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藏匿的粮食,骆文佳避开巡夜的狱卒,飞快地奔向远处的篱笆墙。用早已准备好的锋利石头,在篱笆墙上割出一个小洞。骆文佳心情激动地钻出牢笼,隐约可见的地平线尽头跑去。
戈壁大漠的太阳总是升起得很早,当第一缕阳光刺破天幕的时候,骆文佳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少里。身后已看不到矿区的建筑,前方更是茫茫一片黄褐色的戈壁,除了零星的低矮灌木,见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太阳渐渐移到头顶,炽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仅半天时间,一壶水就已告罄,而前方直到地平线尽头,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荒漠。骆文佳渐渐有些沮丧,仅凭一壶水,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更要命的是,他已听到后方随风传来的隐隐狗吠,那是循迹而来的猎狗,正带着狱卒追踪而来。
黄昏时分,精疲力竭的骆文佳最终还是被猎狗追上,被狱卒们拖在马后带了回去。他们将他这个逃犯扔进了一间孤零零的牢房,然后锁上牢门扬长而去。牢房矗立在山坡上,门外布满蜘蛛网,似乎许久没有使用了。从碗口大的铁窗口可以看到山下杂乱的工棚,甚至可以听到苦役们开饭的锣声。牢房后半部是个天然的岩洞,陷入山月复,不知深有几许。
骆文佳到此境地,心里反而平静下来。既然逃不逃都是死,他不后悔用性命去赌一把,他只是有些懊恼自己的计划太过草率,没有考虑到荒漠的辽阔和追踪的猎狗,以至于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
顺着岩洞往里模索,骆文佳并不奢望能发现出口或别的什么好东西。走出没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骆文佳低头一看,顿时浑身一颤,差点软倒在地。只见脚下是一具完整的骷髅,狰狞的面容令人心生恐惧。骆文佳大着胆子往里细看,就见山洞深处隐隐约约还有无数具扭曲的骷髅,即便在朦胧幽暗的山洞中,依旧白得有些刺眼!
“开门!开门!快放我出去!”骆文佳跌跌撞撞地跑到门边,拼命撞击牢门。可惜牢门是精铁铸就,即便他用尽全力,牢门也依旧纹丝不动。
没有人理会骆文佳的呼唤,从窗口望出去,只见狱卒们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苦役们最多抬眼看看这个方向,然后又继续他们的活计。骆文佳颓然坐倒在地,他终于猜到,这牢房是关押逃犯的死牢,一旦被关进这里,最终结果就是变成岩洞深处那些骷髅中的一具。司狱官没有立即处决自己这个逃犯,除了是要自己受到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折磨,同时也是要借自己绝望的呼号,震慑其余的苦役犯,让他们不敢再起逃跑之心。难怪工棚周围的看守并不严密,却没有苦役冒险逃跑,想必已经有不少逃犯被关进这里,在恐惧和绝望中慢慢死去,留下了无数具白骨。
正如骆文佳猜想的那样,一连三天,没有人理会自己的呼叫,更没有人送水送饭。骆文佳在这三天中,找遍了岩洞的每一个角落,终于肯定没有人可能从这儿逃出去。在饥饿和干渴的双重折磨下,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等待死亡慢慢降临的滋味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令他恨不得碰壁自尽。但一想到自己所受的冤屈,他心中又有不甘,再痛苦的折磨他都强迫自己忍受下去。
直到第三天的深夜,牢门外终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像猫一样轻柔。跟着就听门锁响动,一个瘦削的人影悄然开门进来。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骆文佳听到牢门开关的“咔咔”声,挣扎着想站起来,这一用力反而使他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