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所看到的意思,不必怀疑。你也不必如此惺惺作态。说那些话之前,先好好想想这么多年来,你是否将我当成过你的女儿。”谁想,慕晚歌却是冷冷打断了他的话,“你我都不是三岁小孩儿,没必要跟我面对面的交谈着,还窝藏着其他虚伪做作的心思。不然我会觉得很嫌恶很恶心。刚才给你,就是写好的断绝关系书,你只需要在上面签字盖章,明日一早我便搬出右相府,此后再不踏入一步。想必,你那两个宝贝女儿会很乐意见到我走的那一画面的。”
“歌儿,以前是爹爹不好,对你不闻不问。但现在,爹爹不会这么做了。你给爹爹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么?”虽然慕晚歌早前已经提到过,会与他断绝父女关系,可他从来都不曾放在心上。在他的认知里,女子未嫁便从父,他便是慕晚歌的天。离了右相府,慕晚歌便什么都不是。
如今听到慕晚歌这番吃味的话语,更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没有像爱护慕香玉二人那般爱护她,这才心理不平衡写下这纸张,打算以退为进。既如此,他倒不如顺水推舟。
谁想,慕晚歌却是满脸嘲讽的睁大了眼睛,看向慕世明,就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她本来以为,慕世明能坐上一国右相的位置,多少都要有两把刷子,重生过来的这些日子,才如此精心部署,等待反击的这一刻。不想今日给她的感觉,他除了狂妄自大之外,居然还愚蠢得无药可救。
只是,一直以来养成的戒备心却不时的提醒着自己,千万不可小看了任何一个人。思及此,她微眯起双眼,强烈的探究视线在慕世明身上来来回回了好几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痕迹,若不是慕世明真的如此窝囊,便是他深藏不漏了!
她心中一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语意冰凉道:“慕相莫不是被夜风吹乱了脑袋,竟连我的意思都没明白?我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将你最宝贝的两个女儿踩到了脚底下,你不去安慰她们,怎么跑到我这里来说什么弥补的话?只要你在那张纸上签了字盖了章,我便会还你丢失已久的东西,如此一来,也算是还了这么多年你给我提供一个住所的恩惠。”
闻言,慕世明面色顿时阴沉下来,阴鹜的目光直直瞪向慕晚歌,似是想要将她由内而外的看透,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这么做,就可以月兑离了右相府么?痴人说梦吧!你是我慕世明的女儿,就算是皇上封你为郡主,你也始终都是。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慕晚歌轻笑一声,笑意泠越如山间清泉,可笑声中的冰冷却如天山之雪冷而彻骨,“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么多年来,我见过不要脸的,但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慕相,难道多年的右相身份就是这般一次次拉厚了你的脸皮么?”
“你…你…”慕世明整张脸顿时气得通红,手指颤抖着指向慕晚歌,怒吼道:“逆女,你以为有了荣华富贵就可以抛下自己的父亲了么?我告诉你,不可能!就算是死,你也始终都是慕家的姓。”
一旁的甘裳紧紧握住了双拳,眼睛瞪得圆圆的,只恨不能上前将慕世明的嘴巴撕个稀巴烂。
而慕晚歌却是冷笑不已,说了那么多挽留的话,终于还是把目的讲出来了。荣华富贵?就算她愿意给,他以为他们有这个资格去接受么?
如此一想,她嘴角一勾,清冷的目光如柄柄利刃,瞬间飞往慕世明的脸上,慕世明心下一惧,微退了一步,这才听到她漫不经心的说道:“慕相,你现在终于知道我是你女儿了,早干嘛去了?不过,你现在知道,也已经太迟了。今日请你过来,我只是单纯要告诉你这个消息,可不打算跟你商量的。纸摆在那里,你爱签不签,爱盖章不盖章。我还非常单纯的告诉你,若是你不签,我心情一个不好,保不准虚灵山的事儿就泄漏出去了,到时候慕相的人头是否还架在脖子上,我可就不敢说了。当今皇上如此赏罚分明,即便我还姓慕,估计也会念在我德行孝恭、治水有功并且是他亲封的郡主身份上,不会牵连到我;而你,你的那两个宝贝女儿,你的三房四妾,最关键的是你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可就瞬间成为过眼云烟了。”
“你在威胁我?你以为你能够威胁到我?”慕世明已经猩红了双眼,眼中嗜血的光芒生生将甘裳逼退了一步,只是对于见惯了生死残酷的慕晚歌而言,那根本就不能撼动她稳如泰山的坐姿。
“呵呵…”慕晚歌犹自不觉得危险在即,端起一旁的茶盏淡淡笑道,“你说对了。我就是威胁你。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怕你杀人灭口,不怕你毁尸灭迹,自认还是有那份资格能够威胁到你的。选择就摆在你的面前,你自己好好想想。当然,如果你真想要身首异处,我不介意成全了你。反正我向来视名声于无物,当你的头颅滚在菜市口后,大不了我辛苦一趟,为你收尸。不过,你那两个宝贝女儿的尸首,可得提前找好收拾的人!我是不会帮她们的!”
