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一早便上朝去了,他决定这回亲自去一趟边关。
“王爷一早便走了,特地把妹妹交给我了,妹妹感觉好些了吗?”梨吟一睁眼就看见了南王妃,她是个很淡然的女子,浅笑起来很是美丽优雅,但其实接触也不多,这个世间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还是有的。
她忽然想起昨日发生的事不免有后怕,额角还很疼,她虽有些疑惑但不便开口问王妃只有呐呐的先道谢,“好多了,多谢王妃了。”她有些困难的坐了起来,王妃又帮她掖了被角。
“那好,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梨吟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南王府,但醒来时自己并无损伤倒是让她放了心。
她不是第一次见南王妃了,从前南王打了胜仗后皇上便赐了他府邸又赐了婚,大婚之日梨吟来过,想想那已是三年前了,过的实在是快。
她看见南王妃忽然有些怕见南王,两人很是般配,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自己何苦作践自己硬是插一脚呢?再说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对南王是什么感情,像是对兄长的依赖又像是对恩人的感激。
午饭前丫鬟来送药时便发现梨吟已经不见了,禀告王妃时王妃也只说知道了。南王妃看得出来宋子彦对这丫头很是上心,她心中嫉妒的火已经快要烧光她的理智了,十年前见宋子彦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应该嫁给这样的男人。
梨吟一回王府便听说西王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好几天了,她在书房门前犹豫了一会才敲了门,西王在她眼里其实神秘得很,尽管从智力上来说他只是八岁的孩子,但她看不清这个孩子,他的眼睛深不见底的。
书房里仍旧没有动静,梨吟将门开了缝,悄悄看了眼,西王此时正趴在案上,但背对着自己什么也看不清。
“梨吟姐姐。”身后有小厮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转身关好了门,将小厮领到一边。
“姐姐放心吧,王爷说自己累了,要休息。”那小厮欲言又止的模样再明显不过,她板了脸问他还有什么隐瞒的。
“其实我也不确定,王爷好像不傻了,与我说话也不像平常。”梨吟听了略微一怔,她在这十年内从未想过如果西王的病好了怎么办,他如果病好了是不是就不需要她了,那她要去哪里呢。
按理说这王爷不傻了这姑娘应该开心才是,可现在这姑娘一脸呆滞算是什么反应?那小厮心中奇怪但也不想弄明白,“姐姐,王爷给你安排了新的住处,我带你去。”
梨吟仿佛失了魂一般,西王的病好了,他不需要自己了吗?她没有办法想到自己离开宋子溪会怎么样,原来有时候被人需要也是种快乐。
次日一早朝南王就来请命了,“父皇,儿臣愿领兵亲征打败乌国。”边关告急好几日了,皇帝都不曾派人平息,只吩咐按兵不动。
南王知道此次这一仗胜率不大,但总是这般拖下去只会向敌人示弱。他已经等不了了,如今纵是粉身碎骨他也要保住自己的国家。
太子轻笑,这个送死的机会便让给那个南王好了,乌国养精蓄锐了十年之久,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和平和安逸,乌国这个危险埋了这么久迟早是要爆发的。
乌国六年前新君上任,大改国制,如今国家富裕,粮草充足,而适国三年前为了平定西凉早已民力大伤,人口不及十年前的一半,这样贸然去打仗恐怕毫无胜率。
等到南王战死沙场时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那时候倒也省的自己动手了。
“对了,听闻朕六皇儿最近有所好转,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此事真是喜事啊,恭喜皇上啊。”朝下大臣接连传来贺喜之声,皇上难掩一脸喜悦之情。能成天龙之子的定不是俗人,南王不动声色,自己不说,子溪不说自是无人知道的,那只能说明父皇定是要用到子溪了。
其实皇上心中一直知道自己儿子都玩了些什么把戏,儿子们那些心思都瞒不过他,生于帝王之家还想明哲保身,实在是荒唐之举,顾如今之情形,已不能在纵容。
“父皇,不如让六弟跟着二弟一同去前线吧,六弟这些年一直荒废了学习,如今他的病好了,也需些建功立业的机遇啊。”太子说完也不抬头,只盯着鞋尖,恐怕他心中也不知皇上会如何想。
