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魂 第十章

作者 : 梦里凄然

娴月从庞家出来以后,身上到处是烧伤,她在一个非常隐蔽的私人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两个月以后,她的伤口基本上愈合了,除了后腰部有一片伤疤,就是脸颊上的两片非常醒目且丑陋无比的疤痕,让人愁肠百结,揪然不乐。

她重新在席城郊外租赁了一间小屋,除了女圭女圭魂没有人陪伴她,也无人知道她住在这里。

她整天足不出户,黯然销沉,郁郁寡欢。

她郁悒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心里好像伸进了一把锋利的钢爪,那钢爪用力地抓着她那鲜血直流的心脏,想要把那颗脆弱娇女敕的心抓出身体之外,可是怎样翻搅挣扎,也只是把那颗心揉搓得更加痛不堪忍。

她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容颜,肌肤似雪,眉如远岱,眸似秋波,唇若朱丹,仿若出水芙蓉,意态幽兰,完全是一个花颜月貌、形容标致、飘逸清灵的美女!

骤然间,她心碎肠断地摔碎了手中的镜子,镜子即刻在地上碎成了千片万片,地上千片万片面小镜子里出现了千千万万张丑陋恐惧的脸型。

她看到那些小影子像许许多多摆月兑不掉的饮毛茹血的魔影,永不停息地纠缠着她,折磨着她,粉碎着她。

她疯狂地踩着那些碎片,好像要消灭那些魔影,可是那些魔影越来越多,她惊惶无措地快要崩溃了!

这时,女圭女圭魂悠悠忽忽地来了,她惊呼道:“妈妈!妈妈!!你快点停下来!你在做什么呀?”女圭女圭魂娇柔悦耳的声音里充满了迷惘、错愕和惊悚的神色。

“我不想看到这张狰狞可怖的脸,偏偏这些镜子拼命和我作对!你看!你看!地上还有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我——我要不停地踩碎它们!踩碎它们!踩碎它们??????”娴月心神俱碎、凄痛彻骨、神智失常地呐喊道,而且疯狂地跺着脚。

“妈妈!妈妈!你冷静冷静!!冷静冷静!!!!你千万不要泄气!千万不要灰心绝望!!你可以去整容!整容以后,你就变得和以前一样漂亮了!!!”女圭女圭魂惶惑不安、忧急万分地拼命喊道。

“对!我可去整容!可以整容!整容!整容!整容??????”娴月痴痴愣愣、恍恍惚惚、心荡神迷地喃喃自语,她的脚步渐渐放慢了,渐渐停了下来,她木然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她的身子僵硬麻木,她的脸色淡静而苍白,她的眼眸深邃而呆滞,又带着深切的希冀光芒。

女圭女圭魂神色凄然,满月复疑虑地站在娴月面前,谨慎小心地说:“妈妈,你要振作起来!你的亲人在等着你!钟宣叔叔也在等着你!你真的不能再让他们失望!再让他们伤心了!!”

“不!我不要见亲人!我不要见钟宣!我谁都不要见!”娴月的声音里有一丝淡淡的固执,有一丝淡淡的孤寂,有一丝淡淡的落寞,有一丝淡淡的怅惘。

“它们是你的亲人!你的爱人!你迟早会想念他们的!怎么可能永远不见他们呢!”女圭女圭魂沉静地提醒道。

“钟宣俊朗英挺,玉树临风,光泽照人,而且性情开朗,刚直温厚,深明大义,他是一个品貌双全、百年难遇的好人!他应该有一个好的归宿!而我一个离了婚又毁了容的丑女人又怎能毁了他的一生?”娴月眼底掠过一抹痛楚与苦涩。

“钟宣叔叔根本不会在乎你的外貌!他不是那样的人!”女圭女圭魂坚定有力的说。

“我要去赚很多钱,然后去整容!在此之前,我谁也不见!我明天就去找份赚钱很多的工作!”娴月忽然澄神定虑、意志坚决地说。

“妈妈,你只要能振作精神,我就安心了!”女圭女圭魂心中充满了浓浓的爱意和深切的关切。

翌日,娴月清晨早早起来,穿戴整齐,用一个黑色的面纱遮住眼睛以下的面庞,她那双黑亮润泽、秀美灵动的双眸,依然如宝石般晶莹美丽得惊心动魄,浓密、纤柔而又精致的睫毛把他的双眸装扮得像幽深清澈的湖泊一样深邃莹亮,但是她的双眸流露出数不清的沧桑!数不清的凄凉!数不清的坚定!

