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奚媛听梅大娘语气见怒,便和气说道:“梅大娘,你可别生梅虹姑娘的气,她是被朱易那个无耻之徒硬拖着到谷风客栈里去吃酒,还动手动脚的。我们看不惯,早想动手教训那个混小子了,不想还没出手,朱易就被一个陌生刀客一刀给杀了,这却是始料不及的事。那个刀客武功高强,杀了人便一走了之,哪成想官兵们不问青红皂白要抓了梅虹姑娘回去问话,拳打脚踢、连拖倒拽的,连我们三人也要抓了去,还放箭射人,十分凶残,甚于强盗。我们三人吃耐不住官兵欺辱,便与之大打一场,又见梅虹姑娘被官兵拖拽了去,顺便救了她出来。”
梅虹接口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朱镇官家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今晚死的可是他的独生儿子,凶手跑了,他岂能善罢甘休?女儿要是落在他家手里,还不知要受什么罪呢?虽然女儿是无辜的,可他岂会听女儿的?更不可能放过女儿了。”
朱富答道:“梅虹姑娘说得对极了,那些官兵蛮不讲理,要是落在他们手里,怎会有好果子吃?”
梅大娘叹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那朱易仗着他老子是镇上的官,整日间就在镇上胡搅蛮缠,欺穷霸善,村民们恨得咬牙切齿的。现在他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老身也深谢三位的相救之恩,只是,官兵定会追来,不知我们娘儿俩能去哪里安身?”
何奚媛道:“梅大娘不必担心,小女子家就在梅花镇上,你们母女俩一同随我回梅花镇就行。只是现下我们三人还有一件要紧事去办,这几日你们就跟着我们,待办完事情之后,咱们一同回去。”
梅大娘急忙谢道:“多谢姑娘费心了,看来我们母女俩今后要多多叨扰了。”
梅虹有些犹豫道:“只是梅花镇距此不远,要是被官兵知道咱们母女俩就住在姐姐家,恐怕——?”
何奚媛安慰道:“放心,那些人绝对不敢去我们梅花镇抓人的,更何况咱们又不是杀人凶手。当时的情形大家都是看到的,尤其是朱易的那几个手下。他们抓不到真正的凶手,顶多会来问几句话,到时候我会打发他们走的。等风波一过,这件事已就慢下来了!总之,你们不用着急。”
梅大娘和梅虹听何奚媛如此说已就放下心来了。
当下时空越问起要去何处,何奚媛道:“看来夜路是要赶的了,咱们就辛苦一点,到得明天早上,离那至松镇远了,咱们就找一个住处先歇息一下,然后再去三道岭救人。”
“三道岭?”梅大娘有些惊诧,“听说那里是——是一伙强人,你们要去救何人?”
时空越避及梅大娘问话不答,回何奚媛道:“是的,不过明天早上咱们可不能住在客店,最好找一个农家住下,省得那些官兵又来骚扰。”
何奚媛道:“正是这样。”
三人借着雪光踏着雪路行得一夜。夜里虽有些清冷,幸好没有下雪,也没有再刮寒风,一直行到几近天明。
夜里行路毕竟有些疲累,幸好雪光反射得道路明亮,加之没有下雪也没有寒风,三人倒是有说有笑地赶着马慢慢行着。
何奚媛于这一带的路途都是熟悉的,因此带领众人一路往三道岭的方向行去。
渐得天明,道路附近的农家已经鸡鸣晓啼。
何奚媛道:“赶了一夜的路,我想大家都很累了,咱们就绕去左面的榆树村投宿了吧。那里距离正路数里之外,地处偏僻,是个小村子,官兵一时三刻也不会去那处搜寻的。”
时空越和朱富都说好,当下众人离了正路,转向那偏僻小路行了一程,便到了榆树村的村子里去。此时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天色渐明。
几人窥见一处房子里露出火光,便在屋前下了马。屋里主人听见外面声响,便开门出来窥探,见有四五人、三匹马停在自家门前,有些纳闷,便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何贵干?”
何奚媛回道:“这位大娘,我们是过路人,赶了一夜的路没有碰上宿头,现在乏了,想借你家歇上一歇,不知方便否?”
房主人是个老妇,略沉吟了一下道:“是过路人呀!那好,先回屋吧!”
众人把马牵进院墙里拴在木桩上,便跟随老妇人进了堂屋,见屋左一个炉灶正在烧着火,屋内十分简陋。老妇人拖过几张木凳来让众人坐了。
何奚媛谦谢道:“真是打扰老人家了!我们几人只是在这里宿上一宿,最多一二天便走了。哦,对了——”何奚媛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把碎银子来递在老妇手里,道,“大娘,劳烦你找一些马料与我们喂马。还有,有床铺的话我们想睡上一觉。”
老妇人连忙谢道:“哎哟,姑娘,这么多银子,这——好好好,马料我会去找一些来,喂水喂料的活就包在老身身上。只是,姑娘,这床铺——”
何奚媛说道:“随便能睡就行了,不用讲究的!”“对啊,睡草席也可以的!”时空越接口道。
老妇人道:“你们等一下,我去把老头子叫起来。”老妇人去了屋侧的房间叫道:“老头子,快起来,有客人来投宿,给了好多银子!快起来张罗——”
“什么事啊?大清早的吵死人啦——”一个老头抱怨着声音道。
过得一会,老妇人拉着老头进了门来,老头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见这么多人在屋内,穿着打扮自是不俗,急忙热情招呼起来。何奚媛又把借宿的话说了一遍,老头高兴道:“就在咱家歇宿下来吧!只是床铺不够,用草席打个地铺凑合着,不知行否?”
