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对我绣平安福袋来打发时间的想法很赞同,她还特地跑去古街那家绣品店铺多买了六个平安福袋回来,又去寺庙求了许多张黄灿灿的灵符,交代我说:“蔡菜,这些灵符都是双面开过光的,法力比一般的灵符要强一倍,要是放进绣好的平安福袋里,法力就会更持久,更有效的。”
之前婆婆将欧家的媳妇守则交到我手中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婆婆是个思想传统的女人,却没想到婆婆的传统境界竟比妈妈更胜一筹,我有些苦笑不得地接过婆婆递到过来的灵符。
“对了,心想事成符、平安健康符、车马平安符这三种灵符每种各有七张,到时每个平安福袋里每种各放一张进去,另外的两张桃花姻缘符放哪两个福袋要格外留意下,千万不要跟其他五个福袋搞混淆了。”
“为什么?”我疑惑道。
婆婆笑着解释道:“那三种灵符人人都适用,但桃花姻缘运符是来增强自身的姻缘运的,只适用于未婚人士,要是用在已婚人士身上,那他的家庭不就要出乱子了吗?”
“未婚人士?咱们家的未婚人士不就佳琪一个吗?怎么会有两张桃花姻缘符呢?”我更疑惑了。
“咱们家的未婚人士怎么只有琪琪一个呢?蔡奇不是吗?”婆婆笑着反问道。
“咱们家的”“蔡奇”这几个字进入我的耳朵时,我的内心早已不是震惊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婆婆已经将蔡奇当成了欧家的一份子,在为公公,琪琪,欧沐臣,我以及她自己求福的时候,会想到为蔡奇求福。那么这另外的一个平安福袋,毫无疑问是为妈妈准备的了。
原本我还觉得婆婆捣鼓这些有些可笑,可此刻却一点笑的**都没有,一时间,我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就像打翻的五味瓶,惊喜,感动,歉疚,不安……各种复杂的情愫交融一片,让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这个时候,我是应该说谢谢的,但比起这两个字,有三个字却是我更需要说的。
婆婆若是知道她的真心相待,我回馈的却是谎言和欺瞒的话,一定会很失望,很伤心,也一定会很后悔她对我的付出和关爱吧。
婆婆,对不起!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这些平安福袋妈是希望你无聊的时候拿来打发打发时间用的,你可不要太当成一回事往心里去,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早日康复,知道了吗?”
“知道了,妈。”
口上虽是这么应着,但我还是全情投入地去绣这七个平安福袋。白天,婆婆坐在沙发上打毛衣,我就在病床上绣平安福袋;黄昏时,护士推着我到医院的花坛四周散步一个小时,晚饭过后我又埋头继续绣平安福袋。充实忙碌的时候,时间流逝得特别快,经常是一抬头发现窗外的天已经黑了,躺下来后又似乎只是一睁眼的功夫,外面的天又是亮堂堂的了。就在这昼夜的循环交替中,一晃眼五天过去了。
这天轮到小美护士推着我出去散步,当我们来到一处假山前的时候,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小美护士忽然开口了:“欧太太,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小美说话的语气轻柔、小心中带着渴求,让人不忍拒绝,我亦有些好奇她要问我什么,于是我点了点头,结果小美一开口就把我问懵了:“欧太太,白羽凡先生是不是巨蟹座的啊?”
