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庞立言的大喜之日,庞家张灯结彩,宾客云集,衣香鬓影,笑语喧哗,好不热闹。
富豪之家的婚礼就是于众不同,庞家家丁全部身穿喜服,一路敲锣打鼓,用八抬大轿把花妍雨抬到庞家,然后新娘换上雪白飘逸的婚纱去约翰教堂进行结婚仪式,最后到红光大酒店用餐,说不尽的豪华奢侈,道不尽的富贵风流。
辛苦的是庞家家丁,准备物品,招待宾客,清洁现场,钟宣更是奔忙劳碌,他生平第一次担任轿夫,和其他三个轿夫一起抬了十几里的路程,他暗自纳罕,古代人没有豪华跑车,新娘才不得不坐轿,现代人坐车十分钟能做成的事,一定要费时费力地求新颖求刺激求浪漫,他实在是有点迷惘,有点困惑,有点无奈,有点愚笨。
晚上九点,钟宣找庞立言告别,却被那新婚少爷臭骂了一顿,让他今晚加班,彻底打扫各个洗手间,钟宣忙了半夜,破晓时分,在佣人宿舍休息了两个小时。
翌日,管家让他上街采买东西,他急匆匆地去办事,走路也不抬头,与一个蒙着黑面纱的女子撞了个满怀,他立刻停了下来,定睛一看,那女子那双幽深秀美的双眸是那么亲切!那么熟稔!那么忧郁!那么难以忘怀!
啊——!是白娴月!
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那个人!
她没有死!!!!
原来她没有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钟宣兴奋地跳起来,走上前一把抱住那女子的双臂,激动地说:“娴月,原来是你!你没有死!我想死你了!”他的双眸闪烁着幸福至极的泪光。
“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娴月!”只听那女人用冷若冰霜的声音说道。
“不可能!就算你化为灰!化成烟!我也认得!你是我的娴月!”钟宣的眼神瞬间变得悲痛和哀婉,情绪异常激动,双手不停地抖动,心口仿佛被巨石重击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也不是你的娴月!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娴月是何许人也!”娴月继续残酷无情地说。
娴月在想,我怎么能和他相认呢?我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什么也帮不了他,还要连累他!他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他是一个好人!他以后应该有他自己的人生,过上幸福甜蜜的人人称羡的生活!不应该和我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你摘下面纱!我要见你的容貌!”摘下固执地说。
“你快放手!再不放手!我要告你非礼!!!”娴月急促地喘着气,焦急地、迷乱地、愕然地、无奈地喊。
“你把我关进监狱吧!我不信你会这么做!”钟宣心如刀割地无比笃定的说道。
“来人呀!有人非礼呀!”娴月心痛地大喊。
刹那间,周围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娴月乘机悄悄溜走了,钟宣一转眼,娴月就不见了,他惊慌失措地呆在那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找了好久好久。
等钟宣回到庞家,天已快黑了,他把所买的东西交给管家,杜管家手拿着钢管正在拆卸婚礼的喜棚。
只听杜管家严厉地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找不到所买的东西,跑了很多地方!”钟宣吞吞吐吐地撒谎。
“胡说,有人见你在大街上调戏妇女!”杜管家瞬间怒火填胸,厉声喝斥道,用手中的钢管抽了一下钟宣的腿。
“我见到了一个故人。”钟宣歪了一,老实交代道。
“见到故人了,就不记得工作了!啊——?!”杜管家继续高声斥责,不停地用钢管抽钟宣的身体,钟宣忍着疼痛,站着一动不动,任有钢管落在自己身上。
不久,杜管家停下手,厉声说道:“这几天,你干活给我卖力点儿!这是庞家与花家联姻,两家人都非常重视,任何地方出不得一丁点儿差错!这不是娶白夫人时,简单置办就行了!记清楚了吗?”