娴月拿着求职广告,四处奔走,可是人们一见到她那纱巾下可怖的面容时,旋即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她不停地跑了整整一天,薄暮时分,她坐在路边的一个长椅上休息,一天的疲累,一天的羞辱,让她脆弱娇女敕的心伤痕累累,她不想再去回忆这一天的尴尬经历了,她在路边的一个卖杂志报刊的书摊前随意翻看,忽然,她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一个惊人的消息《白娴月葬身火海,白家人向庞总裁讨取公道》,她惊诧了!世人都认为她去世了!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为她的父母感到心痛悲哀!她在想她的母亲肯定精神崩溃、神经错乱了!

这天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情激狂紊乱,难以入眠。

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人生,学生时期安稳快乐天真无邪的生活,让她斗志昂扬,事事不甘落后,一直认为自己的事业会鹏程万里!前程似锦!自己的婚姻会一帆风顺,幸福万年!

未料,一次又一次命运的捉弄,一次又一次惊险离奇的经历,一次又一次不幸的降临,让她感到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堆狗屎,一杯苦酒,一个难以下咽的窝窝头。

第二天,娴月心乱神迷地站在家门外很久很久了,她只是远远地静静地望着白家大门,始终没有勇气进去。

她忽然看见她的家人都出来了,人人神色凄楚地坐上出租车全走了,娴月诧异地也坐上车跟了过去,只见他们来到席城郊外坟场的一个鲜花簇拥的新坟前。

娴月躲在远处静观默察,她仔细看了看那墓碑上的字,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白娴月之墓”。

她蓦地一惊,现在她依然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他们又怎么会立了新坟呢?!

只见全家人神色肃然地行礼、献花,她的小侄儿白昂用稚女敕的嗓音真诚地说:“娴月姑姑,你好好安息吧!你突然被火带走了,我们很想念你!我们用你的衣服做了一个新坟,想你了就来看看你!你在另一个世界一定要幸福地生活呀!”他的眼底闪过浓浓的哀婉与忧戚。

田品心满眼含泪,极其凄苦地捂住嘴巴,强忍着悲痛,不让泪水流出来。

娴月的心骤然疼痛得难以忍受,仿佛被利刃划过心底。

猝然,钟宣捧着一束菊花来了,他步履沉重,面色阴郁,他一步一顿地走到坟前,轻轻放下那束黄灿灿的菊花,恭恭敬敬地郑重其事地趴在地上叩了一个头,未料,他并没有起来,而是匍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呜呜咽咽地啜泣起来,越哭越厉害,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悲咽!是那种心碎肠断的恸哭!是那种惊天动地的嚎叫!足以令天地动容!草木变色!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心碎时!!!!

娴月心中的疼痛渐渐加剧,心中那把锋利的刀刃,好像在一刀一刀地剜绞着。

这一天,钟宣来到庞家,花妍雨正和庞家人在商议结婚的事,他神色庄重地走到客厅中间,在大家面前跪了下来,极其严肃认真地说:“我为擅闯你们家,给你们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向你们真诚道歉!打碎你们家的宝物绿玉瓶,深感惭愧自责,我自愿为奴为仆,作牛作马,谨遵训示,愿随鞭虚,尽忠尽责,刀山火海,万死不辞!”他那沉黯深邃的黑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庞正赫斜睨了一眼钟宣,沉声说:“立言,你去处理!”

庞立言把钟宣又一次带到了地下仓库,又一次绑了起来,钟宣正寻思着,这家伙该不会又要鞭打我吧!

片刻,有一个保安端来一个炭火盆,盆中的火红彤彤的,像一片开得极盛的火玫瑰,盆中放了一块烙铁。

庞立言走过来,拿出这块烙铁在钟宣的前胸烙了下去,骤然皮肤烧焦的味道弥漫在阴寒潮湿的空气中。

钟宣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剧烈地疼痛猝然袭击了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他的胸内仿佛被扔进一个火球,瞬间,把他燃烧了,之后,他昏厥了过去。

钟宣醒来以后,躺在一个集体宿舍里,他慢慢地坐起身,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烙疤,鲜红的血肉犹未定痂,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出,是一个狰狞的“奴”字。

他暗想,这个庞立言一点儿也不比庞正赫逊色,庞家人的血液大概是用墨灰做的,庞家人的心大概是用冰山雪块做的,他真的意料不到他们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对待他。

这时,一个稍微年长,身穿管家制服的汉子来到他面前,把一套白色佣人制服递给他,面无表情地说:“穿上它,然后跟我来!”