我没料到小美问我的问题是关于白羽凡的星座,对于星座,我从来没有去了解过,我甚至连自己是什么星座都不清楚,怎么可能知道白羽凡的呢。
我摇摇头,坦言道:“不好意思,这个我不知道。”
“我想白先生他一定是巨蟹座!”小美在身后忽然道,她驽定的语气中饱含着殷切的期望,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目光炯炯地望着远方,清秀的脸上有着满满的自信。
我忍不住开口道:“你知道?”既然那么肯定,刚刚还来问我?真是奇怪的人。
小美一边推着轮椅一边沉醉似地回答说:“因为巨蟹座的男人是好男人的典范,他们不但会赚钱,更会照顾家庭哦!我觉得白先生就是这种完美的好男人,所以他一定是这个星座。”顿了顿,小美微红着脸低声道:“而且巨蟹座跟金牛坐是很搭配的星座哦。”
我想小美一定就是那个“金牛座”,否则她不会这么娇羞地强调的。我微微一笑,开口道:“看不出来,你对星座这么有研究。”
小美摇摇头,认真道:“研究算不上,念书的时候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就自发地找了很多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来看,看多了,也就记住了一些。西方的星座其实和中国的八字一样,不了解的人听起来似乎有些玄乎,但了解过后才知道这并非胡乱瞎说,它们都是有存在的价值和依据的。”
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我也不好发表自己的意见,所以我礼貌性地微微点了点头。
不知道小美是不是把我的点头当赞同了,接下来散步的过程中,她愈发积极地给我普及星座知识,她说星座有十二个,是看阳历的出生日期来确定自己是什么星座的,她还讲了每一种星座的性格特点,运程、爱情、命运,小美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我简直怀疑站在自己身后的不是一名护士,而是一名命理师。
小美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兴奋地讲着,我坐在轮椅上默默地听着,刚开始兴趣乏乏,一只耳朵刚进来,另一只耳朵已经出去了,不过当小美讲到跟蔡奇有关的那个星座时,我便听得认真了些,我将蔡奇的性格跟小美讲的对照了一下,居然有百分之七十是对得上的,于是接下来小美讲什么时,我便听得仔细了些。
讲好了水瓶座后,小美咽了咽口水,继续道:“2月20日到3月20日出生的都是双鱼座……”
原来我的星座是双鱼座啊。我收拢心神,洗耳恭听。
“双鱼座的人很正义,讨厌虚伪,更讨厌自以为是的人。吃软不吃硬,很重感情,只要真心认定的朋友,都会真心对待。表面坚强,嘴巴硬,其实内心很容易受到伤害。害怕孤独,想依赖人,却从来不曾真的去依赖,因为已习惯独立孤独。即使遍体鳞伤,还是固执的假装一副无所谓,一个人躲到无人的角落里哭泣和自我安慰。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所以常常用沉默取代表达。不会随便爱上一个人,一旦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就会一直把他牢记在心里……”
我在小美的陈述中渐渐石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听到的。
许久,许久后,我才缓神过来,开口说了一句话,这是听小美在讲星座以后我的第一次开口:“双鱼座的搭配星座是什么?”
“天蝎座。”回答我的是宛若天籁的声音,轻柔,低沉,磁性,性感,我猛然一惊,不敢置信地回头看身后--
一张微笑的脸,眉目如画,两道眉毛此时因为微笑而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身上,金色的光晕慢慢散开,形成一圈又一圈炫目的泽光。
“羽凡,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又看了看身后两侧,没看到小美的身影,奇怪道:“刚刚那个护士呢?”
“她回去了。”白羽凡笑看着我:“怎么?还没听够?要不我再叫她过来继续讲?”
“不用了。”我尴尬地摇摇头。心想,白羽凡他怎么知道双鱼座的搭配星座是天蝎座,难道他对星座也有研究?
白羽凡在我面眼前挥了挥手:“在想什么?”
“没……”正想说没什么,视线瞄到白羽凡手里的东西,惊喜道:“寄到了吗?”
“嗯。”白羽凡笑着点点头,将手上的东西递到我手上:“昨天寄到家的,刚刚出差回来才看到的。”
我拆开外包装,拿出里面的白色瓶子,旋开盖子看了一眼,又嗅了一嗅,随后将盖子重新旋上,对一直笑看着我的白羽凡说了声:“谢谢!”
白羽凡的眼眸闪了闪,似有什么情愫一闪而逝,快得让我无法捕捉,随即他伸手将我颊边的碎发揽到耳后,淡淡地笑了笑,开口道:“蔡菜,对我,你不需要说谢谢。”
我又是一愣,因为白羽凡温柔的动作,也因为白羽凡看似有些无奈的笑容,似乎每次我说谢谢的时候,白羽凡都是这样的笑容。
想起婆婆说的话,她说一家人不需要说谢谢,否则就太生分了;我想白羽凡也是觉得生分了吧,“谢谢”二字让他觉得我没把他当真正的朋友吧。
思及此,我点点头:“嗯,以后不说谢谢。”
白羽凡凝视着我的脸,嘴角渐渐扬起一个很温暖的笑容,推着轮椅继续前行。
我看了看表,开口道:“羽凡,你送我回病房好吗?”
