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您怎么了?”玉景瑜大惊,连忙跑上前,伸手扶住身子不断往后退的玉云烨,不想,却被玉云烨一个大力推到一旁,凶神恶煞的盯住他,又要上前的脚步顿时如灌了铅一样,动都不敢再动。
杀气!那样狠戾而黑暗的神情,似是一把利剑,就要将自己的心脏剖成无数个碎片,又似是一个漩涡,以魔力般的吸引力将整个人吸入其中,生与死的界限,瞬间泾渭分明。
玉云烨双眼渐渐猩红了起来,尤其此时看着玉景瑜的眼神充满着嗜血的杀气,直让他不寒而栗。他恶狠狠的盯着玉景瑜半晌,冰冷的声线几乎冻僵了房内的空气,“这封信里的内容,你可看过了?”
“没…没有…太子殿下,这是父王给您的信件,景瑜又怎么敢私自拆阅?”玉景瑜意识到他的反常便是来源于那封信件,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想起之前差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而想要拆开,如今倒是万分庆幸。
以玉云烨的手段,以他此刻的浓重杀气,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的举动,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只是,恐惧归恐惧,他却是止不住心里的好奇。到底父王的信件里写了什么,竟能让太子如此勃然大怒,甚至于周身萦绕着毁天灭地的浓重煞气?
玉景瑜哪里知道,那封信里的内容,何止是毁天灭地那般简单?若是传了出去,怕是整个紫启国将会陷入真正的万劫不复之地。更甚至,于玉云烨而言,那是一辈子的耻辱,就算是洗经换髓都无法剔除的耻辱!
想到知晓此事的几个人,他眼中的猩红顿时聚集了起来,如暗夜里的修罗,手起刀落间便是一片腥风血雨。
“玉郡王,你父王不是说,要让你时刻听从本宫的旨意么?”玉云烨忽然转头看向玉景瑜,惨白的面色如死灰般令人心惊,只是那眼神里的嗜血杀气,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蔓延开来,所过之处便是断壁残垣。
玉景瑜见状,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却又很快的点了点头,有些气息不稳的回道:“回太子殿下,父王是这么说的。殿下有何吩咐?”
“本宫知道,你手下有一队血衣卫,”玉云烨忽然嘴角一勾,猩红的双眼将玉景瑜的恐慌全部捕捉住,“据说,这血衣卫堪比江湖顶级杀手,世间唯风云卫方能与之抗衡。本宫要你将血衣卫派出去,务必要阻止睿亲王和李秣陵研制出解药!”
“若是他们已经研制出解药了呢?”玉景瑜微微躬着身,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看着玉云烨的眼神里更是透着深深的恐惧之意。
血衣卫的事情,就算是他的父王和玉景璃都查不出来,玉云烨又是怎么知道的?
玉云烨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面色有些狰狞的看着他,口中吐出冰冷彻骨的一句话,“那就毁了那解药。别告诉本宫,你手下的血衣卫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到?若真是如此,你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太子以为,血衣卫是所向无敌的么?万一元宇倾派人守在了睿亲王府周围,那岂不是要血衣卫前去送死?这样的亏本事情,请恕景瑜无法遵从。”玉景瑜无视玉云烨愈发阴沉下来的脸色,毫不留情的拒绝道。
别人不知道血衣卫是怎么训练出来的,可他是血衣卫的主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虽然比不上风云卫的天下无敌,可那极大极强的杀伤力,可不是区屈居于风云卫之下的!
更重要的是,血衣卫只有十人,若是被风云卫一下子就解决掉了,那他以后还有什么倚仗?还靠什么与玉景璃抗衡?
玉云烨冷哼一声,鼻子间喷出的冷气却能让玉景瑜瞬间成冰雕,“元宇倾一门心思都在沐晚歌身上,此刻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郡主府里,哪里有时间亲自前往睿亲王府监督守护?更何况,就算他真派了风云卫守护四周,可根本就没有与你的血衣卫交过手,你至于怕了那些风云卫么?你就这么对自己训练出来的血衣卫没有信心?若真是如此,本宫看你还是早点滚回去,对着玉景璃俯首称臣吧!这样胆小怕事的人,还没有资格与本宫合作。”
“太子!”玉景瑜平生最讨厌别人说他比不上玉景璃,此刻玉云烨的激将法虽是戳中了他的痛处,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被激将到了!
