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盛世女相 第079章 忆往昔今

作者 : 墨上青篱

今日是温家的接风宴,想来受邀的人必然是不少。而温家本身就是天下首富,更是唯一的拥有四国通行官碟的皇商,其身份地位,其实一点也不亚于那些王孙贵胄。自然而然了,想要去赴宴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请柬本身没有发放多少,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去的。虽然温家的人不喜与朝廷中人打交道,可是本身身为皇商,就必须得与朝廷打交道。

此番,接风宴必然是暗涛涌动,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到底是谁进了谁的局,谁造就了谁!

“凤主的腿都生冻疮了,那皇上怎能如此待凤主,这般冰寒之天,竟然让凤主生生的跪在那冷冰冰的青石板上!”

房中,芍药一边给凤墨的双膝上药,一边心疼的说道。

此时,凤墨的面具放在一旁,如玉一般精致洁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深沉冷凝。明明腿上的冻疮都成那般,可是她却似乎是感觉不到疼一般,就连那一双柳眉都不曾抖一下。

冰冷近乎冷漠的视线从双腿上的伤口上划过,便就若无其事的转过头,重新的放在一旁下了一半的棋局上。

这个世上,若是自己都没有能力护得自己的周全,靠别人,那就活该如此。

她始终都记得一点,她要的是永和帝手中的权力,而永和帝想要利用她对付容洛,他们之间的关系本身就是一种互利互惠的关系。她也更清楚的记得,永和帝终究是皇帝,即使皇权架空,想要杀了一个人,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谦儿和佳莹现下如何?”

这个时候,凤主竟然还关心着别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上,肩上受伤就算了,现在连这双腿都不可幸免的受伤了。芍药心中不满,可手中的动作依旧还是轻柔,“谦少爷近日来,听夫子说,学的极为的不错。而四小姐晨间习武,午间习文,倒也有了不错的进展,凤主可要去瞧瞧。”

说话的时候,芍药已经双手灵巧的将凤墨的双腿包扎起来。

双膝都受伤,这让凤墨连走路都又饿不便。好在肩膀上的伤,在张炳的允许下,现在已经彻底的好起来了,这倒是唯一值得的欣慰的地方。不过张炳也说了,因为伤到了肩胛骨,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因为有了血灵蝉的关系,好的要比自行疗伤要更快,但也至少的需要再半个月去缓和,免得日后留下顽疾,那便就迟了。

半个月,对她来说刚好!

一个月她可就等不及了!

芍药见自家主子不说话,一直憋在心里面的话,就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要是容相在这里的话,皇上肯定不敢对凤主你如此!容相……。”

“芍药!”一向淡漠的凤墨忽然的大声的呵斥道,手中捏着的棋子更是狠狠的落在棋盘上,发出令人心惊的脆响。“有些话,不是你能随意的胡乱的去揣度,记住你的身份!”

容洛……。何时,在芍药的心中,她的一切的事情都需要容洛来插手了?

他和她,不过应该是两条交叉的线罢了,虽然有过交汇,可终有一日,还是会背道而驰。

虽然说是要给彼此一个机会,可是她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她也承认,她虽然是给了这样的承诺,其实绝大多数还是存在着敷衍了事的态度在其中。

凤墨很清楚,每年容洛都会在年底的时候前往凤鸣骑的军营,和凤鸣骑一起,就连除夕之夜,也不会回来。想来今年也是如此了,她也就不用担心会被阻止出使南衡的事情了。

凤墨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如果容洛在的话,必然是会阻止她前往南衡的事情,这是一种直觉!

芍药还跪在地上,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大概是因为刚刚她的语气重了些,让一向心直口快的芍药感到委屈了。叹了口气,淡淡道:“起来吧!”

“凤主,凤主不生气了?”芍药抬起红彤彤的的大眼,扁着嘴不安的问道。

“我没有生气!”凤墨摇头,纤细的指尖轻轻的开始整理已经乱成一片的棋盘,“有些话,芍药你要知道烂在心里,也不能说,否则,必然是会招来杀生之祸。”

“嗯,芍药知道!”她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活到现在。可是一想到自家主子竟然在这么冷的天被罚跪在那种地方,她就气愤难耐。再说了,她本身说的就没有错,虽然那话有些大逆不道,可也是事实啊。本身,容相就在北流有着超乎皇权的权势,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虽然从来没有人说出来就是了。

“下去吧!”