“不想逛了吗?”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我谎称道。事实上,我觉得累的人是白羽凡,他出差刚回来就赶着将东西送了过来。
今天等电梯的人不多,电梯来的也及时,大概两分钟的时间就来了。白羽凡先推着我进去,按下了楼层号,然后其他人才跟着进去,站在了我和白羽凡的前面,纷纷伸手按下了他们要去的楼层号。
随着电梯的向上运行,前面的人一个一个陆续地离开了电梯,最后电梯停留在二十五层。
电梯门打开后,白羽凡推着我走出了电梯,轮椅沿着长长的廊道一路前行,最后停在了我住的病房前。
白羽凡打开门后,推着轮椅来到病床前,然后他走到我面前,俯来。
知道白羽凡接下来的动作是要将我抱起时,我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快速跳动。
霞红满脸的我,清晰地映在了,白羽凡愈近的眼底。
白羽凡对我笑了一笑,下一秒,强而有力的臂膀将像以往那样轻柔地将我抱了起来,样子小心地像抱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如果不知情,这时候会很容易醉入白羽凡的怀抱里,因为,这般的温柔,真的会让人迷醉。
但我知道,白羽凡这么小心是为了避免触及到我正在愈合中的骨头。
我的头离白羽凡的胸口很近,近到我可以听到白羽凡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怦,怦怦,怦怦!
白羽凡抱着我挪动脚步,转了一个方向,使自己面朝病床,他迈着小步走了两步后到了病床边沿,当他俯子打算将我放到病床上时,病房的门“砰”得一声被推开,紧接着一道至冷的男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富有磁性的声音凝集了前所未有的冰寒,它是那么熟悉又令人发指,那是,欧沐臣的声音!
白羽凡手上的动作滞了滞,维持着俯身抱着我的姿势,但却没有回头。
我的头枕在白羽凡的手臂上,我的视线完全被白羽凡高大的身影挡住,所以我看不到门口欧沐臣的表情,但我可以从欧沐臣的声音中想象得出那会是怎样的一张生气的脸。
我的身子一颤,并不是惧怕欧沐臣的生气,而是猛然想起自己手中还捧着的白色瓶子。
我不想被欧沐臣发现我的秘密,但要是被欧沐臣发现这个白色瓶子的话……
来不及细想,欧沐臣的皮鞋踩着地板的重重脚步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那脚步很急,就像竞走似的,直冲病床而来。
我焦急地用眼神像白羽凡求救,白羽凡给了我一个很快慰的笑容后,镇定自若地将我轻放到病床上,快速掀过被子盖到了我的脖子处。
被子遮住了我的身体,也遮住了我手中的白色瓶子。
白羽凡的被子刚盖好,欧沐臣的脚步停在了病床前。
时间掐算得只有一秒之差,我惊吓得憋着一鼻腔的气半天没呼出来。
随即两道视线同时向我投了过来,一道温柔如水,一道却冷如冰凌。
我想只要是正常人,此时一定会选择将视线落在温柔如水的白羽凡身上,看欧沐臣那张阴寒扭曲的脸简直就是找虐。
白羽凡眸中含笑,那是一种让人感到宁静而安心的笑意,它使我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那一口紧憋的气也随之呼了出来。
在我扭头看白羽凡时,我感觉到那道阴冷的目光霎时化为两把锋利无比的剑,一把刺向白羽凡,一把刺向我!
欧沐臣的目光比鬼魅还要来得可怕,被子下,我更紧地握住手中的白色瓶子,手心里泌出少许凉凉的汗。
白羽凡从头到尾就像欧沐臣从来出现这个病房里似的,他对欧沐臣怒视他的眼眸视若无睹,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笑着开口对我说:“我回去了。”
“白羽凡!”欧沐臣怒不可遏地大吼了一声,冰冷的声音穿透了夏天的夜空,让原本有些闷热的夏天都寒冷了。
我的视线转到欧沐臣身上,只见欧沐臣含着怒焰的眼眸里泛着蓝幽幽的光,就像黑夜中凶狠的恶狼的眼。
我想不明白欧沐臣为什么要这么怒吼白羽凡,似乎他跟白羽凡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难道白羽凡跟欧沐臣在生意场上是死对头?或者他们曾经有什么怨结?