如果皇上是真的铁了心把皇位传给自己那么他就自然会同意,但毕竟虎毒不食子,万一皇上知道他是要除掉六弟,那么他的地位也就难保了。
“不错,朕的确亏欠了皇儿的,也罢,南王你便带着他一同去吧。”宋子彦心中略一顿不知如何是好,母后就自己和六弟两个儿子,如自己不能护六弟周全那母后在黄泉中也定是要责怪他的。
下朝后南王并未回府,而是绕道去了六弟府中。府中下人敲门禀报南王来了宋子溪也并不理睬,南王只当弟弟年轻气盛,与他置气罢了。
“六弟,你若不请我进去,我便在门外说了,父皇已派我两亲征,后日出发,你准备准备。”南王还未说完书房的门便已开了。西王多日不剃的胡须已长出了些,眼里有红丝,面容憔悴,见了他也不说话,只开了门站着。
“六弟,我知道你怪我,可我实在为你好。如果我在这帝王之争中不幸落败了,好歹你活着母后也能含笑九泉,再说太子念你痴傻,我也不会牵连你。”
“二哥不是不想要吗?”西王瞪大了眼直盯着南王,模样憔悴声音沙哑,南王被他看得有些不适,他才恍惚觉得这个自己一直要保护的弟弟一夜之间长大了。
“有些事情我也是被逼的。”南王颇觉无奈,时至今日也非自己所想,也并非是贪图那个位置,只是后来才发觉要想不受伤害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母后从前一直同他说过,但并未放于心上,但直到今日父皇姑息太子谋害自己时他才忽然明白这一句实则无奈至极。
“你一点也不像我从前的二哥了。”西王呢喃着滑倒在地上,他的二哥不像是他的二哥了。从前的二哥淡然的很,只愿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吹吹箫看看书便了此一生,现在的二哥连眼神都不似从前清澈了。
南王叹了口气,弟弟心性耿直又单纯,“这世上并不是你不去招惹是非就不来的,你若不犯人,只有等着人犯你。”南王说着便拉起弟弟,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二哥也不想你不快乐,你若不喜欢休了你的王妃便是。”南王心中明白弟弟虽不傻但仍是孩子心性,倔强的很,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若不是当初自己要求,弟弟是断不肯的。
他心知弟弟心中揣着自己关怀的那位女子但仍旧让他娶了别人,想当初自己也是怀了私心的吧。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西王想想也便平息了一腔怒气,其实二哥所言也不全错,如果自己是个前途无限的皇子,刘见贤的主意也不会打到吟吟身上去。如果自己同二哥一样上过战场又饱读诗书,吟吟也不会被人笑是跟错了主。
“二哥,我助你得皇位,你放我和吟吟远走天涯好不好?”
南王听了六弟那一句脸色一变,“再说便是。”只回了这样一句就转身走了,他忽然有些痛恨这样的自己,为了一个女人若是日后与兄弟反目成仇实在是不值得。
梨吟本想着来瞧一瞧西王的,没想到看见了南王。她惊诧的抬头看了看南王,正要行礼南王便阻止了她。
“丫头,后天六弟与我出征,你替他准备准备吧。”南王说完便逃似的走了,他已经没有办法正视这个女人了,她虽不是国舅的亲生女,但总归原先也是锦衣玉食。
如今因为自己当年一个错误的决定导致她失去了优渥的生活,沦落为一个婢女。他不知道她知道了会怎么想,他甚至怕她会恨他。
“进来。”宋子溪打开书房的门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苏梨吟略微愣了楞,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西王。
转眼间十年过去他早已比她高了一个头,他平常总是弯着腰,梨吟从未觉得他如此高过。他说那一句时声音有些低沉也不再是从前的童音,梨吟觉得他好像一下子就月兑离了她能控制的范围向着更远的方向去了。
“我这一去不知要多久,你…等我回来。”梨吟听了这一句才像定了心一样,这无非是说明他不会赶她走了,但她就是这样容易满足只这一句她变心安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宋子溪考虑了很久也没有表示什么,最后无奈只得让她走了。
他心中其实也明白,这一仗估计打的会艰难的很,他虽不上朝不问政事无心皇位,可不见得就是不管自己的国家了,他很明白目前适国的情况,也知道乌国的实力雄厚,他怕自己这一去便没法回来了。
他其实倒是想告诉她一句自己若是回不来就找个自己喜欢的嫁了吧,可他不明白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立场说这样的话,她不曾说过喜欢他,他也不曾明摆着的告诉过她自己早已非她不可,那么他凭什么觉得吟吟会一直守着他呢。