不过有一点,玉云烨是说对了,以血衣卫的出其不意,就算是风云卫都需要时间去熟悉它的作战方式,就这短暂的时间,足够血衣卫做完一系列的事情了。
他就不信,将所有的血衣卫都派出去,会连小小的解药都毁不了!
世人一直将风云卫当作奇迹,那他今日便要毁了这个奇迹。
思及此,他前所未有的心情澎湃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疯子终于找到方式证明自己不疯一样,面色顿时泛起红光,二话不说就要退了下去。
“等等!”玉云烨却在这时叫住了他,面色含霜,声音低沉,“先不要毁了那个解药,抢回来,本宫另有用处。另外,派人将元宇倾引开,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沐晚歌杀死,绝不容许她留在这个世界上!”
玉景瑜心中一骇,刚想开口问为什么,却发现玉云烨一脸阴鹜的看着自己,似乎只要他说个“不”字,死的人便是他自己。
强作镇定的应了声是,玉景瑜加快了脚步,赶紧去部署接下来的一切。
玉云烨紧紧抓着手中的薄纸,催动内力将它粉碎,嘴角忽然诡异的扬起,整个人似是笼罩在了森寒的地狱间,直令人不敢靠近。
洛王府。
褚冰手执佩剑,踩着极其稳重的步子,走入了书房门口,伸手敲了敲门,待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时,才推开门走了进去,挺直了腰板书桌前,恭敬道:“王爷,刚得到的隐秘消息,元亲王手里有太子的十大秘密罪状,分别是这么多年来太子所做过的丧尽天良、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元相并不急着将其交给皇上,而是让元亲王压了下来,似是另有他用。”
玉云烨猛地抬头看向他,眸光闪了闪,随即又暗淡了下去,沉声吩咐:“那些罪状,先不必理会。倾颜郡主的解药,就快要研制出来了吧?”
“回王爷,据说今晚就能研制出来。”褚冰犹豫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您似乎对太子的十大罪状不是很感兴趣?可是因为……”
“要说,这个世上谁对十大罪状最感兴趣,莫过于本王了。”玉云洛瞥了褚冰一眼,精明的眸子里有着洞察一切的凌厉与睿智,“可是,既然那十大罪状在元亲王的手中,他除了交给皇上,还能怎样?元亲王一生忠于紫启国,一生忠于父皇,既然咱们交也是交,他们交也是交,倒不如让他们交,既显得理所当然,又免得将罪状接手时出现什么意外。”
褚冰连连称是,暗叹自家主子的神机妙算。
“褚冰,你去拨一队武功高强的人,守护在睿亲王府的周围,一定要帮元宇倾守住研制出来的解药。太子没有胆量与元亲王光明正大的叫板,能够做的也就是以解药来威胁元宇倾,使其交出那十大罪状。这样的事情,咱们可不能让他真的做成了。否则,那还不如抢了元亲王手中的十大罪状,拿到自己手里保管更为妥当!”玉云洛倒是很感激元啸天和元宇倾这祖孙俩,就算他们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只要他们忠于紫启国,忠于皇上,而自己再小心谨慎一些,定不会让他们阻挡了自己的路。
更甚至,他还能借力打力,将太子狠狠的踩在脚下。
到时候,那个位置就是他的了。他想要什么,也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而驿馆内,也在上演着如斯对话。
“据说,太子和洛王的暗卫都于今晚出动,似乎要争夺倾颜郡主体内毒素的解药。本宫倒是想着,要不要也派些人去,凑点热闹,顺便将紫启国的水搅得浑一些。”梁瑾天斜躺在软塌上,手里执着一杯清酒,面色似是沉醉其中,眼神却是无比清醒的射向对面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微微皱起眉,目光不赞同的看向梁瑾天,声音里却是波澜不惊,听不出真实的情绪,“太子若是觉得无趣,大可以在驿馆里多睡几觉。别怪在下事先没提醒过您,紫启国的水可是深的很,若是一不小心深陷其中,在下可不会出手相救的。”
梁瑾天闻言,眸光忽然暗了下去,灰暗之中快速的划过一抹什么,竟连那青衣男子都没有读懂。他嘴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隔空与对方互敬了一杯,笑吟吟道:“先生可真不愧是母后千挑万选出来的,就连这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母后的。本宫听了,就犹如聆听母后的教诲哪!”
