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了夜长歌的底细之后,凤飞飞心里就结下了个大疙瘩,莫名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如果她决定帮夜长歌偷兵符,也就意味着她必须要接近离千殇。
可是接近那个男人意味着什么?这一点凤飞飞心里相当明白,接近一个野兽似的男人,最终的结局就是被他连骨头渣儿都不剩的吃干净。
就在女人陷入沉思之际,丫鬟绿茵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小姐,不……不好了。”
凤飞飞倏地回过头来,看着绿茵那丫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眸底闪过一抹疑惑:“出了什么事儿?”
“要……要死人了。”绿茵情急之下话也说不清楚,指手划脚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几个字来。
“就算是死人也和咱们没关系……”凤飞飞云淡风轻的淡淡道,她这里可是冷宫,平日里没有人来,丫鬟和她也甚少出宫,与外面几乎没有什么牵扯。
“可是……是……是公主,碧萝公主,听说她快不行了。”绿茵捂着胸口,激动的情绪依然没有办法平静下来,不管怎么说,碧萝公主也是东璃国的人,同处异国,若说心里真的没有感觉那绝对是假的。
“碧萝公主快不行了?这消息你是在哪儿听来的?”凤飞飞眸底闪过一抹异色,她差点忘了碧萝公主也在宫中,离开东璃国前,南宫天葳曾再三嘱咐,让她想办法和碧萝公主见面,也让她随时将碧萝公主的处境传书信回去。
“小姐上次不是让奴婢去总管府拿植种草药吗?奴婢按着小姐的话说了,那些管事的太监果然是答应下来,这不是让奴婢今儿去取吗?奴婢今日早早便去了管总府,正巧遇见一个丫鬟在那儿哭,让总管府的公公请太医再去看看她家主子,可是总管府的公公们说,太医们的病历上写得是清清楚楚,碧萝公主已经没救了。奴婢后来再一细听,才知道那哭诉的丫鬟竟然是咱们东璃国碧萝公主的陪嫁丫鬟红芍。”绿茵秀眉蹙成一团:“所以奴婢连草药也顾不得拿,这不就慌慌张张的回来了么?”
“哦?!那你知道碧萝公主现在住在哪儿么?”凤飞飞的眉心也同样蹙成了一团。
“奴婢自作主张将红芍带回来了,现在就在殿门口等着呢!”绿茵略显心虚的耷拉下脑袋,因为总管府的太监对碧萝公主的病情已经不管了,红芍那丫鬟又哭得可怜,所以她余心不忍,想到自家主子正好懂得医术,不妨带红芍回来求求凤飞飞。
“走--”凤飞飞点点头,几乎连想也未想,便率先走在前面,却才刚刚走了几步便被一道身影拦了下来,看见此人凤飞飞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奴婢有重要的事情向王妃禀报!”夜长歌平静的嗓音透着几分温婉,脸上的人皮面具不知何时多了几分笑意。
凤飞飞看了绿茵一眼,淡淡道:“你先到殿门口等着,我随后就到。”
“是。”绿茵恭敬的点点头,清澈的水眸却泛起一丝疑惑的瞥了一眼夜长歌,难得从这个古怪的丫鬟脸上看见笑容。
绿茵的身影渐行渐远,凤飞飞没好气的冷冷出声:“你又有什么事?”
“此人不能救!”夜长歌完全无视凤飞飞的冷漠,声音依旧平静温婉。
“你……指的是碧萝公主?为什么不能救?”凤飞飞不免有些恼了,冷望着男人的脸,不屑的冷哼一声:“夜长歌,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你当然希望看着碧萝公主死,如果她死了,就更能激发东璃皇对鬼王的恨,这样你复国也就无形中多了一个帮手。”
夜长歌没有反驳,依然静静地盯着眼前的凤飞飞,淡淡出声:“此人不能救!”
“夜长歌,本小姐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去做,只是……请你不要再每一件事情上对我指手划脚,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木偶,我有自己的想法。”凤飞飞异常坚定的冷瞪男人一眼,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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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床榻上的碧萝公主,凤飞飞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年体态丰腴、生着一张圆脸的碧萝公主,如今已经瘦的只剩皮包骨了,脸庞的骨节依然大,让她的容貌看起来显得怪怪的,相当的不和,就连风飞飞看在眼底,心底也忍不住一阵惊悸。
“碧萝公主,你……感觉怎么样?”凤飞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自然。
“你……你不是……”碧萝公主惊诧的睁大眼睛,有气无力的抬起柔荑指向凤飞飞,看来她也已经认出了凤飞飞。
“是我。我是特地来给你治病的,把你的手给我……”凤飞飞点点头,从碧萝公主的眸光里,她能够感觉到她对自己有一定的排斥。
“太医都……医不好本宫的……病,你能有什么办法?”碧萝公主说起话来显然力不从心,唇瓣都已经干裂开了。
“红芍,拿布巾沾些水涂到碧萝公主唇上。”凤飞飞不再回应碧萝公主的话,淡淡的吩咐着一旁的丫鬟,自个儿则直接给碧萝公主号脉。
碧萝公主的脉像相当弱,气若游丝,确实是命不久矣的征兆,不过只要找齐几味名贵的药材,她相信自己能够将碧萝公主从鬼门关拉回来。
“红芍,你马上去太医府找几味名贵药材……”凤飞飞侧眸望向红芍。
只是听了她的话,红芍的眉头却是皱紧了,红着眼眶一脸委屈的道:“小主有所不知,太医府的那些人都说我家主子没的救了……别说名贵药材,就算是普通药材他们也未必肯给奴婢。”
“岂由此理,哪有这样的道理,碧萝公主好歹也是东璃国的和亲公主,他们这样做就不怕鬼王知道了……”凤飞飞莫名一阵窝火,那些慵医自个儿没有办法医治,就打算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放弃了么?
