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文材坐在位子上如此紧张的样子,邢宝强心中暗自好笑。他从内心里鄙视这些异想天开的人:这些人总是幻想着在牌桌上可以赢个未来,可是结局往往是输掉幸福的现在。真正的自作孽,不可恕。想到这,邢宝强又点燃了一支香烟,脚步悠闲的踱到刘文材的对面,慢慢的坐了下来,然后冲着刘文材说道:“刘先生,今天的游戏,为了公平起见,咱们必须找一个荷官发牌,这个荷官的选择嘛,就由你来选,阿丽,阿琳两个小妹,你看哪个顺眼,哪个就是今天的荷官,由她负责发牌,你看如何?”听到邢宝强的话,两个女孩中那个叫阿琳的女孩连连摆手,说道:“不不不,强哥,刘先生,我连发牌都发不好,更别说洗牌了,你们还是另找别人伺候你们吧,我怕做不好,一会你们输钱了,怪罪我。”邢宝强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刘文材,说道:“阿琳,你尽可放心。刘先生是做大事情的人,今天的游戏,全凭运气,赢了,他一定会打赏你,就算万一运气不济,他也不可能怪罪你,你说呢,刘先生。”看到邢宝强如此说,刘文材心中想了想,“阿琳是个新手,这点正好,省的赌场作弊。”想到这,刘文材微微一笑,说道:“我看让阿琳发牌,应该没有问题,咱们这就开始吧。”“好的,刘先生真是爽快。”邢宝强随手掐灭了香烟,指了指桌上崭新的一摞扑克牌,对刘文材说道:“刘先生,新买的全新扑克,你要不要检验一下。”“不必了,让阿琳开始吧。”刘文材冲着阿琳挥了挥手。“好,那咱们这就开始,现在赌注是50元起叫,上不封顶,其他的规矩参照梭哈的规则,刘先生要是没有意见,咱们就开始喽。”“嗯”刘文材轻轻的点了点头。邢宝强冲着阿琳挥了挥手,示意赌局开始。
阿琳战战兢兢的走到牌桌前,从一摞新牌中间随便挑选了一副,撕开包装,开始洗牌。阿琳洗牌的动作十分业余,噼噼啪啪的洗牌过程中,总是拿捏不住牌,让牌从手中蹦出。每一次,都被邢宝强大声训斥。看到这个场景,刘文材总是大度的挥了挥手,说道:“刑哥,阿琳今天是第一次洗牌,难免生疏,不过这样才显得公平。”听到刘文材为自己辩解,阿琳感激的冲着刘先生嫣然一笑,然后又仔细的把牌前后倒了几把,才把牌放在中间。由于,阿琳洗牌的动作比较慢,刘文材每次都可以准确的看到整副牌放在桌上的最后一张牌是什么。
赌博开始了。也许是上天故意安排,只带了五百块钱的刘文材运气出奇的好,只几把,就已经赢了三千多元钱。刘文材的心中暗暗窃喜,只见邢宝强脸上的笑容开始凝固,话也不多了,锃亮的光头上还渗出了汗珠。“啪”当阿琳再一次翻过彼此的牌,又是刘文材的“三条”险胜邢宝强的“两个对”。“妈的,运气真差。”邢宝强使劲的锤了一下桌子。“六千多了,已经赢了六千多了。”看着桌子上的钱,刘文材心中默默的计算着,“再赢一把,赢到一万二,自己就停手,赢来的钱可以先还给杨志武一万,这样,自己内心才会好受些。”想到这,刘文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身体靠着沙发椅子上,开始悠闲的看着阿琳拆牌。
只见,阿琳又笨笨的撕开一盒新牌的包装,开始洗牌。噼里啪啦的洗过几轮牌之后,把牌放到了桌子的中间,在阿琳码放扑克牌的瞬间,刘文材注意到了扑克牌的最后一张是一张黑桃K。
发牌开始了,拿到前四张牌的刘文材变的兴奋不已。他没有想到,自己拿到的前四张牌居然是红桃的“10,J,Q,K。”他的心中十分清楚,这种牌型是“梭哈”游戏中非常罕见的好牌型。如果前后再出一张连牌,自己的五张牌将组成同花顺,赢得概率非常的大。再看邢宝强的牌型,前四张牌也十分罕见,居然是黑桃的“A、Q、J、10”。当刘文材的第五张牌发出来的时候,他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真的拿到了一张红心A,虽然,刘文材无法知道邢宝强这最后一张牌是什么,可是胜利女神似乎已经在向他招手。因为:刘文材刚才通过阿琳的洗牌动作已经知道,这副牌的最后一张牌黑桃K,也就是说邢宝强现在手中拿着的牌,无论如何也无法组成黑桃的同花顺,换句话说,刘文材已经稳赢了。想到这,刘文材的内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轻轻的把身体靠在椅子的软背上,开始用余光观察起邢宝强,他注意到,邢宝强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
