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做什么?守个门都不规矩,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那守门童听到这道冷厉的呵斥声,整张脸顿时煞白惊惶,连卢朝轩都顾不上阻拦了,登时转过身,噗通的跪在了地上,朝着走到远远走来站定在自己面前的人求饶道:“郡王,奴才知错了。浪客中文网。可奴才不是不恪尽职守,而是有位公子实在是难缠,既没拜帖又没口信,还说要见世子。奴才不敢误了府里的规矩,这才千般阻拦的!还请郡王明察啊!”
玉景瑜眯起眼,上下打量了卢朝轩一番,待发现此人毫无特别之处、反倒是看着有些傻愣时,鼻子里发出了一声高傲的冷哼,颇是不屑道:“市井小民,居然也敢到王府门前撒野。还不速速离开?不然,本郡王就治你个扰乱王府安宁的大不敬之罪。”
卢朝轩生平最看不惯这些高门大院的贵人嘴脸,总觉得他们狗眼看人低,若不是有急事要找玉景瑜那臭小子,他还不屑于跟眼前这个人说话呢!
只见他眼角儿斜飞了过去,毫无顾忌的扫了玉景瑜一圈,三秒钟,为那臭小子有这样极品而蠢笨的兄弟而默哀,三秒钟,为自己糟糕透顶的人品而哀嚎,剩下的四秒钟,迅速收拾起不屑默哀哀嚎等等的种种翻滚情绪,努力挤出一个看似天真无邪实则笑里藏刀的微笑,颇有些狗腿道:“想必这便是玉郡王了吧?草民虽然是市井小民,可民间关于您的种种伟绩,都是仔仔细细记在心里的。今日得以一见,果真是三生有幸哪!”
说完,他自己心里都忍不住唾弃一番,遇见这样的极品,三生有幸——才怪了!
玉景瑜在太子府平白受了一夜的窝囊气,此刻听到这般“新颖独特”的吹捧,倒也十分受用,连忙笑着追问道:“哦?你一小小贫民百姓,居然也知道本郡王?”
“那是自然。”卢朝轩尽量将嘴角扯大,使自己的笑容看得真切而具有亲和力些,就连向来只看到天空和沐晚歌的眼睛也很“配合”的盯在了对方的脸上,即便是元宇倾,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主动待遇。
“那你跟本郡王说说,你都知道哪些伟绩?”无赖到无语的问话,却让卢朝轩忍不住握拳头,其他书友正在看:。
只是,记得小歌儿曾经说过,忍一时,风平浪静。
今日前来,守了这么久的门,吹了这么久的凉风,受了这么多的气,若是在此刻被人打击了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这是他风流倜傥机灵敏捷的卢公子做的事情么?是么是么是么?
次奥,怎么可能是他?
虽然卢朝轩知道,眼前这人是很欠抽,可这世间的无奈之事,永远都是没有最欠抽,只有更欠抽。就好比如此刻,他明明知道对方的刻意刁难,却还是不得不配合上对方,整一个阿谀奉承恶心至极的模样,“郡王文韬武略,颇得王爷器重,此间诸事,又岂是草民能够肆意妄言的?还请郡王不要为难草民了。草民有急事要求见世子,改日再与世子闲话家常吧!草民先行一步了!”
说着,他迈开步子,就要越过玉景瑜,往王府里走去。
“站住!本郡王有说你可以走了么?”见此人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模样,玉景瑜在太子那边所受的气腾腾的往上窜,离得较近的守门童顿时直直往后退去,生怕自己被无端扯入这些烦人的纠纷之中。
卢朝轩顿时停下了脚步,耐心也渐渐告罄,只是还是紧紧握住了拳头,强自隐忍着胸中的怒火,回头笑道:“郡王还有何吩咐?”
“来人,给我把这口出狂言大逆不道的贼人抓起来,看看他是否还敢在王府门前撒野!”玉景瑜大手一挥,身后跟着的随从便立即上前,几下挣扎过后,便将卢朝轩反手押到了他面前,直欲将他压跪在地上。
卢朝轩顶着肩膀施加的重力,硬是不下跪,看着玉景瑜的眼神里满是鄙夷之色。笑话,让他一来自现代的文明人士去跪古代的野蛮人,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上辈子这辈子,除了那两个人,还没有谁有资格让他屈膝下跪呢!