这一番话,也真是够恶毒。把青衣男子的话,跟梁羽国皇后的话做了对比,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青衣男子的才能庸俗,竟连个女人都比不上,虽然这女人是一国之母;若是知情的人听了,怕是要怀疑青衣男子与皇后的关系,连说话的语气都相似,这其中可是意味深长了啊…
青衣男子只是轻笑了声,仿佛没有听到他话中的嘲讽之意,也根本就不理会梁瑾天的恶意挑衅,而是轻啄杯中之酒,神情闲适惬意,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轻浅淡然,“太子可听说过一句话,辱他人时必先辱及自身!”
“你…”梁瑾天猛地坐直了身子,阴鹜的瞪着青衣男子,怒道,“本宫倒也想问问,先生是否也听说过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自然听过,”青衣男子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嘴角一勾,笑意清朗如清晨露珠摇曳在竹叶的晶亮与清爽,“可是离开梁羽国的时候,太子似乎曾向皇后保证过,若是事关紫启国的计划,太子必须要听在下的建议。在下离开梁羽国也有数年,可对于这句话,从来不敢忘过。太子若是有意见,倒不如直接回国跟皇后诉苦吧!”
说着,便见他重重搁下手中的酒杯,起身就要往外面走去。只是,走了门口时,却还是回过头看了梁瑾天一眼,淡淡道:“太子,在下还想提醒您一句,现在,倾颜郡主还不能死。您若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可千万不能打到她的身上。这个人,留着还有很大的用处呢!更甚至,若是有人想要她死,我们还得阻止。”
“凭什么?她是什么人,本宫又是什么人…”梁瑾天猛地站起来,做出掷杯的决绝动作,意图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决心。
青衣男子眸光闪了闪,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弧度,语气里却隐含着少有的郑重,“太子在问在下这个简单的问题时,先好好想想她在紫启国皇室和四大亲王府里几位权贵心里的位置吧。还有,在下还想告诉您一声,如今紫启国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她手中,将来或许还会更多。知道了这些,太子还想去洛王和太子联手上演的好戏么?”
说完,他挑挑眉,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身后立即响起酒杯碎地的巨响,他脚步微顿,随即冷冷一笑,纵身一跃便往某个方向飞掠而去。
而郡主府内,灯火通明了一夜又一夜。
浣绫和蓝衣端着饭菜,小心的摆在了桌上,随即朝着守在床边的两人低声唤道:“相爷,公子,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你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小姐若是看到你们这样寝食不安,肯定会心里难过的。就算是要守在小姐身旁,也要先照顾好自己才是啊!”
卢朝轩一脸的憔悴,下巴上都长出了密密的胡茬,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模样甚是滑稽,可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去笑。
沐晚歌昏迷得越久,情况就越来越不乐观,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左相,先吃点东西吧。否则,小歌儿醒过来看到你这模样,应该是会心疼的。”卢朝轩伸手拽起死活不动的元宇倾,连拖带扛的将人拖到了桌子边,随即自己拿起筷子,强硬的将菜塞满了元宇倾的饭碗,径自嘟囔道,“小爷是怕小歌儿心疼,这才夹菜给你的。要知道,这世上除了小歌儿,小爷还从来没给人夹菜够。你就好好知足吧哈!”