甘裳连忙低下头,不敢看眼前这怪异的谈判场面。从来都不知道,主子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夫是如此高的!这一刻,她对主子的佩服与敬意早已超越了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慕世明的脸色黑沉得能够滴出墨汁来,双目喷火死死瞪着慕晚歌。如果目光能够烧死人的话,估计慕晚歌已经烧得连灰都不剩。
一想到刚才慕晚歌诅咒自己人头落地的话,再看看她此刻悠然自得的模样,他不由得勃然大怒,喉咙里顿时涌起一股腥甜,可为了护住自己的面子,还是强撑着压下喉咙处的血腥味,沉着声怒道:“要我签,可以。但是你必须要和我签一份协议,保证不将此事泄漏出去。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女,怎么都得全一份父女之情的不是?”
“不可能!”慕晚歌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眸光深邃如幽潭,内有冰芒似剑,似是要将人冻僵毁灭,“你现在根本就没得选择!一句话,签还是不签?若是签了,我立即将那些东西还给你,若是不签…来人,给我更衣,我现在就入宫觐见皇上。相信皇上会万分感激我将此消息举报给他的!说不定心情一好,还封个公主什么的呢!到时候,我于高堂之上笑看你们人头落地!哈哈哈…”
说着,便见她重重的将茶盏搁在桌子上,随即起身扶着甘裳的手,看都不看一眼,就要直直往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慕世明狂怒道。生平被人逼到如此绝境,想想都觉得狼狈!这个逆女,居然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他!
只是,慕晚歌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怒喝声,依旧脚步不停。
慕世明双手紧握成拳,面色顿时狰狞了起来,脑子里不停的权衡着此事的利弊,若真是断绝了父女关系,于他而言或许是个好事。反正慕晚歌也不向着他,想指望她能为自己的前途铺路,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只是,虚灵山的机密,却被她窃取了,即便归还了那些东西,也不能将此事从她的脑子里抹去。日后,若是她再拿此事威胁自己,岂不是又面临这样的抉择?
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拿到那些东西,再想办法,封住慕晚歌这个小贱人的口!
如此一想,慕世明便咬咬牙,双眼中的猩红消褪了些许,状似妥协道:“好!我签!”
慕晚歌应声而停,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半分意外的情绪都没有,显然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只见她转过头看了慕世明一眼,浅笑盈盈道:“既如此,慕相便回去拿东西吧!”