“一万!”邢宝强有些底气不足的喊出了筹码。“跟了!”刘文材十分轻松的应道到。“再加两万!”听见刘文材又追加两万,邢宝强拿烟的手有些颤抖。“我再加八万!”邢宝强脸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又跟了一句。“继续跟!”刘文材的心中乐开了花,他仿佛看见财神在向自己招手。邢宝强看着仿佛胜券在握的刘文材,突然说道:“刘先生,俗话说的好,亲兄弟,明算账。你今天过来玩,有没有带这么多钱呀。要是没钱,一会牌局开出来,你没钱付账,就不好看了,双方还是都先把现金摆在桌子上吧,省的后边麻烦。”看到邢宝强企图通过现金的多少来逼退刘文材,刘文材也变的有些激动,他站起身大声的说道:“这样吧,刑哥,你们派个人帮我去厂里找个保人,他叫刘英培,周围的工友都认识他,是个潮州人。咱们签个借款协议,由刘英培做担保,你们先借给我十万块,如果我赢了,十万块钱马上给你,如果我输了,我认了,你看这样行吗。”“好的,爽快!”邢宝强拍了一下大腿,也站了起来,通过对讲机叫来了一名马仔,对马仔说道:“快,马上派人去君欣伟业公司,请一下刘英培刘先生,让他赶紧到酒店里来一趟。”马仔答应了一声,飞也似的跑出了门。
当满脸疑惑的刘英培走进赌场的时候,发现刘文材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喝茶。桌上的牌局已经被玻璃罩罩了起来。两份借款协议摊放在桌子上,刘文材和邢宝强已经分别在协议的两方签好了字,只等着刘英培的到来。
看见刘英培进来,刘文材开心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拉住了高英培的手,小声的说道:“阿培,今天你无论如何要帮我,能不能挣钱,就靠这把了。”说着,把高英培拉到了屋子的拐角处,见周围人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便把今天自己的经历告诉给了高英培。高英培听完刘文材的诉说,依然不放心,他追问道:“阿文,你真的看清楚底牌了?还有,牌局始终在你的眼睛视野里是吗。”“是的,我肯定看清楚了底牌,因为今天的荷官是一个新手,她洗牌的手法很差。”刘文材跺着脚,笃誓的说道:“我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牌桌,他们不可能换我的牌,他们现在立字据只是虚张声势,想让我放弃这一局,我不能上当,只要你帮我,咱们一定赢。”看到刘文材如此坚决,高英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阿文,我听你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否如愿,要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当高英培在保人的位置签好自己的名字,邢宝强从财务处拿来了十万元的现金。现金被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了刘文材的面前。“刘先生,这里是十万元现金,你要不要再数一下。”邢宝强的声音变的有些低沉。“不必了,我相信你,刑哥,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咱们就开牌吧。”