玉景瑜倒是愣了愣,似是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似老实的人居然如此硬骨气,眼里的惊奇顿时转换成玩味,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猎物般,朝着身边的随从吩咐道:“给本郡王多使点劲儿!本郡王就不信了,一介市井小民,居然也敢如此强硬的对抗!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话落,那随从猛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卢朝轩只觉肩膀上一沉,膝盖明显一屈,眼看着就要跪到地上了。
玉景瑜很好心情的看着卢朝轩的无力挣扎,就如看个白痴般满是鄙视。可卢朝轩却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屈服跪地,而是继续咬着牙死撑,眼神悲愤而隐含煞气,眼珠子似是暗箭,直直射向对面那笑得欠抽的人。
突然,卢朝轩肩膀上的力道一松,那随从的手像是被什么打到般,猛地弹开了来。卢朝轩心下一喜,也不顾揉揉肩膀上的疼痛,直直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定睛一看,却见一身黑衣的玉景璃正负手站在阶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几个人。
卢朝轩看到了救星,连忙跑了过去,怒道:“臭小子,小爷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你可得替小爷好好讨回来。否则,结果你是知道的…”
说完,他还得意的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挑衅的看着玉景璃,似乎刚才的狼狈和不甘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玉景璃眼里划过一丝无奈,但当看向玉景瑜时,瞬间又变得沉静冷肃起来,就连出口的语气都变得格外不客气:“远来是客,二弟又何必为难本世子的客人?”
玉景瑜暗自咬牙,想起自己在太子府受了一夜的气,而这个人却是什么都不做便能守住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心里的不甘愈发浓重起来,看着玉景璃也变得格外的碍眼,愤愤道:“世子大哥,你这可冤枉景瑜了。这人脑门上可没写明是你的客人,况且他刚才还在门口与守门童争执,景瑜也不过是教训一番而已……总不能让人以为,王府门口是什么贱民都可以肆意撒野的地方吧,!”
“你……”卢朝轩的怒气正欲发作,却被玉景璃伸手拦住,接收到某人半宽慰半警告的眼神后,他才愤愤的瞪了玉景瑜一眼,别过头不愿再看这污染天地正气的人。
玉景璃见他安静了下来,这才将视线投在玉景瑜的身上,眉眼清冷如霜,如冬夜的冰雪悄然覆盖成一望无际的白,茫茫一片中看不到除了白色之外的任何色彩。
他缓缓走上前,姿态温雅,可那身影却让人觉得无端的萧瑟冷肃,最后站定在玉景瑜面前,淡淡道:“本世子的客人是什么秉性,本世子心里很清楚,用不着二弟告知。倒是二弟,一夜未归,也不知道宿于哪条花柳巷中。可别再门口耽搁这么长时间了,否则就要有人心急,有人愤怒了。”
“多谢世子大哥提醒。”玉景瑜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随即别有意味的看了卢朝轩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意有所指道,“世子大哥对这位公子可真是关怀备至啊,上次是男子,这次还是男子,若是让王妃知道了,怕是要多想了。怎么说,您还是多注意点,如此维护一个男人,怕是将来林国公府的大小姐要吃醋了!哈哈哈……”
狂妄而近乎羞辱的话语一说完,玉景瑜以一种同情的目光看了看卢朝轩,随即大步离开。
卢朝轩却是早已气不过,指着玉景瑜愤愤嚷道:“臭小子,他那是什么意思?居然敢这么侮辱你!不是说,王府上下等级森严,尊卑有序么?居然森严有序到这个程度了?”
玉景璃倒是不像他那样有这么的意见,似是对此已经习惯,只淡淡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小歌儿是不是醒了?”
“臭小子,我就是为这事儿而来的。现在情况变得很复杂啊!”卢朝轩搓了搓手,脸上现出为难之色。
玉景璃眉心一跳,连忙拉起他往府里走去,“走,进去再说!”
