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越顺着扈青芸手指的方向瞧去,见山石掩映处,现出一个容一人进出的洞口来,当下喜道:“这是个好在处!”又问道,“芸儿,你是如何发现此处的?”
扈青芸走上前去先进了洞口,时空越跟着进入。扈青芸道:“我来郓城一两个月了,要去偷蓟王的九须神龙丹,有时住在客栈不方便,当然要来山上寻个隐蔽处,用以防身。”
时空越心想扈青芸年纪轻小,又是个女娃子,虽然武功高强,但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亦不轻浅——只是纳闷她的身世来历——为何她会孤身一人闯荡江湖?不知她的父母家人何在?即便没有父母家人,那师门总会有的吧?
由于天色晚来,洞中有些漆黑,扈青芸正要打火烧柴,时空越却是从怀中锦袋内取出两颗晶石来。扈青芸只觉白光一闪,洞中便被照得明亮起来,虽然不如白昼,但比月光亮丽数倍。这两颗发光晶石便是时空越在云莱客栈内随何奚媛入密室中随手取了带在身上的,以防用到。
扈青芸惊喜道:“却有这样的东西,是什么?”时空越道:“是一种会发光的晶石,怎么样,方便吧?”
“嗯,”扈青芸点头,“你有两颗,能否给我一颗?”时空越答道:“那是自然!”
时空越便向洞中看了一周,见洞中并不甚宽,只是两块高壮的大石合在一起组成个三角体,下宽上窄。里面有席子被褥,洞深处摆放食物酒坛。
时空越把晶石放在石壁凹陷处,奇怪问道:“芸儿,你不喝酒,为何这里会有酒坛?”扈青芸笑道:“我想着有一日要请越哥来这里做客,以报大哥那日在酒店替我解围之劳,因此提前备下东西。你看,我待你如何?”
时空越点头笑道:“嗯,芸儿待我真好!这里别有一番景致,比酒店胜上太多。”
扈青芸过去揭开菜奁,说道:“越哥,你看,这里有好些时鲜果子,还有卤肉卤菜,都是今天早上买的。还有甜糕甜点,我们现在就吃。”
时空越拾柴生起火来,扈青芸扯了一块厚被拦在洞口,警惕说道:“以防有人看到洞中光亮!”时空越觉得扈青芸是个精细的女子。
两人在火边坐下,在地上摆了卤肉卤菜等,便下着酒吃。扈青芸又聊起她在江湖上经历过的有趣事来,时空越饶有兴致地听着。
扈青芸直说道:“——越哥,有一件事有趣得很,便是在当今皇上登基那夜,我偷进御膳房去,在皇上所吃的菜里下了月复泻药,嘻嘻,那菜果真被皇帝老儿吃了,直闹了半夜的肚子,嘻嘻——”扈青芸说着笑个不停,“我藏在暗处看那御膳房的老公公死去活来教训那些管事的人,实在好笑得极了!嘻嘻,我一向看不惯那些做大官的,他们个个都是歹毒心肠,坏到脾肺的人,罪魁祸首便是那些个当皇帝的人。他们总以为整片天下都是他们皇帝一个人的,因此天下皇帝都为所欲为,杀伐无数,万民不得安宁。嘿嘿,所以那日我小小捉弄了一下当今天子,想起来实在好笑!”
时空越见她回忆起这件捉弄皇上的事来,整个面上喜滋滋的,嬉笑不已,只像个淘气的小姑娘——这一点倒是与何雅琴有几分相似。
时空越当即道:“芸儿,皇宫中守卫森严如铁桶,你也能来去自如,戏弄到皇帝身上,实在有趣。不过,听你讲这个事情,大哥心里却不由得不担心你,手里捏一把汉——”
扈青芸喜悦道:“真的?大哥竟然有如此担心我——?”扈青芸一双妙目注视着时空越俊妙的面庞,柔声道,“越哥,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最好的人了!我知道,无论我是一个男儿,还是一个女子,长得好看还是难看,你对我都是真心好意的!如果你不关心我的话,恐怕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肯关心我了!”