慕世明面色一怔,不解的看着她。
“我可不认为,你今晚过来与我套交情关系,会拿着自己的官印的!怎么,难道说,你的诚意便是如此么?”慕晚歌嘴角噙笑着,挑挑眉,一副无害的模样。只是,唯有慕世明才知道,自己要强压着多大的怒火才能不上前拍碎她这张逼人至死的脸。
阴鹜的又瞪了慕晚歌一眼,慕世明踩着沉重的步子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慕晚歌早已收起脸上的笑意,眸光黝黑而深邃,随即拉过甘裳低声吩咐了几句。
甘裳不解的抬头看她,却也知此事容不得她多嘴,便也立即去办事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慕世明怒气汹汹的重又回到了凝曦轩。大笔一挥,大印一盖,那张纸张便又回到了慕晚歌的手上。
按照上面所写的,从此以后自己便不再姓慕了,而是换回了她以前的名字,沐晚歌。指月复在那三个字上轻轻的抚模着,她的嘴角忽然溢出一抹满足的叹息,似是失而复得,又似是月兑胎换骨。
“那些东西呢?”慕世明阴沉着脸问道。
沐晚歌折好那张纸,随即放入袖中,又见她从袖中掏出一叠纸张,漫不经心的扔在了桌上,淡淡道:“东西都在这儿,你大可看看有没有缺什么。对了,明日卯时三刻之前,还麻烦你将此事散播出去。我虽然身子孱弱,但时不时往宫里跑一趟,也是说不准的。明日一早,我还要看到右相府的正门为我而敞开,从此以后,右相府的事儿就与我没有任何的瓜葛。”
“你还需要本相帮你散播消息?”解除了父女关系,慕世明却是直接自称为“本相”,以彰显他的高高在上。
沐晚歌轻笑一声,眼中的狡黠光芒流转万千,“你也可以不帮忙。不过,若是明日我心情不好,让手下的人多说了什么,慕相可千万不要怪我。郡主府的大门,可永远都不会为你而开的。”
慕世明猛地被噎了一下,沉声怒道:“郡主最好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否则,惹祸上身,可就是连命都没有了。”
“多年来,你都没有尽到一个教导子女的责任。怎么?临走了才想起作一次秀了?可惜啊,本郡主不想承你的情。你说,该怎么办?嗯?”沐晚歌优雅的起身,在慕世明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拆散了的怒瞪中娉婷而去。
慕世明小心的收起桌上的东西,眼里瞬间划过一丝阴鹜。沐晚歌,你以为你能活得了多久么?
回到内室,沐晚歌疲惫的伏在桌案上,大口喘着粗气。
甘裳心疼不已,连忙拿过一旁的衣裳披到她的身上,甚是担忧道:“主子,您今日寒疾发作,身子亏损更加严重,还是赶紧休息吧。这些事儿,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完,您可千万不能倒下了啊!”
沐晚歌头也不抬,径自摆了摆手,虚弱着说道:“我没事,还撑得住。你去告诉他们,卯时前便要将一切都准备好。卯时一刻,立即搬出这右相府。如此肮脏的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搬好之后,你们就先留在郡主府,等我回去后再商榷接下来的基本事宜!”
甘裳忍不住惊呼起来,“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您的身子…”
“这条命,我还宝贝得很,定不会让它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按照我吩咐的去做!”沐晚歌却是坚定的摆摆手,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甘裳暗自跺了跺脚,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待脚步声远去后,沐晚歌才双手撑着桌案费力的直起身,嘴唇青紫,面色比之以往更要苍白几分。若仔细看,她的双肩还在微微抖动着,显然是寒疾又发作了。
只是,这寒疾发作又能算什么?当年她身上还插着刀,不也一样趟过了河流越过了高山?更何况,慕香玉送了这么一份大礼,自己若是不趁着今日这良辰美景的时刻,隆重的回一份,又怎么对得起那横躺街头的二十多具尸体?
“断遥,备马!”许久,她才猛地站起身,快速的换完衣裳,对门外的断遥沉声吩咐道…
这晚。月朗星稀。
一辆普通的马车在崎岖的山道上奔驰着,哒哒的马蹄声急促而清脆,在寂静的山道里久久回荡。
马车内,一身素净衣裳的慕香玉正靠在车壁上,慵懒而随意的神情里带着素日里所没有的阴寒和冷冽。
回想起与沐晚歌明里暗里过招的一幕幕,她忽然感觉到一股心惧的无力感。明明沐晚歌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病秧子模样,可谈笑之间却已经翻云覆雨,巧笑嫣然,杀伐果决。更甚至,竟然还暗中派人监视起他们的一举一动。若是因为这样,她根本不至于深更半夜的坐车外出;而若不是自己反应迅速,怕是还甩不掉暗中跟着的蚂蚁。
只是,越深入想下去,慕香玉心里就越胆寒。以沐晚歌的聪颖,不会查不出今日的刺杀,实乃自己所为。彼时,清泉寺伪装隐忍,只因羽翼尚未丰满,不敢与自己硬碰硬;此刻,她已经准备了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以她“人若犯我千倍还之”的原则,不可能不有所动作。
可今日这一切,似乎太过平静了。
难道是…
“嘶——”奔跑着的马儿忽然朝着夜空长嘶一声,马前蹄高高扬起,整个车子都往后倾斜了下去。
慕香玉大惊,双手紧紧的抓着车壁上的横板,双目怒瞪着车外,沉声呵斥道:“出了什么事儿?”
