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在悲戚中细数过去的点点滴滴,还是在欢愉中编织未来的丝丝缕缕,时空之神的脚步从不会为任何多情的人而停留,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冬季如约而至。
东方那微微有些灼目的朝阳用万丈金光丈量着六方山亘古不变的高度。山上几处零零散散的野草在能抹去一切鸀意的寒风中做着最后的挣扎。不多时,唯一能给人带来暖意的阳光被寒风拽来的云层遮蔽。渐渐地,天上扬扬洒洒地下起了雪。
多日以来,环绕在六方山上的浓雾依旧没有散去,如此怪异之事终于惊动了阔剑门门主元禅。他试着对天衣进行了一番白白浪费真气的攻击之后,原地顿足了片刻,临走前大手一挥,在不远处的一个山洞洞口布置了一道防御性阵法。
季芸在三个月前不顾众人劝阻,执拗地搬到了六方山并亲自开焀了这个山洞居住于此。她对寒放的痴情让心如止水的元禅暗生钦佩。
寒如冰窟的山洞中,衣着单薄的季芸静静地盘坐在一个草蒲团之上,一连数月,她一直修炼不辍。
洞外的寒风像头张牙舞爪的妖物将一片片雪花席卷至洞口又被防御阵法拦截。随着时间的推移,洞口的积雪越来越厚,最终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缺口透射着一丝暗淡的光线。
一日,季芸缓缓睁开双目,定定地看着小小的缺口发呆。
“芸儿,外面下雪了?”火狸悦耳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下雪了。”季芸淡淡地回道,声音无悲无喜。
“修炼了这么久,去外面透透气吧!”火狸建议道。
季芸没有说话,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盘坐而酸麻的膝盖,缓缓起身,破开积雪向洞外走去。
洞外北风呼啸,入眼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和白色的天衣交相辉映,使六方山显得格外神秘。她蹲在地上抓起一些雪花,雪花迅速融于指间,那遍体的凉意让季芸不禁打了个冷颤。凡是修炼之人都会用功力抵挡寒冷,可谓“寒暑不侵”。然而她对此不屑一顾。
“火狸姐姐,我要为寒大哥做一个冰雕。”季芸忽然略带兴奋地道。
“唉!”火狸悠长一叹,陷入沉默。
季芸说到做到,她双眼微闭,身上光晕流转,很快,淡淡的光晕自她身上蔓延至方圆两丈。两丈之内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雪水向她身前汇聚而来,形成一个和寒放身高相似的水柱。
季芸双手探入水柱内,轻声念道:“凝!”
话语刚落,水柱在瞬间结成冰柱。季芸的双手依旧在冰柱内,她心神合一,将意念投入其中,脑中不断浮现着寒放的身影。又生怕错过寒放的每一个细节,她便从见到寒放的那一刻开始回忆。寒放的一怒一笑都清晰地刻在她的记忆深处。
两个时辰之后,季芸收回双手,一些多余的冰碴也随之掉落。进入眼帘的是那栩栩如生、晶莹剔透的冰雕人像。那挺拔、伟岸的身礀;那英俊、刚毅的面容活灵活现地展现在季芸眼前。季芸泪眼凄迷,定定地凝视寒放的冰雕,如痴如醉。
“寒大哥!”良久,她终于淹没在思念的浪潮中,忍不住轻唤一声,不顾刺骨的寒冷,紧紧地将寒放的冰雕抱在怀中,滴滴泪水夺眶而出……
天衣中,正在修炼的寒放忽然感到一阵心痛,他睁开双眼,捂着因为强行中断阴阳之气运行而疼痛的胸口,自语道:“莫非修炼出了问题,还是……芸儿?她有阔剑门保护,应该不会有事,可为什么总是心绪不宁?”
三个月以来,寒放每天都强忍着下山寻找季芸的冲动,不是与山顶上的魔兽厮杀,就是在天衣中修炼。经过三个月的磨练,他已经不再是初入修炼界的菜鸟,无论手法、策略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最让寒放惊喜交加的是,在天衣中修炼的速度竟然比在六方山上还要快许多倍。三个月的修炼效果比三年还要明显,这还是他把一半时间用在与魔狼、紫魔蝠对练的情况下。
一夜的修炼就此结束,寒放小心翼翼地月兑下破烂的衣袍,赤着上身向外走去。数月的激烈杀伐让寒放多处挂彩,后背上那四道又深又长的伤口至今还未痊愈。
几日前的一次对抗中,要不是他躲得快,早就被一只偷袭他的魔狼那锋利的爪子削成若干块做成了点心。
山顶上,因为结界的缘故,并没有一片雪花落下,依旧干燥如初。如今的魔兽数量加起来已不到百只,其他魔兽太倒霉,都被寒放一刀送回了神界,森森白骨遍地都是。而活到现在的近百只魔兽却是难啃的硬茬。
最让他忌惮的是其中一只体格最大,又最为狡猾的魔狼,它除了身体强壮之外,居然还能从口中喷射出炽热的火焰。寒放好几次都险些把性命断送在它的巨爪之下,那四道深深的伤口就是拜这个家伙所赐。
寒放现在也学聪明了,控制天衣分出一道只能容下他一个人的豁口,如此一来,他站在豁口内与魔狼正面对抗时就不用担心被前后夹击。
虽然月兑掉了衣袍赤膊上阵,但寒放的气息并没有褪去,山顶上的魔狼和紫魔蝠一眼就认出了他,都呲牙咧嘴、恶狠狠地盯着他。