进门后,玉景璃吩咐从畅守好门,便急急忙忙的问道:“我听说,昨晚李秣陵就可以研制出解药了,怎么情况便复杂了?难道解药不对?”
“不是解药对不对的问题,”卢朝轩看了他一眼,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昨晚,解药被人夺走了,还有人想要杀了小歌儿,幸亏被那左相暗中安排的人挡住了,否则小歌儿就……”
玉景璃心神一震,脑海里一直都飘荡着两个词儿“解药被夺”“杀小歌儿”,待反应过来后,猛地抓住卢朝轩的肩头,怒道:“是谁夺走的解药?现在抢回来了么?小歌儿有没有被人伤到?”
“没有,有左相在,还没有人能够伤到她呢!”卢朝轩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暂时放心,只是,想到那个依旧躺在床上的人儿,眸光顿时黯淡了下去,“我这次来,不仅仅是来告诉你这些消息的,而是有事儿请你帮忙的!”
玉景璃面色一怔,看着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连忙问道:“你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如今解药被夺走,暂时还找不到那夺药的人。可小歌儿的身子虚弱,为今之计只有让她清醒过来,才能说其他的治疗。若是醒不过来,便是…”顿了顿,卢朝轩便也跳过继续道,“李秣陵说了,要醒过来,必须要遏制她体内毒素的扩散。现在需要找一个针灸之术极其厉害精准的人,在小歌儿的心脏处下针,危险性才不会那么高。”
“需要找谁?”说到这里,玉景璃已经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只是要找一个人而已,倒也难不倒他,只是一看到卢朝轩那哭丧的脸色,心里的感觉顿时不好起来,急道,“你倒是快说啊!不就是找个人么?如果找个人就能让小歌儿醒过来,那一切都好办多了!”
是好办多了,可关键这个人不好找!
卢朝轩暗自月复诽着,可还是不卖关子了,面色略显凝重,口气也变得无比严肃,看着玉景璃的眼神里更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复杂之色,就连玉景璃都读不懂此刻他心中真实的想法,“李秣陵说,这个精通针灸之术、极有可能让小歌儿醒过来的人,便是肃亲王府的淑怡郡主,好看的小说:。我听说,她是刚才那个人的亲妹妹,所以…”
他知道,若是这么提出来,将来定然是有求于那位淑怡郡主的。而淑怡郡主的亲人又是他的死对头,这不是相当于给了他人掣肘的把柄了么?
可是,这便是最便捷的方法。虽然元宇倾的能力也很神通,可就怕他找到淑怡郡主后,小歌儿的情况已经糟糕透顶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拿小歌儿的命去赌的!
那能够缩短找寻时间的唯一方法,便是从玉景璃这里下手了。只是,看着玉景璃忽然的沉默,他一时间也有些慌了,有些语无伦次道:“臭小子,我知道你很为难…可是…若是不为难…若是可以…我也不想跟你说这些烦心的事情…可关键是小歌儿的情况已经等不及慢慢来了…我就怕她…”
“说什么呢?”玉景璃伸手捶了捶他的肩膀,又恢复到了以往云淡风轻的笑意,“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小歌儿,是你我共同要守护的人,如果你不把具体的情况跟我说,我才要和你急呢!不过是要找淑怡么?这事儿简单,包到我身上吧!只是,我一直都很想问,小歌儿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就连李秣陵都无可奈何么?”
