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洞洞的。
她下床,开了灯,在别墅里找了一圈,没找到萧逸轩的身影,她在口袋里掏出手机,想打他的电话,解开手机锁,就看见一条提示信息。
是逸轩发来的。
“季茉,听到你在梦里叫锦熙的名字,我才知道,你答应嫁给我并不是发自内心的。不是你的错,是我太一厢情愿,怪我逼得你太紧,一直催你嫁给我,竟忽略了你的感受丫。
“这三年,我想我是真的错过了,我明明是可以拥有你的,可当年是我犯了错,我没想到,这一错,竟然错了这么多。当年是我逼你离开,现在,我不想再错下去了,我不能再逼你嫁给我,这次的婚事,是我太唐突。
“我明白,你答应了我是顾忌我的感受,但我不能太自私,我会通知所有人包括你的家人,这次婚礼取消了,但这不代表我放弃,季茉,还是那句话,除非我死了,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你的,我会等,等到你真心想嫁给我的那一天。我已经为你订好了晚餐,在一楼的餐桌上。”
她怎么可以在梦里叫锦熙的名字?而这,对于逸轩来说又是多大的打击?
她拿手机的手在颤抖,她想知道萧逸轩去了哪里,可她没有拨他电话的勇气媲。
他说的没有错,这场婚礼,其实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但她既然答应了他,就没有决定过反悔,她是怕他受伤,可到头来,她对他那么小心翼翼,也还是给了他狠狠一刀。
她下了楼去,干净的餐桌上,摆放着一份便当,青菜米饭外加份小米粥,是他与她在大学期间常吃的那种。
她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拿起一次性筷子,吃了一口,一滴滴泪水噼里啪啦的落进饭盒里。
……
包间里坐着三个人,桌上只有几碟简单的清口小菜,另有一瓶百年陈酿,飘散着浓郁厚重的醇香。
“我逮到那天对小茉动手动脚的混混了,那天我在巷子里只顾救小茉了让他给跑了,那家伙不长记性,昨天又在那片地方想强.暴一个白领女青年,被我的手下撞上了,小熙,怎么处置他,你说。”包子王钱森费海笑呵呵的看着对面的锦熙。
锦熙默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吸了口烟,看向窗外的夜色。
“依我看,这种人直接卖到泰国当人妖。”坐在锦熙左手边的元振东有意无意的瞥了锦熙一眼,眯着狭长的凤眸,继续说:“对了,钱哥,你听说没有,最近萧逸轩那场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婚事取消了。”
这件事钱森费海明明知道还是佯装迷惑:“哦?出了这么大的事?“
说这话时,钱森费海也用眼角余光瞥向锦熙。
锦熙一直深深聚拢的眉心微微舒展,湛黑的眸子里隐约绽放了一道光泽,却又深藏住,不动声色的看向元振东。
“说起来真是奇怪,你说他萧逸轩是不是有病,前段时间一直高调发布他将要结婚的消息,想不到,今天忽然声明,婚礼取消了。“元振东声音一直很清冷,说话时完全不看锦熙,就好像这事跟锦熙毫无关系。
钱森费海啧啧的喝了口酒:“呵,这事倒是蹊跷,小熙,听说你跟萧逸轩挺熟的,这事你不知情?“
这两个人,都是装傻的高手,一唱一和,都毫不知情般将“季茉”这个名字绝口不提。
锦熙明知如此,还是应和的摇摇头,冷绷了好久的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一丝浅笑:“钱哥,你就别费心了,把那混混交给我处理。”
“成,你做事我放心。人生得过且过,及时行乐,来,小熙、东子,干杯!”钱森费海举起酒杯。
元振东和锦熙举杯,清脆的酒杯碰撞声过后,三个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对,人生就得得过且过,锦哥,你和嫣然跟以前那样将就下去不也挺好的么?何必闹的这么僵呢,这样,对谁都不太好。”
这话,是元振东见锦熙现在心情稍好才敢说的,他心里已经堵了好久了,锦熙忽然要跟顾嫣然决裂,这事是太大了,平日里,锦熙不在的时候,他和圈子里的朋友们聊起来,都会叹息很久。
锦熙认真的看着元振东:“东子,说了你也不懂,这事,别再提了。”
“唉!”