凤墨看了眼外面阴沉沉的天,似乎是有场大雪要下了呢!

慢条斯理的收拾了散乱的棋盘,从榻上下来,这双腿刚刚的一受力,顿时就有种虚软的感觉。

果然,还是伤着了!

扶着身边的一切可以借力的东西,凤墨缓缓的挪步来到书案前,展开一张纸,抬笔蘸墨,垂眸写了起来。

既然打算去南衡了,那么该有的需要做的,现在都需要好好的部署一下了……。

南衡相府!

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清俊的面上的带着淡淡的迷离。

来这个国家多长的时间了?一年还是两年?当初为何会相信那个少年?明明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是他却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相信他!

“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值得!”宫铭珏伸出手,一只全身黑羽的黑鹰扑闪着翅膀停在他的身边,锋利的鹰嘴在张开的翅膀间钻了几下,鹰嘴中吊着一个小竹子,给了宫铭珏。

宫铭珏看了眼高傲的扬着鹰头的黑羽,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黑羽,这个名字是那次的凤主在信中告诉他的。现在想想,这个名字还真的是很配它。

“让一只鹰带我去,凤主,我该说是你实在是太相信这只鹰,还是应该说你实在是太自信了?”

展开纸条之后,宫铭珏的脸上浮上淡淡的笑意,眼底掠过一丝古怪的光,“似乎很有意思,我很期待,这个被天下称之为四公子之首的公子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宫铭珏真的是对凤墨这个人充满了好奇,这样的人,如何的会和公良策有交情?他也不是什么孤陋寡闻的人,公良策的身份,在南衡,可是绝不亚于已经逝去了的南衡第一帝后凤鸾。

谋略高绝之公子策!

被天下人如此的评价的人,本应该骄傲的立于世间,却谁能想得到,他却甘愿的臣服于凤鸾那区区女子之下!

传闻,凤鸾曾说策之能,高于吾,吾之有今日,皆因于策!

凤鸾之能,天下皆知,能让凤鸾说出这番话出来,再次的让公良策的名声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其实公良策也不过只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罢了。

宫铭珏在南衡现在的地位极高,在南衡帝楚风然的心中,已然就是一个心月复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里,宫铭珏的权力仅次于楚风然,赫然间,就已经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要说这天下,继南衡帝后凤鸾谋逆死后,现下就要数南衡的新科状元宫铭珏,和北流的新科文武状元凤墨,已然隐约的逼近了天下四公子只名列!

“凤于九天!”

跟在黑羽的身后,宫铭珏自己都不知道已经绕了多少的圈子,终于是来到了一个看起来极为幽静的小院门前。

乍一看起来,这个小院倒是没什么特别,除了幽静出尘了一些,在这寒冬腊月也都翠绿悠然之外,大概就要数那院前的牌匾极为的震撼人了。

那字迹豪迈中透着一丝温尔,大气而又不失其雅致。

恐怕写出这样的字迹的人,必然是那位有着天下四绝之一的称号的南衡帝后凤鸾的杰作了,若是这里真的是公良策的住处的话!

因为此行特殊,宫铭珏并没有带任何的人前来,而是自己独自的前来。

“能够找到这里来,宫丞相,不知是为了何事?”

清润而优雅的声音从院中传来,随之原本紧闭的院门话的敞开,似是要迎接他的到来一般。

自己这一年多的时间中的风头,貌似是劲了一些,宫铭珏忽然讥诮的想到。

轮椅划过细细的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对于周围的青葱翠绿,宫铭珏并没有多看一眼。

到了两个拐角处的时候,那院中小亭中,一个青衣男子,背对着他坐在那里。一向从来不和他亲近的黑羽,此时正乖巧的停在那男子的肩上,啄着男子手中的吃食,难得的乖顺。

随着轮椅越来越近的轱辘声,那本来背对着他的青衣男子,缓缓的转过身。

公良策很年轻,且气质温文尔雅,眉宇间的冷傲,却昭显出他并非其表现出来的那般的平易近人。

虽然看似温和的看着他,实际上,那眼底深处掩饰着非常浓的警惕和清冷冷傲,这样的人,本身就不是那般容易相处的人。

“黑羽失踪两年,却不曾想到今日带它回来的人,竟然是宫丞相。”公良策抬手抚上黑羽那黑亮的羽毛,只有此时,那眼底划过的沉痛,才能显现出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可一转眼,在他抬起头的时候,那眼底再次的恢复死寂,就像是一汪死水一般,“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

