。
汐娘也立刻爬爬爬到床边,肥粗地手指粗鲁无比地直掐喉咙,眼泪凝睫。只拼命想将刚才那部分不小心咽下的给吐出来。
她缩着肥胖身躯,半趴在那里剧烈地干呕咳嗽着。
白晨的手欲攥成拳,却还是慢慢放松了。
‘叩叩叩’。
“楼主,慕公子来了。”门外有人轻轻地说话。
他整了整衣衫,瞥了眼还在干呕咳嗽的汐娘就别过脸去:“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汐娘依旧维持着缩成卷的姿态倚在帘边,白胖的腿一只抱在胸前,一只垂在地上支撑着体重。
“夫人。”门外少年小声地叫着。
她将头埋进腿里,发出闷闷的声响:“夫人不在。”
少年的嘴角微抽,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夫人,我举着药篮很累叻。让我进去好么?”
药篮!
汐娘像是只受惊雪兔,连忙抬头直瞪着微闭地檀木门。像是门后面随时会蹿出条食人猛虎。
“夫人?你不作声我就进来咯?药凉了就差了很——”他边说边小声的开门,却在眼前的事物引入眼帘后,愣了一下。
汐娘忽然掀起帘幔,将纷女敕的脚丫卷曲缩进锦被。
夫人赤着的左脚丫子上有个什么?自己这么年轻就目力不佳了?没看清啊!
她用嘴努了努青案。“放那里就好。”
“夫人,凉了就差口感了耶。”他笑着回答。却也直觉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垂着双眼,眼观鼻鼻观心,然后将药汁端出来继续笑米米。
“你叫什么名字?”汐娘挪啊挪,挪到整只锦被都将自己包起来,只剩下个满脑袋浅金发丝的胖脸还在外面。
“宁五。”
“宁五?你姓宁,在家排五是伐。”她眨了眨眼睛。
他轻轻笑了下,继而摇头。
“我猜错了?”
“楼主以寿福安康、宁泰吉瑞给我们八人命姓。再以别的来排数字高低。”他将药慢慢摆在了夫人面前的小几,然后给予淡淡的笑意。
“寿福安康啊。”她的嗓音渐渐低了下去。
外面有低低的请安问好声传来,汐娘微微侧面墙上的黄历。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不喜欢知道的,不想见的人,通通要来打个招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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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下过一场迅即的雨,水洗过的竹叶叶片鲜绿清脆。夕阳穿过披离的枝叶,在积水上照出闪烁的光斑。清澈凉爽的绿意直染到墙角。
而墙角那,有个小小的少女正扶着自己的腰。佝偻的模样活像个小老太婆、此时正挨着墙角,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慢步伐在往前小心挪着。
嫣红的小嘴儿里似乎还在念叨啥,摇头晃脑傻的紧。“……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好诗好诗,真是吟的好。”
常年的恒温,让此处一直都温暖的很。而硫磺的特殊气味也在一下下撞击着她的鼻翼,深深吸了口气……不错。
已经踱到了温泉边了,探下小脚试了试水。
好烫……她不由浑身打了个冷战。
在满池的烟葛缓缓升腾之后、她确定周遭都没有人了。于是才开始慢腾腾的坐下来,慢腾腾的月兑外裹的厚冬衣,继而慢腾腾的月兑掉寝衣。
刺着火焰纹的纤细雪足在池中搅了一搅,感觉味道更浓了。于是借着旁边码好的长阶,悄悄的滑了下去,坐在供人休息的一圈池石上,只剩个顶了满脑袋长发的小脸还留在水面上。
“病树前头万木春……”她喃喃说完这几个字,就闭上如密扇般的长睫。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如果是旁人,早因为这番泡浴而满脸通红浑身发赤。但那张脸却一直苍白可怕。
有几络沾了水的碎发此刻正蔫搭搭的贴在她的小脸上,看起来更是滑稽的很。
她紧咬着牙关,眉头蹙的很凶。感觉有些不愉快,但是却没有轻易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