“小主的话说得是没错,可是……自打我家公主病后,大王也就来看过一次,后面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奴婢心想……太医府必然会将公主的病情禀报大王,可是大王那里却是没有半点消息,想必……想必……”红芍的话没有说完,她自然也是顾念着自家主子心里会难受。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来,碧萝公主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咳嗽之后则更是面若死灰,凤飞飞看见了眼泪无声的从她眼角滑落。
不管这碧萝公主曾经有多么的刁钻,看见她眼下的落魄模样,凤飞飞也忍不住同情起来。
“绿茵,你去一趟太医府,让他们按着我方子上写的药去抓,一样也不能少。”凤飞飞咬了咬牙,淡淡道:“若是他们问起来,就说是给锦妃娘娘调理身子用的。”
绿茵一惊一怔,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办。”
红芍见状,嗵的一声在凤飞飞面前跪倒下来:“感谢小主的救命之恩,奴婢替我家公主谢过小主。”
“起来了,好好照顾你家主子,陪她说话,千万不要让她睡着了,我先去准备些药引,等绿茵取回那几味药,便一起煎来给你家碧萝公主服用。”凤飞飞云淡风轻的点点头,丝毫没有半点主子的架子,转身便开始忙碌起来。
躺在床榻上的碧萝公主眼眶里噙满了泪水,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凤飞飞的背影,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红芍开始一个劲儿的跟碧萝公主说话,唯恐主子闭上眼睛后便再也不会醒来,虽然主子以前对她们这些丫鬟都很凶,可是经过从天堂坠入地狱的蜕变,碧萝公主的性情还是收敛了许多,跟从前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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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凤飞飞的嘱咐,绿茵果然很容易的拿到了那几味名贵药材,回到荣华宫很快煎熬后给碧萝公主服下。
接下来的几天,凤飞飞几乎衣不解带,守在碧萝公主床边照顾,终于将这个濒临死亡的女人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
靠倚在床背上,手里端着黑乎乎的汤药碗,碧萝公主的精神已经好出许多,在丫鬟的搀扶下,甚至可以下床行走几步。
欲言又止,南宫碧萝几次三番的抬眸望向凤飞飞,最后终于开口了:“你不是很讨厌本宫吗?为什么还要救我?”
“我是不喜欢你,可是我答应过皇上,要竭尽所能照顾你。”凤飞飞的语气很平和,就像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现在已经无性命之忧了,只要后面注意调养,身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原来是父皇拜托你的,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他还对你说了些什么?”南宫碧萝听见家人的讯息,眼眶瞬间又红了,回想起出嫁前的日子,再相较现在,她才发现以前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皇上身体很好,他却是很担心公主你,公主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一直让皇上耿耿于怀,他一再交待让我见到公主后,一定要弄清楚公主被打入冷宫的真正原因。”凤飞飞盯着南宫碧萝的眼睛,一脸正色的道。
“原来父皇他都知道了……”南宫碧萝低垂眼敛,眸底划过一抹黯然,不过很快便就再抬起头,对视上凤飞飞的眼睛,幽幽诉说:“当年和亲到吴孜国,除了拜堂行礼的时候本宫还见了大王一面,洞房花烛他人就不见了踪影,后来本宫听说那天夜里大王去了锦阳宫,于是气急败坏的去找锦阳宫那个贱人理论……”
“你去找过锦妃娘娘……”凤飞飞显得有些惊诧,她能够看出那个锦妃娘娘与离千殇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碧萝公主气急败坏的去锦阳宫找锦妃娘娘兴师问罪,那岂不是……自讨苦吃!难道她被打入冷宫会和这件事情有关?
“是的,本宫去找过那个贱人之后,大王就将本宫打入了冷宫,还给本宫背上了一条不贞洁的罪名,本宫想找大王理论,可是压根儿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碧萝公主提起这段往事,别提有说不出的委屈和后悔,身年冷宫的这一年多年,她也听闻了不少宫中的闲话,知道大王和那位锦妃娘娘之间关系匪浅。
凤飞飞叹了口气,面对这种事情她也无可奈何,只能淡淡的安抚道:“既然碧萝公主现在已经从冷宫出来了,就好好调理身子,或许日后还有机会和大王解释。”
碧萝公主眸底突然闪过一抹异色,望着凤飞飞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也会被送到吴孜国和亲?还有……本宫听红芍说,你也被大王打进了冷宫?”