白羽凡抬眸淡淡地看了欧沐臣一眼,开口道:“欧先生,你来了。”
面对欧沐臣暴戾的因子,白羽凡表现得如此泰然自若,真叫我佩服地五体投地。
然而白羽凡的这种“冰冰有礼”的态度更加刺激了欧沐臣,欧沐臣上前一把揪住白羽凡的衬衫领口,瞳孔骤然紧缩:“白羽凡,你忘了我上次说的了吗?”
我被欧沐臣的粗暴行为吓了一跳,欧沐臣他是怎么了?还有,他说的上次?上次欧沐臣对白羽凡说什么话了吗?我在脑海里快速回忆,可除了响起他们那段虚假的自我介绍外,真想不出来还有别的什么了。
“欧沐臣,你住手!”我用手臂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
“老婆,你在命令我吗?”欧沐臣横了我一眼,阴阳怪气道。
“羽凡是我的朋友,你不能这么对我的朋友,快放开他!”我暗暗地为白羽凡捏了一把汗,欧沐臣的身手不一般,他要是发起疯来,白羽凡肯定会吃亏。
没想到我的话反而让欧沐臣更紧地揪住白羽凡衬衫,跟着欧沐臣的手还扭转了一把。
白羽凡淡淡地瞥了一眼欧沐臣落在他领口的手,不急不缓道:“看来,欧先生是记住了我上次说的话了。”
白羽凡的这句话过后,欧沐臣的脸色发青,连额前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然而就在我以为欧沐臣要一拳挥向白羽凡时,没想到欧沐臣揪着白羽凡衬衫的那只手却忽然松开了。
白羽凡整了整自己褶皱的衣领,嘴角冷冷地勾了一勾。
欧沐臣虽说放开了白羽凡,但他如鹰般的锐眸紧锁着白羽凡,看样子像是强忍着怒意。
我完全被他们弄糊涂了不知道这回演的又是哪一出,开口道:“你们俩……”
话还没说完,欧沐臣就朝我凶狠地吼了一句:“闭嘴!”
因为白羽凡在,我不想跟欧沐臣吵架,我对蹙着眉正想要开口的白羽凡说:“羽凡,你先回去吧!”
我从白羽凡看着我的眼眸里读到了白羽凡对我的担心,我对白羽凡点了点头,意思是我可以应付得过来。
在我点头的时候欧沐臣又瞪了我一眼,目光如炬,泛着吃人的光芒,那样子仿佛我正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欧先生,这次,你不送我了吗?”白羽凡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欧沐臣的眼眸从我的身上唰得一下射向白羽凡:“滚!”
白羽凡似乎并不意外欧沐臣的回答,他无谓地笑了笑,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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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沐臣离我很近,只有一步的距离,轻易地就能感觉到欧沐臣胸口的起伏,呼吸的沉重。
我不知道该将手上的瓶子藏匿在何处,衣服的口袋显然塞不进去,想将它藏于枕头之下,可欧沐臣阴鸷的眼睛又一直盯着我。
他死死地盯着我,空气中有一种沉闷的气氛开始蔓延。
片刻后,欧沐臣走近这一步,弓来:“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欧沐臣压低着声音,狠狠地咬碎了牙一样,黑眸也如狼眼一般凶狠骇人。
什么话?
“你真的被他迷惑了?”见我不说话欧沐臣咬着牙问我,凶狠的目光越发凛冽。
他?谁?白羽凡吗?
“回答我!”
我迎上欧沐臣歇斯底里的眼眸,平静道:“你不觉得这些问题很无聊吗?”
“无聊?”欧沐臣欧沐臣的嘴角勾起一抹深浓的讥笑,阴阳怪气道:“你都不觉得无耻,我怎么会觉得无聊?”