话落,许久都没有听到车夫的回应。慕香玉心一慌,待马前蹄落下后,连忙挑开车帘一看,一张脸顿时惨白如死尸。
只见那车夫已经软绵绵的横躺在车门前,一只手臂已经被人一刀砍断,此刻正从车顶前方倒挂着垂下来,带着粗茧的手掌好巧不巧的碰到了慕香玉头上的乌发。她只觉头皮一麻,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而车前,站着数名提刀的黑衣人,阴鹜而冷寒的眼神直直射向慕香玉。当先一人大步走了过来,不管不顾的拎起慕香玉就要往某个方向掠去。
“你们…你们做什么?快点放…放开我!”恐惧而颤抖的声音回荡在幽静的山野小道上。
只是,慕香玉终究不同于其他的千金大小姐,胆识虽没有沐晚歌的大,却还不至于让她在此刻失声尖叫。短暂的恐惧和颤抖后,在黑衣人看不见的地方里,她慌忙从袖子中掏出一枚信号弹,手一拉信号弹的引索,夜空中顿时绽放出一朵红色的花朵,妖冶而布满血腥。
“找死!”黑衣人怒骂了一声,根本就没有想到慕香玉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发出求援信号。
狠狠的将慕香玉扛在肩上,数名黑衣人身形跃起,就要往山道下坡飞去。
这时,一股漫天杀气顿时扑面而来,十几名黑色异装的男子从天而降,瞬间便将黑衣人围在了中央。
慕香玉面色一喜,连忙朝着异装人嚷嚷道:“来人,杀了这些胆大妄为的强盗,本小姐就不追究今日你们杀人不得手的罪过。赶紧给我动手!”
异装人闻言,立即朝被围的黑衣人冲过去,肆意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与其他的黑衣人浴血奋战。
而数名手持大刀的人更是从四面八方围困住那名拎着慕香玉的黑衣人,刀剑碰撞,擦出一簇簇火花,瞬间便消散在夜风中。
黑衣人心知不敌,手掌心瞬间凝聚起一股强大的内力,凌厉浑厚的掌风朝着前方打出,将前方围困的人墙打出一个缺口。随后,身形一转,便站在了顺风的高位置上,手掌一翻,白色粉末瞬间便洒出,处于逆风低位置的黑衣人一个不冷,尽数倒在了地上,嘴角流出黑色的血,面色狰狞而永不瞑目。
“啊…救命啊…你们放开我…”慕香玉被黑衣人扛在了肩膀上,坚硬冷酷的大手紧紧禁锢着她的小腰肢,根本就无法动弹。眼见着就要被黑衣人扛走,压制着许久的尖叫终于响彻云霄。
仅剩不多的异装人正想要奔着上前,从那人手里抢过慕香玉。不想,身后的黑衣人却紧紧缠了上来,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的解救机会。慕香玉的尖叫声越来越远,可与异装人厮杀的黑衣人却没有任何速战速决的迹象,又增加了几名黑衣人后,反倒是紧紧的将他们困在了中央,逃也不逃不了,只得拼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想要从包围圈中突围。
而慕香玉尖叫了许久后,嗓子沙哑得说不出话来,只奋力挣扎着想要从黑衣人的桎梏中逃月兑生天。谁想,黑衣人的力气却是出奇得大,不管她怎么扭动腰肢全力挣扎都无济于事,反倒是掠在黑夜里的身形越来越快,如刀般冰凉的夜风割在慕香玉娇女敕的小脸儿上,瞬间便出现不寻常的红晕来。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黑衣人终于落到地面上。慕香玉费力得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这是一处位于半山腰的山寨。周围横梁草顶,木门铁窗,越往里走就越是阴森可怕。她强撑着沙哑的嗓子径自吼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将我抓来这里?放开我,我可是右相府的大小姐,是未来的太子妃,放…”
话没说完,便见那黑衣人猛地将她从肩膀上拉了下来,身子在半空中急剧翻转后被狠狠的甩到了草垛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嫌恶的看了慕香玉一眼,随即招来数名满脸横肉的汉子,一起走到了门口,低声说了什么。不一会儿,便见那黑衣人利落的翻身离去。
慕香玉大惊,连忙扯掉挡住自己视线的黄草,十几道身影顿时朝着她围了上来。她心中骇然不已,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右手边冲去。不想,离她最近的一个汉子竟然纵身跳到她身后,猛地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将她又甩回了草垛上。
冷不防又被狠狠的摔了一跤,慕香玉惊恐而又愤怒的瞪着他们:“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今日你们若是动了我,我一定会把你们碎尸万段。”
谁想,那些汉子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十几人慢慢朝着她走近,一人边走还边搓着手,婬笑道:“小妞儿,来,主动来个投怀送抱吧!让我们兄弟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他话音刚落,便见其他的汉子眼睛里瞬间冒出了极度兴奋的光芒,有些人已经开始月兑掉自己的衣服裤子,光着身子就向颤抖着的慕香玉扑了过去。