听到这样的问话,凤飞飞只回以莞尔一笑,轻描淡写的应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可是……据本宫所知,被打入冷宫的,还没有人能够活着出去,本宫算是唯一一个运气好的,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碧萝公主眸底闪过一丝担忧之色,虽然过去她曾经与凤飞飞发生过不愉快,可是身处异国,她们都是东璃国人,也算是同盟,更何况凤飞飞还刚刚才救了她的命。
“多谢碧萝公主关心,我会多加小心的。”凤飞飞点点头,并未将冷宫之前被人摆下了夺命阵之事说出来,其实按时间算来,那个阵式已经摆了许多年,要追究的话恐怕已经无从查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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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点缀着夜幕,散发出七彩琉璃般的光亮令人感到眩目,凤飞飞坐在窗边仰望星象,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葱白指尖轻柔缓慢从衣袖里掏出一只银色的笛子,自打和亲到吴孜国后,她还从来没有给东璃皇捎送过一次消息回去。
看看寂黑的夜幕,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掏出写好的简洁书信,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告诉东璃皇碧萝公主现在很好,已经从冷宫中出来,身体也一日日恢复。
凤飞飞还从来没有试过银笛,不知道它到底灵不灵,真的有那么神奇,轻轻一吹夜枭便能听见?其实这一点她也一直很好奇……
双手托拿起短小的竖笛,小心翼翼放至唇边轻轻一吹,很容易便吹出了清脆的声响,银笛发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声音却很特别,就像有一根羽毛挠在心间,让人感觉心里头痒痒的。
或许正是因为声音里透着与人不同的频率音调,才能起到召唤的作用,凤飞飞吹响银笛后,很快便注意到浩瀚夜幕上空突然出现了一只黑物,张着一对硕大的翅膀背着月亮朝她的方向飞来,仿若撒旦派来的使者,来势汹汹。
那团黑乎乎的大鸟飞得很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下来,惊得凤飞飞连退三步,下一秒却看见那只黑色鹰枭已经稳稳的落在镂空木窗上。
好大一只鸟,凤飞飞心里头一惊,这便是东璃皇提到的那只神秘鹰枭么?看看它这健硕的体格,确实很让人放心。
听见鹰枭嘴里逸出两声低鸣,凤飞飞咽了咽喉咙,强忍着心头对大鸟的恐惧,试探的伸出柔荑轻轻碰触了一下鹰枭乌黑的羽毛,大鸟很温顺的在镂空木窗上蹲伏下来。
看见鹰枭如此乖顺,凤飞飞眸底闪过一抹欣喜之色,壮着胆子朝前两步,小手在鸟背在轻轻地来回轻抚,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柔和许多:“鹰枭呀鹰枭,本小姐本来是不打算用到你的,要是现在看来,咱们日后是免不了要打交道了,交个朋友吧!”
一边说话,凤飞飞顺手端过事先准备好的一碗苞谷粒,递放到鹰枭面前,这是东璃皇教她的方法,让她每次递送信息前,都要喂鹰枭一碗苞谷粒,喂饱了它才有力气飞那么远的路。
夜枭喉咙再度逸出两声低鸣,透着欢愉的喜悦,看来是对眼前的食物相当满意。
就在鹰枭吃食的时候,凤飞飞已经将传递信息的金色小筒绑在了它的脚踝上,直至那只大鸟吃饱喝足后,轻轻拍拍它的后背,在低鸣声展翅高飞,渐渐变得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远……
鹰枭的黑影消失在凤飞飞的视线里,却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是绿茵的声音:“大小姐,大王宫里的人传话,让您去大王的行宫一趟。”
凤飞飞微怔,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离千殇,虽然被夜长歌威胁偷兵符,可这几日却因碧萝公主的病情耽搁,一直没有找机会去接近那个男人。
“先进来说话。”凤飞飞淡淡的应了声,眉头却是不自觉的蹙紧,离千殇要见她,不知又所为何事?
绿茵推门走了进来,凤飞飞再度问道:“那公公可有说,大王找我做什么?”
“这个倒是没说,不然……奴婢再出去问问?”绿茵怔了怔,刚才一时性急,倒也没想着要问问公公。
“不用了,咱们去后自然就知道了。”凤飞飞摆摆手,淡淡的打断了绿茵的念头。
绿茵点点头,跟在凤飞飞身后出去,长廊上又遇见了夜长歌,夜长歌恭敬的行了礼,凤飞飞的态度却是相当冷漠,几乎连看也未看他一眼,便从他身侧绕行过去。
紧随凤飞飞身后的绿茵眸底闪过一抹异色,待距离夜长歌距离远一些的时候,她忍不住脚步加快,凑到凤飞飞身边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是那丫头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么?”
“没有。”凤飞飞语气平静,一边朝前走一边应道。
“可是……奴婢怎么觉得你不太喜欢长歌?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奴婢也觉得她怪怪的,因为她总是冷着一张脸,可是最近……大小姐你注意到了没?长歌的脸上每天都带着笑,看上去比以前温和多了。”绿茵一本正经的道,同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凤飞飞脸上的表情。
凤飞飞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侧头盯着绿茵的脸,同样正色的道:“听着,尽量离这个丫鬟远一点,少和她说话,也不要和她打交道。”
“为……为什么?大小姐,她可是您从东璃国带来的,咱们自己人……”绿茵不能理解的蹙了蹙眉心,想当初人可是凤飞飞自己挑的,她是想劝也劝不住。
面对绿茵的不理解,凤飞飞同样无语,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对绿茵解释,既不能暴露夜长歌是男人的事实,也不能将夜长歌和自己的约定说给绿茵听。
“反正……你听我的就是,小姐不会害你的。”凤飞飞一语搪塞过去,却让绿茵眸底的疑惑更深了。
不再说话,凤飞飞继续前行,却看见一颗小脑袋在庭院的草丛间上窜下跳,那不是小楠么?