“欧沐臣,你别给我阴阳怪气的!有什么话就直说!”“无耻”两个字让我再也平静不起来了,
我想要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欧沐臣要强加这么一条罪名给我。
“直说?是我还说的不够明白?还是你在给我装疯卖傻?”欧沐臣的气息越发的寒冷,愈发地逼近,我的上半身不自觉地往后靠去,想要远离欧沐臣,当我的身体抵上床背时,我才发觉自己已经退到了无处可退的地步,欧沐臣伸出手臂轻易地就将我的上半身钳制在了他的手臂和床板之间,眼睛里迸溅出火般凌厉的目光:“整个医院谁不知道你是我欧沐臣的太太,你却还是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存心让我们欧家成为大家的笑柄吗?”
我终于有些明白过来欧沐臣在发什么疯了,我冷冷一笑,开口道:“这床我自己爬不上去,白羽凡帮我一下,那是很正常的举动!拜托你,不要把每个人想得都跟你一样龌蹉。”
我真是疯了才会耐着性子跟欧沐臣解释这种事。
“上不去?这里有这么多的医生护士供你使唤,为什么不叫他们过来帮忙?偏要叫他?”欧沐臣目不转睛地冷睨着我。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一字一句认真道。人这一生,能遇到几个真正的朋友,朋友之于我的意义,跟那些医生护士怎么相提并论?
“朋友?”欧沐臣玩味似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哂笑:“男人跟女人,有的只是利益和交换。朋友?哪有什么朋友?你以为拿这两个字当挡箭牌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欧沐臣,也许在你的世界里,男人跟女人之间就只有交换和利益。对,就像我们的关系一样,只是一种利益的交换!但是,你的世界不等同于别人的世界!你没拥有过的友谊,也不代表我也不会拥有!所以,请不要把你的世界观强加在我的身上!”
欧沐臣的脸瞬间变得寒白,眼眸里有一丝复杂难辨的情愫一逝而过,他漆黑的眼眸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一直地在审视着我。
我也看着欧沐臣,平静地看着他,看他什么时候松开对我的钳制,我想欧沐臣总不可能这么看着我一辈子的。
欧沐臣终于耐不住,起身站了起来,走到床头柜边,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保温桶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松了一口气,原本想趁着欧沐臣在取保温桶里的饭菜的时刻,将手中的白色瓶子挪移到枕头下面的,谁知我的动作才进行了一半,欧沐臣猛然看向我,我顿时就杵在那,一动也不敢动。
他为什么忽然向我走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欧沐臣停住脚步后,骤然掀开我的被子。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握着瓶子的手僵在那儿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脑子里快速地在找什么理由蒙混过去时,身子已被欧沐臣腾空抱起。
“欧沐臣,你,你要干嘛?”我惊慌地看着欧沐臣,不知道此刻欧沐臣下的是哪一招棋。
自从我摔下楼梯后,我就没有跟欧沐臣这么近距离地靠近过。虽然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下来,我渐渐地有些淡忘那段记忆,但当欧沐臣将我抱起来的时候,欧沐臣身上的味道,烟草与古龙水混合后的特殊味道,透过欧沐臣身上的名贵衬衫散发到我的鼻翼时,我便开始慌神了。
我拿没有握着瓶子的左手去推搡欧沐臣,可是力量就像以卵击石,不屑一提。
欧沐臣的嘴角勾了勾,更紧地抱紧我。
反抗不了,就不反抗了。我本能将自己缩成一团,虽然打着石膏的笨重的腿让我不能将自己缩成很小很小的一团,但我擅还可以活动的身体的其他部分尽可能地缩着,似乎缩得越紧,我的安全感就多一些。
欧沐臣一声不吭地抱着我,大步走了好几步,然后停下脚步,将我的身子放了下来。当我的身体从欧沐臣的怀抱里完全月兑离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坐在了轮椅上。
我更加吃惊地看着欧沐臣,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欧沐臣将轮椅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后,单手搭在轮椅上,推着轮椅来到窗户边。