三年前平息西凉一战便是南王带的兵,如今平息乌国南王又要出征,京城里早已沸腾,不明实事的百姓们只觉得有了南王这一仗便是赢定了。
一早,南王和西王已跪在宫门口等待皇帝的指示了。梨吟站在百姓中被人左推右搡的,早已瞧不见宫门口的二人了。昨日本想去求两道护身符,但去到城庙时护身符早已被求完,听说南王妃求了九百九十九个都缝进了南王的盔甲里,这样的情谊怕是世间都少有的。
宫门大开,李公公走出,展了圣旨,读完后又双手将圣旨交予南王。
南王大举圣旨又说道:“今日子彦受百姓所托护国安邦,定不负厚爱。”说完后上了马百姓更是沸腾,跟着他的马走了一路。
倒是旁边的西王显得一脸落寞,梨吟忽然心生不忍,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如今要肩负起护国安邦的重任实在不易。
百姓很多,把南王周围围得水泄不通,宋子溪渐渐落在了后面,梨吟微皱了下眉头也顾不得其他,叫了声西王便追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西王见着她显然是喜出望外的,立刻下了马。
梨吟想想也不知怎么解释今日自己不自禁的跑来他身边,半天才憋了句珍重,略显生硬。
“六弟,快些。”南王回头时便瞧见两人,想来觉得真是一对璧人,于是故意放慢了速度,等了一会才唤了弟弟。
“我走了。”大队人马不能耽搁,宋子溪没出城门前还频频回首,直到出了城门后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跟上了前方的队伍。
这战事便是从那日就开始了。
梨吟一回府便看见了王妃,前两日吵着回了娘家如今听说王爷的病好了便急匆匆的赶回来了。
梨吟心中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想要什么,若是钱财那王府也算是最佳的选择了,若是权利,那也不像,王妃不像是个有野心的女人。
“王妃。”梨吟既是见了她也不好不作礼,便轻轻福了身,起身时向后头看了看,未曾见到刘见贤才松了口气,梨吟只求他别出现才好。
“过几日便是中秋了,虽说边关有战事这宴席不便太隆重,但皇后说了,我们几位王妃聚一聚还是要的,那日你便陪我去吧。”
刘珍儿说这话时打量了苏梨吟一番,低眉顺眼的倒是乖巧,浅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很是清新月兑俗,这也不难解释为何哥哥会对她动心了。
“梨吟一介婢女,实在不便入宫,王妃抬爱了。”梨吟下意识的回避了,人多的地方是非便多,尤其是那皇宫更是进不得。
“妹妹说笑了不是,凭你照顾王爷这些年,将来定是个侧王妃呢。”刘珍儿说着用帕子掩着嘴娇笑起来。
梨吟听了这话却微微一颤,说到底不过是个侧妃,不过也是,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且如今王爷得病好了,更是该有许多的姑娘倾慕便是,自己应该高兴才是。
这十年走过来梨吟只是觉得宋子溪不能少,不可少。
“况且你也知道翠红没见过什么世面,怕是得罪了宫里人不好说,你自小跟着王爷,什么人没见过,人又谨慎,带你去自是稳妥的。”梨吟拗不过也只得点头答应了。
“要说王爷也奇了怪了,那日和哥哥在你房里不知说了什么,病就好了。”
刘珍儿自言自语着便走了,梨吟低着头让了道,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喜上眉梢,看来定是刘见贤轻薄自己那一番被他瞧见了,受了刺激才是,但只是自己猜测也不知对或不对。
转眼中秋便是到了,刘珍儿也不食言,带着梨吟进了皇宫。
王妃入座后,梨吟便立于一侧,方才看见义父了,他比从前更苍老了,她跟在西王身边这十年,义父虽从未问过她,但有了从前那六年的养育她也是十分感激的,于她这个养女,国舅的确仁至义尽了。
“那可是梨吟丫头?”正想着义父,义父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梨吟一抬头见了义父眼泪都要流了下来。
“呦,丫头,今日是个好日子,一会皇上皇后也是要来的,快别让人瞧见了说你的不是。”国舅说着便拍了拍梨吟的肩,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在这温情中还没缓过来的时候,公公就念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一番跪拜,皇上忙说着平身平身。
皇后比从前老了些,但是风华仍在。皇上梨吟是第一次见不敢多看只是慌忙扫了一眼,皇上已年逾五十了,但精神尚佳。
众人还在慌忙的入座中太子就说了话,“
儿臣先敬父皇一杯。”说完太子上前一饮而尽。
“好好好,对了,听闻太子妃一直抱恙,近来可曾好些?”
