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送请柬开始,李福李大管家成了最繁忙也最幸福的人。大家都是聪明人,那郑王手书的请柬上面可是没有写名字的,送谁不是送啊?官员、商人纷至沓来,塞红包请吃饭,纷纷要让他给一张请柬。当然,面对这幸福的烦恼,李福都按照林枫的指示老老实实回答:“请柬的对象全部已定,如果有兴趣,可以到现场申请旁听。”
围绕着那封请柬,还有不少的故事在上演:
依然是那座富丽堂皇的华美大宅,一名身体硕长、面色微黑,但总让人感觉有一丝戾气的华服青年,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转来转去,口中问道:“你是说老六这些天的所有举动,包括这个请柬,都与这个林枫有关?”此人正是李煜的五哥——李弘冀。
他的眼前,一个中年人毕恭毕敬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应道:“是的。吴王殿下,这个林枫是突然出现在郑王府中,此前谁也没有见过。”
“不要怕使钱,在后天这所谓的招商大会前,你必须将这林枫入郑王府后的一举一动都详报于我。”李弘冀厉声吩咐道。
另一座华美大宅的后花园中,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举着一封请柬跑过一条小径,嘴里不停地喊着:“娥皇妹妹,郑王府的请柬给我了。”
一名十四五岁的花季少花将目光从手上的小册子抬起头来,只见她轻裾浅罗,仪静体闲,颈秀眉娟,皓齿明眸,虽然不着铅华,却偏偏让人有瑰礀艳逸之感觉。她轻嗔道:“三哥,你又是这么莽撞,小心落入他人眼中。”她正是南唐开国功臣周宗的女儿周宪周娥皇,也就是李煜以后的第一个王后——大周后。
“娥皇,你不知道,这个请柬外面的人都抢疯了。咱们那两个高傲的大哥、二哥看了以后都大摇其头,不感兴趣,就落到我手上啦。这下子,我可得抓住机遇。”这是周宪的三哥周竟,与娥皇日常关系很好,却与大哥周明、二哥周青关系交恶。
周竟一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一把抢过了周宪手中的册子:“哈哈,老妹,你又在看那个林枫的词集?!”
“这些词作主旨不一,情怀各异,但境界高远,首首隽永,让人百读不厌,不知现在有多少人都在传读呢。不过,听说,他在韩大人家中还曾谱筝曲两首,震撼了全场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能借谱一观,想必十分动听。”娥皇低叹一声,喃喃说道。
“他林枫再能,也不可能比得我家老妹啊。你能文善记,歌舞俱佳,作曲演奏随手拈来,他一个小小的草民算什么?”周竟不以为然。据陆游《南唐书?昭惠传》记载,这娥皇,通书史,善歌舞,尤工琵琶。尝为笀元宗前,元宗叹其工,以烧槽琵琶赐之。至于采戏弈棋靡不妙绝。李煜曾即命笺缀谱,喉无滞音,笔无停思,俄顷谱成,也是一个聪慧俊逸的女中翘楚啊。
“三哥,你千万不可轻视此人啊。以文见性,以文识人,我观这林枫必非凡人。我有一种感觉,此次发请柬谈商业,非郑王习惯,估计又是这林枫的路数。要不,我到时跟你一起去吧?”娥皇说着说着,好奇心大涨竟然想到现场去看看。
“父亲不让你出去的。”周竟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
“没事儿,我扮成你的随从不就行了。好三哥,你让我一起去吧。”娥皇拉住周竟的胳膊,开始使出撒娇。
“好,算我怕你啦。你一定不能声张,咱们得想一个妥当的办法才行。”周竟苦着脸说道。
城南的一座大宅中,从宿醉醒来的韩熙载衣服未换,脸也未洗,醉眼迷离地走进用餐的大厅,刚坐下,就听到两名侍妾口中正在争论什么请柬,马上清醒过来。
详细一追问,韩熙载立刻叹道:“不用说,这必定是林枫那小子搞的,真不知道这小子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现在,一张请柬外面卖多少钱?”
“三贯。”一名侍妾娇喊道。
“我听说又涨到四贯啦。”另一名侍妾否决道。
“不管多少贯,都要想办法买到一张。实在不行,我就亲自去找这个林小子。”韩熙载抓起一支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口,渀佛要咬那个猜不透的林枫一口。
而在此时,聚福客栈里已经掀起好几波议论热潮。商人嘛,以消息灵通为要,但所有的人用尽了办法,都没有一点头绪。
已经年过半百的诸葛田摇着头说道:“那家宅子里什么也没有啊。下人去看了,我还不信,自己也去看了一遍,除了几间快要倒塌的房子,什么都没有啊,真让人伤脑筋。”
“你才去了一遍,我前前后后都去了三遍啦,一丝变化也没有啊。”说这话的是谢钧方,他年方四十,却肚肥腰圆,富态无比。
“你们说说,这请柬上说得不明不白,郑王这葫芦里倒底卖得是什么药啊?”白万斌也是不住摇头。
“就是,大家有什么消息没有,说出来大家共同商讨商讨?”其他几个人都喊了起来。这些人都是各家家主或者主事人,又分属不同行业,自然也不会互相提妨,说话间没有什么顾忌。
“咳咳。”刚刚安顿下来的方宏兴气定神闲地在桌上磕磕了手中的青玉扳指,他下船的同时就让人去郑王府打听消息了,这会儿,他知道的自然比其他人稍多一些。
看到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方宏兴又咳了两声,开口说道:“老夫在郑王府有些熟人,卖老夫面子,透露了一些外人不知的消息。”
“啊,方大家头面真广,在下佩服,可否与大家透露一二?”白万斌日常与方宏兴交往较多,率先喊了出来,其他人纷纷应和。
“据传,此次请柬是因一个什么招商大会而起,主意由一名刚到郑王府的北方儒生所提,听说叫什么林枫。”方宏兴压低了声音。
“林枫,是谁啊,没听说过啊,什么人物?”谢钧方急急问道。
“这个林枫,我倒是听说过。”经销歙砚的陈家陈广勤突然插嘴说道,“我有一个亲戚在韩熙载韩大人府上做事,这林枫正是在韩大人调回京城的宴请上一举成名的,因为才华出众,被当今圣上当场三赐酒一赐座再赐一个请求,但听说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后来呢?”大家更好奇了,赶紧催促道。
“别急,我还没有讲完呢。这林枫听说很受郑王殿下器重,韩大人更是因为林枫当场大喊‘三不谈’?”陈广勤得意地说道。
“什么‘三不谈’,啥意思啊?”大家更急了。
“我那个亲戚说,韩大人说:‘以后只要林枫在大唐一天,他不谈诗词、不谈聪明、不谈胆略’。”陈广勤见自己成为中心,心中更是得意,声音反而压得小了。
“啊,韩大人已经是天纵其才的大人物啦,能让他口服心服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才啊?”润州华胜飞喃喃说道。
“我有感觉,此人必非凡物,此行,说不定会有大的惊喜带给我们。”方宏兴老气横秋地为此一阶段的谈论做了最后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