头顶上是一块黑幕一般的天,天上的星星隐隐烁烁;放眼往下,万家灯火就如同天上的星星般透过洁净的玻璃反射到我的眼睛,夜景真的很美,然而我却无心欣赏。
在我收回目光的时候,我身下的轮椅又是一百八十度大旋转,转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眼前是展开的移动餐桌,饭菜不知何时围成一圈铺在餐桌上,发出诱人的香气。
我愣愣地看着欧沐臣,难以置信他做这么多只是为了让我做在轮椅上吃饭。
坐轮椅上吃饭和坐床上吃饭有区别吗?何况,我都在床上吃了不下一百来餐了。
“看着我干嘛?还不吃吗?难道想要我喂你吃?”原本那个寒冷的欧沐臣好像突然间消失了,此时在我面前的又是这一个多月来的“好丈夫”欧沐臣了,他的嘴角带着戏谑的笑,虽然笑得算不温暖,但也并不可憎。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欧沐臣的态度像身下的轮椅一样一百八十度瞬间大转变,可欧沐臣的转变从来都是瞬息之间,让人防不胜防的,有什么奇怪的呢。
我收起惊讶,伸出右手想拿筷子,手刚提起,猛然想起手上的东西,又将手放了回去,松开右手,将瓶子放在自己并起来的两只腿上后,这才重新伸出右手拿筷子。
有餐板做掩护,应该是安全的,这么想后,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开始专心地吃晚餐。
在我吃晚餐的时候,欧沐臣就坐在我边上的沙发上,一只修长的腿搭在另一只上,手里摆弄着手机,眼睛却是细细地打量我。
我不知道欧沐臣是在看我不雅的吃相,还是在看我什么。管他看什么呢,我吃我的就好了。
我主动屏蔽掉欧沐臣投射过来的视线,埋头大吃起来。
今晚的菜有玉米排骨汤、木耳炒蛋、香煎鳕鱼,女乃油白菜,油焖茄子等等,样样都是我爱吃的。正吃得津津有味时,欧沐臣突然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而专心吃饭的我却浑然未觉,直到他的手赫然将我的下巴托了起来,我才一惊。
欧沐臣的手朝我的脸颊抚了过来,我本能地将脸一偏,才发现自己脸颊边的一小络长发此时已经到了欧沐臣的手里。
“干什么?”我皱了皱眉头。不想去猜想欧沐臣的心思,却又不得不去猜想。
欧沐臣也同样皱着眉头,竹节一般的手捏着我的头发,另一只手迅速抽了一大把桌上的餐巾纸,拿餐巾纸对着我的头发末端用力擦拭起来,越擦眉头皱得越紧,同时很嫌弃的语气道:“脏死了!”
我这才意识过来大概是我吃饭的时候,原本被我夹在耳后的长发不知觉地散了出来,在我没留意的时候可能掉到菜里去了。
当我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从欧沐臣的手里取回自己的头发,可我低估了欧沐臣捏着我头发的力,头发没取过来,反倒扯痛头皮,痛得我本能地将上半身往欧沐臣的方向探去。
疼痛让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头上,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两只腿正在逐渐分开。
“嘭”的一声,东西掉落地板的清脆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时,欧沐臣已经俯来,将滚落到他脚边的白色瓶子捡了起来。
看到欧沐臣手上拿着的瓶子时,我倒抽一口气。这,这不是我的……
欧沐臣将瓶身看了一遍后,看着我:“这是什么?”
雪狼寄给我的膏脂是用专门装化妆品的那种塑料装的,纯白色的瓶身,没有任何一个文字。所以欧沐臣当看瓶子是看不出任何名堂的,稍稍定了定心神后,我开口道:“去疤膏。”
“去疤膏?”欧沐臣蹙眉道:“哪来的?”
我原本想说医院的,可转念一想,不对,医院的怎么没文字说明的呢,于是回答说:“网上买的。”
“你上网买这种没有名字,没有成分,没有生产厂家,没有生产日期,没有卫生许可证号的东西来去疤痕?”欧沐臣深沉的黑眸一瞬间又染上了愠意。
我一怔,随即想到欧沐臣可能起疑了,马上补充道:“因为是祖传秘方,所以就没有……”
“祖传秘方?这种说辞你也相信?你是鱼木脑子啊你?这么好骗?!亏你还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正规的医院你不信,去信这些旁门左道?你知不知道用了这些东西的后果?到时候出了事怎么办?你要找谁负责?!”欧沐臣用眼睛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后,直起身体,拿着我的易容膏,直直地往外走。
我在轮椅上着急地直叫:“欧沐臣,你要去哪里?你要干什么?”