“策公子以为,我来有何目的?”转动轮椅来到公里处的对面,眼底带着审视,“黑羽愿意带我来,其实策公子就不必怀疑,毕竟我还没有那个权力使唤黑羽。”

这是实话,至今为止,还没有谁能使唤得了黑羽去做事情,就连公良策,也只是得到黑羽的亲近,想要它去帮他办事,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公良策原本平静无波的瞳孔中忽然的划过一丝痛楚,那个轻轻的唤他策的人,已经不在了!那个对他说策之能,天下叹的人,早就已经没了!

“不错,但那又如何?”公良策因为想到的过往,语气都冷了下来,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中,带着凌冽森寒之气。“还是说,宫丞相是瞧上了我手中的东西了?”

这个地方,看似普通,实际上布满了阵法,否则他也不可能这么长的时间都不让人发现的了。那楚风然和凤容,早就想找他,为了他手中可能存在的铩羽骑的令牌,那些人这两年来可是没少想过点子。而宫铭珏能出现在这里,且还是黑羽带过来的,这让公良策心中充满了疑问和怀疑,这个不良于行,却偏偏得到了楚风然那狗皇帝的信任的男子,到底是何来头?

“在这之前,不如策公子先看看这封信如何?”说着,宫铭珏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张。

其实说是信,还不如说是字条来的干脆。本身就是当初夹在另外一张纸条中的信,他看了,可是却实在是模不清其中的意思,只是凤主在最后的时候,交代,亲手的交予公良策的手中。

狐疑的看了一眼宫铭珏,公良策伸出手,接过宫铭珏手中的字条。

当展开看到字条中的一行熟悉的字迹的瞬间,一直都淡漠的近乎死气的公良策,倏地瞪大眼睛,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瘦削的身躯微微的打颤,脸上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

“凤主让我交给你的!”宫铭珏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般,轻缓的接口。

“凤主?你说凤主?她……。不对,她已经死了的,我亲自的去看过的,我亲眼的看着她下葬,我亲眼的看见的,凤主怎么可能……”

公良策惊喜之后,瞬间精明的头脑就回过神来,冷静的摇头,不愿意相信。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果然是白日做梦了!

“凤主很好,为何策公子会说凤主死了?”宫铭珏不悦的皱起眉,那少年的年纪不大,却心怀大志,那般的人,日后必然如雄鹰展翅一般,怎可让人随意诋毁诅咒?

公良策不愧是天下四公子之首,很快就控制了自己急跳的心,重新的坐回了石凳上,只是此时的他的眼底染上了淡淡的火光,显示出了他那不一样的心。

“不知可否让我见一见你的那位凤主?”只有见了,他才能真正的证实。一切的一切,他从来就不相信别人,他唯一相信的人,只有自己的眼睛。只有他亲自的去证实了这件事情,他才能相信,否则,他绝对无法相信。

宫铭珏眼底划过一道暗芒,对于凤墨的身份,再次的产生了一丝好奇。

“策公子放心,再过几日,想来皇后娘娘便要临盆,届时,凤主自会亲自来见你!”顿了顿,宫铭珏敏锐的察觉到在他说道皇后要临盆的时候,公良策眼底划过的深沉杀意,心下了然,便也就轻缓的笑道:“策公子可能有所不知,其实,不过都是假的罢了。”

“假的?”

宫铭珏转过轮椅,“狸猫换太子,单看你去如何的理解了。”

说完,宫铭珏就转动轮椅,向着外面而去。黑羽见状,也不吃了,扑闪着翅膀,在公良策的头上绕了几圈,然后飞到宫铭珏的前方,为其引路。

公良策独自一人坐在亭中,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纸条上那熟悉的的字迹。

“清扬的眼睛……。何不亲自来看看?”

只是百里,眼瞳四字罢了,公良策的震撼却在看到之后,就再也无法平息。

“怎么了?我刚刚听到有客人来了!”轻柔的稍显虚弱的声音从小亭后面的房屋中传了出来,也将公良策飘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已经走了!”公良策收起手中的字条,起身来到内室,“清扬,今日身子可还好?”