“你们放开我!不,不要…”慕香玉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当后背抵上了坚硬冰冷的墙壁后,满脸惊恐的看着朝她扑过来的粗犷而肥肉横生的汉子,双手在胸前挥舞着不敢置信的拼命挣扎。她是右相府的大小姐,若是被人毁了清白,便是右相府的耻辱,这一生都永不见天日了。
慕香玉顿时惊恐万分,双手扯着黄草垂死挣扎,就在一人又要往她身上扑过来时,身娇体弱的右相府大小姐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身子一躲便躲到了一边,双腿一踹手一拉,刚好就踢到了那人的下半身,拉扯到了那人的长发,那人竟被她踢得满地打滚,哀嚎连天。
她看着手中拉扯下来的头发,心中顿时一惊,这只是一人,若是这屋子中的十几人都这么对她,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思及此,她立即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待发现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的桌脚时,莹润的双唇顿时紧紧抿了起来,手握成拳,眼里划过一丝绝望,朝着那桌脚就猛地冲了上去。
只是,那十几个人根本就不是吃素的,早在她目光落脚时,就已经知晓她的心思,此刻更是三五个人冲了上去,将她抱了起来又狠狠的摔到了草垛上去。见到自己的兄弟被她踢得满地打滚,这几人顿时勃然大怒,二话不说便给了她好几个耳光,直把她扇得跌倒在地,头晕脑胀,手脚酸软,无一丝抵抗之力。
那些人却也不给她挣扎的机会,纷纷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裤带,“撕拉”一声,便将慕香玉的衣裳全部撕烂。强烈的视觉感受让那些人身子一绷,连忙粗暴的扑了上去,纷纷拿着嘴往她的脸上身上凑。
慕香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一瞬间闪过那个人俊美不凡的脸,随即想起这些年来沐晚歌在自己的百般凌辱和欺压下挣扎求存的一幕幕画面,伴着身上不断传来的被撕咬的疼痛,化作最后那撕裂的疼痛,最终那痛极、恨极、悔极的凄惨尖叫猛然冲喉而出!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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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啼时分,京都城内,依旧是一片安静祥和。
此时,雾气尚未散去,朦胧而不真切。夏日花草的馥郁气息,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酝酿着独特而醉人的呼吸。一束微弱的烛火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那两道风姿卓绝的身影摇曳出了一晕晕的昏黄痕迹,如盘亘在千百年的时空里依旧生生不息的树根,有着最原始而又最不容忽视的生命力。
玉景璃温和的眉眼里蕴满笑意,声音温煦如春日微风,“小歌儿,三更半夜你闯入我的房间,就是为了让我陪你在这里坐一夜啊?想看日出,也不是这么个看法!这里地势又不高,视野也不开阔,怎么都不觉得是个看日出的好地方…”
沐晚歌大囧,耳根处微微泛红,不敢抬头看对面那人含笑温柔的眉眼,只双手紧紧的握着余温袅袅的茶杯,低着头弱弱道:“我又没有专门做过地形勘察,哪里知道何处适合看日出?你若是不想看,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坐了一夜,想必也累了吧…”
昨晚出了右相府后,便骑着马到了肃亲王府的后门。匆匆忙忙将玉景璃拉了出来,只敷衍了句“陪我去看日出”,很多事情根本来不及解释。虽然她很期待今日的好戏,可一看到对面那人略显疲惫的面容时,心里也难免有些愧疚起来。
玉景璃玩味的看着她,却发现她竟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从未曾看到过的娇羞模样来,心下一动,顿时起了捉弄她的小心思,起身坐到她身旁,嘴角噙笑道:“你现在才叫我回去,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了?好歹本世子也舍命陪你坐了一夜呢!怎么说都要奖赏一下吧!喏,本世子的要求不高的,只要你亲一下,就很满足了。”
说着,俊脸一侧,便要俯身凑到沐晚歌嘴唇前,静候她的奖励。
沐晚歌瘪着嘴,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脑中剧烈的进行了天人交战。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车轮轱辘的声音,渐行渐近。她也顾不上什么愧疚和奖励了,连忙站起身走至窗前,看着从楼下经过的车辆马匹,心头忽然松了一口气。慕世明终于还是心有顾忌的。只要出了右相府,那里的一切就与她再无瓜葛了。
