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遥见时空越难舍自己离去,心里头娇喜,想他竟然这样关切自己,不觉感动。浪客中文网
何雅琴走过来挽起程遥的手道:“是呀,程姐姐,你没来山东多长时间呀,又在云莱客栈住了那么久,大家彼此都成姐妹一般了,不说你身上有伤回不得福建,就说你回去了,又几时会来山东?估计我们从此很难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就这样决定,你与我们一道回去,日后不论是我们送你回福建,还是武夷山派人来接你,方为上策!”
“程姑娘,跟我们走吧!”顾大嫂也道。
程遥也是舍不得离开众人的,听如此说,也就点了点头,道:“那我谢谢大家的关怀之意了!我有位姨亲就在东平府内,前次我和表哥去的就是他家。既然这样,我此次也可顺道再去表妹家。”
时空越喜道:“原来是这样!那就一言为定。”程遥面上生喜,看着时空越微微一笑,转面对祝蓉道:“对了,祝姑娘,在鹤嘴山上你师父打你一掌,我看你还是先别回兖州去了,况且你左肩的伤也不轻。有你在,我也多个伴!”
祝蓉想起其师栾廷玉在山上翻脸不认徒的责打一掌,加之一句“你不要再回祝家庄去”的话,心里伤感不已,想自己从小就是被收养在祝家庄的,无父无母,打小的时候就没少受祝家人的欺负,此时想起祝家人来竟然小小生出一些厌恶,顿觉天下之大,无自己立足之地,便眼中噙泪,神色黯然,没有说话。
时空越知道祝蓉此时的心绪,想她在鹤嘴山上为了支持自己,不惜与她师父和两位哥哥决裂,此份心意实在不浅,便有些感动地道:“祝姑娘,记得上次在郓城县郊外,我们几位一同躲避知县府的追查,是何等的有趣!经过那些时日的相处,我们几位早已成为知己好友,你这就要离开,叫我们如何舍得?”
祝蓉看向时空越,点了点头,感激地说:“小妹记得两次去万锦楼,第一次得扈姑娘暗中投掷暗器提醒我走,第二次更得时大哥不顾性命地救我四人,在小妹心里,时大哥和扈姑娘就是救命恩人,我丝毫不会见外的,只是,只是我与家人闹了不和,真的想赶回去与他们解释明白,和好如初——”她说着叹了一口气。
扈青芸“哎呀”的一声,说:“祝姑娘,你想得太多了。你这么好的女儿家,又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看你那两个哥哥祝龙和祝虎远远及不上你,就算是你师父,也不及你半分。他们是如何对你的,我想你自个儿心里明白。他们刚撵你走,不要你回祝家庄去,你就不要回去呀,反正你有我们在一起,还怕什么的?骨气一点,也叫祝家的人不敢小觑了你,省得他们说你终究没地方去,不投靠他们便没活路了。混账,他们太小瞧人了。所以,你绝对不能回去,要回去,也得祝家的人来请你回去再说。独龙山那个地方,就算是我,也压根没想着回去!”扈青芸说着在草地上坐了下去,把双手拄着下巴。
“什么?芸儿,莫非——莫非你是——扈家?”时空越心头怵动不小,焦急地问。
扈青芸头也不抬地道:“什么扈家?我可记不起来了!”祝蓉突然想起什么事来,好奇地道:“扈妹妹,我听你提到‘独龙山’,你知道‘独龙山’吗?噢,对了,扈妹妹,我祝家庄西侧是扈家庄,还有东侧李家庄,我们三家是世交。我常常去扈家庄玩,早些年扈老英雄有个六岁的女儿离家出走,自此就再没回去过,扈家的人找遍了整个兖州,都没能找到。看年龄,莫非——莫非你就是——”祝蓉说着激动起来,到扈青芸的面前坐了下去,挽起她的手。
扈青芸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祝姑娘,你想说我就是那个离家出走的六岁女孩儿?不会,我们只是恰巧都姓‘扈’而已。”
祝蓉眼中突然泪花闪烁,激动道:“扈妹妹,你说谎的是吗?虽然,我不是祝家亲生,小的时候家主很少让我去扈家庄玩,但我依稀记得,七岁以前,我还是去过扈家庄两次,第一次没什么印象,但第二次令我印象深刻,我记得——我记得我见到一个与我一般大小的姑娘,长得很好看,在院子里放风筝,见到了我,便叫我一起跟她玩,还从衣兜里抓了一把糖果给我。她笑起来的时候,我看见她的门牙刚刚换好还没有长出多少来。她问我说几岁了,我说七岁,我又问她几岁了,她说六岁。可惜的是,我还想与她多玩一会,夫人就出来带我回家了。我好像——好像当时有些舍不得她一样——自此之后,我去扈家庄,就再没有见到她,听人说,她不见了——”祝蓉说着泣下泪来,接着又泛出喜笑,挽起扈青芸的手,喜极而泣道,“扈妹妹,拜托你了,你告诉我,那个六岁的小女孩就是你——就是你是不是?”