百里清扬,有着神医之称,却自个儿的身子孱弱不堪,终日以药续命。

原本也是个俊逸之人,却堪堪的比女子还要孱弱,实在是令人惋惜。

“我刚刚似乎是听到了凤主两字?策,刚刚那人……”

“清扬,你好生的将养着身子,将身子养好,其他的事情,暂时的都不要去管。”公良策倒了一杯水递给榻上的双目无神的纤弱男子,“当年若不是……。你的眼睛或许已经好了。”

百里清扬一怔,将手中的水杯放在一旁,沙哑着喉咙,“当年,凤主为了我的这双眼睛,耗费了多少的心力物力,若不是如此的话,岂能让那两个畜生得手?一切都是因为我,都是我这个废人拖累了凤主,以及那四十三名弟兄。”

“你若是一直都这般的想着,你如何的调养自己个儿的身子?若是凤主和那些弟兄们全下有知,岂能安心?”公良策叹息着看着这数年如一日的自责的百里清扬,心下有些犹疑,到底要不要将这个有些古怪的消息告诉他。可他也不是很确信,更别说告诉百里清扬了。但若是不告诉他的话,一点希望都没有的百里清扬,实在是令人担心的紧。

“清扬,或许凤主没死也说不定!”

好半晌,公良策才试探的说道。

百里清扬没有说话,却猛然的站起来,“凤主当初不是你们亲自的开棺验尸下葬的吗?”言下之意,何以说其未死!

公良策见他情绪激动,甚至连身子都摇晃起来,似是下一刻就要倒下了一般,连忙上前扶住他,将黑羽和宫铭珏的事情和他全盘托出,也将那字条的事情告诉他。

“这件事情我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有此一问。清扬就当做是我糊涂了,说了空话便罢!”

公良策说完,两个人都是沉默的不再说话,静谧的房间中,两人的呼吸略显沉重,隐约的似乎听到了些许的心跳的咚咚声。

好半天,百里清扬忽然声音似有似无,有些飘渺的响起来:“曾经,我看过一本古籍,说是一个人若是心存不甘,带着强烈的求生意识的话,可能会因而借尸还魂之说。当初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在倒是有些相信了。”

“清扬……。”

“宫铭珏是从北流来的,如此的话,他口中的凤主,必然是来自北流!而北流此番的新科状元,一举拿下了文物双科状元,且这人姓凤,如此的话,可否理解为,他口中的凤主便是那凤墨?”

“清扬……。”公良策隐约的有些知道百里清扬要做什么了,不免担心的想要阻止他。可是百里清扬像是已经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般,根本就不理会他的叫唤。

“我调查过了,那凤墨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没有人能查得出来那人的行迹,到底是来自什么地方,到底家中的人是做什么的。如果真的就是凤主的话,那么……”百里清扬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中,似乎是划过亮光,若不是知道他真的是看不见的话,公良策真的很难相信,这双漂亮的眼睛,竟然看不见。

“我要去北流!”

“不可!”公良策猛地站起来,大声的反对。

他后悔了,他答应了她,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好百里清扬的,怎么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去什么北流。且百里清扬现在还看不见,在他不能离开南都的时候,岂能放心他一人独自前往北流。

说什么,公良策都无法答应!

“清扬,宫铭珏说了,再过两个月,他便会来,你等等便是,也不差……。”

“不,两个月,我等不了!”清扬难得的大声的反驳,因为说话的声音过于的激动,一下子吸进了大量的冷空气,顿时就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张清俊苍白的面容,因为咳嗽,整张脸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我等不了了,无论是真是假,我都要亲自的去瞧清楚,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我才能安心。”

“再说,我也不单是为了这件事情,我已经耽误了太长的时间,或许这一次去那里,还能得到治疗眼睛的东西。策,我不想再错过,再也不想错过了……。”

最终,公良策还是无奈的答应了,只是,唯一的条件就是需要带二十个铩羽骑的人,在身边。

如此,百里清扬在消沉了两年多的时间之后,似乎正在缓缓的走出阴影中……。

此时的凤墨并不知道,她心中一直都放心不下,觉得欠的最多的那个人,正在前往来找她的路上。

“凤小子这腿现在如何了?”老容王笑盈盈的看着一派淡定的凤墨,眼底尽是欣赏之色。怪不得他家那个一向眼光极高的臭小子都要对这人另眼相待,就连他也对凤墨的淡漠淡然的气质所欣赏赏识。