当然,若不是看在元宇倾十几日如一日的照顾着小歌儿的份儿上,他才不会这么好心啰嗦。要论谁与小歌儿最亲,那自然是他和玉景璃那臭小子。只是,他也知道,那臭小子现在一身腥,不适合也不应该跑到这里来,难得的是元宇倾来了。
这一事实,总算让他心里好受了些,原本对他的一些反感也随风而去。
不过,要想超越他们,还是有很长一截距离的。这辈子或许不行,那下辈子吧!
元宇倾直接无视他别扭的神情,丝毫不客气的端起饭碗,埋头扒拉米饭。他们都说得没错,他的歌儿还在床上躺着,自己若是不吃饭,先倒下了,那又有谁来照顾她?
更何况,他的歌儿向来心疼他,若是知道他不好好吃饭,岂不是要心疼死饿了?就为着这一份心疼,他怎么说都不能不照顾自己的,不是么?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两人拼命扒拉米饭的声音。待吃完饭后,所有人都被元宇倾赶了下去,就连卢朝轩都被宁渊死死的挡在了门外,连踮脚看一下都是个不允许的严峻问题。
赶退了所有人后,元宇倾端出来一盆温水,并准备好布巾、衣裳等物,打算给沐晚歌擦擦身子。
之前,他已经问过李秣陵,以沐晚歌此刻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宜移动,平日里擦洗都要万分小心。而自从他进驻郡主府后,替沐晚歌沐浴换衣裳这件事儿,他从来都不假手他人。
虽然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可反复了一两次后,便慢慢熟练了起来,以至于在黑灯瞎火闭上眼睛的情况下,他都能准确的模到腿、腰、胸、脖子和脑袋,手法之准,古今第一人。
只见他坐在了床边,轻轻的将沐晚歌翻了个身,解开腰带,褪去衣裳,便拿起一旁温热的湿布巾从上到下的擦洗起来,眼神澄澈而干净,没有一丝亵渎之色。
即便是造物主在世,估计也要为他此刻的神情心境而赞扬上一番。
半盏茶的时间,一切动作才做完。元宇倾收拾好一应物事儿,便踢掉自己的鞋子,侧身躺在沐晚歌身旁,指月复轻轻的摩挲着那苍白的肌肤,指尖颤抖着,为肌肤那异常的温度。
虽然因挨了巴掌而红肿的脸颊已经消褪了下去,却还是依稀可以见到五个鲜明的手指印。
而那肌肤,没有触手可及的温度,而是有些冰凉,就如被安置在了寒玉床上,丝丝凉意慢慢的渗入她的身体,即便是他,都为这样的温度而心惊胆寒。
向来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元宇倾,每次在抚模上那张脸时、在将那个人紧紧搂入怀中时,心尖儿都不可抑制的打了个颤。
说起来,两人相识的时日也不是很长,从头到尾也不过是几个月,可这几个月,就仿佛过了很久,久到他都忘记了少年横扫沙场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激动澎湃。如今在他心里,唯一想做的,便是时刻守护在她的身旁,生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不禁有些埋怨起自己。
若是当初他能够第一时间赶过来,是不是就不会让她挨了那一巴掌了?是不是,她就不会昏迷这么久了?是不是她就会一脸灿烂笑意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不是如此刻这般,就算呼吸微弱,却依旧是生死不知?
就在流星划破漆黑夜幕,很快就要迎来天方鱼肚白的时候,睿亲王府的药庐里突然爆发出一道欣喜非常的声音,随即便见药庐的门一开,两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人终于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手里还万分宝贝的拿着一个小瓶子,就连脚下的步伐也变得十分小心翼翼。
等候在外面的凌暮远心下大喜,连忙迎了上去,满脸的激动神情,“父王,可是解药制好了?”