当刘文材再次从桌上拿起哪张红心A的时候,他的心中完全乐开了花,他仿佛看见了家乡崭新的瓦房,仿佛看见了新娶进门的漂亮的新娘,他仿佛看见了亲戚们羡慕、嫉妒的眼光。刘文材变的有些迫不及待,他站起身,啪的一下,把最后的底牌摔在了桌子上,开心的叫道:“红桃同花顺!哈哈哈,今天的手气真是太好了。”坐在对面的邢宝强惊讶的张大了嘴。然后,使劲的鼓起掌来,“刘先生,这是好运气,这种运气,我赌钱好多年,也是很少见到。不过,老天好像对我也不错,非常巧合,我也是同花顺,而且是黑桃同花顺。
当邢宝强亮出自己手中底牌的时候,刘文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邢宝强的底牌,居然是一张黑桃K,这样,他的五张牌就组成了黑桃的同花顺,而且正好赢过红桃的同花顺。
“噗通“一声,刘文材瘫倒在了沙发凳子上。邢宝强对瘫坐在凳子上的刘文材拱了拱手,轻蔑的说道:”刘先生,不好意思!今天运气太好,侥幸得胜。这钱嘛,我就先收回了,借据上的欠款,不知道啥时候能还给我。”
听到这,刘文材猛的站起身,冲到赌桌前,把剩下的牌都翻了过来,这时候,他惊奇的发现:原先看到的底牌黑桃K已经变成了黑桃2。“你们不要脸,出老千,设局骗我!”刘文材大声的呵斥着,脸上的肌肉突突的跳个不停,手也不住的颤抖。“刘先生,这样说话就不对了,牌可以胡打,这话可不能胡说。中国有句俗话,叫愿赌服输。赢了就兴高采烈,输了就说我们作弊,你这种心态,可有些不对头呀。说我们作弊,你有根据吗”邢宝强看到刘文材情绪激动,自己反而十分平静,因为,这么多年,他早已经看惯了:从希望到绝望的人生大悲剧。赌徒的快乐是瞬间的,痛苦却是永恒的。邢宝强从容的从香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用火机点燃后,转身坐在沙发上,平静的说着。“借据是有法律效力的,这官司你打不赢,还是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吧。阿勇!伺候一下刘先生。”邢宝强的话音刚落,门口便闪出五名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个,穿着花格衬衫短袖,短袖的纽扣故意松开两个,露出胸膛上健壮的胸肌。跟在阿勇身后的几个人,一个个也是腆胸迭肚,双手抱胸,斜着眼睛看着刘文材。
看到这个场面,刘文材意识到,今天自己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于是,他拉过站在身旁的刘英培,小声的对刘英培说道:“阿培,你赶紧回公司,找到杨志武,和他说明情况,看看他能否有办法救我。”说完,转头冲着邢宝强说道:“刑哥,你让我这个兄弟回去,他回去可以帮我借钱,我留下,等他把钱借来了,就可以还给你。”“好的,我看这个主意不错!”邢宝强冲着刘英培点了点头,说道:“刘先生,你可要快去快回呀,他会不会受苦,就全看你了。”说完,对身后的打手说道。“阿勇,放刘英培先生出去。你们几个请留下的刘先生去地下室的客房休息。”
出了酒店的刘英培,只好拼尽全力的向杨志武的宿舍跑去。
听完,刘英培的介绍,杨志武紧锁双眉。想到刘文材是如此的不争气,他真的不想过问这件事情,可是,他毕竟是自己来广东最先认识的朋友中的一个,自己不可能袖手旁观。想到这,杨志武冲着刘英培说道:“阿培!咱们兵分两路,现在我就先赶到康菲大酒店,探探情况。而你马上去厂区把你所有的老乡都召集起来,人数越多越好!大家都把工具包背上,工具包里边要放上铁管作为防身的家伙,集合好了之后,你们去康菲大酒店接应我,咱们今天一定要想办法吧刘文材救出来。”“好的,阿武哥,我听你的,我现在就去召集人手。”说完,刘英培整理了一下衣服,向外跑去。
看见刘英培跑下楼,杨志武迅速的从床底下翻出了一双尖头皮鞋,这双皮鞋的头是纯牛皮的,十分坚硬。穿在脚上,可以用力踢人,自己还感觉不到疼痛。又从抽屉了翻出了一把短柄的西瓜刀,把西瓜刀别在了后腰的皮带上,用外衣把西瓜刀藏住,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