“无大碍,儿臣会好好照顾,尽自己作为丈夫的责任的。”皇上听完对太子赞不绝口,说太子至仁至孝,是未来的好国君。
刘珍儿心中是一阵羡慕,自己几年前太子监国的时候就已是十分钦慕他了,传说太子是个青年才俊又痴情的很,因着这些揽进了京中女子的爱慕。
今日再一听这话她又恨不得自己是太子妃了,虽说南王答应让她做妾,可她忽然有了不甘心,她就是想做他的妻子,唯一的妻。
后来宴席将近之时,皇上便离开了。太子转来向刘珍儿敬了酒,可把刘珍儿乐坏了,那满脸的爱慕之情连梨吟这个未经情事的都看出来了。
“六弟妹今夜看来更是明艳动人啊。”太子调笑着,声音很轻,刘珍儿碍于梨吟在没敢有什么大动作但心中已是乐开了花。
梨吟刚刚只当没看见,但现在丢的可是西王府的面子了,看不过,只得假装咳了几声。这一咳太子便看见了她,她对上太子那双深邃的眼只觉阴寒,匆匆避了开去。
太子只一眼便察觉出这大概就是六弟喜欢的那个女子了,看来六弟的眼光还不赖。这一停顿便扫了太子调戏刘珍儿的心,不再多说,只装作有些生气的走了。刘珍儿看着心中气闷但也不好怪罪于梨吟,便独自郁闷着,说来她还有些小孩子心性。
“王妃你怎么啦?”这时南王妃的丫鬟突然叫了起来,皇后连忙宣了太医。
“倾柳,哪里不舒服?”皇后想来是十分疼爱这个儿媳的,听见她身体抱恙便赶紧下了高座。
原来南王妃的闺名叫叶倾柳,梨吟心中默念了一番,觉得真是人如其名。
南王妃眨了几下眼睛又睁了开来,“只是恶心头晕,不碍事。”太医一会也没耽误,不久就来了,搭了脉就跪下道喜,说是贺喜南王了。
“真是喜事啊,倾柳,听见没,你有身孕了。”南王妃听了实在高兴,模着小月复幸福的笑了,皇后更是乐得赶紧叫了人来说要快马加鞭的请人告诉南王去。
南王妃伸手示意了一下那位宫人,说道:“母后,还是过些时日吧,如今还是让他安心打仗吧。”皇后听了更是喜爱这个儿媳,称赞她识大体又扶着一同去了皇后的宫殿里。
“二嫂,真是恭喜啊,我什么时候能有你这福气呢。”刘珍儿见了连忙上前去祝贺,其实不为其他,只为了引起皇后注意罢了。
“六弟妹你迟早会有这一日的,你还年轻不急。”南王妃笑着宽慰刘珍儿,后看见梨吟又关切的问病好了没。
“回王妃的话,奴婢没事了。”梨吟浅笑着一福,想到人家有了身孕又添了两句恭喜。
“梨吟妹妹,你好了我便放心了。”南王妃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令她微微一怔,原来南王妃是知道自己闺名的。
“你便是当年我赐给西王的那个丫头?”皇后听了她的名字便回想起从前的事,如今这样问倒显得不尴不尬,梨吟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但好在皇后也没说什么,只是领着南王妃径自走了。
转眼,西王和南王出征也一月之久,前线也没有消息传来只听说战事吃紧。
西王妃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反而乐得逍遥,每天带上翠红上街逛逛,早出晚归的。好在九月十六这一日前线带了家书回来,梨吟从王妃那得知西王并不曾受伤也就定了神了。
“苏姑娘,前线回来送家书的将士要回去了,你有没有什么要捎过去的。”前院来了小厮同梨吟说着,梨吟见这小厮面生的很不免有些疑惑。