“他在做什么?”凤飞飞没有叫那小子,反倒侧过头来问绿茵。
“五少爷好像是……是和那只肥猫在玩捉迷藏!”绿茵咽了咽喉咙,这种事情她也觉得怪怪的,人和猫玩捉迷藏?不知到底是小楠的脑子有病,还是她孤陋寡闻?
“和那只懒猫玩捉迷藏?”凤飞飞也显得有些惊诧,眼看着那道娇小身影从草丛间已经窜向了偏殿,嘴里还兴奋的叫喊着:“星猫,你当心了,我一定能找到你!”
凤飞飞摇摇头,这小子和一只猫也能玩得如此亢奋,眼下她还有事情在身,等回来再好好的盘问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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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离千殇身边的宫人,凤飞飞便和绿茵跟着他一路朝龙阳宫去,进了殿门,顺着抄手游廊一路往里,突然看见蜷伏在庭院软榻上休憩的阿喵。
“大小姐,那只懒猫原来跑到这里来了,可是……可是小楠还……还在和它玩捉迷藏呢!”绿茵眸底闪过一抹惊诧之色,一会儿她得回去告诉小楠,否则再晚一点,那小子上窜下跳,指不定把冷宫的屋梁都要弄坏。
“看来这只猫比那小子可聪明多了。”凤飞飞云淡风轻的淡淡道,主仆二人想到小楠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相视一笑。
顺着长廊继续往里,凤飞飞和绿茵突然注意到,龙阳宫看起来好不热闹,素衣宫娥和太监们在长廊间忙碌穿梭,手盛各式佳肴美食、茶水瓜果,似乎正在举办盛宴。
“小姐,这里好热闹。”绿茵的声音不由也压低了几分,越往里走越显拘谨。
才走到偏殿门口,风飞飞便听见从殿内传来歌舞笙萧,还有女人的笑声,眸底不由闪过一抹异色,欢歌笑语,里面似乎很热闹。
迈过高高的门槛,凤飞飞一眼便看见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离千殇端坐在黄金打造的祥龙万寿椅上,看起来心情似乎还不错。
龙阳宫乃是离千殇的行宫,殿内雕梁画栋,高大的祥凤万寿纹沉香屏风,天花为沥粉贴金,壁描金龙和玺彩画,上方为浮雕云吉祥纹白玉阶,气势雄伟,颇有帝王之气。
当凤飞飞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时,悠扬的琴音倏然而止,大殿上的舞步也都顿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的光都落在的身上,凤飞飞淡淡地环扫一圈,今儿这殿上果然热闹,除了身体还会痊愈的南宫碧萝,其余人看起来似乎都到齐了,锦妃娘娘、娰妃、还有两名嫔妃打扮的女子凤飞飞并未见过,不过这两人的模子倒是有九分相像。
“臣妾参见大王,参见锦妃娘娘。”凤飞飞清眸如水,在这大殿上除了离千殇,她知道锦妃娘娘的身份也非同一般,也算是长辈,上前行礼也是应该的。
“这位妹妹便是大王新娶的嫔妃吧?不知封号是何,日后臣妾们也好称呼……”
与娰妃对视一眼,那两名长相相似的女子其中一位倒是先说话了,笑意盈盈,语气无比亲热。
凤飞飞眸底闪过一抹异色,虽然这女子的声音甜媚,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对方绝非善意,听听她的问话便知,明知凤飞飞入宫便被打入冷宫,哪里来的封号,故意问出这样的话来,意图不过只是想讽刺凤飞飞低她们一等罢了。
“本宫没有封号,如果各位姐姐不介意,直呼其名叫我飞飞便好。”凤飞飞没有回避那女人的话,同样笑意盈盈,落落大方的回了过去。
龙椅上的男人唇角始终勾着淡淡浅笑,饶有兴趣的注视着殿下的凤飞飞,这个女人的每一次出现,都能够让他眼前一亮,心跳也莫名变得亢奋起来。
今日娰妃几人约上锦妃娘娘一起来龙阳宫,即兴说要小小的热闹一番,离千殇随口问起锦妃娘娘的病情,听说她近日已经无恙,不禁便想起了那个女人来。巧的是,锦妃娘娘竟提出要让凤飞飞也过来热闹热闹,离千殇心头莫名一紧,不过却是应了下来,让宫里的公公去冷宫唤了她来。
“经雅妃一提醒,本王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桩事儿,这是本王的疏忽,不如就借着今日的美酒助兴,册封永安公主为凤妃,各位爱妃意下如何?”