“多谢容王爷记挂,凤墨很好。”

淡淡的抬眼,凤墨唇角微微的勾起,她倒是很想知道,这老容王无缘无故的为何来找她。

除夕之夜,凤墨是一个人度过的。外公外婆倒是让她去温家,只是她此时的身份,如何能去温家?不过好在凤府中不只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墨谦等人在,倒也不显得孤寂。

想到这里,凤墨微微的皱起好看的柳眉。

如果说有什么比较不满的地方的话,那就要数西成的凤王玉倾歌了。

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是犯了什么病,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不是去游湖就是去逛青楼茶楼,也不见得他要回去的打算。

玉倾歌就算了,就连云凌,也时有时无的哪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就是这一点,让凤墨极为的不满。

若不是永和帝明令,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违背玉倾歌和云凌的邀请的话,她根本就府门都不会对他们敞开。

好在,今日路遇老容王,这才避过了今日的可能发生的纠缠!

“我家那臭小子每年过年都将我这老头子放在家里,自个儿跑到军营中和他的那些个兄弟一起,实在是太不孝了,凤小子,你说是不是?”

老容王不满的缕着胡子,两眼却冒精光的盯着凤墨,似乎是在看什么宝藏一般。

老容王的话,让凤墨想起了曾经她也是这般,逢年过节都是和自己的那些个弟兄在在一起度过,容洛的这一行径,倒是让她心里面觉得有些柔软。

只有重视那些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的人,才会拥有一个精良的军队!

无论是她也好,还是容洛也好,亦或者是那邪肆的玉倾歌,以及冷漠高傲的云凌,对待自己的直属军队,都是用他们自己的方式,重视着珍视着他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才能得到那些人的全心相待!

“如此,才是真正的统帅!”

凤墨好半天才缓缓的说道,“不将自己的部下当做棋子,真心相待,才能得到部下的诚心相待。容王爷不是也是这般的御下的吗?”

老容王一怔,而后大声的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凤小子,凤小子本王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这番话,本王也就听那臭小子说过,你还是第二个。本王相信,若是你有自己的直属部下的话,必然,也将不会比臭小子的凤鸣骑差!”

寒眸一沉,她的铩羽骑,确实是不比容洛的凤鸣骑差!

收起脸上的笑意,老容王严肃的看着她,缓缓道:“凤墨,你是如何的看待现在的北流的?”

“**,无药可救!”凤墨一点也不会担心老容王会将她的话传出去,既然说出来,她就有承担这番话的意识。

“你可知道,你的这番话,足以灭九族!”老容王危险的眯起眼睛,可眼底的最深处,却藏着深深的赞赏。“你可知,现在的北流,是我容家在护着?只要是我容家还在,这北流,谁能动得了?”

狂妄而自信,这一刻的老容王,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才是那驰聘战场多年的战神应有的气势。

“是啊,若是容家不再去护着了呢?”

凤墨忽然的垂眸淡淡的说道,那嘴角勾起的嘲讽让老容王浑身都不自在,总觉得他是被这小子给嘲笑了。

不过一想到凤墨话中的含义,老容王脸色大变,“你可知道你这话传出去的后果……。”

“容王爷也不必下凤墨,凤墨若是真的害怕的话,就不会说出这番话出来。”凤墨打断老容王的话,“就像是这盘棋,坚持的走着自以为是的步伐,原本应该胜券在握,可是因为所谓的大义,将面前的胜利拱手相让,最后却落得一个全盘皆输,似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容王爷觉得,这盘棋,下到最后,到底还有意义吗?”

凤墨最后一子落下,原本应该获胜的老容王,却在那一子之下,被凤墨反败为胜。

这一刻,老容王没有说话,可那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示出他此时的不平静。

凤墨缓缓的起身,“所谓树大招风,容王爷可想明白这盛名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就像是在过独木桥,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忽然的扬起笑,抬头望着冬日里面的第一缕阳光,“今日和容王爷这盘棋,下的甚是惊险,若是日后还有机会的话,凤墨但愿还能和容王爷再对弈一盘!告辞!”