“小歌儿,这些是…”玉景璃不知何时走到了沐晚歌的身后,当看到楼下浩浩荡荡的搬运队伍时,浓眉紧皱了起来。
沐晚歌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吐出胸腔内积郁已久的空气,只淡然道:“昨晚,我和慕世明摊牌了,签了份断绝父女关系的协议,从此以后我便只是我,与右相府再无任何干系。这些都是我昨晚出门前交代他们做好的,本来还有些担心慕世明会不放行,看来是我多虑了。”
闻言,玉景璃眉头皱得更深了,甚是不解的低头看她,“你的意思是,你和慕相断绝了父女关系?这…这好么?你刚被册封为郡主,就立即与慕相断绝关系,岂不是要落人话柄?我们虽不在意这些所谓的名声,可有时候流言也可畏啊。小歌儿,你…”
“你不必担心,这些问题,我都考虑到了。”沐晚歌展颜一笑,颇是自豪道,“外面传言出来的,只是皇上亲封的倾颜郡主与其亲生父亲慕世明断绝父女关系,至于是谁主动提出的,也都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估计没有人在意。更何况,即便有人在意了,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这关系断裂是在双方同意的基础上不说,其中一方还是深受了右相府后院女人欺凌的我。多想的人,只会觉得是我不堪忍受,而不是有了富贵就抛弃了亲生父亲。你不要小看了古代老百姓的眼睛和智慧。那些人,都是值得敬畏的。”
话落,她便将视线投注到楼下的情景里,不再多说什么。
玉景璃低下头,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娇颜,心头忽然觉得无比充实和满足。这五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两人重逢的画面,或江南烟雨中,或小桥流水旁,或满城红花下,或马上疾驰时,可没有哪一幅画面会比此刻的并肩而立更让他觉得舒心亘古。那些年里,白纸黑字里印染的情感与心绪,早已随着纸张的脉络深深的渗入到了骨髓里,和着流水潮声的音符节奏,在他五年苍白的年少时间里逶迤出一道亮丽的痕迹,像一束光,明亮而又永远值得向往。
他忽然有些恍惚,恍惚记得前世那相依为命的破碎时空,曾有过许多次,他和她也这么近的站立过,只是那么多次里,她的眼神里都没有他的痕迹。这一刹那,他很想看看,当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他的影子时,向来清澈明亮的眸子里会是怎样的瑰丽无暇。
“笃笃笃——”这时,一阵清脆而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沐晚歌猛地抬头,却撞上了玉景璃俯下的下巴。她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伸手一指房门,便走离了窗前。只是末了,那本不知该放往何处的手却不由得模了模下巴,回想着刚才自己那一撞的力度,是否能将玉景璃这不怀好意的人的牙齿跟撞松了。
偷袭与反偷袭,终究还是她赢了!
玉景璃揉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某人努力维持云淡风轻姿态的走姿,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房门一开,数名年轻男子快速的走了进来,当看到屋内站着的男子时,连忙单膝跪地行礼道:“属下参见世子。”
玉景璃恶狠狠的瞪了瞪笑得无比开怀的沐晚歌,一撩衣摆便坐了下来,淡淡道:“起来吧。倾颜郡主吩咐的事儿,可做得怎样了?”
“回世子、郡主,事情已经办妥了。”当先一人连忙回道。
沐晚歌收起了笑意,也跟着坐了下来,径自问道:“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吧?路上可有遇到什么阻碍?”
“回郡主,属下所用的药粉、所着的衣衫,均是最普通的。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若是有人要查下去,也不会查到什么的。还请郡主放心。至于阻碍,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属下办事过程中,也遇到了一拨人,但这拨人并没有要阻止属下的行动的意思,因此当时并没有注意太多,想来应该不会出现意外的。”
说完,便见他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沐晚歌一眼,待发现她秀眉紧蹙时,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偏头思量了片刻,沐晚歌才转头看向回话的男子,淡淡道:“既然不会影响原先的计划,暂且不必理会。你们先退下吧。”
那些人看了看玉景璃,待发现他朝着自己点点头时,才轻声谨慎的退了出去。
玉景璃一手托腮,一手转动着桌上的空杯,漫不经心道:“小歌儿,是谁又惹到你了?”