欧沐臣惘然若闻,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了。
一种不详的预感袭击脑海,然而我却坐在轮椅爱莫能助。
该死的欧沐臣,病房里面也有垃圾桶,为什么要跑到外面去扔!扔那么远,我怎么捡回来啊!
欧沐臣果然是两手空空回来的。
“你真把它扔了?”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但我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欧沐臣从鼻孔里冷冷地“嗯”了一声。
“扔哪里了?”
欧沐臣两眼一瞪:“问这个干嘛?你还想去捡过来?”
我顿时火冒三丈:“欧沐臣,这是我买的东西,你有什么权利把它扔了?!你知不知你这样自做主张有多讨人厌吗?”
欧沐臣勃然大怒:“你这个女人,你就这么不分是非,不知好歹吗?你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我这么做为了谁好你不知道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我就不该管你,让你后悔去好了!”
为了我好?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我冷冷一笑,道:“欧沐臣,你是不该管我,你也不能管我!我再说一次,我们只是契约夫妻,只是签了合同演场戏的关系!所以,不管那个药膏有没有去疤效果,或者有什么副作用,那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欧沐臣眯起眼睛,寒光四射:“菜头三,我也再说一次!这一年,你是欧太太,那么,你所做的一切都要对欧家负责。不管是跟谁来往的问题上,还是在其他问题上,你都给我注意,不要给我出现差池!否则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导致契约中途终止的话,我绝不饶你!”
我冷冷地睨着欧沐臣。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继续吃饭!”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我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
欧沐臣看了我片刻后,迈动步子走了过来,我以为欧沐臣是向我走来,没想到欧沐臣从我面前经过后拐进了病房内间。
过了一会儿,欧沐臣从病房内间出来,移动餐桌上的饭菜收拾干净,又将餐桌折叠放置好,随后便推着轮椅往内间走。
“欧沐臣,你带我去内间做什么?”我回头看身后的欧沐臣。
又是一次白问,欧沐臣根本没有理睬我,径自将轮椅推到浴室门口才停了下来。
“欧沐臣,你,你干嘛把我推到这里来?”我慌张道。难道是要给我洗澡?我的老天啊!
欧沐臣投给我一个好像我问的问题很白痴的眼神。
我的后背瞬间冒出冷汗,叫道:“欧沐臣,医生交到过,我现在的腿还不能沾水,还不能泡澡的!”
欧沐臣微怔,随即大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笑得很是邪魅:“原来欧太太是想要老公帮你洗澡啊,好的,老公一定会满足你的!”
我顿时毛骨悚然。欧沐臣一口一个“老公”,一口一个“太太”把我恶心得不行。什么叫我想要他帮我洗澡?难道说,是我想多了?可要是不洗澡,来浴室干嘛?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欧沐臣将我从轮椅上抱了起来,抱起的那一刻,欧沐臣的味道又袭了过来,让我瞬间回神。
当我发觉自己又在欧沐臣的怀里的时候,想也没想就伸出两只拳头捶到欧沐臣的胸膛和手臂:“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你要是想爬着进去我就放你下来!”欧沐臣冷冷地喝了一声。
“我就是爬,也不要你抱!”嚷叫间,又一拳重捶在欧沐臣的手臂上。
欧沐臣的眉心蹙了一下,森冷的语音中带着极度的讥讽:“你闹够了没有?我是会吃人还是怎么了?抱你一下你就疯成这个样子?躺在别的男人怀里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闹啊?!还安静得跟个哑巴似的?啊?!”