元振东重重叹了口气。
钱森费海没做声,心里也是沉沉叹息。
都是过来人,这种事谁会不懂,只是,谁也没想到锦熙这么睿智的人会忽然做出这么不计后果的事来。
为了个女人,辛苦打拼起来的事业前程全毁于一旦,这样的代价,不是哪个男人都敢付出的。
……
雨下了一整夜,经过洗涤后的都市,干净通透了许多。
这座海城的夏季本就不算热,今天更是难得的凉爽,季茉就在这样的天气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她和萧逸轩的婚礼取消了,各大媒体报道了这条消息后,紧跟着也便消停了,过去的日子,她仿佛一场闹剧般,在这座城市里上映了,在人们的生活中激起一时的浪花,却也随之被淡忘在生活的洋流中。
她不是什么名媛千金、明星大腕,本就不该得到过多的关注,她喜欢平静的生活,一如此时,简简单单的过自己的小生活。
她需要一份工作来养家糊口,她还是那个季茉,只想靠自己的努力争取她美好的生活,所以她走在这条商业机会比较多的街道上,寻找工作的机会。
“就是她!”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刻的女人的声音。
她是爱看热闹的,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四个三十到四十左右年纪不等的女人正在她身后,朝她所在的方位气势汹汹的跑过来。
季茉不认识她们,她不是爱惹事的那类人,更确定没招惹过这些人,她觉得她们可能不是冲她来的,所以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可是,她们径直朝她跑过来,有两个女人二话也没说,就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们认错人了吧?”季茉无辜的看着她们。
话还没落下,她的头发被一个人重重扯住,那人该是很恨她,扯着她的头发往后重重拽下去,她“啊”的痛叫一声,头仰到后面去,头皮疼的钻心。
她又惊又痛,狼狈不堪的挣扎。
此时,另一个女人已举起手里的垃圾桶,将半桶浑浊的液体直倒在她被迫仰起朝天的脸上。
冰冷的温度刺激着神经、腐臭的气息充斥进口鼻,她恶心的直干呕,然而,头发和双手都被人紧紧禁锢着,她挣扎不动,孱弱的身子随着干呕剧烈颤抖。
头皮因为这样的颤抖而被扯动,传来更加剧烈的、犹如锥心般的痛。
“你们,呕……是谁?呕……你们认错……呕……”
她话说不完整,黄色的液体在脸上流淌着,每说一个字,她就能尝到嘴角那种又苦又腥的味道。
“狐狸精,认错谁也认不错你!”
抓着她头发的胖女人粗犷的大吼一声,揪着季茉的头发,往下狠狠一摔,抓着她双臂的女人也趁势向下拉她。
季茉娇小的身子在三道力量的牵扯下,咚的一声,犹如无助的木偶般摔在地上。
“大家都来看这个不要脸的小三了,没人要就勾.引人家老公,多么不要脸!”
“不是贱吗,扒光她,让大家都看看她有多贱。”
女人大声吆喝着,季茉现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她右手撑在地上,想起来,可她的右手手腕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她右手在柏油地面出向前滑过去,手肘顶在地上,再次狼狈的摔在地上。
“小三啊,这不就是前阵子电视上报的那个女人吗,叫什么茉来着……”
“对,我看过,那个萧总不是说要娶她的,是不是知道她脏才取消婚礼啦?”
好事的人的在议论,季茉听得清楚,她无助的看向四周,周围竟然已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大家都在冷漠的看热闹,看她这个“无耻的第三者”。
“对,就是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插足人家的家庭,害的人家闹离婚,月兑光她,让她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
站在她面前的一个女人大声喊着,蹲子,就扯季茉的衣服。
人们在唏嘘,没有人阻止,看热闹的人们,从来不嫌事大。
“嗤!”
女人肥大的手,毫不留情的扯开她的衬衫,季茉穿的是地摊上买的衣服,本来就不结实,三颗纽扣月兑落了,崩落在地。
她没法挣扎,有三个人分别把她的手脚紧紧压在地上,令她不能动弹。
她只能睁大了眼睛,恨恨的看着继续月兑她衣服的女人。
女人还想动手,忽然发现季茉在瞪她,明显愣了一下。
现在的季茉,头发凌乱,煞白的脸上流淌着污秽的液体,显得憔悴狼狈,而就是处在这种劣势中的一个女人,却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面有漠视、有仇恨、还有一种倔强的不卑不亢。
明显处在优势中的女人,竟被她的目光慑的心颤起来。
然而下一秒,她咬咬牙:“不要脸的,你还不服气啊!”
“嗤!”
女人一把扯下了季茉的衬衫,丢在一旁。
季茉上身只剩下一件白色文胸,身上大片的雪白绽露在外,狼狈不堪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奋力却无助的挣扎。
女人不知为什么这么恨季茉,凶巴巴的瞪着两眼,肥胖有力的手,伸向了季茉的文胸,抓住,就要往下扯。
“住手!”
