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杨志武上班迟到了。这是他进入公司工作以来第一次迟到。他怀着愧疚的心情悄悄的走进办公室,发现方玉玲并没有在座位上就走,总经理办公室里也空无一人,杨志武在方玉玲的办公桌上找到了一张留言条,只见上面写着:阿武哥,岳总来个几个台湾朋友,他们要去广州玩,我和岳总陪他们去广州了,可能要晚上才能回东莞,你不要担心。落款是方玉玲。看完,方玉玲的留言,杨志武放心的开始一天的工作。
晚上临近午夜,杨志武才听到楼下汽车的轰鸣声,他顺着窗子望出去,发现方玉玲有些踉跄的从岳凌峰车子后边的座位上下了车,然后转身向楼上走去。杨志武见岳凌峰的车开出去很远,才慌忙下楼,扶住了一格格在爬楼的方玉玲。“阿玲,你怎麽啦?”杨志武心疼的搂住方玉玲的肩膀,搀着她进了办公室。方玉玲明显的有些醉意,只见她斜靠在沙发上,用手指着杨志武不停的傻笑,嘴上还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看到这个场景,杨志武连忙泡了一杯浓浓的绿茶让方玉玲喝下。休息了片刻,方玉玲的意识才慢慢清醒。当她看到眼前熟悉的身影,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方玉玲的痛哭,让杨志武有些手足无措,他着急的询问方玉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方玉玲抽搐了一会说道:“阿武哥,今天要不是岳总,我肯定出事了。”“什么情况?”杨志武更加着急,连连追问道:“今天来公司的几个台湾客人,是岳总的长辈,都是和岳总父亲十分熟悉的常年合作伙伴,岳总都很尊敬的叫他们叔叔和伯伯。正是由于他们地位特殊,所以一到公司,就态度傲慢。后来,岳总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们去广州吃饭,这样可以避免他们长时间的滞留公司。这些客人中间有个姓黄的老板,五十多岁的年纪,他一进门就怀好意,眼光总是在我身上转来转去。后来,听说要去广州,非要我陪同。岳总执拗不过,只要让我也陪同他们去广州。他们一到广州,就在宾馆里边打牌,我不会打牌,只好在旁边坐着看,那个黄老板,也不专心打牌,总是不断的和我说话,引得其他几个台湾人暗自偷笑。岳总也不做声,只是皱着眉头打牌。后来岳总让我去宾馆的餐厅定酒席,这样我才得以月兑身。晚上,大家一起在宾馆餐厅用餐,一开席,那个黄老板就要喝酒,还是要喝国外的洋酒。一边喝酒一边要求大家讲笑话。我讲了一个狗熊和兔子的笑话,除了他,其余在场的人都笑了。他却挥挥手说:”方小姐,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你会不会讲荤段子呀。”“我问,什么是荤段子?”他说,就是黄色小笑话,我说不会,黄老板又说,如果不会讲荤段子的话就要罚酒,还要罚满满一杯的洋酒。就这样,他们轮流开始讲黄色笑话,不会讲的就罚酒一杯,几轮下来,我一连喝了五六杯洋酒,岳总不会讲,也被罚了酒,幸亏他酒量好,好像没有喝醉。我听着不堪入耳的笑话,喝着洋酒,真的感觉像是煎熬。临近九点,他们又要去夜总会,还说晚上要留在广州,那个黄老板一边说,还一边不停的看我,我当时头痛的厉害,站也站不稳。岳总看到这个场景,连忙说:阿方,家里有病人需要照顾,不方便在外过夜。然后不等黄老板反映,就让自己的司机送我回家了。我这样坐车回来了。”听完方玉玲的描述,杨志武狠狠的剁了一下脚,说道:“这群台湾老畜生。”说完,扶起方玉玲,把她送回宿舍。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方玉玲感觉头依然很痛。她起身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了一身米黄色粗格连衣裙,在镜子前照了照,然后起身向办公室走去。来到办公室,她发现岳凌峰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方玉玲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发现岳凌峰正在办公桌后认真的批示着文件。“岳总”方玉玲轻轻的叫了一声。岳凌峰嗯了一声,抬头看向方玉玲。方玉玲发现岳凌峰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满脸的憔悴。看着岳凌峰疲惫的样子,方玉玲内心充满歉意,她急忙泡了一杯浓茶端给岳凌峰,又用开水淋湿了一条热毛巾塞到岳凌峰的手中,说道:“岳总,您先喝杯浓茶清醒一下,再用毛巾擦一下脸,这样可能会好一些。”“好的,谢谢。”岳凌峰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又捧起香茶喝了一口。香茶泡的恰到好处,岳凌峰顿时感觉困倦感似乎没有刚才强烈了。他满意的冲方玉玲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阿玲,我现在感觉好多了。真想马上回去休息,可是今天这些单据我必须全部审核签字,只能辛苦一下自己了。”“岳总,昨天幸亏有你解围,要不然后边还指不定出什么事情呢”方玉玲感激的说道。“应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们有些台湾人就是看不起大陆人,总认为自己有钱就可以得到一切,我的这些叔叔们本质不坏,就是喜欢到处玩,年纪都不小了,还为老不尊。”岳凌峰不停的解释道:“昨天这个场面,他们是我的长辈,这样不顾礼节,我都感觉好丢脸。”听到,岳凌峰如此说,方玉玲做了一个鬼脸说道:“没事,岳总,我不会介意的,他们是你的长辈,也就是我的长辈,晚辈是不会和长辈计较的。如果您现在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出去办公了,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望着方玉玲俏丽的背影,岳凌峰内心忽然涌现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钱对他只是一个符号,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无法满足而烦恼过。他从内心鄙视:很多来大陆的台商,他们因为有钱,因为寂寞,总喜欢在风月场玩弄感情,或者喜欢追逐美貌的女子来证明自己的魅力。他渴望真正的爱情,虽然,多少年来,这始终是场遥不可及的梦想。
