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你比谁都明白,初试过关,就是因为他的腿,取消复试的资格了?你看清楚了,他的腿只是一点点微跛,连生活都不影响。要不,你出来,和他比试比试。”
刘三毛拉了拉田光华说:“田光华,算了,走吧。”
“别拦我,我今天到时要和他们说道说道。”田光华放开面试官的衣领。
“对,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人群里有人参和。
“这些人就是霸道,欺人太甚。”
“这位同学,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也是一片好心,凭刘三毛同学的才华,如果不是因为这条腿的毛病,我想复试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那你们是这样执行劳动法的。”
“我说这位同学,你不会是外星人吧。”
“什么意思?”
“没错,劳动法是有规定,但那是写纸上的一句空话,是安慰这些残疾人的。你还当真了。在私营企业里,老板的话就是法则,这是没有办法回避的现实。国家有国家的规定,企业有企业的形象规定,县官不如现管。再说了,党和人民政府对这种事也是睁一眼不一个眼的,你有什么能耐改变它的存在。如果说,劳动法能真正为了残疾人着想,那么,他来个硬行指标,任何企业在招聘活动中,必须完成多少个残疾人就业,可是,没有这样的指标啊。所以,你这位同学就算是明天参加复试,也是无下文的。何必呢,花了车马费,又浪费了时间。你说是不是。我们也是打工仔,能体谅却爱莫能助,只是出于一片好心,你们千万别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田光华和刘三毛被面试官说的无言以答,只能自认倒霉。
“现在的招聘也是乱七八糟,没有一个规范。”
田光华生怕刘三毛心里刚刚点燃的一点点希望之火,会被这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从人群中挤出来,刘三毛一直没有说话。
“刘三毛,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刘三毛苦笑笑说。
希望、失望、痛苦和忧伤在刘三毛的心里搅腾着,他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使劲地掐着自己的这条腿,他怨恨,他埋汰。
“没事就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说是不是。”田光华知道刘三毛心里的痛苦,极力想引开他的思想注意力。
“三毛,怎么还没睡啊?”
刘三毛被彭诗雅的问话拉回了现实。
“哦,出来抽根烟。诗雅,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三毛,你是不是在生郝靖涵的气啊,别往心里去。”
“哪能呢,郝靖涵,我们在一起同窗四年,田光华又是我最好的朋友,能不了解她吗。”
“没生气就好。”彭诗雅进挨在刘三毛的身边,趴在了栏杆上,问:“三毛,这么多天,你真的连个面试的电话也没接着?”
刘三毛沮丧的说:“没有。我真的不明白,丢出去的那么多简历,怎么就分分都石沉大海了。”
“会不会是你的手机出了问题,而接不到电话啊?”
“不可能的。手机怎么会出问题。”
“要不我打个试试。”
“你打个试试。”
彭诗雅掏出手机,在电话本里找到了刘三毛的电话号码,按下了拨出键。
“电话,你有电话来了,你老婆来电话了。”刘三毛的手机响了。
“我说手机没问题吧,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问题出在哪了呢?”
刘三毛的手机没问题,却实是没有面试的电话。彭诗雅感到很奇怪,照理说,凭着刘三毛的简历和经历,应该没有问题的。
“算了,诗雅,别想那么多了,天下的事,没人能够说清楚的。要怪只能怪我这条腿。”
刘三毛怕打着自己的右腿,小儿麻痹的后遗症给刘三毛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烦恼,现在,要找个工作都这么困难,将来还会怎么样呢。刘三毛心里没有底,也有点不敢想像。
“三毛,我听同事说,现在网上的招聘,参假的成分很多,有些企业并没有招聘员工的意向,而是为了扩大企业的知名度,才登载招聘启事的。”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总不会我投出去的简历份份都中招吧?”