“姑娘放心,我叫临书,南王对我有救命之恩,王爷走之前把我送来西王府,西王又吩咐我照顾姑娘。”
梨吟不知道宋子溪为什么要如此做,但想起刘见贤便恍如明白了,顿时心生感激。
她其实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是担心他罢了。想想还是取了纸笔,但至于写什么她也不知道。
“姑娘随便写些什么都好,想必就算是白纸一张,王爷也是十分高兴的。”
梨吟听了这话不免有些红了脸,她不知道这小厮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西王授了意的,总之她是很开心的。
最后她还是在纸上写了勿念二字,临书拿着便快步走了。
这封书信到边关之时已是半月之后了,将士们都知道那日西王不知收了封什么信开心的像打了胜仗。
而实际上两方一直在边关对峙着不出手,除了兄弟二人出征前敌兵用小部分将士来挑衅过之后便再也没了出手的意思。
西王和南王心中都明白,这是要耗尽他们的粮草啊,如今已经进入深秋,要不了几日到了冬天便要不战而败了。
适国相对乌国处于南边,大部分将士都是南方人,受不了严寒,而乌国处于干冷的北边,用于防寒的皮草又多,自是不怕这样的天气的。
“哥,要想办法让他们出兵,再拖下去凶多吉少。”宋子溪说着进了军帐,南王也明白这一事,但乌国像是铁了心一般不出兵,自己尚没有什么万无一失之计实在不能盲目攻打。
“贤婿,小女与你说了没,她已有两月余的身孕了,哈哈。”叶将军人未到声先到,要抱外孙的喜悦不言而喻。
“岳丈,小婿的家书还未看呢。”南王听岳父这一说才想起早晨送来的家书,心中略感愧疚。
“无妨无妨,孩子还有六七月才出生呢。”
叶将军本想再说些什么关于自己外孙的事情但显然南王并没有这个兴致,“对了,岳丈,可有什么办法能让乌国先出兵呢,我方的情况您也知道,贸然挑衅于我们实在无益。”
“我方背向平原,敌方背向山脉。如果我方退守的话很容易就会被敌军占领,而敌军如要退守的话,我方进攻的空间不大,万一对方布下陷阱,那么我方就要全军覆没。”
西王说完看了看南王和叶将军,那一句怎么是好没有再问,如今这种局势实在险得很。
“只有再等。”
“我看也只有如此了。”
“也好。”三人的意见一致便又各自领兵操练了,这一仗实在难打。
一直忙到了深夜南王才躺了下来,每日训练下来,这浑身便像散了架一般。如今这时他才想起今日岳父那一句“小女有了身孕”这孩子来的实在意外。
王妃嫁来已有三年了,南王原也以为自己今生已和孩子无缘,从前王妃也为此求过宗庙、菩萨,但就是不见效。后来也就死了心,没准是自己福薄,老天怕孩子跟着自己受苦才没赐个孩子给他。
如今有了孩子自己便该高兴才是,只是脑海中又浮现起那丫头的身影,总觉得要是那丫头为自己孕有一子才算圆满。
想到这南王便回了神,自己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自嘲了一番仍无睡意便想着去弟弟那瞧一眼吧,自己自小习武都累成如此,何况他呢?南王到的时候西王显得有些慌张,南王眼见着他藏了什么于袖中也不说破。
“睡不着,便来瞧瞧你。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吗?”
