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生?”芳子挤挤眼,暧昧地笑道。
“来这画画的学生不止一个,男的女的都有,又有什么紧要?”李泽森把话岔开去,“你感兴趣也可以来学学,美女模特的光环你会不会早就戴得腻味了,要不要再添个知性艺术的标签?”
“你早就知道,除了穿衣服戴首饰,拾掇拾掇自己,美术这方面我是一点儿天赋没有,对着头牛都能画成只狗。”
阿森听芳子如此打趣自己,不禁笑起来:“牛和狗,其实也差不多,都是四条腿的动物。”
“不要嘲笑我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芳子替自己辩驳道。
“那你是相当聪明的,相当擅于拾掇自己。”阿森上下打量着芳子,“女孩只要学会这个,别的什么都不用发愁。”
“不要这样看着人家,看得好像人家没穿衣服似的!”芳子嗔怪道。
“画画的看人,可不就是这样吗?都是先看到一副骷髅骨架,上边巴着六百来块肌肉,然后是分布不均的脂肪,形成面貌迥异的体态,然后是皮肤,毛发,最后才看得到外面的衣服啊。”阿森给芳子讲起画画的基本功夫来。
“听起来好难啊,跟学医的做解剖差不离。森哥,为什么你能把人的神态画得这样好?”芳子一脸的崇拜。
“美女画起来其实最简单。只要让她眼睛斜看着,或者低下头,总之不要直视着画面前方,就自然有一种闭月羞花的姿态。要是配上古装,长裙水袖,再拿把半透明的仕女扇子稍稍把脸一遮,味道就更浓了。”李泽森设想道。
“那岂不是和拍照片一样程式化的?穿什么衣服,怎么搔首弄姿,原来都是老套路。”芳子失望地说。
“傻姑娘,套路都是老的,但老套路不一定就是坏的。你看电视里放的那些热播剧集,热恋,失恋,再恋,每一部都是老套路,还不是赚来观众新的眼泪?那些所谓的新锐、创新,偶尔跳出来一段,后来还不是淹没到浩瀚的老套路里去?由此可见,人们还是最喜欢的还是老套的剧情。老套永远都是受人欢迎的。”
“那我要怎么和别人区别开来呢?”芳子问。
“入行这么多年来,我自己的体会是,真正的艺术工作都是捕捉心灵的工作。每个人看起来大体相同,其实都有自己细小的特点,都有心思透露的瞬间。差些的摄影师就会给你们摆拍,只看得见一个美女的架子,看不出心灵本来的东西。好的摄影师却擅于在自然状态下捕捉一些瞬间,恰到好处地用快门定格下来。瞬间嘛,就是转瞬即逝的意思,不能早一秒,也不能迟一秒,一定要刚刚好,其实满不容易。”
“那就是说,画画其实还容易些,因为你们把那个瞬间先存在心里,然后慢慢想,慢慢画,你们不用非赶那个时间点。”芳子一只手托着腮,黑眼珠子在咖啡金色的眼窝里滴溜溜地打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