金秋十月的东莞,天气依然炎热。满眼的繁花绿草,空气中是微凉的清新。傍晚,夕沉西下。杨志武和方玉玲在霞光中悠闲的散着步。忽然,远处急匆匆的跑来几个工友,一边跑,一边喊:“不好啦,后山出事啦,有人被捅伤了!”他们一边喊一边向厂区的卫生室跑去。“阿玲,可能出大事了,你先回宿舍,我赶过去看看。”说完,杨志武放开方玉玲的手,就向后山跑去。
厂区后山长满了鲜花和野草,由于比较荒凉,鲜有人走动,因此只有中间的一条羊肠小路可以通往山顶。不过爬上山顶后,可以一览山脚下的厂区,而且山顶景色秀丽,因此,后山是情侣们经常幽会的地点。被公司的员工戏称为情侣山。爬上山顶的杨志武,发现山顶上已经聚拢了二三十人,他们围成一圈,议论纷纷,杨志武拨开人群,冲了进去。发现库房管理员于莉背对着自己单腿跪在地上,地上躺着一个伤者。于莉一手努力的托着伤者的头,另一只手用毛巾死死的捂着伤者流血的伤口。伤者胸口的流血处咕咕的冒着血,鲜血染红了于莉手上的毛巾。杨志武冲到近前,俯身蹲下,这才看出来,受伤的人原来是金强。“阿强!阿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志武一边呼唤,一边也用手捂住阿强的伤口,希望血能够流的慢些。于莉看见杨志武靠近自己,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阿强,阿强!你醒醒,不要吓唬我。我好害怕!”“阿莉,先别哭,赶紧救人。千万别松手,大夫一会就到。”其实,杨志武也不知道如何止血,只能寄希望担架和医生赶紧赶到。
不一会,医生和担架赶到了。杨志武把受伤的金强抬上了担架。大家一路小跑的向医疗站冲去。由于受伤太重,医疗站只能进行一些简单的救护,就急忙派出急救车向东莞人民医院驶去。
受重伤的金强被送进了东莞人民医院的急诊室,杨志武等人被挡在了手术台外。只能隐约的听到里边大夫的喊声:“血压多少?”低“压50,高压90,脉搏停止。”“准备点击。”
杨志武望着几乎整夜都在忙碌的同事们,轻声的说道:“阿强的手术,也许抢救时间会很长,大家不用都在这里等候了,我和阿莉留下,你们其他人先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大家起身鱼贯的走过于莉的身边,看到于莉流满泪水的脸,都小声的安慰道:“阿莉,没事的,强哥一定会挺过来的。”说完,悄悄的离开了。
抢救室外突然一片寂静,只有手术中三个字,闪着红色的光芒,刺人双眼。杨志武轻轻的坐到于莉的身边,低声的问道:“阿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莉听到杨志武的问话,又低声的抽泣起来,一边抽泣,一边说:“阿武哥,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刚吃完晚饭,阿强就来找我,说想和我一起去后山转转。我想时间还早,就和他一起出了宿舍。在半路上我就感觉好像被人跟踪,我中途回头看过,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很像李俊宏,只见那个身影,发现我回头,急忙一闪就消失在角落里了。我和金强说了李俊宏在跟踪我们,强哥不以为然,对我说:“想跟就让他跟去,我们谈朋友正大光明,没啥可怕的。再说,就算他上来纠缠,我也不怕,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听到金强这样说,我也放了心,开心的和他一起上了后山。到达山顶后,我们正在欣赏美丽的景色。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三个人,为首的正是李俊宏。他看见我们亲昵的样子,更加生气。丁字形的就把我们围在了中间。金强将我护在他身后,然后对着李俊宏冷笑道:“姓李的,你真是属狗皮膏药的,怎么甩都甩不掉。上次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别来纠缠阿莉,你怎么记吃不记打呢。”李俊宏恼羞成怒,骂道:“他妈的,上次老子吃了亏,今天我跟你们没完,谁碰我的东西,我就和谁玩命。哥们,一起上。”说完,三个人一起向金强围拢过来。强哥也不害怕,他让我站到一边,只见他左脚一个飞踹,右手一个勾拳就把李俊宏带的两个打手打到在地,然后又跨步上前掐住了李俊宏的脖子。李俊宏的脸被掐的通红。我怕闹出人命,就拉住了金强的胳膊,说道:“强哥,算了,他就是一条癞皮狗,犯不上跟他一般见识,让他走吧,别出意外。”金强听到我这么一说,松开了掐在金强脖子上的手,往外一推,说道:“李俊宏,便宜你了!要不是阿莉说清,我今天非得再好好教训你一顿。”哪曾想,仰面摔倒的金强,突然从后腰模出一把长柄的水果刀,猛的冲上来,照着强哥的胸口就捅了过来,一刀就插到了金强的胸膛上,金强仰面摔倒在地,鲜血瞬时就喷涌而出。李俊宏他们发现惹了祸,也急忙的跑下了山。”
听完于莉的哭诉,杨志武只能狠狠的跺了跺脚,说道“哎!早该提醒阿强,要小心李俊宏这个人,他就是个流氓,没想到,事情搞成这样。”
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主治大夫走了出来,拍了拍杨志武的肩膀,抱歉的说道:“杨先生,对不起!伤口伤到心脏,我们尽力了,可是伤及要害,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了。”听到这个噩耗,于莉啊的一声,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