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是巴豆粉,这杏仁酥里面掺杂了大量的巴豆粉,虽然没有毒,却会让吃了的人月复泻不止,直到瘫软无力,恐怕好几日都无法下床。”
许航用药箱里的物什验了那盘杏仁酥,便回了我的话。
我难免有些自嘲,她只是用了那么一点巴豆粉,却把我们弄的人仰马翻了,若是将来她真想毒死谁了,那岂不是我死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我颓然,蹙着眉心问道:“秋娥她怎么样了?”
见我问起,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的咬了咬下唇,终究是没有说。
我暗自强压下心里的不安,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耷拉下去的脑袋:““怎么了?是吃的太多了,便要多躺几日么?”
许航心里掂量着总是瞒不过去的,狠了狠心肠,低着声说:“秋娥的体内,除了这杏仁酥里大量的巴豆粉,却还有一些慢性的毒物,这些毒物不会马上发作,但服用的时日久了,就会使人疯癫痴傻,最后……最后就会……就会不治而亡。”
许航的声音夹杂着些许哽咽,我呆滞的看着他,手指的骨节攥的发白,浑身都在不住的颤栗,我造了算计,这算计却没报应到我头上,却是秋娥,替我承受了这懦弱的过错。
许航强压下心里的难过,宽慰着我:“主子也不必太担忧,我已经给秋娥姑娘施了针,这两日把体内的毒物都吐出来那便是好了。”
羊徽喻!我一忍再忍,只想在府中安稳度日,却不想你如此容不得我,非要置我于死地才甘心,既然如此,我便如你所愿,从此针尖对麦芒,势不两立!
秋娥与我虽然名为主仆,但在宫中荣辱与共多年,情分自然胜似亲姐妹,我心中悲痛,却也不能在此时就替她报了仇,只得按捺着性子,再做他日的打算。
此刻只冷冷的说:“许航,你这几日就安心呆在府里给秋娥配药,只管捡些贵重的药材使,不必替我省了银子,但只一条要谨记,从开了药方,抓药,到熬药,你都得自己一一仔细的看过才好,出不得半点差池。”
许航颔首道:“诺。”
见他便要离去,我忙急走两步追上去,喊住了他:“你且等一下”,他见我似有未尽之言,便微微颔首,尾随了我回来。
我自去掀起了外室的幔帐,回到自己的寝殿内,从枕下的锦盒里取出一对光洁翠绿的玉如意,用帕子仔细的包好了出来,更换了悲戚的模样,强颜欢笑的拉了他坐下,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他手上:“这是去年腊月里,太后晋我为公主时的赠物,我当时也觉得我配不上这么华贵的东西,今天便给了你,作为来日你和阿晴妹成婚时的贺礼。”
许航的右手紧紧的抓着垂在膝盖上褶皱的上衣角,泛白的骨节,扭曲的疼痛,他紧咬着牙关,冷淡的问:“您这是要打发我走么?”
我既然已经与羊徽喻对立了立场,便定然要有一场不计生死的较量,我总是希望能把这伤害降到最低,许航已为我付出太多,我是不忍心再牵累他了。
我抿着唇轻笑,沙哑着嗓子对他说:“待秋娥这次身体见好,我便放了你出府去,阿晴妹等了你这许多年,当真是不容易,万不可薄待了她才好。”
怎知他“豁”的一声站起了身,一把将手里的玉如意扔还给了我:“如今再也不会受了羊祜的欺辱,您当真是用不到我了!真觉得我碍了眼,也不必送我这些劳什子,吩咐一声,我便走了,绝不缠着您!”
我的眼泪“啪嗒啪嗒”的顺着玉如意精致的弧度打在手心上,蚀骨刺心的疼,我强掩的背过身去,故作冷漠的说:“对,你此刻男不男女不女的当真碍了我的眼!每次我看到你,都会想起我在宫里所受的每一分侮辱!也罢,你既然愿意走,银子上,我断不会亏待了你。”
他的脸惨白的抽搐着,全身僵硬的杵着,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良久,他才哽咽着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