“据说是一种叫做蚀忆散的霸道毒药。”卢朝轩瘪瘪嘴,有片刻的怔愣,可随即反应了过来,有些不确定道,“真的可以么?这样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若是麻烦,那不如让元宇倾去找吧!若是小歌儿醒着,她肯定不会希望你因此…”
“不用!最了解淑怡行踪的人,除了柳侧妃,还有谁?此事,由我来做,是最好不过的。你就先回去,好好照顾小歌儿,找人的事儿就交给我。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将淑怡找到的……”乍一听到“蚀忆散”,玉景璃眸光微微闪了闪,但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恢复了过来,只是并不看向卢朝轩,而是转过头,透过浣纱格子窗,依稀可以见到青中泛黄的草叶。
那一刻,他心中的某个执念似乎凝华成了永恒的眷恋,甚至可以不用想,不用念,便能够在一方天地见懂得了遇见的意义。
卢朝轩突然没有了言语。
他们三人一路扶持过来,千辛万苦自是不必说,最难能可贵的是彼此的心意相通,彼此的生命相融。在此之前,他是有过犹豫,但却不会怀疑玉景璃的决定。那是个毋庸置疑的决定,从前世到今生,从执念到永恒,两生两世都不会改变。
只是,此刻看到玉景璃那浅淡得几乎风过即逝的飘渺笑意,心里却是微微疼了起来。一直以来,玉景璃的笑容不是温和真实的,便是和煦如春风,如此刻这般云淡风轻而又飘忽至天际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有股淡淡的不安。
这样的玉景璃,似是目空一切。
这样的发现,却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或许,他可以耐心等待元宇倾的找寻结果,那么……
“臭小子,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若是你……”卢朝轩顿时反思,以前什么事儿都有小歌儿在身后揽着帮着,从来不知道作个决定都特么的如此艰难。
玉景璃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也不用多想,小歌儿的事儿,才是大事。若是因此耽搁了治病,你我岂不是要后悔至死?就这么说定了。这段日子,没事就待在小歌儿身边,不要四处走动,尤其不要再来这里。我那二弟,为达目的,根本就是不择手段的。我不希望他将目标锁定到你身上。你该明白我的意思的!”
“嗯。我明白。”卢朝轩点头如捣蒜。
玉景璃满意的点点头,“小歌儿没有醒过来之前,所有的商铺都由你经营接手。我听手下的人说,近段日子来紫启国的商市已经频繁出现不稳定现象,我怀疑是有人暗中操控此事,你最好尽快查清楚,做好相应的部署与防卫,。若是不能反击,那就退而求其次,守住咱们自己的产业。稍后我拨几个亲信去帮助你,你可不能再吊儿郎当了,一定要尽快熟悉起所有的事情,在我不方便、小歌儿昏迷不醒的时候将这些事情做好。不得有任何纰漏!知道了么?”
卢朝轩继续点头,“我虽然不能像你们那样,做得十全十美,可基本的事情还是能够应付得过来的。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不是还有你么?我可以来问你啊!”
“嗯。你说得对。还有我呢!”玉景璃面色有些缓和,就连语气都轻松了几分,“以后若是要联系我,就直接找从畅,不必像今日这样直接候在门外了。稍后,我会让从畅给你拿一些用于联系的东西,日后要找我,便可省去很多麻烦了。”
卢朝轩难得乖巧的点点头,只是点头过后,却紧紧的盯着玉景璃,直把他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问道:“可还有什么事儿?为何要这样盯着我?”
不想,他却是忽然低下头,长叹了一口气,直把玉景璃叹得莫名其妙。彼此默了片刻后,却又见他抬起头,眼里满是认真和慎重,轻声问道:“臭小子,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这破王府里的人为难你了?他们是不是给你使绊子了?”
“呃……”玉景璃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此一问,“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事实就是这样的,对不对?”卢朝轩却是抓住了他的异样,继续道,“他们是不是跟你说,不要跟小歌儿过分亲密往来?是不是还要你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动不动就出入郡主府?”
“没有的事儿,你别多想了。”玉景璃别过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微微躲闪。
卢朝轩以为他是心虚默认了,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冲着他嚷嚷道:“臭小子!那些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啊!你的**意识呢?你的自我主张呢?你的那些不能丢弃的原则呢?小歌儿昏迷不醒,生死关头,你居然连看都不来看一眼,你可真是狠心啊!若是小歌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是不是还要怀着悔恨一辈子过下去?”
“不会!她若死了,我也绝不独活!”干脆无一丝迟疑的回答,却让卢朝轩以为猛然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许是意识到这话的歧义,玉景璃有些不自然的别开头,只淡淡道,“咱们是以命相交的兄弟,就连上辈子的车祸都在一起,难道小歌儿去了,你不跟着么?”