离千殇看似漫不经心的淡淡道,这话一出,却是让朱娰和如妃、雅妃脸上的表情瞬间僵滞,原本只是想让凤飞飞丢丢脸,也算是帮娰妃出一口恶气,却不想大王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册封她,她们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凤妃,这个封号好。”锦妃娘娘轻柔的笑着点点头,她说话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温婉,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似的。
虽是不稀罕什么封号,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却是为凤飞飞争了一把面子,她也恭恭敬敬的对着男人再次行了礼:“臣妾谢大王恩典。”
如妃和雅妃原本就是一对来自西域的孪生姊妹花,同样漂亮的相貌,同样多才多艺,还颇有默契的心灵相通。姐妹俩对视一眼,眸底闪过一抹精光,下一秒便一齐起身,热络亲切的迎上前去:“凤妃妹妹是新人,往后在宫里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跟姐姐开口便是了,咱们后宫和睦,大王才无后顾之忧。”
“说得好!”离千殇颇为满意的抬起手臂,粗粝大手发出拍击的掌声。
完美的表演得到了大王的赏识,如妃和雅妃姐妹俩唇角同时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邪魅浅笑,不过这抹坏笑却是分毫不差的落入凤飞飞眼底,唇角亦勾起一抹清冷,淡淡应道--
“既然两位姐姐开了口,姐姐若是再客气的话便是瞧不起两位姐姐,姐姐们也都知道,妹妹如今身处冷宫,那里的配给自然和姐姐们不能比,如果可以的话,两位姐姐可不可以将每个月的配给分一些给妹妹?”
这女人还真敢开口,口气不小呀!竟然把主意打到她们每个月的配给上面,让如妃和雅妃顿时呆若目鸡,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答应这女人吧,那她们的损失可就大了,每个月的配给可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可是不答应吧,刚才当着大王的面,她们已经把话说出去了……
“怎么?姐姐们不愿意吗?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凤飞飞唇角的清冷笑意勾得更深了,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要占她们的便宜,是她们硬逼着她这样做,眼下看着这姐妹于人的狼狈样儿,也让她的心情豁然明亮起来。
“不不不,当然不是,妹妹有难处求姐姐们帮忙,姐姐们岂有不答应的道理。”雅妃脸上依然挂着温柔的微笑,袖中的柔荑却是捏握成拳,指甲几乎要插进肉里。
看着这姐妹二人咬着牙忍痛割肉的痛苦笑容,凤飞飞唇角的笑容无限扩大,极其配合的欠了欠身子:“那妹妹就在此先谢过两位姐姐了,还请大王和总管府那边招呼一声,往后每个月分发配给的时候直接拨发给臣妾,若是让臣妾每个月去问两位姐姐要,臣妾……实在是难为情。”
凤飞飞的话一出,如妃雅妃姐妹二人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两下,同时侧眸望向离千殇的方向,龙椅上的男人眸光却是落在凤飞飞的脸上,眸底饶有兴趣的光芒变得更加浓郁。
凤飞飞秀眉上挑,唇角微扬,同样饶有意味的对视上男人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既然如妃和雅妃有此心意,那本王就成全你们姐妹二人。”离千殇醇厚低沉的嗓音透着意味深长的低笑,让人看不透他那笑意究竟是真心对如妃雅妃二人感到满意还是其它?
见凤飞飞讨了便宜,娰妃眸底闪过一丝复杂,今日好不容易约了锦妃娘娘来龙阳宫才能见到大王,却不想意外的事情却是连连发生,不仅凤飞飞来了,而且还轻而易举的让如妃姐妹二人吃到了苦头。
“大王,臣妾有个建议,如妃和雅妃姐妹二人能歌善舞,不如让她们即兴来上一曲助兴如何?”娰妃笑道,想将众人的视线转移,不希望看见冷宫的那个女人出了风头,也不想让大王的视线更多停留在凤飞飞的脸上。
她这话一出,锦妃娘娘也随之附和,如妃雅妃姐妹二人脸上的表情也得到了舒缓,刚才吃了哑巴亏,此刻能够拉回大王的视线也不错,虽然嫁到吴孜国的时间不短,可是她们姐妹二人平日里想见大王一面,却是难上加难。好不容易有娰妃创造了今天这样的机会,她们姐妹二人自然是要好好的表现一番,不由投以娰妃一记感激的目光。
在离千殇的颔首点头后,如妃雅妃姐妹二人很便上场了,到底是孪生姊妹花,边行走的步伐都相当的默契,姐姐如妃抚琴吟唱,妹妹雅妃拂袖轻舞,比起方才的宫娥秀女强出百倍。
“久闻不如一见,两位妹妹的琴技舞技果真超凡月兑俗,大王也看得入了迷。”娰妃笑着出声道,漂亮的丹凤眼似笑非笑,有意无意的投望向凤飞飞,笑容里带着一丝奸诈,就像是故意说给凤飞飞听似的。
坐在首座的锦妃娘娘漂亮的杏眸从如妃雅妃姐妹二人身上淡淡扫过,下一秒却突然落在凤飞飞脸上,听似天籁的好听嗓音淡淡道:“本宫听闻凤妃乃是东璃国永安公主,既是公主,必然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不如就借着今日的机会,也让大家见识一番。”
锦妃娘娘的话一出口,娰妃眼睛里便闪过一道精光,对于凤飞飞的身份她再清楚不过了,不过是一介草民冠上个公主的头衔便嫁过来了,真以为穿上龙袍就是太子吗?草民就是草民,即便是华衣丽服也未必能够高贵起来。
“对对对,臣妾也同意锦妃娘娘的话,不如就趁着今日的热闹,凤妃给大家展示一点才艺,大王意下如何?”