凌晗允点了点头,虽然他极力遏制,可还是忍不住难掩脸上的激动之情,只听他声音微微颤抖道:“远儿,赶紧将这大好消息告诉元相,就说倾颜郡主体内的毒,马上就可以解开了。”
“好。儿臣现在就去。”凌暮远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招来身旁的侍卫,护着两人回房间休息,而他自己则亲自前往郡主府,告知元宇倾这一则大好的消息。
凌晗允和李秣陵相互搀扶着,由侍卫护送着,走在睿亲王府的花园里。
此刻放松了心情,心愿已了,两人倒是不急着回去,而是慢慢的走着,呼吸着初秋清晨的清爽空气。
李秣陵紧紧攥着手中的小瓶子,微微摆动间,依稀可以听到瓶子里摇晃的汁液。因为烈火赤焰和火炼子的特殊药性,他们最终决定将解药制成了液体状的,在保存和防护上倒是比丸状的解药更需要小心谨慎。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微冷的气息像是找到了入口般直接往自己肌肤的毛孔里钻,让他心里无端的发寒。脚步慢慢缓了下来,他的手肘顶了顶身侧的凌晗允,有些不安道:“王爷,您不觉得,今晚太平常了么?”
凌晗允微微皱起眉,不解问道:“师弟,你这么一说,本王也发现了。如今心里像是怀揣着什么一样,竟然有些不安起来。你说,莫不是平日里提心吊胆太过,以至于草木皆兵了?”
“如果真是草木皆兵,那就好了。怕就怕,是四面楚歌啊!”话音刚落,周围的静谧瞬间被打破,空气中无端的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压力,似是要将花园中的人尽数打趴下,一并碾入土中。
“有刺客!”围在两人周围的侍卫顿时摆成警戒姿势,将两人重重护在中央,眼神凝重,紧握刀剑,等待着刺客现身的那一刻。
突然,空气里传来了一道破空之声,随即便见到五名身着红衣的刺客从四面八方飞掠而来,脸覆恐怖的鬼面具,头发飘散,手一挥,剑出鞘,数十道刀剑之光朝着花园中的两人劈下来。
凌晗允大惊失色,一把推开手拿解药、不会武功的李秣陵,手挥长剑纵身跃起,剑尖所过之处,弦月之光陡盛异常,生生将劈向李秣陵的剑气半空截断。
只是,他自身却没有来得及挡住来自左侧的剑气,左肩不幸被劈中,顿时鲜红流满衣裳。
“王爷!”侍卫们惊呼,连忙分成两拨,较多人数的一拨直接挡在了凌晗允的面前,而人数较少的一拨却是分到了李秣陵处,各自抵御着来自红衣人的袭击。
凌晗允顿时大怒,朝着围在李秣陵周围的侍卫怒吼道:“蠢驴!还不多点人过来保护本王?你们去保护那个无用之人做什么?”
而在凌晗允大吼出声时,所有的红衣人瞬间转换方向,围攻起他来。招数凌厉,杀气浓重,活月兑月兑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机器。
即便是精心挑选的王府侍卫,不到片刻都被红衣人杀死了一半。地上躺着的,都是王府侍卫的尸体,而红衣人的所向披靡,更是让凌晗允及其侍卫无比震惊,围在他身边的保护圈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被红衣人蚕食吞噬。
一时间,手怀药瓶的李秣陵倒是没有被人袭击,几名侍卫保护着他,就要逃离出红衣人的视线,可乍然一回头,却看到红衣人朝着凌晗允劈下几道剑光,而他却是连躲都来不及躲,整个人顿时大惊,下意识的月兑口而出,“解药在我这里…”
话音刚落,那红衣人直接收了剑气,二话不说就往李秣陵方向杀去,而这突然的一声却救下了凌晗允的性命,只是看到五名红衣人向李秣陵发起攻击的场面时,一口气没缓上来,却又为李秣陵的大胆而提心吊胆。
很明显的,这些人是专为解药而来的。他所选的侍卫,都是王府里的精锐侍卫,怎么都没想到,在这些红衣人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从未听说过?