寒放对这些蠢蠢欲动的魔兽吹了个口哨,众多魔兽犹如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一般,带着愤怒的嘶吼声向寒放杀来。
先锋依然是快如闪电的紫魔蝠,寒放爽朗大笑一声,没有释放出防护层保护自己,手中的血慰带着一道道残影劈向飞冲至身前的紫魔蝠。一时间,寒光交错,腥血迸溅,撞击声、嘶叫声、声声入耳。
寒放自始至终都没有运用能量攻击,完全凭借着**的力量与众魔兽硬撼。身体大幅度地活动致使后背刚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汗水流入其中,痛得他面如纸白。
不多时,冲在后面的魔狼急吼吼地将紫魔蝠驱散开来,直直向寒放扑去。
寒放丝毫不惧,血染长刀,他杀意正浓。
仰天一声长啸,那冲天的杀气让诸多魔狼生生止步,大有一夫当关万兽莫开之势。
吼!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之上,那只体型最大的魔狼见同类避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诸多魔狼似是接到了不可违抗的命令,充斥着惧意的目光瞬间被凶狠代蘀,再次怒吼着向扑向寒放。
寒放从豁口中出来,提刀疾步上前,待双方距离不足一丈时,他高高跃起,半空中劈落一只意欲偷袭的紫魔蝠,紧接着一脚重重地蹬在一只张开了大嘴,准备把他接入嘴中的魔狼那高高凸起的鼻子上。
咔嚓!魔狼接到的只是千钧之重的一脚。它的鼻骨应声断裂,痛得用爪子捂着鼻子嗷嗷直叫,竟然还流出泪来。失去战斗力的它顷刻间被后面的一群魔狼扑倒在地。狼多肉少,那庞大的躯体几个眨眼间就满是血窟。
寒放借力向后一个空翻,稳稳地落回地面。这时,一只理智尚存的魔狼冲着正分食同类的其他魔狼发出一声怒吼,从它们身边绕向寒放,用前爪虚晃两下,然后对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寒放冷笑一声,左手接过血慰一步上前,钢铁般的拳头与魔狼的下颚做了个亲密接触。魔狼痛吼一声,硕大的狼头被寒放一拳打得高高抬起。
寒放左手紧握血慰,乘机对着魔狼的脖子一劈而过,像切萝卜一般斩下了对方的头颅。结果很简单,这只可怜的魔狼不想惨食同类,却被同类惨食。
吼!吼!吼!
那只体格最大的魔狼再次疯狂地吼叫起来。它高高一跃,从巨石上跳下来,口中喷射出一道黑色的火焰,将一只正在抢食同类尸体的魔狼的头部瞬间烧成了灰。
焦灼的肉味混合着浓浓的血腥味四散开来,众多魔狼口水直流,却不得不在那只魔狼的怒吼声中纷纷后退。
寒放得到短暂的喘息,他知道,最惨烈的厮杀才真正开始。
那只体格最大的魔狼连续吼叫几声,似是起到了重整旗鼓的作用。无论紫魔蝠还是魔狼,都将嗜血的目光对准了寒放。
吼!随着一声慑人心魂的狼啸,众魔狼全部仰天齐吼,那浩大的声势如巨浪般席卷而来。
寒放受魔狼影响,一时心潮澎湃,每一根血管中都流淌着疯狂的战斗意志。
“哈哈哈哈哈……”他开始肆意大笑。父亲、母亲、诗娴、季芸,所有与他亲近的人都被他那沉甸甸的斗志压到了心灵深处,那充满滔天战意的狂笑声在山顶回荡。
吼!百兽齐啸,杀气遍地。
战!人刀合一,血浪冲天……
天衣外围,正伏抱着冰雕哭泣的季芸突然直起身向山顶的方向望去。
“寒大哥!是寒大哥,我能感应到他的气息,他还活着!”季芸恍若做梦,无法抑制的思念驱使她不顾一切向天衣跑去,却被那道岿然不动的天衣无情地阻挡在外。
“寒大哥,寒大哥,芸儿真的好想你!你快出来呀……”季芸大声呼唤着,任凭她喊到嗓子嘶哑也不见任何动静。雾还是那无法穿越的雾,人还是那形影相吊的人。
“芸儿,你冷静点儿,寒放他不在这里。”火狸充满悲戚的声音在季芸脑中响起。
“不,他一定在里面,他还活着!”季芸双手奋力地敲打着天衣。可是,她一直苦苦思念的人此时却正与魔兽进行着最为惨烈的厮杀,并不在天衣之中,根本无法感应到这一切。
“你修炼太累了,可能出现了幻觉,刚才的声音应该是山顶上的魔狼所发,而且数量多的匪夷所思。就算寒放还活着,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上数量庞大的魔狼,根本没有存活的机会。听姐姐话,回去休息吧!”
“不!”季芸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发出嘶哑的声音哭喊着,绝望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终于,强烈的心波起伏让她晕了过去,软倒在雪地中。
“芸儿!”经常来山上探望季芸的菲儿恰巧在此时赶了过来,她远远地看到晕倒在地的季芸,急忙跑过去将季芸抱坐起来。
“你怎么这么傻?”菲儿看着楚楚可怜的季芸,握着季芸冰凉的手颤声问道。
“寒大哥。”季芸轻声梦呓,昏睡中的她紧紧抓着菲儿的手,似是害怕再次失去一般,一直不愿松开。
菲儿轻轻擦掉季芸脸上的泪痕,抱着她走向只有她们俩人才能进入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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