时空越握起她的双手,只觉得娇柔纤细,有些凉冰冰的,便向火光移近了几分,看着浅黄色火光在她脸上闪烁跳动的样子,着实可爱好看,便动情地道:“芸儿,大哥当然会对你好了!我与你一样,也是只身一人在江湖上,那天在街上第一面见到你,便好喜欢你!大哥对你惟有真心——”扈青芸嘻嘻清笑。
时空越心中却自语道:“时空越啊时空越,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与每一个女子都要藕断丝连,纠葛牵绊?日后可如何做理?何姐姐她对我情意绵绵,她的心我如何不知?现下又与芸儿情感日深,我又毫无对她说起何姐姐过,还说是真心对她,我这算不算是在欺骗她?可我心里真的极喜欢她,担心她,舍不得离开她——如同何姐姐一样。唉——”
夜也至深,火光仍然闪闪烁烁,两颗晶石发出的光亮十分柔美,胜比月辉。时空越兀自心中想了一时,听得扈青芸的声音渐渐低了,却见她面容犯困,轻轻靠在自己的肩上,沉沉睡去。
时空越轻揽了揽她的秀发,把她抱起,拉开被褥放上床去睡好,盖上被子。时空越再看了一眼她甜美的面容,见她双目轻闭,肌肤胜雪,两瓣玉唇十分惹人。时空越淡笑一下,便走到火边坐下,一个人再喝一会闷酒,不知何时沉沉睡着了。
时空越还在睡梦之中,却听一个少女银铃似的歌声轻轻飘入耳中,面上微微发痒,便睁开眼来——却是扈青芸好看的面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手中拿着一根小草在自己脸上划着,口中嘻嘻哼着小调。时空越笑问道:“芸儿,几时了?”
“午时。”
时空越微异道:“竟睡到这个时辰!”便坐起身来。
两人出了石洞,到山间溪水边,草地上——溪中捉鱼烤,草上沐阳光,林中练剑法,直在山中玩了一二日。
第三日,时空越与扈青芸在树林中练习剑法,时空越兴致使然,又练会了几种剑叶。时空越直像那日在万锦楼中一样把千叶剑法向扈青芸演示一遍,扈青芸也极喜观看,说道:“好美的剑式!”
时空越道:“芸儿,你的内力高强,更容易练成,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合练?”扈青芸欣然答应,便用手中短剑与时空越一起练了起来。
扈青芸所用兵器是一手剑、一手刀,刀剑唤作“鸳鸯”。至于她哪只手使用刀,哪只手使用剑,并没有区分,两只手都能熟稔地使用刀和剑。刀和剑一样长短,只是刀略窄,剑略短,十分堪配扈青芸使用。
扈青芸体内内力深似海,此时照着时空越所说的奥妙用内力把各种叶状剑势催发出来,与时空越的剑叶混合一起,袅袅绕绕的剑叶把两人的身子包围在一起,轻轻扬扬,失而再生,生而阔开,实在好看得极了。
两人练得累了,便在溪水边石上坐着休息,看着水中游鱼,沐着山间清风,十分惬意。扈青芸道:“师父把全部内力传给我后,至今未能自如使用,我每日修习师父留给我的‘清风明月’内功心法,虽有进誉,却是不大。听师父说,这套内功心法当年并不是师父一人独创的,由此修习之时,能够两人共同参悟,把全身经络穴气相互对照,阴阳互参,不仅能事半功倍,大有进誉,而且才能真正堪悟此心法奥妙之处。越哥,你的内力也不低,不如同我一起练,你意下如何?”
时空越道:“‘清风明月’内功心法?此名字清彻,只是,一者此内功心法乃芸儿师门之秘,不便轻易外传;二者大哥内力与芸儿相差实在太远,恐怕堪悟不成,倒有损处?”
扈青芸笑道:“不会的,大哥,师父曾跟芸儿说过,要是日后心中寻着在意之人,可与其一同参详此门心法。你不就是——”扈青芸脸上娇喜,面上微羞,“你不就是我的意在中人吗?”
扈青芸一双清澈的眸子注视在时空越俊俏的面庞上,低声续道:“虽然师父一再强调对于意中人的选择要慎之又慎,可是芸儿相信自己的双眼,绝没有看错!”
时空越心中不觉微惊,想不到芸儿竟然把自己当成了心目中的意中人,而且全然倾心于己;但自己心中所想的并不只是芸儿,还有何姐姐,白秀英,甚至还想着柳燕子,便不自主想要把这几人都说出来,只是看着她清澈明净的眼眸,温婉而笑的面容,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出来,只得缓缓握起扈青芸的双手,喃喃低唤一声:“芸儿!”
扈青芸直道时空越心中也是如自己喜欢他一般的喜欢自己,也道他答应了自己一起修习内功心法的事,心中极为悦喜。
时空越与扈青芸回到石洞中,扈青芸便把本门的“清风明月”内功心法口诀说与时空越听,时空越聪颖明澈,很容易便把口诀记住了大半。
两人便双双盘腿坐于石洞内,双掌护抵,并在一起。时空越参照口诀所示意思,加上扈青芸的悉心解说,把真气自气海之中顺口诀所指路线运使起来,直在周身盘旋数圈,同时感知到扈青芸体内真气也缓缓运起,掌心处温暖无已,又觉她阴柔内力缓传过来,与自己的阳刚真力交织一起,似乎正负相吸,盘桓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