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落是七月二十四号回来的,在这段游玩的时间里,她渐渐对钱育释怀了好多,了解了好多,也想明白了。人,为什么要去耿耿于怀?那样只会让自己更较真,到头来只有自己在舌忝舐伤口。
于是,她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即使有了伤口,也会选择忽视继续原谅。虽然,谈不上原谅,至少她对钱育的态度好了很多,即使没有叫过一声爸爸。
钱育说:“落落,以后就住到家里面来吧?你的房间,我都布置好了。”
然后离落只是看着满心期待的他,微微摇摇头,说:“不了,我喜欢我现在住的地方,以后再说吧。”
失望的眼眸,退而求其次的语气,钱育说:“那那以后有时间,就过来吃饭吧,我做好多好吃的菜给你吃?”
“嗯,好的。”离落笑着,然后打开车门,说:“那我走了。你回去吧。”
钱育点头,却还是看着离落进了门,才发动车子,离开。
离落的回来,简直高兴了金女乃女乃。离落笑道:“好了好了,女乃女乃我来拿吧。”
“没事的,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都无聊死了,家里还是多一个人比较好。”金女乃女乃还是帮她拿着背包。
离落无奈,只好跟着金女乃女乃上了阁楼。
晚饭的时候,金女乃女乃烧了一桌子的好菜,其中也有离落的厨艺,两人吃的甚欢。洗碗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回来的事,还没有跟菲岢说。于是很快的洗好了碗筷,回到阁楼,打电话给菲岢,然而却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在睡觉啊?”离落听着听筒里模糊的声音,问道。
“你是?”
离落一愣,发现菲岢的不对劲,立马问道:“你现在在哪?”
“我家的厕所间。”
挂上电话,和金女乃女乃打声招呼就出了门。
而菲岢这边莫名看了看突然被挂断的的电话,然后收起。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扶着墙壁,往房间里走去。躺在床上,她才想起刚才为什么会在厕所醒来。
独自一人,笑了起来。
她想她在自虐,说好要坚强的,却还是忍不住这么折磨自己。
可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好一些,好过点。但是却没有人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做。
神志不清,是她现在唯一的状态,迷迷糊糊中,听见门铃声,不得已起身,走到门前,打开,却看见已经好久都未见到的离落。
菲岢笑着,声音清淡的说:“你怎么来了?”
离落看着脸色苍白却又出现异色的绯红,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走进来,关上门,模着菲岢额头,却发现烫得她顿时缩手。
离落诧异又严肃的表情,让不在状态的菲岢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离落,干嘛这么严肃啊?来,笑一个。”
然而离落却只能无奈摇头,伸手扶着她出门,却被她止住,她说:“你要带我去哪?”
“你都烧成这样了,还不去医院!!!?”
“我不去,我不去”菲岢突然大喊起来。
可是离落也不依,使劲的拉着菲岢,却陡然听见菲岢哭了起来,她说:“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去了,我就要死的,我会死的,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死。”抬头眼泪婆裟般的看着离落说:“离落,我们不去医院好不好?我不想死的,我真的不想死。”
“你不去医院,才会死的。你快点去医院,你都烧成这样了。你到底烧了几天啊?”
“我不去,我就是不去”
“菲岢”离落看着赖在地上的菲岢,无奈。于是只好换了一种方法,蹲下来轻声问道:“那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去医院?为什么去了医院就会死掉的?”
菲岢看着她,眼泪顿时刷刷的流了下来,说:“离落,我好想他,好想好想他,我想看见他,我想触碰他。可是他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医院是魔鬼,是它害死了他,医院是杀人的,知道吗?离落,你知道吗?我不能去,我去了,就会死的。”
久久不能动的离落,呆愣的看着现在的菲岢。
伸手抱着如此弱小的菲岢,拍着她的背,轻声说:“菲岢,听话,这不是医院的错,这也许就是命数吧。”
然而菲岢却推开离落,瞪着通红的眼睛,使劲的流着泪水,说:“什么命数!?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命数,这些都是迷信!?迷信你知不知道的?他那么好,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么短暂的生命?是医院的错,是医院没有救他”
“菲岢!?”离落皱起眉头,大吼着,然后却又只能叹息,她说:“菲岢,你迁怒于我没有关系,但是你要知道人已经走了,已经回不来了,你要看清楚事实!?事实知不知道!?”
菲岢被离落吼的一阵呆愣,然后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低下了头,抽噎声渐渐溢出来,她说:“对不起,离落,是我错了,是我拼命的想要忘记事实,想要不知道这件事的存在。可是我一直都很看得清事实啊,就因为看得清,所以我才会这么痛。”
菲岢握着离落的手,放在胸口,抬头哭泣着,说:“离落,我这里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啊,怎么办才能不难受?就算我哭了,也会痛,只要一想起就会痛,可是走到哪里又都会想起,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离落。”
然而,离落握着她的手,只能无能无力地说:“菲岢,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去医院,你烧成这样,你会死掉的。你不是说不想死吗,那么就去医院,好好的活下去。你现在这样算什么?你告诉我到底算什么!?”
“我明白,其实我什么都不是。”
离落本以为她那样说可以激励菲岢,然后却听见菲岢悲愤的大吼,她说:“我他妈的的什么都不是!!!!”
“菲岢”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菲岢面无表情却又带着泪水说:“你等会儿,我换件衣服,我们就去医院。”
那样摇摆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内,于是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却又是安静的可怕。她在想,这些日子,菲岢到底是怎么度过来的啊?
菲岢就是这样,还是选择了有些事不说,一个人慢慢承受着。即使曾经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菲岢本人也说了不会再这样,可是如今的一切不是已经表现出菲岢的内心依旧存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那里谁都容不下,只能有她一双脚的空间站立。
离落恨,却又只能叹息的谅解。
因为那就是菲岢,不愿让别人担心的菲岢,只想一个人解决所有的伤心,然后开心面对大家的菲岢。这样的菲岢,她又怎么能去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