娰妃的情绪瞬间便变得高昂起来,她的反应不免让如妃雅妃显得有些不悦,不知道这娰妃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一会儿帮着她们转移了大王的注意,一会儿又让大王的注意力再度回到凤飞飞身上。
离千殇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干净,琥珀色的深邃瞳仁再度回落到凤飞飞脸上,淡淡地反问道:“凤妃,你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臣妾不才,琴棋书画都只是略懂皮毛,不擅精湛。”凤飞飞低垂眼敛,淡淡的应道。
因为是锦妃娘娘首先提出来的,此刻离千殇意味深长的瞥向她的方向,锦妃娘娘眸底划过一抹光亮,幽幽地再出声道:“都是自家人,也不在乎个技艺,凤妃不如就随便弹上一曲吧!本宫倒是听说过娰妃的琴技也不错,不如两人一人弹奏一曲,大王以为如何?”
自己被牵扯进来,娰妃不禁眸光一怔,不过虽说她的琴技一般,倒却也不至于见不得人,就算不敌如妃雅妃,相信绝不会比凤飞飞那个草民强!
“这个不错,今日本王倒是可以一饱耳福,不如锦妃娘娘也来上一曲,如何?”离千殇深邃幽暗的鹰眸直勾勾的盯着锦妃,一瞬不瞬。
凤飞飞清冷的水眸则饶有兴趣的盯着锦妃娘娘脸上的表情,离千殇的眼神她就不用看了,她只想知道这个锦妃娘娘对鬼王到底是什么态度?
锦妃娘娘看似平色淡然的缓缓低垂下眼敛,稍稍顿了数秒才应道:“如果大王想听,本宫就献丑了。”
话毕,锦妃娘娘已经起身走向了琴台,反倒是后来者居上,成了第一个献艺表演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锦妃娘娘的身上,娰妃和如妃、雅妃都显得有些惊诧,入宫这么久,她们谁都还不曾见过锦妃娘娘抚琴。
当锦妃娘娘指尖轻勾,丝丝弦音从葱白指尖逸出,几乎惊震了所有人,别说娰妃,就算是刚才琴技超群的如妃雅妃姐妹也自叹不如,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的凤飞飞倒是面色淡然自若,若是没有听过兰贵妃的琴音,她也一定会认为眼前的锦妃娘娘是天下第一,可是现在听来,只算得上琴技不错罢了。
伴随着锦妃娘娘弹奏的那曲《龙头吟》最后一个音落下,坐在位置上的娰妃腿都已经软了,有了前面鲜明的对比,此刻她若是再上去献技岂不是自取其辱!
“臣妾刚刚饮了两杯酒,手有点软,不如让凤妃妹妹先弹奏一曲……”娰妃心里直颤,脸上却佯装淡定,不过一旁的如妃雅妃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姐妹二人相视一眼,眼底同时逸出一抹鄙夷浅笑。
“凤妃的意思呢?”离千殇低沉沙嘎的淡淡反问向凤飞飞。
凤飞飞清冷的眸底同样漾着淡淡鄙夷,漫不经心的淡淡瞥了娰妃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既然娰妃姐姐手软,那臣妾就先献丑了。”
她的回答倒是令如妃雅妃有些意外,就连离千殇眸底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趣意,他倒是听这个女人轻哼过小曲儿,小曲儿很动听,却不知琴技如何?不过刚才她自己倒是坦诚布公的道,技棋书画都只是略懂皮毛。
感觉到了来自男人的饶有兴趣眸光,凤飞飞脑子里顿时闪过一道精光,或许……这便是个机会,一个可以让她重新接近男人的机会,如果她没有办法接近离千殇,那便永远无法完成夜长歌的第三个任务,不仅仅是她得丢掉小命,祖母和家人也得跟着送命,她不想重蹈覆辙,不想看着最亲的人在自己面前一个个死去。
从位置上站起来,径直朝着古琴的方向走去,原本坐在古琴前的锦妃娘娘优雅缓慢的站起身来,杏眸深凝凤飞飞一眼,紧接着将位置让给了她。
“那臣妾就献上一曲……《琵琶行》。”
凤飞飞别有深意的莞尔一笑,随着指尖一勾,幽深的旋律在空气中渐缓漾开,凤飞飞樱红的朱唇轻启,缓缓的开口,幽幽琴音再配上她的天籁之声,很快便将人带入到乐声的情境中--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
大殿的通明隐隐暗去,离千殇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琴台前这个女人身上。
一身素白轻纱朦胧罩身,凤飞飞如雪的肌肤吹弹可破,玉般易碎的气质灵动轻盈,歌声如丝竹悦耳,声声入扣,极为**,袖袂轻飞间含情的眸光似有似无的从男人身上一扫而过,明显看见离千殇的挺立的身躯为之一僵。
再弹下一串妙音后,随着歌声的尾音划落,琴音也悠然而止。
此刻,大殿之上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都怔呆了,娰妃呆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原本以为让凤飞飞先弹奏能够减轻自己的压力,却不想……此刻的压力却更大了!
