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恨的我都恨了好多年,该爱的我都一直在爱着。可是,爱与恨一旦汇在一起,我才明白这就是我的生活,不可躲避的日子。
我坐在蓝墨伊的床边,握着他瘦弱的手掌,眼泪一直一直的往下扑。菲徐备扶着泪流不止的秦茗往外走,其实我知道秦茗是想留下来的,但是因为我的存在,也许也是因为想给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机会。
即使以前都在告诉自己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是从那时到现在都在被蒙蔽着,只是自己在自欺欺人而已。所以我看不见秦茗真实的那面,一直都是我自己在恶化于她。所有一切只是因为她与菲徐备相爱了,只是因为爱而已。
你能说,爱有错吗?
可怕又期待。
转眼看着闭着双眼的蓝墨伊,我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走了出来,门外相偎在一起的两人惊讶的看着我,菲徐备说:“怎么出来了?”
“我要回去了,你们进去吧。”
我没有等他们回答,就跨步走了。也许我背后的他们在错愕,也许他们的表情更为伤心,但是我顾不得那么多,即使我之前想了那么多,觉得错的并不是他们,但是真正面对面的时候,我还是怯懦了。
回到家,发现妈妈还是躺在床上睡觉,我走过去,仔细看着,看着她的脖子上的脉搏,看着她呼吸的鼻翼,看着她闭上的眼睛。
于是我听见自己在说,还好还好还好
还好脖子上的脉搏在动,还好我能看见鼻翼下的轻微呼吸,还好我能看见眼皮低下会转动的眼球。
其实,那一刻,我真的害怕起来,害怕她会永远这么的睡过去。
轻轻带上门,走进厨房,开始做中饭。
饭菜香飘出来的时候,妈妈已经洗漱好,坐在餐桌前等着我将最后一道菜端出来。洗好锅,端着菜走了出来,说:“你尝尝,看看这味道怎么样?”
妈妈尝了一口,笑着说:“挺好吃的。”
“是吗?”我不信的看着她,夹了一块给自己,才发现这味道简直就是淡而无味。看我皱起眉头,妈妈温和的笑道:“其实我也不能吃的太重,这样挺好的。”
我忍不住在内心里叹息,默默吃饭。突然妈妈问道:“去看他了吗?”
“嗯,去了。”我呐呐的回道。
“他怎么样了?”
“不晓得,今天动手术了。”
“哦,这样啊,估计快好了吧。”
我没说话,或许妈妈根本不知道蓝墨伊病的有多么严重,就像我当初根本不知道妈妈病得有多么的严重。也许在我们的根本不知道之后,才发现我们已经错过了那真相。
下午,小姨过来看妈妈,而我正在客厅看电视,突然就听见房间里的两人争吵了起来。我刚走到门外,就听见妈妈说道:“曲礼,你不要说了,我是不会去的。”
“姐,你怎么就不好好为苛苛想想呢,要是你哪一天她该怎么办啊?就算她坚强,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妈妈却不说话了,小姨又说道:“姐,就跟我去美国吧,或许到那边,还能治好。”
“曲礼,你知道的,我我都已经”妈妈仿佛讲不下去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也许会有奇迹的,姐,拜托你好不好,不要那么放弃自己的生命,好不好?妈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生病了,要是你走了,她怎么办才好啊!?”小姨的声音哽咽不止。
我推开门,于是我看见妈妈惊讶的脸,还有小姨那张流泪的脸。我走过去,站在床边,认真的说:“妈,去吧,我相信有奇迹的,真的。”
“苛苛”妈妈呢喃着。
“只要有机会,我们都要去试试,我不敢想象没有妈妈的日子。”说完,我转头对着抹完眼泪的蔣曲礼说:“小姨,妈妈就交给你。”
“苛苛我的女儿啊”妈妈突然坐了起来抱着我,痛哭了出来:“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的错,都是妈妈让你变成了这样,妈妈对不起你,我的女儿啊”
我回抱着她,很想对她说哭吧哭吧,释放了眼泪一切都会好的,然而我还是选择闭口不言。即使现在我家很有钱,即使这个家不完整,即使这一切都是必然的,但是我还是希望我可以得到幸福。
小姨办事的速度很快,没过几天就来接妈妈了。我记得那是年初十四,元宵的前一天。机场上,妈妈抱着我痛哭流涕,我没有哭,只是笑着,一直笑到她离开,我才转身进了卫生间。
镜子中的自己,感情复杂,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又或许是自来水
后来,我又去了医院,自从那天动手术之后,他一直在昏迷中。每每去看他,秦茗都是悄悄的给我留出空间。这次也不列外。
苍白的房间内,只剩下我和他,我依旧握着他苍凉的手,说:“椅子,你快点好起来,只要你好起来,我就和你在一起。”
我说:“妈妈已经原谅你和我,已经不会再阻止我们了,可是你为什么还是不醒过来呢?”
捏了捏他的手,努力的抬起头,想将眼泪逼下去,我吸吸鼻子,说:“蓝墨伊,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能就永远不理你了。”
然而,他依旧安静的躺在那里,我叹息,却又笑了,说:“明天就是元宵节了,可是只有我一个人了,本来是团圆的,却只能是我一个人过。你快点好起来吧,这样我们可以一起过元宵,好不好?”
絮絮叨叨,唠唠叨叨。我说了好多,有很多都是我和他的回忆,大部分都是美好,我怕一说我恨他的那些,他就再也不愿意醒来了。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承受的比我还多。而我却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刻薄于他,然而这个傻子,却一个人抬起了所有的怨恨。
离去的时候,秦茗突然拉着我说:“我可以叫你苛苛吗?”
“不可以。”我冷漠的答,却不敢看她。
她微微愣住,然后说:“谢谢你。”
我没有说话就离开了,因为这句谢谢我不敢拒绝也不敢接受。
很快就要上课了,可是时间过的如此之快,快到我什么事都没有准备好,明明很多事都只是这几天在发生,却已经发生了一个月。
回到家,打开门,冷气扑面而来。月兑了鞋子,关了门,躺在沙发上,缩在一起,打开电视,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