凤墨转身,脸上的笑意顿收。

容家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其实老容王也好,还是容洛自己也罢,比谁都要清楚,只是他们缺少一个契机,一个让他们明白的契机。

永和帝大概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一次自以为是的想要打压容家的机会,却给自己种下了祸患。若不是因为那疑心疑鬼,且不容于人的肚量的话,也不至于伤了最为忠心的容家人的心。

“主!”无衣唤道,凤墨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眼睛正看向另一边。凤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脸都黑了。

“哟,凤大人可算是回来了!”玉倾歌大摇大摆的躺在她院子中本属于她的躺椅上,身上衣衫凌乱,隐约的甚至都露出了里面的白皙的胸膛出来。

玉倾歌瞧见凤墨站在院门口的时候,勾起唇打了声招呼之后,再次的半敛眼帘,恣意道:“凤大人的这张躺椅,本王躺着甚为的喜欢,不知凤大人可愿送于本王?”

“不愿意!”凤墨冷冷的跨步走了进来,面具下,脸色极为的难看。她是个非常爱干净的人,当然,这样的干净并不只是身上的衣衫干净就好,而是需要整个人都干净,从里到外。

而玉倾歌在她看来,就是个骚狐狸,且还是一个凶残的狐狸。这样的人,在凤墨的眼底,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出是干净的。

“梅儿!”听到拒绝,玉倾歌眼皮动了动,然后缓缓的喊道。

一旁的叫梅儿的侍女,缓缓上前,手中捏着一个明黄的圣旨模样的东西。

看到这,凤墨的整张脸变得极为的难看,身上的气息更是冰冷的恨不得杀了那个仗势的人。

“既然凤王殿下想要,拿去便是,不过只是一张破躺椅罢了。”实际上,即使是玉倾歌不要的话,等他离开之后,她还是会换一张新的。

玉倾歌倏地睁开眼睛,眼底略过残忍的光芒,却转瞬即逝,妖娆的红唇勾起诡秘的弧度,“凤大人还真的是体贴,只是怕的是,即使本王不要这张躺椅,它也逃不掉被主人丢弃的命运吧?”

说话的时候,玉倾歌已经站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被面具遮挡住了的凤墨的脸颊。

“本王甚是好奇,这一张面具之后,那张脸,到底是绝世倾城,亦或者无盐之女!”危险的眯起眼睛,玉倾歌缓缓的说道。

忽然的瞬间,一臂之外的无衣忽然的动了,瞬间就挡在凤墨的面前。一阵劲风拂过,撩起凤墨肩上的长发,身上的白衣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而自始至终,凤墨连眼神都不曾变一下,更别说动一子了。

无衣很快速的挡住了玉倾歌的手,只是眨眼的功夫,两人就交手了不下十招。

挑了挑眉,凤墨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将空间让出来了。凤墨很清楚,无衣绝对不是这妖孽一般的狡猾狐狸的对手,可她也并不想参与其中,自然而然的,向后退两步,这才是最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本王倒是不知道凤大人身边的这位护卫,倒还是个高手了。”玉倾歌红衣翻滚,瞬间就收手,眼底的杀意一闪而逝,却在下一瞬,又是满脸笑意的躺回到了躺椅上。

“虽然无衣的武功不错,可是相比较凤王殿下,反倒是一点看向都没有。凤王殿下的武功,才堪称绝世。”

凤墨走到另一边,离玉倾歌远远的,不想再靠近这个心性阴晴不定的人,缓缓说道。

玉倾歌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那双妖异的丹凤眼中,忽然的浮上迷茫和缅怀。

那凤鸾之琴音,堪称绝世,这世上,即便是玲珑公主,也不及其分毫!

此女子,当今便真是绝世。如此女子,堪堪才能配得上凤王殿下。只可惜……。

只可惜她已经是南衡的皇后,只可惜她的心中已然有人!

玉倾歌猛然的想起曾经身边的和凤鸾侧面的交过手的将士说过,也听过手下的那些眼高于顶的将士们,用绝世这两个无上的词,去形容一个女子。若不是真的有能力的话,岂能让他的那些部下那般的称赞?

当真正的他见到她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那女子当真是世间少有。那一刻,玉倾歌已然的起了掠夺之心。无论对方是谁,即使真的是嫁了人又如何?他玉倾歌想要的人,没有得不到的!

