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听到了。我不怪你。公主身怀有孕,身子虚弱。你去陪她吧。”天河背对着我,没有回头,低沉地声音显得异常冷静,“明天,便要开始总攻。等我平安回来,再说也不迟。”
“好,明日之战,我跟你同去。”听出他语气中的消沉绝望之意,我立刻明白,他此去定是一心求死。若是置之不理,他定会战死沙场。
“你?你一介书上,纵然会些花拳绣腿。到千军万马之中,还不是徒然送死?”他的语声透着不屑之意,却仍带着三分难以掩饰地关切。
“是了。许久不用功夫,也不知是否生疏了。”
不待他回话,我晃身已到了他面前,干净利落地拔出了他腰间的佩刀,手腕一翻,将刀背横在了他的脖颈之上。等他反应过来时,冷森森的钢刀已贴到了他的肌肤。
“你……”他惨然变色,半晌才喃喃道,“是我眼拙了,居然没有看出,你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我收回钢刀,在手中翻了一个刀花,随手一掷,将刀还入他的鞘中:“我虽不精于战略兵法,两军交锋中,却还可保你一人安危。我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想你明白,我对你,亦是真心。明日之战,不论你是否同意,我都一定要去。”
“唉……”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你对我并非虚情假意。怪只怪我自己,配不上你。若你生做女儿身,我是宁死也不会放你走得。可惜,你偏偏是个男子。公主她,很好。你好好待她。”
“我会好好待她。但,我也要你平安无事。”
夜晚,我与公主并肩坐在旷野之中,仰头看着满天的。她静静倚在我怀里,乖巧得像一只温顺的猫。我抚模着她的脸庞,心中满是柔情:“玉儿,你可知道我出身于空门之中,是四大皆空的方外之人。因思恋凡尘,才踏足人世纷扰?”
她轻轻点了点头。
“佛家讲究的是‘悟’。人都说,佛法难悟,可我现在才知道,这世上最难参悟的,其实是一个‘情’字。‘情’仅一字,便以让人起贪嗔痴之念,最是难却以捉模。”
“你说的这些我无法完全明白,但我知道,你说的话,必定是有理的。”
“明天,我要随天河出战。”
“我知道。我等你。”她的语气极其沉静。
“我是个罪孽深重之人,此战不知能否生还。若我无法回来,你可会怨我?”
“我不怨你。我虽不懂你说的那些大道理,却知道人应该知足。”
我笑道:“玉儿慧根不浅。未习佛法便知不该起贪念。”
“你若不能回来,我便代你在空门修行,吃斋礼佛,替你赎清罪孽。”
此刻,我深深明白了一句话的意义:有妻若此,夫复何求?我虽负他人良多,上天却待我不薄。这样的恩德,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不知坐了多久,公主恍惚睡去。我解上的披风,将她裹着抱起,回到了营盘。也许是预感到我与她在一起的时日已不多,一整夜我都紧紧抱着她,不曾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