“昨日,是初一。每个月初一,我身上的寒疾都会发作。从皇宫回右相府的路上,有人安排了刺客,想要取我的性命。你说,这人是不是惹到我了?”沐晚歌挑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闻言,玉景璃温和的面容顿时变得冷肃起来,眸光凌厉如柄柄利刃,周身散发出一阵阵冷寒之气,直欲将人冻成冰块。他眸光温柔的看着沐晚歌,口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凌厉森寒:“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出手取你性命?”
“还不是对这具身体的主人百般欺凌的慕大小姐!不过,昨日她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我昨晚也回了她一份更加隆重的,相信她此生都不会忘记!”沐晚歌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残冷的笑意,却让玉景璃心中一疼,大手覆住了她的小手,试图以此传递出他手掌心的点点温度。
握了握她的手,他忽然说道:“小歌儿,这些事情,你本可以告诉我的。何必亲自在这里坐上一夜?你的身子本就不好,岂能如此不注意不珍惜不爱护?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么?”
沐晚歌面色一怔,没想到自己的一两句话竟惹来他的牢骚,面色有些不自然起来,连忙站起身说道:“走,我们去看好戏。我倒是想验收验收,看看这份礼够不够分量。”
说着,两人便相携着走了出去。
此刻,天已大亮,京都城的大街小巷上又开始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而在长街尽头却是一片诡异的安静。许多人围在了一起,伸长了脑袋往里面挤,待看到人群圈内的情景时,女的满脸羞红,男的无奈摇头,神情颇是复杂各异。
沐晚歌拉着玉景璃拼命的往人群里挤,好不容易挤到了最里面,还没看清楚地上的具体情景时,整个人又被玉景璃给拽了出来。她恼怒的甩开玉景璃的手,没好气道:“臭小子,我好不容易挤进去,你怎么把我拉出来了?”
“小歌儿,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你懂不懂…”说着,玉景璃狠狠的赏了沐晚歌一个爆栗。
沐晚歌愤愤的看了他一眼,又想要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不想玉景璃连忙揽住了她的腰,把她往人群外围带去,顺便在她耳边低喃道:“小歌儿,你欺瞒我陪你坐了一夜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既然那些事情是你做的,那现在离得越远越好。昨日我的属下都已经发觉了异样,此刻怕是早已有人于高楼之处观察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你若是不想惹麻烦,尽管往里钻。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现在无论是身份还是处境都过于尴尬,确定还要再惹上一堆的麻烦?若是你嫌平日里太闲了,我不介意立即让从畅带着你周游全国商铺。”
“别!我不钻了,还不行么?”沐晚歌讨好似的开口,只是那眼神却是止不住的往人群里瞄。
玉景璃见状,连忙伸手扳过她的小脑袋,狠狠的将她的眼神扶正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在某人的咬牙切齿中缓步离去。
某家酒楼的二楼处,两名身姿挺拔的男子站在大敞的窗户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楼下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只听得其中一男子说道:“太子殿下,究竟是谁做的好事儿,竟将右相府的大小姐折磨成这副模样?只怕今日一过,慕大小姐便再无活下去的脸面了。如此轻而易举的毁掉一个女子的清白,又将此事肆无忌惮的散播扩大,对方的手段还真是够阴毒狠辣的!”
玉云烨眸光深邃的看了看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且昏迷不醒的慕香玉,的肌肤上尽是青紫的痕迹,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依旧能够看清楚每一寸肌肤上青紫颜色的深浅程度,显然在此之前遭受了好一番轮虐与折磨。可是他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反倒是眼露鄙夷的看了几眼,便移开了视线,只淡淡道:“还能是谁做的?这世上,谁跟她的仇恨最深,便是谁报复得最厉害。一切,也不过是因果轮回而已。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怪不得谁。”
肖扬面露诧异,不明白为何向来不信宿命不信鬼佛的主子何时竟信起了因果轮回,甚是不解道:“太子殿下,要论这仇恨最深的人,怕是除了倾颜郡主,就再无他人了吧!莫不是倾颜郡主做的?若此事让皇上知道了,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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