卢朝轩却是猛地扳正了他的脸,随即双手紧紧扣住了他的肩头,惊慌失措道:“臭小子,你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什么叫做-她若死了,我也绝不独活-?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说话啊!给我说清楚!”
说着,便见他使劲儿的摇晃起玉景璃的肩头,直把玉景璃摇得脚步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玉景璃被这大力的动作惊到,连忙伸手阻挡住了卢朝轩的大力冲撞,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却见他不悦的皱起眉,叱道:“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这样冲动莽撞!留你在小歌儿身边,都不知道是对是错。至于什么意思,我不信你听不出来。又何必再多问……”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卢朝轩猛地抡起拳头,朝他的脸上揍去,他一个躲闪不及,脸上顿时出现了青紫的痕迹。可卢朝轩犹自未觉,只死命的朝着他挥拳头,口中犹自不解恨的怒道:“小歌儿生死未知,你竟然还说出这些丧气话,你是什么心理?凡事不想办法去解决,反倒是持这种悲观消极的想法,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了两辈子的,简直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要死就去死,不要在我和小歌儿面前丢人现眼。我不认识你这种人,好好的生命不珍惜,要死要活的,你这是要闹哪样啊?是男人的,就给我有骨气点,别让我听到这些死死生生的话!”
“你疯了!我说的不过是实情而已。”玉景璃一把握住他肆意挥舞的拳头,满面怒容的看着他,怒道,“你有你的选择,为什么就不可以让我有自己的选择?上辈子,小歌儿陪着我们走过,这辈子,我还要跟她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若真到了那一天,我定然不会独活,。黄泉路上一定很寂寞,我不忍心让她一个人……”
“我打醒你!”卢朝轩又是狠狠的一拳,直接打在了他的右侧脸颊处,他身形一个不稳,直直栽倒在了身后的软塌上,四仰巴拉的姿势着实滑稽,可此刻却没有人去在意。
卢朝轩一步一步的走进他,双手撑着膝盖,睥着眼,冷冷叱道:“我一直以为,前世,小歌儿只是心结解不开,才会有那种轻生的想法。可没想到,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居然也有这样的想法。而如今,你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跟我说出来,我直接就瞧不起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像极了闲得蛋疼的痴情种,一点小挫折都经受不住,满脑子里就想着要殉情!殉你妹的情!那是蠢人的死法!你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我卢朝轩和小歌儿同生共死的好兄弟,要死就轰轰烈烈的死,搞这殉情特么的太窝囊了!有种你就给我轰轰烈烈的活下去啊!想什么死呢?”
玉景璃忽然垂下了头,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卢朝轩却觉得这样的他十分碍眼,连忙窜到他跟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然后再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恶狠狠的训道:“臭小子,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若是这个破地方将你改变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我特么的就算挖他祖坟诅咒他祖宗十八代,都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斗志昂扬呢?你的百折不挠呢?咱们说好的,自强不息呢?这些本该是深入骨髓的东西,你难道都丢弃了吗?你说话啊!”
可不管他怎么摇晃揪衣服,玉景璃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只是嘴角却留下一道血痕,滴滴鲜血滑落到衣衫中,竟有股动人心魄的瑰丽。
卢朝轩见着他如此沉默,心里顿时也不好受起来,只是想到此事的严重性,他也顾不得去搭理要死不活的难受劲儿,只依旧不改初衷道:“小歌儿曾跟我说过,世上万般事儿,皆有万般解法。即便今日小歌儿昏迷不醒,那又如何?不是还有希望还有解决方法么?”
“虽有解决方法,可终究不是自己最期待的那种,总免不了有些遗憾哪…”默了一会儿,玉景璃才突然说道。只是相较于卢朝轩的掷地有声,他的话倒是小声谨慎了许多。
卢朝轩看着,又是好一阵烦躁与不安,不耐烦的推开他,径自嚷嚷道:“臭小子,若是你还真念着咱们三人之间的生死情意,就不要怀着这种-谁死了就不活了-的想法。你该知道,如果是你,你肯定不希望我或者小歌儿为你而自杀什么的。我们要做的,不过是尽力的活下去罢了,就代替去了的人,好好的活下去。”
“噗”,玉景璃闻言,却是突然轻笑出声,抬起头看了看满面肃色的卢朝轩一眼,眸光于一刹那变得柔和而明亮,“记得那时,小歌儿很喜欢看迪迦奥特曼,每次一看都会联想到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卢朝轩有些不解,不明白他的话题为何会转变得这么快,随即想到某个思维独特的人,感觉不好道,“总不会将我看成那不人不鬼的迪迦奥特曼了吧?”
