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永远无法让一颗已经沸腾了的心平静下来,只有梦想可以压抑偏执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情,门外有人叫他。连忙出门,叫他的人正是夫人身边的另一个丫环,名叫英子。
易言心中庆幸自己洗了脸,没有让她看到自己流泪的一幕,但是眼睛依然还是红的,他微低着头。
“易言,随我一起去买点东西回来。”说完又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哦,没事,刚刚有灰尘落到眼睛里去了。”易言连忙说道。
英子狐疑的看着,不太相信,却也没有追问。
这一天,易言跟在英子的身后,去了城中各处购买各种生活用品,连中午饭都没有回去吃,所购买的东西全都是由易言用竹框挑着,直到黄昏时才回家。
英子与圆圆完全不同,如果说圆圆是锋利的宝剑的话,那英子就是剑鞘。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英子向易言说了许多东西。
比如,那个沐云是沐家的四公子,而沐家的家主是这里的土司,在这云南盘根错节的势力极大。沐家更是以摄魂之法名传天下,而易言今天便是种了摄魂之法。
沐云这个名字易言听着耳熟,他确信自己之前一定听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其实沐云的摄魂之法还只是皮毛而已,你是可以抵挡得了的,只是昨天晚上你受了惊吓,又一晚没有休息,太过疲惫了,所以才会被沐云控制住了。”
易言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时候突然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
“人活着,总是需要失去一些东西的。比如骄傲,比如梦想。”
从这以后,易言像是彻底的放弃了藏在心里的小尊严,每天都尽心的做着事,无论是谁来叫他做事他都会很爽快的去做,无论那活有多脏多累。这使得百辟院中无论哪个丫环都可命令他,做什么事,都第一个想到他。
他自己则每天上起早练那套剑法,晚上则是在他自己那屋子里熄去灯火,点上一根香。香火在黑暗之中清晰而微小,易言一剑一剑的刺着。
这是王肃录写的那本册子上的练剑方式,这种练剑方式能够养成剑手对于空间距离的真实感觉,能够让人更加专心,精气神更集中。
这种刺香之法虽然简单,但是却有更重要的做用。它能够让灵力与他自己的意识更加的融恰,让体内的灵力能够做到如臂指使。
王肃曾说过,他身体内的灵力,如果三个月之内不能化为己用的话,就会散去,而灵力之中还有精魄,精魄之中又有易良康的一些修行经验在。
他听说过在很许久以前,有灵类妖物传承时,血脉之中就蕴含着神通法术。易良康的传灵显然也是类似。
易言从家里到这里,路上差不多走了近一个月,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还余下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让他融合灵力。
每天晚上都刺得全身酸痛这才上床睡觉,而第二天早却又在天还微微亮时就在屋子里练剑,他不想让人看到他在练剑,免得惹人笑话。
除了早晚练剑之外,他其他的时间都是在练蹑空术。
蹑空之法对于他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难事了,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脚下总是有浮力涌动,一但走快了便会步履凌乱,这让他不得不慎重的一步步走着,又要与往常一样保持住平衡,这是一种控制,他努力而细心的练习着。
不过,若是在人前,他大多不会暗念蹑空咒的。若是能够放开手脚使出蹑空术的话,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在虚空中行走的。
天未亮,练剑招。现在那些剑招就像是从小就练过的一样了,没有丝毫生涩。舞动起来时,剑尖一寸之处灵光淡蓝,整个的四周就像有点点淡蓝的花朵在飘动。
这正是王肃所教的这套剑法的特别之处,所以有灵力大部分都集中在剑尖处,而易言所练习的过程之中,除了眼要随剑走之外,整个人的意识有很大一部分是要集中到剑尖处。