而李秣陵在喊了那一声后,当看到所有人围攻起他时,整个人几乎傻了起来,竟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似是被这样的刺杀场面给震住了,根本就忘记了反应。
可他忘记了反应,不代表红衣人忘记。那些人已经发现了他怀揣着药瓶的异样动作,纷纷攻击起他的全身各处。在刀光剑影里,李秣陵看到他的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甚至都想好了死之前的此生种种。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数十名黑衣人从天而降,手持长剑挥出数十道阴煞狠毒的剑气,生生将红衣人的气势阻挡在半空,有些红衣人更是被剑尖凝聚的浑厚内力伤到了经脉,或逼退了一步,或立即倒在了地上,足可见这些黑衣人的功力深厚,能力非凡。
凌晗允和李秣陵齐齐松了一口气,临死前的恐惧还遗留在胸口,也不管黑衣人是受了谁的指使,只是见到他们对付这群红衣人,便知道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两人便也很识趣的藏身于这些人之后。
经过几次交手后,他们才发现,这些人的能力远在方才的王府侍卫上,虽然也有伤亡,可比起刚才那不堪一击的惨状来说,这些黑衣人倒是真的阻挡住了红衣人的进攻与袭击。
而随着战斗的时间加长,红衣人被耗掉的体力越来越多,五名红衣人里已有三名被杀死,剩余两名依旧在负隅顽抗。可即便是只剩两人,也依旧进退有序,短时间内黑衣人根本就不能动他们分毫。这样的杀伤力,直接令在场的所有人震惊又震惊!
这时,半空中突然升腾起一朵烟花,随即又有不少的黑衣人从天而降,加入了战局,红衣人在人数上就变得十分被动,可对于黑衣人而言,局势却是大为乐观。
凌晗允和李秣陵藏身于一处隐秘的角落,待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时,连忙拉起李秣陵往王府的书房跑去。
突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劲风,强大的气势直击他们的后背。
凌晗允一惊,连忙回头一看,却见一个黑衣人朝着他们俯冲过来。不,确切的说,是朝着李秣陵俯冲过去。他连忙出手抵挡,可毕竟受过伤,黑衣人又来势汹汹,根本就是以卵击石,直接被黑衣人的内力震出了三尺之外,吐出一口鲜血。
“王爷…”李秣陵惊呼,却也更握紧了袖中的药瓶,可他的这一动作,落在黑衣人的眼里,却是十分的不自量力。
只听到那黑衣人嘲讽一笑,随即伸手点住了李秣陵的穴道,伸手探入他的衣袖,从他手里掰出了护得谨慎的药瓶,并拿着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漫不经心道:“李大夫,听说过一句话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想必就是倾颜郡主的解药吧。可真是辛苦李大夫了,劳累了这么久,也该好好歇息了。”
说着,伸手一点他的玉枕穴,便见李秣陵整个身子都倒在了地上。黑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淡淡扫了眼三尺之外的凌晗允,再不言语便往府外飞去。
凌晗允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抢走解药,又吐出一口血,再也支撑不住,想要闭上眼睛休息时,却见两道人影飘身落下,环视了一圈后,快速的冲到他的面前,当看到胸口的学血迹时,连忙惊呼道:“父王,父王您怎么了?”