可是,还没有等他付诸行动的时候,却传来凤鸾谋逆叛变,畏罪自杀。

那一刻,玉倾歌的心微微的一抽,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夺走了!

若是说着天下谁最相信凤鸾不会叛变的话,那就是除了她率领的铩羽骑众人,大概就要数和她交手的那些人了。只要是和凤鸾交过手的人,都非常的清楚,她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南衡。就是这样的人,最后却落得那般的下场!

从凤鸾死了的那一刻起,恐怕就再也没有人会将南衡放在眼里了。

南衡,一直都是凤鸾和铩羽骑在撑着,失去了凤鸾的南衡,就等于失去了铩羽骑。没有了那以一敌十,甚至是以一敌百的天下四军中的一军,南衡灭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一刻,忽然的让玉倾歌想起了这样的事情,顿时让玉倾歌失去了都弄玩具的心情。

嘭——

“呵,既然凤大人将这躺椅送给本王,那么就应该随本王处理才是。”冷酷的勾起唇角,玉倾歌的那双泛着杀意的眼瞳,冷冷的看着凤墨,“现在,本王就将这些碎屑转送给凤大人,凤大人可得笑纳才是。”

凤墨抿着唇,低垂的眼中划过一丝讥诮,还真的是幼稚的行径。

“凤王殿下慢走!”凤墨迈着步子拱手道,然后转身走向里屋,“收拾了,脏死了。”

玉倾歌本身就是刚走,自然也就没有走远,且凤墨压根一点也没有打算掩饰的打算,说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但也足以让玉倾歌等人听到。

“呵呵,有趣,有趣,这样才好,否则的话,要是让本王那般早的就失去了兴趣的话,那就真的是留不得了。”

玉倾歌只是顿了一下,而后低沉的笑起来,那声音中没有掩饰他的愉悦心情,也没有掩饰他的残忍。

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比作一个玩具,也大概只有玉倾歌才会去做了吧!

凤墨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地图,忽然的想起已经多日不曾见到容洛了,这一刻,也不只是为何,竟然会想起他来。

叹了口气,凤墨合上面前的四宇地图,撑着头,闭上眼睛。

姐姐,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妹妹我都真心的感谢你。

妹妹能有今日,都是托姐姐的福,若是没有姐姐这些年的东征西讨,也就没有今日南衡鼎盛之时。若是没有姐姐这些年久征战场,那也绝计没有妹妹今日的皇后之位。

姐姐你可知道,功高震主之说?

姐姐可知道,后权大于帝权,就再无夫妻之名?

姐姐可知道,从你得受万民敬慕的那一天开始,你的夫君,南衡的皇帝,就已经成了妹妹我的裙下之臣?

姐姐你样样都胜于我,可独独在最后这一刻,还是我赢了!

姐姐可知道三年前,你月复中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吗?那是皇上亲自打掉的。姐姐可知道,为何这几年你总是无法如愿得孕?那是因为皇上亲手下药,断了你的后。如此,姐姐这一生的迷,终于揭开,姐姐也就不用死不瞑目了!

姐姐,妹妹奉了皇上的旨意,特来送姐姐上路。姐姐……一路可要好走啊!

凤鸾,下辈子,就算是死,也不要来找我,记住,害你的人,是你曾经最心爱的丈夫。

“嗯……。”

凤墨猛地睁开眼睛,那满头大汗,显示出刚刚到底是做了多可怕的噩梦。

眼底闪过瞬间的迷茫,然后快速的就冷凝下来。

缓缓的从书案前站起身,凤墨背着手走到窗前。多久了,她多久不曾想到那临死前的一幕了?凤容穿着那一身皇后服饰,告诉她全部的真相的那一刻,那滔天的恨意,如何能忘?

临死前,她曾经对自己说过,她会记住她,记住他,记住所有害她的人,害了她弟兄的人,即使是九州黄泉,她也绝对不会将这对贱男女忘记。

她凤鸾以她灵魂诅咒,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此恨,永无绝止之日。

而现在……。伸手猛地折断面前花瓶中的梅花枝,清脆的声音,让凤墨眼底冰冷刺骨的寒意更甚。

不需要九州黄泉,也不需要永生永世。这一世,她会用她的这双手,亲自了结这一切!

无论是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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