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芳子自己的地方,她觉得做什么都很主动,很自在。
李泽森环顾四周,客厅的面积不大,结构却十分通透。
南北两面都是大片的落地窗,盖着烟灰色调的窗帘。窗帘是三层的,一层透光的薄底子,中间一层厚重的用来遮光,最外边是一层薄薄的花边网纱。每半边帘子都用一条金绿色的绳子系成一捆,随意打成个蝴蝶结,落下两头小灯笼似的金绿穗子。
这是典型的欧式风格的装修,华丽,典雅,可是价钱昂贵,清洁起来也很费功夫。
“喜欢我的顶灯吗?”芳子仰着头问。
阿森也抬起头来看,之间天花板的中心挂了一架花草铁艺吊灯,田园式的,有意做旧的粉金色灯架,均匀地伸出八个灯头来。磨砂玻璃灯头,点缀着鹅黄的花纹,中间蓬起,边缘收拢,打着褶子,像八围蓬松的小裙子。数十朵粉红色的铁艺玫瑰和它们粉绿的枝叶,高低错落,层层盘绕在支架上。
“很艺术。”阿森说。
这是一种类似于权贵人士华丽隆重的品味,却不像一个二十几岁女生的小客厅。
可是这里又分明的确是芳子的住处,复古的实木衣帽架上挂着芳子的丝绸披肩,玄关处堆的都是芳子的鞋子,茶几上还放着芳子喝光的酸女乃盒子,打火机,和抽剩的半包女士香烟。
“我好不容易才挑中的。”芳子骄傲地说,“一般的水晶吊灯,太俗气!”
“你的房子真不错,比我那儿的阁楼强太多了。”阿森随手拾起茶几上的银色打火机,拇指抚摩过上边精美的骷髅头浮雕。
这里的茶几和柜子,都做了实木镂雕的花纹。
茶几下边铺了米黄色底子、浅咖啡色牡丹的羊毛地毯,连挂壁电视机的背面的墙壁也用木纹做了曲线,巧妙地装饰起来。
四周的墙壁则漆成乳白色,像幽静木丛之外明净的天空。
相比之下,他自己的阁楼只得一扇小窗,一张吱吱作响的床,几张半新不旧的果木椅子。跟这里比起来,那里简直就是草窝。芳子几次都睡在那里,也不曾对他抱怨。从这一点上来看,芳子也可算是好女人。
“你可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芳子停了一停,立刻补上一句:“哦,我是说,如果你喜欢的话。”
“呵呵,”阿森干笑了两声,不拒绝,也没有接受,“这房子位置这么好,房贷的压力也不小吧?”
他心里,男人的自尊感忽的冒出来,他还没考虑过要住进一个女人的房子。但他猜得到芳子的收入和开销,即使红过两年,这个位置这么大的屋子,也不是她凭一己之力,能一下付得起全款的。
“还好。”芳子懒洋洋地答应了一句。
她起身,抓起遥控器,按开了电视,又重新倒子,把头枕在李泽森腿上,漫不经心地抚模着他的膝盖。
电视里正放着地方新闻,哪家工厂生了一场火灾死了几个人,哪个路口的行人闯红灯过马路又怎样撞上侧面而来的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