“剑利在刺,灵识汇集一点剑尖处,刺出,足以破尽法术。千般招式,只一刺便足矣。”
这是王肃交给的那本书册上的最后一句话。
一天,两天,三天……,转眼之间,一个月过去了,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增多,但是他父亲传给他的灵力就像是无穷无尽一般,竟是不知何时才能够尽数融合。
“易言,易言,过来。”
易言起床练好剑之后在院中扫着落叶,易言每天清晨的第一件事便是这个。
“玲玲姐。”易言连忙跑过。
这玲玲是林氏小姐身边的贴身丫环,这一个月来,倒叫过易言做过不少事。
“易言,你去沐府请沐四公子来一趟,就说小姐要见他。”玲玲说道。
易言心中一紧,迟疑道:“夫人交待,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小姐,这是不是要去向夫人汇报一下。”
“这是小姐的意思,小姐昨天就已经画完了《碧波倾天图》,你尽管去喊来,回来之后小姐重重有赏。”玲玲说道,语气之中透着不容抗拒的味道。
易言一时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应着,转身而去,心中却想着,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若是已经画好了不再怕人打扰倒也罢,若是万一没有画好,那……
想到了这里,易言又暗道:“玲玲是小姐的贴身之人,又怎么会弄错。”
虽然他心中这般的想,却仍旧是不踏实,觉得这事不能去做,若是府里的杂事当然不必顾忌什么,只管帮着做就是,可是这件事却让他心中不安。
在即将走出百辟院子的时候,他还是转过身来去了夫人所住的地方去找了圆圆。
当找到了圆圆之后将玲玲所说的说了一遍之后,圆圆说道:“不错,知道来我这里问问,如果这次你去了,不死也要月兑一层皮。”
易言心中大惊,又听圆圆说道:“你可知道那沐四公子是什么人。”
易言说道:“他不是沐家的第四公子吗?”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圆圆的双眼之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辉,说道:“你可知道你父亲是犯了什么错才被大人逐走的?”
“不知道。”易言摇头说道,他是从王肃那里知道自己的父亲盗了一本修行秘诀的。但是也希望听到一个好一些,或者不一样的原因。
“你父亲盗了一部邪经,暗自修行。”圆圆说道:“但是修行时被沐四公子发现了,并告诉了大人。”
易言猛然抬头,看着圆圆的双眼,想从她的眼中看出是否有欺骗。却看到她的冷笑,她又说道:“你的父亲在时,与不少人有嫌隙,沐四公子就是其中之一。”
易言一时不知道怎么说,那圆圆又说道:“在外面,你要记住以大人为主,在百辟院中以夫人为主,只要记住这两样,就不会再做错事了。夫人没有说可以让人去见小姐,无论谁说都不行。”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留下易言有些心神不属的站在那里。
他没有想过父亲居然是被这个沐四公子发现,并报到总督大人那里去的。不禁为那天自己还对他恭敬的带路感到羞愧,虽然那是中了摄魂法术。
正当他暗自想着这些时候,已经到了住处,他的住处正是百辟院的入口之处,正好看着院门,只见六子领着沐四公子走了过来。
他连忙迎了上去,道:“见过沐公子。”
“带我去见林氏小姐。”沐四公子直接的说道,而且连停也没有停,直接往里走。
易言连忙在前面拦着,笑着说道:“沐公子,小姐还在画《碧波倾天图》,要不,公子过几日再来。”
他说完话,抬头看着沐公子,却见他双眼之中似有寒芒闪动,满是怒意。
“你认得我是谁吗?林氏妹妹昨天便传信于我说已经画好,请我帮他看画,你居然敢跟我说撒谎。”沐四公子冷冷的说道。
那边六子在他身后狂打眼色,让易言让开。
易言只当没有看到,他听沐公子的话,不知真假,又想到小姐身边的丫环要自己去请面前这位沐公子来,可是听那个圆圆的意思是不能让他进来,更何况夫人的命令还在。
而且,他从圆圆那里知道父亲是被沐云告发的之后,心中对这沐云已经有了莫名的恨意。
沐云低沉的轻喝一声:“滚开。”
易言心中一震,身体便要让开,却又有一种倔强生起,他忍着颤动的身体,并没有让开。
只是低着头挡在沐云的面前,远看去,一个一身白衣,卓而不凡,挺立高大,另一个粗布麻衣,一身寒酸,低头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