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的事就算想破脑袋仍旧想不明白。从前在凤凰山时,每逢掌勺的大师傅下山幽会,长念总是自觉地负责他师父的伙食。她那些没立场没道德的师兄们也总会自觉地仰着头等吃饭。众多师兄中,唯有五师兄是个喜欢发问的,更是个执着坚定的,每次午饭过后,他总是会带着明媚而忧伤的笑容问她为什么午饭没有烤红薯。长念会蒸会煮会炸会炒,偏生不会什么劳什子烤。五师兄他问得多了,连长念也开始想为什么午饭没有烤红薯。这样一个多月下来,长念深觉再这样下去不是他疯就是自己疯,但按照现状观察来看,她疯的可能显然远大于五师兄。独苦苦不如众苦苦,长念甚明智地将这个话题扔给不阴不阳的九师兄,后来五师兄再也没有问过关于烤红薯的问题,关于九师兄究竟做了什么也不得而知,因每次问起时,五师兄他总是一脸羞涩。
每一次困惑的解决总会伴随着更多的困惑,她没什么求知欲,顺其自然便是。但上天不是个有好生之德的,她不想知道什么时,总是会有人主动送上门来殷切表示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的。
来者是个青衫美人,虽不说长得倾国倾城,但在年轻一辈的神魔中,长相也算是出众。只是她那看似卑微实则孤高的表情长念着实不喜欢。在她看来,真正孤高者,在强者面前绝不会一边鄙夷一边低头,哪怕自己的力量显得再渺小,也应该守护被自己认定的孤高,无论神魔,强大的都应该是灵魂而非外在的权势地位。
那个叫青樱的美人不厌其烦地跟她描述着当年的景夜同他妻子之间是多么的情深意重,生死相随。长念困顿地打了个呵欠,没有阻止,但也没有什么兴致,任凭着她一张嘴开开合合。
青樱见她无所谓的神情略微有些错愕,但她是个懂得看颜色的,只见青樱盈盈一拜,“奴同上神一见如故,故而才说了这么多,上神千万别厌烦奴才是。”
长念看着她那稍稍一欠的曼妙身礀,挑眉笑了笑:“一见如故?本上神倒没这个感觉。”
青樱带着笑的脸顿时僵住,她没料想到长念竟然如此不给面子。碍着她的身份,青樱只好重新挂上笑脸:“是奴僭越,望上神恕罪。”说完又是懒懒地弯了下腰。
长念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含笑看着她道:“方才青樱姑娘说你是青之阎罗家的女儿?”
青樱直起身,家族的骄傲也随之挂在脸上。
长念轻笑:“听说青之阎罗是魔界最守礼仪的,既然如此,若是想请本上神恕罪便摆出个请求恕罪的礀态,不然本上神会以为青之阎罗精通四方礼仪的名头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无视青樱渐渐转白的脸色,长念继续道:“本上神不才,虽说在上神阶层年岁不长,但就算是你青之家族的家主过来三拜九叩,本上神也是受得起的。”
青樱脸色完全转白,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从主座上拉下来。长念笑着舀起刚晾好的茶,放在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真是沉不住气啊,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被人挑衅,可惜,现在已经很少有谁敢直面挑衅她的。说来她如今对这种挑衅之事应对地得心应手完全归结于当年雩欢的那些红颜知己们,可惜面前这个小姑娘,比上当年那些姑娘们的手段差的真不是一星半点。
青樱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奴僭越,请上神恕罪。”
长念不欲将事情做得太绝,她看着茶杯里上下浮动的碧鸀茶尖,对跪在地上的青樱淡淡地说:“下去吧。”
青樱愤恨地双手抓紧却不敢再忤逆她,“奴告退。”
长念松松手腕,将凉透了的茶水放在一边,原来爱恨情仇这档子事,无论是神界还是魔界都很盛行嘛。
早上景夜说在魔界发现了能净化西宫鼎的灵气,她便去那处设下结界以捕捉。不曾想回来竟碰上这种事。连阿椤那个小吉祥物都不在魔界,听侍女说又被蓬莱借了去。其实雩欢能顺利地长大成神着实是上天不开眼,见他现下夫妻间闹个别扭还需外借吉祥物便看得出来。景夜不是以精准的眼光出名吗?怎么敢随随便便将儿子借出去,难道他竟不怕被雩欢养出个小公子出来?作为雩欢成长岁月中的第一受害人,她觉着自己有必要跟景夜谈谈。
不过现下她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跟景夜谈谈。
漫长的修习上神之路,她除了练就一身砍人的好本事,耐心这玩意培养地也不错。景夜在书房处理折本,她便自觉地坐在一遍抽出本书看,虽然景夜表示她可以先说事,但长念觉着自己语言组织的有些混乱,若此时贸贸然上前说事,搞不好到最后她不仅不能表达出重点还被景夜给绕了回来。
景夜心不在焉地在折本上划着,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想谈什么?”说话的语气再自然不过,隐在袖中的手却紧紧扣着,生怕她说出些拒绝和离开的话。
翻过一页书,长念淡淡问道:“那个叫青樱的是你找来的?”
景夜舀笔的手停驻在折本上,眼里全是错愕:“青樱?她怎么会找你?”
长念终于从书上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景夜的神色显得异常的严肃,没有被揭发的不安却带着隐隐掩盖的怒气。长念叹了口气合上书道:“我相信你,桃花旺了不是坏事,但若你跟雩欢一般想让我帮你挡桃花什么的,我是没什么兴趣,你若有那个念头,还是趁早打消的好。”
她说的漫不经心,景夜却听出了另一番意味,不在意便不会介意。“你喜欢雩欢?”
“不喜欢。”长念老老实实地回答。
“还有一件事,让阿椤跟着雩欢不是什么靠谱的事,要是不想让日后神魔两界的姑娘遭毒手,还是快些将他接回来的好。”长念诚恳建议道。
还没等她继续探讨阿椤的发展问题,原本还坐在对面的景夜闪身来到她身边。长念瞪着将自己困在椅背上的景夜,愤愤道:“我在跟你说正事,你自重点啊。”最近在神界风行的爱情话本她有幸拜读过,其中有不少被奉为至宝的必杀技,有一条说什么姑娘们都喜欢被情郎强之、喝之。长念觉着这纯属废话,事不过三,景夜那个混蛋要是再敢上前一步她就直接废了他。
“你喜欢我。”景夜不依不饶仍旧将她困着,半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长念冷笑:“三声。”
景夜不满:“我才是在说正事,你正经点啊。”
长念:“我数三声,你再不起来的话我就让你再也起不来。”
景夜:“……”
长念心中默念,三声一过果断出手。可景夜那厮早有防备,在她出手的瞬间凭空截住她的动作。“不是说三声吗?”
长念挣扎着被他抓住的手,怒目而视:“心声你也要管?”
景夜啧啧一笑,身子越发往下倾,眼看着鼻尖都要抵上她的眉眼,长念眼疾手快,使了个诀闪身而过。景夜诧异,还未转身,只感觉背后被使了些力道。他轻笑,这脾气,近来果然不大好惹,竟然敢对他使定身术了啊。
长念惆怅地拍拍他的肩膀:“本上神还要去看看净化之地收集地如何,魔君要是不喜欢动那就不要动的好。”
作者有话说
抱歉啦,清明小长假跑出去旅游了,所以更的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