何奚媛说道:“顾不得这许多了,就这样吧,勉强可以歇宿就行。只是大叔大娘,不要跟外人提起我们曾在这里借宿。”
老头和老妇都重重点头:“各位但请放心,我两老儿不会说的。你们且在这里歇着,咱这就去张罗!”说着便出了屋堂忙活去了。
时空越问何奚媛道:“不知三道岭离此多远,如若不远的话,我现在就想去打探一番。”
朱富急忙劝道:“时公子不用着急,已经赶了一夜的路定然乏了,咱们歇上一歇再去也不迟。”
何奚媛往灶边坐了过去,招呼众人道:“大家先来向向火吧!三道岭离此倒已不远——不如咱们睡上二三个时辰起来,梅大娘和梅虹姑娘先留在这,我们三人先上山去打探一番看如何。”
朱富迟疑道:“大娘,那三道岭只有一条小路通上去,且把守严格,恐怕不容易上得去。”
何奚媛疑道:“难道整座山没有一处可以攀得上去,竟有这样陡峭的山吗?”
朱富道:“三道岭分有三座山头,左右两个山头倒与寻常的山没什么两样,惟有中间那座山头四面尽是陡峭悬崖,强贼们又把峭壁上的树都给砍没了,要攀爬上去实是困难。我已试过多次,几乎摔断了腿脚,还是没能攀爬上去。”
时空越耸了耸肩,道:“这样陡峭的山,难道会点轻功也上不去?”
朱富欣喜道:“对啊,我怎么忘了时公子和何姐姐轻功可是卓绝的,兴许可以上得去!哪像朱富轻功也不会,那么高的峭壁自然是上不去了。”
何奚媛道:“不管怎么样,咱们需要找几根绳子借助攀爬。另外,不能让山上的人发觉了,等混上山去再说。”
时空越道:“好,就这样打算。”
老妇人已经安排了床铺在偏房里面,来叫众人前去歇卧。何奚媛又吩咐了老妇人找来几根粗硬绳子。当下众人到偏房里去,梅大娘和梅虹母女俩加上何奚媛挤在里屋的床上随便睡了,时空越和朱富睡在外屋的草席上。老妇人端了两大盆炭火来,一边放上一个,倒也不觉得甚冷。
待得睡上一觉起来,何奚媛便吩咐梅虹母女俩先留在此处,又跟老妇人说了要照顾二人的话。
时空越拉朱富到一边说道:“不如你就先留在这里照看梅虹母女俩,毕竟她们娘俩是首次逃出家来,现在咱们三人都走了,会令母女俩不安心的!”
朱富迟疑道:“这——可是我不能让时公子和何姐姐两人独去冒险救我哥哥,我这个做兄弟的原本就一无用处了,现在岂能不在场呢?”
时空越凑到朱富耳边轻声道:“我的意思是说,梅红姑娘很不错,长得又好看,你留在这里照顾她——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舍得晾她在这里?好好照顾一下她吧!另外,我和何姐姐只是先去查探一下三道岭,如果上得去,恐怕也救不了你哥。你想,你哥的轻功也不在行,救了他难以下得山崖,总不能从山上硬闯下来吧?如果上不去山崖,或是救不了你哥,我们就先模模底,一定还会回来再行商量的。”
“这——”朱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瞥眼瞧了一眼梅虹,见她正在梳洗鬓发,面容姣美,不觉动心起来,不过还是迟疑道,“还是救我哥要紧吧!”
时空越劝道:“听我的准没错,你哥的事就包在我和何姐姐的身上。早点让梅虹姑娘产生好感,否则我可要先下手为强啰!”
朱富勉强一笑:“我有些惧怕梅虹姑娘的,更别说向她示好了!”
时空越微笑道:“我就知道你对她有意了,昨天晚上你奋不顾身地救她,她已对你瞧在眼里了。就这样,你留在这里,买上一些好吃的东西做给母女俩吃,你的一手好厨艺可不能随意浪费了。有官兵追来的话你还可以保护母女俩逃走,总不至于又要让她娘儿俩落入坏人之手吧?”
朱富沉吟道:“莫非你们现在就要走?不如弄了吃的吃完再走?”
时空越道:“不了,一路客店多得是,我和何姐姐随便在哪家吃都行。总之,你要照顾好梅虹母女俩。”
只听何奚媛的声音道:“你们两个在嘀咕些什么?现在该出发了!”
时空越扬声道:“那好,我们走吧!”
梅虹步出门来,秀眉眨动,低声问道:“时公子、何姐姐,你们现在就要走啦?不吃了午饭再去?”眼光闪向时空越,似有不舍之意。
何奚媛微笑道:“不了,梅虹姑娘请安心在这里,我们三人很快就会回来的。”说着便在院里解了马,牵出门去了。时空越也拱手相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