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坐在餐桌上,突然对我说:“苛苛,三毛曾说过我来不及认真地年轻,待明白过来时,只能选择认真地老去。每当想起这句,我内心突然辛酸极了。”
当她说出这样的开头,我就知道她要说出心中已经腐烂的情感,我更是知道这个坚强的女人,隐忍着面对生活,甚至是这样一声不吭的面对她唯一的女儿,只求能给她女儿一个安稳的家,即使这个家并不完整。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是我和她同床的。她并不知道白天我已经去了医院,所以她的絮絮叨叨,更是让我明白今天中午她做的决定该是多么的纠结。
她说他们之间的爱情,诺言和美好;她说他们之间的家庭计划和未来的目标;她说当她发现家庭破碎的时候,心里想要过自杀,但是她不放心我;她说那段时期是一个梦,然而却在日日夜夜的折磨着她;她说她现在想通了,恨这个东西不该让我承担;她还说曾经的行为太过激,只是一见到菲徐备和秦茗就控制不住自己;她最后哽咽的对我说:“苛苛,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真的不希望看到你眼里的难过,不管是为了我的病情还是为了他,我都不希望我的女儿带着悲伤过着一辈子。”
我的眼泪早已经在她讲出她的痛时,就跳了出来。
她握着我的手说:“爱的力量是强大的,也许你能救救他,你能让他有着理由活下去。”
我抱住她,不吭声,她却叹了气,无言。
于是年初十一,我重新整理好面容,去了医院,带着一盆仙人球。我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屋内有着很多人,白色的白大褂不停的穿梭于这个房间。
直到门被打开,病床急急的推了出来,我才看见他半眯着眼,手却紧紧握着胸口,嘴巴发白到无血色。我慌乱的忍不住叫了一声:“椅子”
然而他却被医生推走了,一大群人都跟随着,渐渐离我而去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但是他那一刻的模样,让我惊慌失措。
我赶紧跟上他们,直到手术房外,才停住脚步。我看见秦茗坐在椅子上,捂着脸颊,而菲徐备揽着她安慰着。于是我一个人突兀的站在走廊里,看着他们的画面,仿佛自己是一个外人似的。想要离开,却舍不得移开脚步。
最终是秦茗发现了我,她抬头看向我,满脸诧异,叫道:“菲岢”
菲徐备立即站起身,走过来,声音颤抖着:“你”
“来看看他的。”我错过他,坐到他们对面的座椅上,看着对面的秦茗说:“我会等他醒来的。”
瞬间,她满眼的感激和更多的泪水。
我转头,盯着红灯。我不忍心看着她的眼泪,我怕我也会哭。
一位医生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秦茗立马起身问怎么样,然而医生一脸的焦急的拒绝回答,快速走到走廊的尽头,然后我看见秦茗像是绝望似的瘫在靠椅上,菲徐备扶着她,不说话。
她的眼泪,她的心痛,我也有,只是我得坚强起来,可是,这眼泪啊,真的不是我能控制的,你看,一不小心,它就爬了上来,一个劲的往外跑。
我紧紧握着手,祈祷着他会没事的,也不能有事。不一会儿,刚才出来的医生带着另一个医生走进手术房。泪迹还在我的脸上,侧头看着那扇关闭的门,手上尽是汗迹。
对面的菲徐备忽然说:“苛苛,会没事的,他知道你来看他,一定会高兴的。”
闻言,我抬头,仔细的看着他,第一次认真的且带着感情说:“我知道。”
只是三个字而已,却让这位父亲勉强的笑着,却也哭了。
是太感人了吗?
不,我想他是明白我的退步。
原谅不了的话,就退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