钟宣依言换好衣服,跟着那人来到后院,地上放了许多脏兮兮的佣人衣服,那人说:“我叫杜沉舟,是庞家的管家,你在庞家做事,除了要听主人的指示,所有大大小小的工作都要听从我的安排,你先把这些衣服洗一洗,然后再来找我。”

“是!”钟宣应了一声,就开始洗这些衣服。

他把这些衣服分了深浅色,放进洗衣机里,正准备开始洗,庞立言走了过来,粗着嗓子说:“把这些衣服放进洗衣盆中,用手洗。”

“是!”钟宣应道,随即拿来大洗衣盆,放入水和衣服,加入洗衣粉,放上搓板,认真地开始工作。

“你在客厅说的话是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你能再讲一次吗?”庞立言带着捉弄的语气调侃地说。

“我为擅闯——”钟宣艰难地开口说道。

“不是!后面的!”庞立言嘲弄地叫道。

“我自愿为奴为仆,作牛作马,谨遵训示,愿随鞭虚,尽忠尽责,刀山火海,万死不辞!”钟宣一字一顿地道,强自压抑着心中的羞辱与悲愤。

“是真心话吗?”庞立言问道。

“不敢有虚言!”钟宣羞红着脸,一本正经地说。

“那就好!在这里工作,无特别事情,每天晚上九点下班,你可以回家,也可以住在佣人宿舍,但是每天下班前你要向我告别,并把刚才说的话复述一遍,我不在的时候,向杜管家回禀,记住了吗?”庞立言正色道。

“是!”钟宣面似恭敬地应道。

庞立言静静地走开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着和他一样白色制服的女孩走到他面前说:“我帮你洗吧!”

“不用了!你去做你的工作吧!”钟宣讪讪地说。

“我的工作做完了,我的工作就是每天把这园里的花花草草用水浇一遍。”那女孩天真无邪地说。

“那好吧!你帮我把这些洗好的衣服晾在衣架上就行!”钟宣感激地说。

那女孩就开始帮他晾衣服。

钟宣静静地打量那个小女孩,清丽白皙的脸庞,一双机灵黑亮的眼睛,红润小巧的唇,黑亮柔顺的头发被绑成了两束马尾垂在胸前。

那女孩做事的动作很文静,很优雅,很轻巧,只见她莞尔一笑,轻轻地说:“大哥哥,你是今天刚来的吧!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大啦?”

钟宣被那女孩好奇地问题逗乐了,微笑着说:“我叫钟宣,今年二十九岁了,和以前庞家少夫人同岁,你叫什么名字?”

“看不出来耶!我还以为你二十三四岁呢!我叫韩小蝶,今年十七岁,因为家里穷。读完初中,就出来打工了,我在庞家干了两年了。”韩小蝶轻言巧笑的样子像一个灵动的蝴蝶。

“你认识少夫人吗?”钟宣问。

“见过几次面,不太熟悉。不过,我听潘婶说过她的很多故事。”韩小蝶故作神秘地说。

“哦?什么故事?”钟宣的双眸瞬间变亮了。

“白夫人美若天仙,性情温和,对下人们都很好,庞少爷却对她很凶,经常拳脚相向,三年前,庞家抱回一个女孩,除了白夫人真心疼爱她,谁都是恶言相向,柳老夫人暗地里遣散了家里的许多佣人,最后连做饭的洪婶也赶走了,让白夫人又带孩子又做家事,这样还不够,最后还想把孩子送到国外,或着干脆暗害了,白夫人听说了,深夜就逃走了,谁知,又被庞家人又追了会来,孩子却从此不见了。”韩小蝶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诡异可怖的神色。

“谢谢你!小蝶!你和我讲了这么多话。”钟宣真心地说。

“没关系啦,钟宣哥哥!我以后闷了,可以来找你聊天吗!”韩小蝶欣然地说。

“当然可以!”钟宣真诚地说。

钟宣洗好衣服以后,去找管家杜沉舟,杜管家让他去冲洗手间的坐便池,钟宣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清洗了好几遍,让杜管家去检查,杜管家说,庞少爷在书房,让少爷去检查,钟宣来到书房毕恭毕敬地说:“少爷,我把便池清洗好了,麻烦你去看一下!”

庞立言跟着他来到洗手间,掀开盖子,看了一眼,指了指边沿夹缝里的黄色旧痕迹说:“这里明明没有洗净,你却说已经擦洗干净了!要用刷子仔仔细细地洗,明白吗?”

“是!”钟宣不敢多言,只是唯唯诺诺地应着。

钟宣里里外外清洗了几十遍,庞立言才说过关,钟宣感觉累坏了,比他去做苦工还要累上好几倍。

他马不停蹄地做了整整一天,晚上九点时,他郑重其事

地向庞立言说了誓词,方才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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