乖乖,千万不要被他说中了,他可不希望自己风流倜傥的形象给小歌儿留下了那样的形象。
可老天终究还是没有听到他的祈祷。只见玉景璃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浅笑,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随即点了点头,笑着道:“恭喜你,你说对了。”
某人忍不住捂脸,“小爷是那么的玉树临风丰神俊朗,怎么可能是那副鬼模样?这女人的想法也太令人不敢恭维了吧!不行,等她醒过来,小爷一定要狠狠的教训她一顿。”
“知道为什么是迪迦奥特曼么?”玉景璃对他的“自恋”仿若未觉,笑着问道。
某人继续捂脸,一副“我不认识你凡是跟我说奥特曼的人都是怪咖”的模样。私心里还是鄙夷不已,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看什么迪迦奥特曼。他都不看了,这些人可真是越来越退化了。
玉景璃却是很好心情的回答他,只是声音里却少了几分调笑,多了几分郑重,“我记得小歌儿当时说过,迪迦奥特曼是地球的光之巨人,因为…光…”
“光?”某小子扒拉下捂脸的手,疑惑的看着玉景璃,。
“对,光!”玉景璃却是点了点头,神情郑重而认真,“于我们而言,你就是那束光,在我们最需要、最危机的时刻,给我们积极生活下去的能量。”
某小子不捂脸了,却是忍不住抚额望天,“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煽情?特么的,你能不能别这么酸溜溜的,小爷听着都起鸡皮疙瘩。若是你们真当我是拯救你们的光,又怎么会动不动就想找死?坑小爷的吧?”
“我们没有坑你,信不信是你的事儿。”玉景璃起身,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衫,不痛不痒道,“这可是小歌儿专门给予你的荣誉称号,你不要的话,估计她会很伤心的。”
卢朝轩瘪瘪嘴,虽然这是荣誉称号,可也太难让人接受了。
玉景璃却不理,只继续说道:“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小歌儿那里,你就多担待些了。若是方便了,我自然会过去找你们的。当然,淑怡郡主的事儿,你也不必担心。有我在呢,是吧?”
“嗯。那你自己小心点,这破地方的人,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估计是上辈子投错胎的猪狗牛羊,若是他们惹到了你,你也不必生气。你向来宽宏大量,不必跟这些牲畜置气,伤了自己的身子,毁了自己的心情,知道么?”
玉景璃闻言,颇是哭笑不得,谁跟他说,这小破孩儿白纸一张的?这张毒舌,简直就能将人骂个体无完肤啊!
随后,他又再嘱咐了几句,便也不再挽留,直接让从畅送卢朝轩出府。
而从畅送走了卢朝轩后,折返回来,低声问道:“世子,您可要先休息一会儿,再去陪王妃用膳?这几日,您也实在是……”
“不碍事。”玉景璃背对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子裹在素雅锦袍下,依稀可见宽松下来的痕迹。
世子瘦了。从畅心想。
“西南方向,玉景瑜的暗桩,都清理干净了么?”默了片刻,玉景璃又开口问道。
从畅乍然回神,下意识的应道:“已经清理干净了。只是未得您的命令,不曾将此事传入郡王耳中。世子,可需要属下将此消息传出去?”
原谅他小小的邪恶吧!沉寂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是让玉景瑜呼风唤雨,也轮到他们微风一把了。他忽然很想看,玉景瑜知道自己的心血被毁得连渣都不剩时的精彩表情。
玉景璃若是知道自己的铁血属下竟也有如此逗人的一面,怕是要无奈的摇头了。只是,他想得倒没有那么多。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就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那就找个合适的时间,将这消息告诉那位尊贵的郡王吧。本世子向来心善,不忍心看他四处奔波以求暗桩消息,便好心帮一把,让他能够赶上那批人的头七吧!”