如妃和雅妃,乃至锦妃娘娘也全都呆怔当场,没有一个人料到凤飞飞会有如此精湛的琴技,别说吴孜国,就算是整个大陆也未必有人能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凤飞飞身上,而离千殇的眸光则犹为灼热,火辣的几乎要将女人的身体点燃,凤飞飞佯装淡定站起来欠身行礼,淡淡的吐出一句:“臣妾献丑了,下面该轮到娰妃姐姐了。”
站在殿下的绿茵为自家主子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她从来都没有听过小姐抚琴,如今身处冷宫,更是连琴弦都未见过,没想到大小姐竟然是一鸣惊人,连她也不由惊呆了。
“你这琴技是……跟着谁学的?”锦妃娘娘的声音带着一丝微颤,她的失态也让凤飞飞的眸光不禁多看了她一眼,眸底闪过一抹异色。
“回锦妃娘娘的话,臣妾的琴技是跟着东璃国的兰贵妃学的,不过……臣妾只是学到了几分皮毛,在大家面前献丑了。”凤飞飞的态度虽是恭敬谦逊,却是让大殿内好几个人顿时黑了脸,如果说她的琴技还算是献丑,那其余人等岂不是应该找个地洞钻进去。
“凤妃过谦了,改日若有机会,本宫还想向凤妃讨教一二。”锦妃娘娘眼敛微垂,温婉的嗓音依然很是礼貌,不过凤飞飞却是看不见她眸底的神色,也猜不透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锦妃娘娘琴技超群,能够和锦妃娘娘一起交流琴技是臣妾的荣幸。”凤飞飞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一点儿什么,语气变得更加谦逊,不留痕迹的抬高了锦妃娘娘的地位。
锦妃娘娘的脸上的表情果然舒缓了些许,紧接着将眸光投向娰妃,轻淡出声:“娰妃还坐在那儿做什么呢?大家都等着呢……”
她的话刚出口,娰妃不禁脸色骤变,极不自然的从椅子上起身,秀眉微蹙,显得不情不愿的道:“臣妾的手还是发软,这可如何是好?不如今日锦妃娘娘就饶过臣妾吧,下次臣妾一定补回来。”
殿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而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却是没有半点声音,方才凤飞飞那一曲幽幽琴音,仿若戳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某处柔软,不禁沉浸入往事的回忆,此刻娰妃是否弹奏,其实他一点儿也不关心了。
锦妃娘娘的眸光淡淡憋向龙椅上的男人,只见他深浓的眉心皱紧,识趣的食指放至唇边,示意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
短短数秒,大殿安静的连一根绣花根落到地上也能听见,锦妃娘娘到底年纪年出许多,仅仅只凭一个眼神也知道男人此刻需要安静的空间,于是使了个眼色,示意包括宫人婢女在内的所有人全都退下。
娰妃倒是如释重负,酒宴的结束也就意味着她今天不用再众人面前出丑了,而一旁的如妃雅妃则是一脸愁容,原本以为可以趁着今天的机会接近大王,可现在看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得到大王的垂青,反倒白白丢了每个月的一部分配给。
锦妃轻柔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大王也早点歇着吧,本宫带着嫔妃们先告退。”
“等等--”离千殇带着几分慵懒的缓缓站起身来,锦妃娘娘等人面色均微怔,疑惑的眸光投望向迎面而来的男人。
不过此时此刻,离千殇的眸底里只有一个人,火辣灼热的鹰眸紧接着眼前的猎物,唇角勾着狼一般贪婪的邪魅笑意,不禁让凤飞飞的身子打了个寒颤。
“凤妃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下去吧。”男人性感沙哑的声音低沉逸出,这句话也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锦妃娘娘眸底也不禁闪过一抹异色,如妃雅妃更是恨得捏紧了粉拳,还有娰妃,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凤飞飞可是被打入冷宫的嫔妃,为什么大王还会对她……难道就是因为她今天晚上弹奏的那只曲子很动听么?
“是。”
虽然心底有百般不愿,可是这群女人还是一个个都退了出去,空荡荡的奢华大殿便只剩下凤飞飞和离千殇两人,呼吸似乎也变得困难起来。
暗暗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凤飞飞清冷的水眸睨了身侧的男人一眼,淡然自若的撇开身子,淡淡出声:“大王留臣妾下来所为何事?”
离千殇直勾勾的盯着女人的身体,伴随着莲步流动,裙袂划出好看的涟漪,白色素净的罗裙映衬着及腰的青丝,像是宣纸上点点晕开的墨迹,伴随着窗口泻入的细碎阳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令人一时竟移不开眼。
“听说……你打着替锦妃娘娘看病的名目,让丫鬟去总管府骗了不少名贵草药,此事究竟是真是假?”离千殇不自然的润了润嗓子,将目光从女人身上移离,云淡风轻的将话题转移。
“既然大王都知道了,那还来问臣妾做什么?草药是臣妾让丫鬟拿的,这事儿与她无关,如要大王真的要惩罚,那就罚臣妾一人吧!”