“累了点,不过立国安邦实在值得。”西王倒了水端与自己哥哥,却发现哥哥并不接只是盯着自己袖口望,这才想起自己藏于袖中的东西。
南王瞧见他如此珍视的样子便知是那丫头写来的,心中有些不快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能表现。
“既是喜欢便说明白了好。”
“知道,只是尊重她罢了。”西王将水放于桌上又将那信向袖里藏了藏,忽然又想起今日叶将军所说,忙对南王道了恭喜。南王听了只是苦笑,也不多说,又沉默了一会便回了自己的帐中。
梨吟在府中其实也无事可做,便想着给南王未出世的孩子做些小鞋小衣,毕竟自己在南王府叨扰过那几日,金玉翡翠自己是定拿不出的,做些手工活算是略尽心意吧。次日阳光甚好便上了街购买些布料针线。
“弟妹,那不是你府上的丫头吗?”太子此刻正和刘珍儿坐在严喜楼的临窗之座,看见苏梨吟便问了刘珍儿。
“是啊,这丫头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真是奇了怪了。”刘珍儿说着泯了口茶水,抬头又娇笑一阵。
“这么说这丫头倒是规矩。”
刘珍儿见太子一直盯着那苏梨吟,此刻又表现出赞赏之意不免有些吃味儿,连忙抢到:“规矩什么呀,我兄长一来便长了勾,引的心思,哥哥还在她房里呆过些时候呢。”
太子听了这话也不再盯着楼下路过的梨吟,转了头问刘珍儿是否说真的。
“那可不是,哥哥呆了许久不出来,后来西王南王都去了哥哥才出来的,再后来这王爷的病便好了,也不知是哥哥说了什么还是怎么的,回来后死也不肯告诉我。”刘珍儿说着便故作生气之势,嘟着嘴好生娇俏。
太子心中了然,必是西王撞见了刘见贤轻薄苏梨吟所以露了本性,被刘见贤发现不傻后所幸不愿再装。
“这丫头把王爷也迷得神魂颠倒的呢,对了,听下人说,那会子这丫头病了,南王亲自抱了回自家府上养着呢。啧啧,红颜祸水,真了不得。”其实刘珍儿也不真恨这苏梨吟,只是今日太子的眼多瞅了几下,她心里便不舒坦了,那丫头的坏话也就跟着来了。
梨吟买了东西便回去了,今日天气不错又赶上集会,街上人不免有些多,梨吟最不喜的便是人多了。在布庄时瞧见一匹布煞是好看,只是太过素雅,小孩子穿不合适,于是还是买了极好的红色回来。
刚回来变碰见了门外候着的临书,她招呼临书进来时已是满头大汗,梨吟接了信,又端了杯茶给他。
见字如唔:
二嫂待我不薄,如今有了身孕劳你送些薄礼。敌军按兵不动,我们也与之对峙着,估计几月之内是回不来了,我只求自己回来时还能留个全尸。已入深秋,你本就体弱,好生照顾自己,如有困难找二嫂便是。
他那一句留个全尸着实是把梨吟气着了,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记得从前自己病了,说只求全尸,他说傻子才咒自己呢,人不能胡说,老天会生气的。
如今他病好了倒像傻子一样了,别说是死了,便是他伤了那里自己也是不敢想象的。不过自己两字送去换回这许多倒是令她开心不已,其实她只想知道他的近况便好。
“姑娘,快回一封吧。”临书说着便替梨吟铺了纸磨了墨,梨吟也没多想下笔便是一封,亲自封了**到了临书手上。
这几日梨吟想了想还是准备秀双虎头鞋再绣两个吉祥如意的肚兜,如此一来,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心意了。
晚饭后王妃才回了府,梨吟路过园子时听见王妃与翠红在说话,未免被人说听墙角,只有快步离开了,谁知动静大了些倒是惊动了她们。
“苏妹妹,你来的正好,我正与翠红说着呢,前些日子还说王爷会把你纳了做侧妃的,可是前两日有消息说王爷这一年半载是回不来了,王爷也没有来封信说怎么安置你,这不你也十六了,我琢磨着该给你许个人家了,你且说你喜欢那一家,王妃我替你做主便是。”
梨吟听了这话失了神也不知该怎么答,只说自己不急便逃似的回了屋。
其实这事若是王妃硬做了主自己也无计可施,可自己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实在不行,自己的逃吧。
她又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都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