元宇倾也大惊失色,连忙输了一口真气给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急急道:“王爷,解药呢?解药在哪里…”
凌晗允费力的抬眸看了看眼前的人,心下一欣慰,虚虚弱弱的说了句:“解…解药…被…被人…抢走了…”
随后,便见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可一双手却微微举起,指向了某个方向。
元宇倾会意,纵身一跃,身形一掠,便往凌晗允所指的方向飞去。
“父王…”凌暮远惊呼,连忙扶住他的身子,看了看飘身离去的红衣人和黑衣人,那里惨烈如战场,尸横遍地。
而元宇倾顺着凌晗允所指的方向找过去时,因轻功上乘,远远还可以瞧见原先那黑衣人的一方黑色衣角。可在经过一大片的荒郊野岭后,却失去了那黑衣人的踪迹。他立于屋顶,看了看脚下的房屋,却发现此处是京都城的一片住宅区。只是,住宅区房屋众多,根本就找寻不到任何可疑的痕迹。
更重要的是,这一片住宅区的不远处,便是太子府,周边除了一些市井小民的房屋,便是四大御史府、右相府和将军府。
元宇倾暗恨此人狡诈如狐狸,若是找出来,非得大卸八块方能解掉他的心头之恨。只是,他却也不急着离去,而是静立原处,仔细的分析着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可疑事情。
方才,他刚到达睿亲王府时,那些红衣人的招式,他是看过的,绝对是来冲着解药而来的。而那些黑衣人,则是为了阻止红衣人取得解药。只是,至于是哪一方的人,如今也不得而知。
可是,那些红衣人在看到自己后,却很明显得生了退却之意,更甚至在他落地后的零点零一秒内,快速的摆月兑黑衣人离去,似乎很怕看到他一样。
“糟了!歌儿…”元宇倾连忙转身往郡主府方向赶去。那些人抢解药是真,可在看到他之后,怕是针对的还是郡主府里躺着的人儿。
而在元宇倾急速离开后,一名黑衣人从一处极其隐秘的角落里直起身子来,眼里满是赞赏之意。
不愧是为人称颂的一国左相,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冷面战神,武功高强、轻功卓绝,就连他自己都要稍逊一筹。若不是他熟悉附近的地形,从而有利的借此作为掩护,此刻怕是早已落在了那人的手上。
只是,望着元宇倾离去的方向,他顿时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既然元宇倾能够想得到此次夺药的关键,他自然也瞬间通透。没想到他用了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人家更高明,直接来了个“调虎离山”,可真是令人吃惊啊。
只是,但愿沐晚歌的运气好些,别真被人杀死了,否则他辛辛苦苦守了几个时辰夺得的解药,可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郡主府内,巡逻的侍卫从不间断,火光也将郡主府照得如同白昼。
断遥谨慎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心里的担忧在元宇倾走后便开始无限扩大。
平日里,就算是元宇倾在此,他们夜间的巡逻也从未间断过,火光如白昼,也不过是为了保护郡主的安全。只是,方才元宇倾走得匆忙,还特意吩咐自己要更加小心谨慎,莫不是睿亲王府那里出现了什么问题?
“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不许放一只虫子飞进来!违者,格杀勿论!”厉喝声被他用内力传播出去,整个郡主府都可以听到他的命令,而原本有些懈怠的人也顿时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再不敢垂头眯眼打瞌睡。
只是,似乎老天生他下来,便是为了考验他磨练他跟他作对似的,在他话音刚落,周围便出现了大动静,风停树止,气息在这一瞬间凝固成冰,排山倒海的强大气势,齐齐往胸口处压迫而来。
众人还来不及看清楚刺客来袭的方向,却隐约有数道红色的身影往郡主府的寝居冲去,断遥大惊,连忙带人跟了上去,却在快要靠近的那一刻,被那几道红色的身影挥出的气势生生逼退。
突然,寝居内传来凌乱而恐惧的叫声,随即丝丝血腥味透过窗子飘散了出来,隐约可见里面挥动的刀剑和散乱在地上的一应物事儿。
断遥想要带人闯进去,可谁想,还没撞开那门,却已经被里面的压抑气息撞了出来,周围像是被人覆住了结界一样,根本就进不去,只能看着里面的打斗干着急。
而那几道身影,穿着武功几乎都与睿亲王府的红衣人一样,显然是受了同一个主子的指使。只是,在他们想要将躺在床上的沐晚歌杀掉时,四名风云卫突然出现,将红衣人的杀机一举击毙。
红衣人似是对风云卫极为忌惮,见一次刺杀不成,又集齐七人之力,再一次发动袭击,可风云卫能令天下人心惊,自然也同样能够阻挡住小小红衣人的攻击,三下五除二间,便将两名红衣人解决掉。
其他的红衣人见状,连忙撤退。
可这时,空气里顿时响起一道暴戾而冰冷的声音:“风云卫听令,所有红衣人,全部擒拿,任何一人都不许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