凤飞飞同样不自然的润了润嗓子,她也能隐约感觉到气氛里的尴尬,甚至有那么短短数秒,她从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听到了些许羞涩味道,就在他转移话题的那一瞬间,这也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复杂了。
“本王为什么要罚你,你救了东璃国的碧萝公主,这可是大功一件,本王赏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罚你。”男人磁性的嗓音突然逸出两声低笑,透着淡淡戏谑趣味,像是玩笑,却又像是认真的。
感觉到男人的体温渐缓靠近,凤飞飞双颊敏感的羞红,身体的本能反应似乎不受她控制,为了掩饰自己的弱点,她刻意撇头避开离千殇,同时努力佯装淡定的冷冷出声:“如果大王没有其它事儿,请允许臣妾先告退,一会儿臣妾还要去给碧萝公主配药。”
一边说话,凤飞飞脚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的朝着殿门的方向挪动,却在下一秒,男人粗粝的掌心突然一把拽上她的柔荑,低沉道:“女人,你今天弹那一曲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接近本王吗?其实你的内心是不甘寂寞的……”
“不不不,大王误会了……”凤飞飞葱白柔荑不留痕迹的将他的手滑落,她没有想到这男人竟然能如此轻易的猜中她的心思,这也让她感觉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不由自主的想要逃离,之前设想好的一切通通瓦解,事到临头,她还是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
想要拿到兵符,第一步便是要接近这个男人,而能接近他唯一的途径便是成为他的枕边人,只有朝夕相处才能对他有所了解,也才能让男人对她松懈防备,这样她才能够有机会知道兵符藏在哪儿。
离千殇没有说话,没有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俊美的脸庞平静得让凤飞飞更中心慌意乱。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错过这次,你将再也没有机会靠近本王,天下女子何其多,本王并不是非你不可!”
许久后,离千殇低沉沙嘎的出声,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神祗姿态,那双冰封如墨的瞳仁,此刻正半眯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神态狂妄傲慢,如同优雅且危险的黑豹,俊美的五官凭添几分令人屏息的野性。
男人的语速很慢,甚至没有加重语调,只是那淡淡的语调里却流淌不容拒绝的威严,寒冷的气息顺着凤飞飞的耳朵渗入毛孔,在她身体的血管里肆虐蔓延。
缓缓回转过身体,对视上男人的眼睛,这一刻仿若她将逼到了绝境,他已经明确的告诉了她,这将是他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这次,她怕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好吧!既然大王看出来了,臣妾不妨就承认了罢。今日臣妾抚那一曲《琵琶行》确实是刻意为了接近大王……”凤飞飞低垂眼敛,尽量在男人面前流露出几分娇羞之色,也不知是不是硬憋出来的,女人脸颊上的红晕倒是漾得更深了。
离千殇岑冷的薄唇轻轻一扬,眸底闪过一抹满意笑意,低沉沙嘎的开口道:“那刚才本王问你,你为何不肯承认?”
“臣妾到底是女子,哪能有男儿那般的豪气云天,就算是刻意接近大王,也是绝不会轻言承认的。”凤飞飞抿着下唇,卷长浓密的黑睫如同羽翼般轻颤,楚楚动人的模样着实惹人怜爱。
“你这个鬼灵精,脑子里到底装着多少坏主意,越是接近你,就愈是勾起了本王的好奇心,不管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这一回本王是要定你了……”离千殇长臂一勾,眨眼间凤飞飞便落入到那道熟悉的温暖怀抱,性感沙哑的嗓音落入耳底,还有男人身上独有的淡淡龙涎香,也随着微风钻入鼻尖,令她心头一颤,一阵惊悸。
凤飞飞不由抬头,正好对视上男人眸底毫不掩饰的贪婪,雪颊蓦然一红,心头泛起一股异样感觉。
她不胜娇羞的模样,就像荷塘中的白莲般惹人怜爱,离千殇深邃的眸光越来越暗,仿若受到某种牵引般,埋下高傲的头颅,深深地没入她馨香的长发间汲取她的香软。
这般亲近的感觉凤飞飞还是有些不能适应,忍不住猛地一把推开离千殇,清澈的水眸深处划过一抹复杂异色。
下一刻,离千殇眉心微蹙,指尖一把挑起凤飞飞的下鄂,深邃幽暗的鹰眸凝视着她那双澄净的眸子,性感的声音在她鼻尖轻吟:“女人,你怕了?!”
凤飞飞深吸一口气,努力勾起一抹如花笑靥,佯装淡定的道:“不,臣妾只是想喘口气,下面接着来……”
离千殇浓黑的眉头扬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个女人倒是越来越勾起了他的兴趣,亲热也能让她呼吸困难么?不过,她也是这么些年来,第一个能让他身体有反应的女人,希望她能让他体验到美妙的感觉。
大殿内的光线渐渐暗下,气氛也在瞬间变得更加安静,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昏暗的光线映照在男人深邃俊美的五官,那双鹰眸正牢牢的锁定对面那张清丽月兑俗的小脸。
离千殇性感岑冷薄唇微扬,带着丝丝邪魅坏坏笑意,狂妄的鹰眸彰显着霸道的占有欲,此刻他望着女人的表情,就如同一只守望着猎物的雄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