“这样,我明天下班回来,给你带份《人才市场报》回来,不要总是迷信网络。”
“也好,我们不在一棵树上吊死。诗雅,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天色不早了。”
刘三毛双手捧住彭诗雅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彭诗雅回屋不久,刘三毛也回屋了。
他轻手轻脚地躺到自己的床上,没有惊动同室的田光华。
没有灯光的屋里,显得很暗,空调房间的封闭,连外面的声音也无法传进来。躺在床上的刘三毛,翻转着,实在是难以入眠,他感到很迷茫,无助。
记得在校园的招聘会上,他刘三毛可是第一个通过面试,接到复试通知的,然而,就在复试之后,犹如黄鹤一去,无影无踪,渺无音讯。眼看着同学们一个个接到录取通知,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上了班,刘三毛的心里不是滋味。于是他发了疯似的,网上,电子版,纸质的,天女散花散发着自己的简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三毛在昏昏然中,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当刘三毛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老高了。
刘三毛搞好自己的个人卫生,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他们都去上班了,刘三毛感到心里空荡荡的。
他打开所有的窗户,让清晰的空气扫荡关闭了一夜的整个屋子。
“来电话啦,来电话了。”
突然的电话铃声,让刘三毛感到兴奋,赶紧接起电话:“喂,你好,我是刘……”刘三毛没有好气地说:“对不起,你打错电话啦。”
刘三毛放下手机,嘴里咕哝着:“真扫兴,大清早就接到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电话。”
刘三毛打开电脑,又开始了他的应聘搜索。
网页在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刘三毛的鼠标在不停地点击着……
彭诗雅是学金融的,还算工作对口,在一家证劵公司上班。低迷的中国股市,让许多的中国老百姓都感到痛不欲生,牢牢被套的资金,就像长虫,慢慢地吞噬着自己的心脏。
大厅里,巨大的显示屏幕下,寥寥无几人,一群老头老太,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不断翻滚的数字,希望兴奋在某一刻出现。
“这叫什么股市啊,前天,涨了五个点,却连接跌了两个跌停板。”
“好了,这叫具有中国特色的股票市场。没有跌,哪来的涨啊。”
“老王说的对,买股票,事先就提醒你了,要谨慎入市。你就听命吧,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老王,你的话不能说没道理,可是这人,他就是和其他的动物不一样啊,如果没有了一个贪字和**,那他就不是人了啊。”
“老李,老李,别激动,别激动。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
彭诗雅静静的站在大厅的角落,聆听着这些来自社会最底层的声音,她也感到一种迷茫和失落。
回到自己的工作间,彭诗雅一时感到无事可做,随手打开上班路上给三毛买的一张《人才市场报》,在上面勾勾画画。其实也不是无事可做,而是事情多的烦人,不愿意做。
“彭诗雅——”
一个声音足以将彭诗雅下得不知所措,她连忙将报纸塞进抽屉,站起身来:“经理,叫我啊?”
“不叫你叫谁啊?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真的经理。”
“别以为我没有看见。怎么,不想干了,想跳槽?”
“没有,哪有的事啊。你看我这不是干的好好的吗,怎么会想到要跳槽呢。”
“行了,别瞒我了,想跳槽的也不是你一个。彭诗雅,现在股市低迷,影响到我们的收益,千万别因一时的不快而后悔。”
“经理,我真的没有。”
“像你这样骑着马找马的,我见多了。”经理说着将一个文件夹递给彭诗雅说:“给,把这个资料整理一下,下午收盘的以后,分析师罗老师会来给股民讲课。”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田光华看看时间说:“算算也该到家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可能碰上堵车了吧。”郝靖涵解释说。
有开门的声音。
“说曹操,曹操到。”
“哎,终于回来了。”
刘三毛从何厨房里端出汤来。“哎,诗雅,回来的正好,就等你了,快点,洗手吃饭了。”
“你们先吃吧,我一会儿就来。”
“田光华,我好几次发现,我们中国老古人说的话就是灵光。”
“哪句啊?”
郝靖涵不高兴地说:“你就知道吃、吃。我说的就是,说曹操,曹操到那句。”
“是挺灵的,今后在单位里切莫背后议论他人是非。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说人家一百句好话,人家没听着,可是,当你刚说人家一句不是,却被人家听见了。哎,彭诗雅,快点吧,就等你了。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碰上堵车,这一堵车,根本就没有个时间。”
“我猜到你就是碰上堵车了。”
“彭诗雅,今天股市怎么样?”田光华问。
“你说还能怎么样,大盘都跌了1.25个点。”
“完了完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解套啊。”
“行啦,就你那点钱,还不打了水漂。你是没听到,那些老头老太说的,他们可是把自己的养老金都投进去了,怨声载道,看了都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