“是!我谨记在心!”钟宣面无表情地应道。
“现在和我们一起拆这个棚架!”杜管家说着,又狠狠抽打了一下钟宣,钟宣猝然感到腿上的骨头仿似断裂了一般,奇痛难忍,麻软无力,不由自主地蹲去。
“行动快点!”管家厉声断喝。
钟宣缓缓站起身,开始忙碌去了。
转眼之间,婚事过去半个多月了,钟宣在庞家也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过着下人仰人鼻息、逆来顺受地生活。
他天生乐观爽朗的个性,没有什么事是他所不能忍受的!只是他在庞家没有发现丝毫庞正赫教唆杀人的证据,不过,他听佣人讲,庞氏企业的兴起,隐藏着许多见不得光的卑鄙龌龊的丑事。
让钟宣一直牵挂的是娴月,他自始至终毫无疑虑地断定,上次他遇到的一定是娴月!她那清澈明亮的双眸不会变!她那娇柔甜美的嗓音不会变!她那风姿绰约的倩影不会变!绝对不会假!一点儿也不错!
可是她为什么总躲着我呢?她一定有说不出来的苦衷!有难以启齿的顾虑!我一定要找到她问个明白!
这一天,钟宣在院子里扫地,他看到有一个身穿绿色轻纱长裙,头戴大遮沿太阳帽,打扮非常入时的女子来找庞夫人花妍雨,她们在花园里私聊闺秘,你一言我一语,笑声不断。
钟宣情不自禁地走到她们近处扫地,只听花妍雨轻轻地说:“其实,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庞立言的,我爸爸妈妈都希望我嫁给立言,立言也和我同过几次床,立言一直以为这孩子是他的!”
切!庞大少爷戴了绿帽子,还浑然不觉!
钟宣震惊了!他手中的扫帚也有点儿不听使唤。
“什么?那孩子是谁的!”那时髦女子惊愕地问道。
“是一个‘鸭’的!”花妍雨淡静地说,妖娆艳丽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什么是鸡呀鸭呀的?”那女子惊奇地说。
“就是男妓呀!”花妍雨笑逐颜开地说。
“你还去找那些人?!”那女子错愕地说。
“有钱的公子哥不是丑!就是呆!再不就是花心大萝卜!稍微遇到一个像样的,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奸诈小人!这些‘鸭’呀!你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会舒舒服服地伺候你,让你**蚀骨、欲醉欲仙!所以说为什么不能找他们?!他们赚的都是富婆的钱,像我这样既年轻又漂亮的,他们人财两得!何乐而不为呢?”花妍雨静静地诉说着,好像在谈论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一样。
“哦?还有这样一群人!”那女子眼界大开地说。
“当然有!只要是高档的酒吧、饭店、桑吧都有,你以为现在只有‘鸡’吃得开,‘鸭’也吃得很香!”花妍雨眉飞色舞地说。
钟宣悄悄地拿着扫帚走开了。
他暗想,这个庞立言放着纯洁贤惠的白娴月不好好疼惜!竟然用八抬大轿娶进门这么一个豪门二代娇公主!
这天晚上,庞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睡下了,钟宣觉得心情烦闷,到园子里走走,忽然,他听到一声轻唤:“钟宣叔叔!”
他扭头一看,是妍美娇小的女圭女圭魂!