从畅闻言,嘴角狠狠的一抽,心想世子你确定你这是心善,而不是火上浇油别有企图幸灾乐祸?
“还有什么事儿么?”玉景璃继续问道。
“有。”从畅忙不迭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本折子,呈递到他面前,低声道,“这是您手下各商市掌柜联名传来的十万火急的消息,您看看。”
玉景璃翻开来,看了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片刻后又丢回到从畅手里,淡淡道:“这些事儿,以后就交给卢朝轩解决。你一会儿就交给他,顺便给赵琦、灵玉、刘冰三人传个消息,让他们赶回京都城,协助卢朝轩做好相应的部署和防卫,切不可丢了这么多年的倚仗,其他书友正在看:。”
“是,世子。属下这就去办。”从畅连忙应声,随即很快便退了下去。
玉景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日上三竿,阳光明媚,可经卢朝轩那小子一闹,积郁在胸中的郁结顿时少了许多,但一模到嘴角脸颊,还是有股轻微的疼痛感。这小子,也不知道手下留情些,居然专挑着这张脸挥拳了。
这脾气,果真是跟小歌儿如出一辙啊!
回屋擦了擦药酒,他便顶着一张令人诧异的脸,直接去了肃亲王妃的寝居处。
刚一进门,他便柔声喊了起来:“母妃,儿臣来看您了。”
里间顿时响起一阵衣裙窸窣声,随即便看到肃亲王妃在身旁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只是当看到他脸上的淤青时,笑意一僵,连忙拂开嬷嬷的手快步走到面前,满眼心疼道:“璃儿,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对你动手?这脸,怎么被打成这副模样了?”
“母妃,儿臣没事,您就不用担心了。”玉景璃温和一笑,随即小心的将她扶到桌前坐下,又给她舀了碗燕窝粥,这才缓缓道来,“母妃,儿臣有件事儿,想问问您。”
“什么事儿啊?搞得这么郑重!”肃亲王妃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笑着道。
玉景璃也不卖关子,直接问道:“儿臣想知道,淑怡现在何处?”
闻言,肃亲王妃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解的看着他,“璃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母妃,您若知道,就告诉儿臣吧。儿臣一朋友病得严重,急需精通针灸之术的人进行一番诊治。而淑怡的针灸之术挺不错的,若是能得她相助,凡事都好说了。”玉景璃假意看不见她眼中的冷意,只苦口婆心的劝道。
肃亲王妃沉默了片刻,随即放下了勺子,开口问道:“璃儿,你所说的这位朋友,是倾颜郡主么?”
玉景璃面色一怔,却也不想隐瞒,“是。”
“上次,咱们去看她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病得严重了?可不要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而使出的…”
“母妃,”玉景璃有些不耐的打断她的话,“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小歌儿的秉性,我是一清二楚的。她不是那样的人,也没有必要博取什么同情。当日,咱们去看她时,她确实好好的,可就在咱们离开郡主府后,她就吐血晕倒了,一直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身子向来虚弱,且早年又被人下了毒,毒素残留在体内除不去,此刻已慢慢逼至心脏了。为今之计,只有让她清醒过来,才能进一步治疗这病。”
“吐血晕倒了?为何会吐血晕倒?”肃亲王妃有些慌乱,连忙握住他的手,急道,“璃儿,是因为母妃扇了她一巴掌么?那母妃岂不是…”
“没事,母妃,这不关您的事儿,不过现在要找淑怡,您若是知道她的去处,不如直接告诉儿臣吧。不管您跟小歌儿有什么恩怨纠葛,总归是一条人命啊!”玉景璃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
许是手背上的安抚力度给了她安定,肃亲王妃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下来,叹了一声,道:“说起来,淑怡这孩子,也算是柳侧妃那些人里的异类了。这么多年,好好的郡主不做,就喜欢在外游荡,说是要行医救人,一直都没有回来过。母妃知道她早些年曾在湛城和胥城救过人,柳侧妃当时还拿此事与我说项来着,但如今身在何处,却也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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