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的在人们的窃窃私语声中突显出来,自有种慑人的威仪。
胖女人本来已经抓住了季茉的文.胸,这时,手抖了一下,不觉放开了。
身材魁梧的男子,分开人群,向前走来,或是因为两腿修长的原因,他走的很快,却令人觉得他一点也不仓促。
男子五官俊朗分明,是那种人看一眼就会印象深刻的那种,他面无表情,却给人一种肃杀冰冷的感觉,出于一种无形的威慑力,围观的人们,连同正在对季茉动手的四个女人的注意力,不约而同的全集中到他身上。
他已走过来,大手扯住方才撕扯季茉衣服的女人的衣领,重重向后一扯,身材臃肿的女人“砰”的一声蹲在地上。
“滚!”
他沉吼一声,目光如刀锋般在摁着季茉的三个女人脸上扫过。
那三个女人被他吓到了,放开了季茉。
与此同时,他已除下上身那件崭新的名牌西装,展开了,躬身盖在季茉暴.露的上身上。
“你是谁?别多管闲事!”
身材臃肿的女人刚刚吃了亏,很是气恼,气呼呼的站起来,就去扯男子的手,却不料,男子蓦地回过身来,修长有力的手,精准的扼住了她的脖子。
“啊,放……”憋闷、窒息,女人瞪大了眼,肥嘟嘟的大脸,憋得通红,张着嘴说不出话。
“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清冷声中,他狠狠甩开女人。
胖女人打个趔趄,喘了几口粗气,还想跟他争执,跟她一伙的女人已经慌张的拉住她,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胖女人的脸瞬间变了,他惊恐的看了男子两眼,和另外三个女人仓皇逃窜。
是他,元振东。
季茉不想见他,因为他是锦熙的朋友,她用疼痛的手臂支在地,想要起来,他却蹲子,左手穿过她颈部,右手托着她双腿,轻而易举的将她横抱起来。
她身上满是污秽的液体,而他身上是这么干净,她想挣月兑他。
他早已看出她的意图,低声说:“别拒绝,我正有事找你。”
她看了他一眼,没再挣扎。
她觉得冷、她觉得无助,像是个溺水刚刚被救出的脆弱孩子,她是需要些温暖的,而他胸口传来的温度恰好能给她点暖意。
他在众人眼下,将她抱上了车,将她放在车后座上,坐在她身旁命司机开车。
真皮的车座,散发着种淡淡的清香,他肯定是有洁癖的,连车中也是一尘不染,可她身上那么脏,她用他宽大的衣服,裹紧难堪的身体,小心的将车窗滑下来。
“怎么呢?”他问。
她眨着乌黑的大眼:“我身上的味道,不太好。”
元振东眸色沉了沉,没说话。
这味道,是不太好,酸臭、腐朽,像是糜烂的下水道里脏水的味道,而这个本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的小女人,竟被人泼了满脸的这种污水……
她肩头有几缕月兑落的黑发,可见当时那个女人扯的她多凶,而当时,她被摁在地上,众目睽睽下被月兑去上衣,这样的羞辱,他一个大男人想想都觉得心寒,况且是这么一个柔弱的女人。
可她竟似平静的,清澈的大眼里雾蒙蒙的,他看得出,她很委屈,但她一直忍着不掉泪。
他似乎明白,锦熙为什么会这么心疼她了。
……
元振东让司机在就近的宾馆停了车。
季茉走进洗澡间,将花洒中的水开到最大,水有些冷,冲在憔悴的脸上,将污浊的残留都冲去。
她一遍遍的洗脸,泪水掺在水中,没有痕迹的散去,就仿佛,她从没有哭过。
她不是没心没肺,她不是不知羞耻,她像只海蟹,坚硬麻木的外壳,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内里的敏感与柔弱。
那天锦熙跟她说过,他已经跟顾嫣然划清了界限,因为她,是她这个第三者,拆散了别人的婚姻。
她是小三,就该千夫所指、人人喊打,今天的遭遇,也不过是她应得的报应,虽然这样想,可她还是委屈,她蜷缩起来,双手抱膝,蹲在如柱的水流下,在流水声的遮掩下,放声哭泣。
“叩叩叩……”
门被敲响了,她在水雾弥漫中抬起头。
“你还好吗?”
元振东的声音,大概是她见她在里面呆了太久了,怕她出事。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自然的说:“马上就好。”
她换了元振东在宾馆里为她要的衣服,走出去。
元振东正平静的坐在沙发上,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外的清冷感。
“今天的事谢谢你。”她对他微笑,这个男人,曾两次帮过她呢,他自然算是朋友,她就该礼貌对他的。
他眯着狭长的眸子,淡淡瞥她一眼,她在强笑,因为她脸上却有哭过的痕迹,他没有拆穿,淡淡的说:
“不用谢我,我不是有意想帮你,我找你,是想跟你谈谈锦熙和顾嫣然之间的事。”
~明天揭开顾嫣然和锦熙之间那场婚姻的谜团,妞儿感谢您们的一路支持,阅读愉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