“我专门来找你,希望你不要再想妈妈了,去找一个好女孩成婚吧!你也不要一直呆在庞家,庞家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不要再去报仇了!坏人自然会受到惩罚,说不清天上掉下个火炭儿,一下子就把他们砸死了!”女圭女圭魂郑重地担忧地说。
“娴月在哪儿?我要见她!”钟宣着急地问。
“被火带走了!你不知道吗?”女圭女圭魂用娇滴滴地声音问。
“你撒谎!我在路上见过她!”钟宣气急攻心地说。
“你认错人了!不要再想她了!你照顾好自己!我走了!”女圭女圭魂说完就不见了。
钟宣四目环顾,只看见深沉的夜色和孤寂的空气。
几天以后,钟宣和韩小蝶在一起修剪花园里的花草枝叶,韩小蝶感叹说:“新夫人真的很漂亮,也很艳丽,像电影里化了浓装的女明星。”
“外表美的人,不见得心灵美!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以后小心她点儿!”钟宣漠然地说道。
“什么叫外表美的,不见得心灵美!知人知面不知心!说谁呢?”只听花妍雨玉面含霜,秀目带煞,娇声怒喝道。
“夫人!”钟宣和韩小蝶齐声躬身道。
“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钟宣,你是个什么东西!无非是庞家的一条狗!让你叫你就得叫!让你爬你就得爬!你凭什么对主人评头论足指手划脚的!你给我跪下!”花妍雨花颜色变,怒不可遏地说,妖艳的双眸中好像要喷射出杀人的火光。
“夫人,请你息怒!奴才该死!请你责罚!”钟宣跪在花夫人面前,惊慌失色地说。
“好!韩小蝶给我掌嘴!”花妍雨怒气不止地呵斥。
韩小蝶愁眉紧缩地难以下手,神色不安地在钟宣脸上逡巡。
钟宣柔声说:“你动手吧!没关系的!”
韩小蝶还是犹豫不决地难以动手。
花妍雨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掴在小蝶脸上,小蝶大滴大滴的眼泪沿着她的脸颊恣意地流下来。
“去给我拿来一根鞭子!”花妍雨疯狂地大叫道。
韩小蝶惊惶不安地走开了。
片刻,她拿来一根鞭子,恭敬地递给花妍雨。
花妍雨夺过鞭子,怒急攻心地在钟宣身上抽起来,钟宣却感到皮肉上的疼痛没有心中的疼痛强烈凶猛,他暗想,在旁家怎么会遇不到一个好主人呢?难道是物以类聚!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儿!”花妍雨打累了,停下手,沉声说。
“不敢!我错了!夫人很美!心也很美!夫人教训得是!”钟宣脸色暗淡,虚汗直冒,喃喃道。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儿!”花妍雨厉声喝斥。
“我真的错了!我不敢了!以后真的不敢了!”钟宣忍着痛不停地道歉。
“哼——!”花夫人又重重地抽了几下,扔下鞭子走了。
韩小蝶慌忙扶起钟宣,只见钟宣脸上身上都是紫红色的鞭痕,韩小蝶双眸含泪,颜容凄苦地看着他。
“疼吗?”小蝶柔声问。
“当然疼!又不是打在树上?!”钟宣凄然地笑道。
“是我连累了你!”小蝶歉然地说。
“怎么会怪你呢?!我命里注定该有此一劫,我没事的!别哭了!男人的骨头越打越结实!”钟宣的双眸像无底洞一样深邃淡漠。
“你离开庞家吧!庞家人对你有仇意!”小蝶的眼眸散发着纯真可爱的光芒。
“不!我要呆在这里!我是来这里还债的!”钟宣平静地说。
“还什么债?”小蝶惊诧地问。
“我打碎了他们几百万的宝瓶!”钟宣轻轻地说。
“那你干多少年才能赚够?”小蝶错愕地问。
“所以我让他们随意奚落我!鞭打我!作践我!不然,他们全家人包括所有的保安一起上,也不会是我的对手!”钟宣坏笑着说。
“钟宣哥哥,你真了不起!”小蝶仰慕地说。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不是我!”钟宣淡淡地说。
“是谁?”小蝶十分好奇的问。
“白娴月!”钟宣道。
“哦?!白夫人!你认识她?!”小蝶睁圆了眼睛,讶然地问。
“我爱她!”钟宣坚定而深情地说。
一个松涛阵阵、烟雾迷蒙的夜晚,钟宣独自在花园里散步,忽然,他看见一个身穿花色飘逸长裙的女子,倏忽间飘过他的眼前,那双深幽如梦的眼眸在这样的夜色中让人感到发毛直竖,鸡皮顿显,心生恐惧,四肢瘫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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