扈青芸茫然地看着祝蓉。时空越听祝蓉讲得这样真切,心里感触不小,极力去想象祝蓉故事里的那个小女孩。
祝蓉拾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接着道:“扈妹妹,你那年六岁,我七岁,如今过了十年,你恰好十六岁,我十七,我断定,你一定就是那个小女孩了。我不知道我为何——为何会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历历在目,心里很有感触——扈妹妹,你要真是她的话,你跟我说呀!你知道,我此刻的心里是多么孤寞,是多么的想再见到那个扈家小姐妹——先前我竟没留意到你的姓,没料到——没料到——”她说着抓起扈青芸的两只手,眼中泪花扑闪。
扈青芸很好奇地看着祝蓉说话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道:“祝姑娘,想不到你是这么有情谊的一个人。”她说着摇了摇头,“只可惜的是,我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女孩子!”
“啊?”祝蓉显得有些意外,道:“扈妹妹,你——?你知道吗,我故事里所讲的这个女孩,她虽然现在不知去了何处,但她的家里面,现在多了一个妹妹,已经八岁了,长得很美,很聪明。如果她知道她现在有一个八岁的小妹妹,那她该会有多么高兴!她的小妹妹倘若能见到姐姐的话,那她也会该有多么高兴!她的小妹妹虽然不曾见过姐姐的面,但却常常在嘴里念叨‘我有个二姐的!我真想见她!’——”
扈青芸淡淡一笑,道:“祝姑娘,如若这样的话,我想你所说的那个女孩,她真的应该高兴!”她说着跳了起来,伸了伸手脚,把祝蓉搀起来,道:“祝姑娘,我真的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女孩。可惜,听你讲得这样动人,我也好希望有朝一日你会再见到那个女孩子的。”
祝蓉眼神有些迷离,摇头道:“扈妹妹,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就是——真的好像当年的那个扈家小妹妹。当年,她很小,却很懂事,给我糖吃,还叫我一起玩风筝——”她回想起来无限怅惘,摇了摇头,“好了,我不多想了,既然扈妹妹你说你不是她,我岂能再说下去让你不高兴?我想还是扈妹妹说得对,我就暂时不回祝家庄去,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扈青芸笑了笑,拍拍祝蓉的肩头,道:“这样才是上上策嘛!况且,你忘了,时大哥还想着你呢!”
“时大哥——什么?”祝蓉一时懵住,看向时空越。扈青芸笑道:“不是这个时大哥,是时迁时大哥。”
祝蓉脸畔一红,又不觉一喜,诧问:“你是说‘鼓上蚤时迁’吗?他想我做什么?我与他只是普通关系,况且,他在哪儿我都不知道,扈妹妹竟拿他来开心我!”祝蓉想起时迁对自己有过多次救命之恩,心里逐渐对他有意,前次在云莱客栈分别,虽然有些不舍,但竟然互相之间谁也没向谁表白过心迹,想起来,还是少男少女娇羞异常,两情遮掩多一些。
时空越想起在郓城县时曾听扈青芸说过她原本是要回兖州去的,今日又提起“独龙山”的地名来,又听祝蓉说的这番话,想她定是当年那个扈家庄的六岁小女孩了,只不知她为何六岁的时候就会离家出走,还到了四川峨眉山那么远的地方,想她自小离家,无人照顾,长到现在,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却是成熟颇多,惹人喜爱,心里不觉更加多了几分柔情蜜意,想日后定要好好照顾爱怜她。
众人之前一直不知道扈青芸来自何方,此时听祝蓉说她就是扈家庄扈家的女儿,但扈青芸又拒不承受,心里都有疑忌。
时空越对祝蓉道:“对了,祝姑娘,我知道你与时迁哥哥关系不错,这次你跟我们去,不愁没有机会与他相处的。”祝蓉无关紧要地道:“大家别拿我开玩笑了,时迁与我只是普通朋友,我与大家一起去,是因为把大家当做知心好友,可不关时迁什么事。”她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头想起时迁来,不觉萌生情意,很是欢喜。
何雅琴道:“太好了,祝姐姐,我们这里姐妹多多,大家作伴,就不会没趣无聊了。”登时众人都喜。
时空越见松柏柳杨四刀正在饲喂马匹,准备起行。而叶夭灼衣袂翩翩,正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小丘顶上观赏山景,静静怵立。山间溪水潺潺,鸟雀啾啾,加之阳光灿烂,秋风凉爽,自是景致非常。叶夭灼身侧站着傣家女子水仙教主,正在指看着满山景色,与他说着话。
竹剑踏草行来,唤声道:“时公子!”时空越侧头,答道:“噢,竹剑姐姐!”竹剑浅笑道:“时公子,我家宫主请你到那边去一下,他说还没谢过你前几日不顾性命地搭救我松柏柳杨四刀妹妹呢。”
时空越道:“小小相助,何须言谢!”竹剑道:“公子不去,便是瞧不起我家宫主。”时空越笑道:“怎会?在下心中对叶公子敬佩异常!”竹剑道:“那么,还请公子移步!”时空越心里颇是为难,想叶夭灼此举有些异常,兴许会令芸儿不高兴,但见她正把地上的草茎折断起来在手中把玩,假装不关心竹剑来请。
又见竹剑满含期待,摆手做请,时空越道:“那好吧!叶公子有请,在下岂会推辞?”说着便随竹剑往那溪流边小山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