欧沐臣的话让我倏然回忆起白羽凡的怀抱,宽广,温暖,踏实,安全,虽然被拥抱着也会觉得紧张,但那份紧张跟此刻的紧张是截然不同的。
当我结束回忆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浴室里事先铺好的折叠椅子上。
欧沐臣放下我后,脚步绕过我走到一旁的大浴缸边放水。
我疑惑的目光追随着欧沐臣的身影望去,只见我的头对着的是一个圆形的,高级按摩大浴缸,它占据了整个浴室的大部分面积,那种陶瓷的白色,在暖黄色灯光的照射下,透着亮亮的如玉般的光晕。流水从嵌在浴缸的边缘壁上的,隐形式水龙头里流出来,原本空空的浴缸很快就被不断流淌着的水渐渐占满,而与此同时,浴缸的上方开始氤氲出一圈圈淡淡的白色气体,那是流水的热气,被暖黄色灯光照射得如同是镀了一层金色的边,格外好看。
浴室洗手台的镜面也很快被空中氤氲的热气,染上了一层白白的雾气,镜面里的镜像变得有些模糊。
“哗啦啦,哗啦啦——”
耳边潺潺的流水声此刻无异于是一首悲情的号角曲,一声声,一声声地敲击着我的心房,令我心烦不安。
终于,我按捺不住,再次质问到:“欧沐臣,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热水逐渐地占满大半个浴缸时,欧沐臣停止放水,五指张开在热水里来回划动了几下。随着欧沐臣手中的动作,原本平静的水面一下子有了波澜,深深浅浅的褶皱,出现在透明的水面上。
欧沐臣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放心的神色,这才走到我身边,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洗头!”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洗头了?”我惊诧万分。
“头发上全是油渍和肉味,你也受的了?”欧沐臣抛给我一个鄙夷又震撼的表情。
我这才想起吃饭的时候自己的头发不小心蘸到鱼肉里去了。可就算洗,叫护士帮忙就行了啊。谁要他洗了?
“那你叫护士过来帮我洗吧。”我瞟了欧沐臣一眼,开口道。
“芝麻大的事情,也值得叫护士?”欧沐臣白了我一眼,似乎我在无理取闹似的。
欧沐臣的口气分明是不会给我叫护士了:“那我就自己洗”,说着我便从躺椅上撑住起来。
“你确定你可以洗?”欧沐臣的眼扫过一眼我打着石膏的腿。
“我……”
“别啰嗦了,给我躺下来!”欧沐臣不耐烦地命令道。
见我杵着不动,欧沐臣硬是将我的上半身子按到了折叠椅子上,在我的身子触到椅子之前又快速地从我脖子处撩起我所有的长发,将它们一把投入水中。
头发都入水了,不洗还能怎样?我瞪了欧沐臣一眼,可欧沐臣却完全熟视无睹。
瀑布一般的长发侵泄入水,像水藻一样飘散在水中,椅子的高度刚好可以让伸出的脑袋不费力地浸入浴缸,当脑袋抵入浴缸的一刹那,温热的水流淌过我的头皮,让人觉得一阵温暖。
在我柔软的发丝之间,忽然一双大手插下来。
我的头皮一紧。
欧沐臣的指尖夹杂着水流,摩搓过我的头皮时传来的微微的酥麻感。
我开始不安地扭动起了脖子。
“别动!”欧沐臣沉声道,同时一只手固定住了我的脑袋。
见我渐渐地不再乱动后,欧沐臣的手松了开来,他在掌心里挤了些洗发水,放在手心里揉开,薰衣草香味的洗发水被欧沐臣轻轻的揉开成泡沫后,放在我的头发上慢慢的揉着。
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有人在给我挠痒痒似的,虽然舒服,可一想到这双手的主人时,我就开始抗拒地转起脑袋。
倏然,一滴泡沫水滴进了我的眼里,一阵刺痛,我不适的低微嘤咛了一声。
“叫你乱动!”欧沐臣斥责道,同时拿过一边的毛巾擦拭掉我眼睛上的泡沫水。
欧沐臣的指月复轻搓着我的头皮,我不再乱动后,就安分地躺着让欧沐臣洗头发,浴室里没有别的声音,只有轻轻的揉搓着泡沫的声音。
欧沐臣的手似有一种魔力,指月复所到之处像是被施过魔法似的,让你会不知觉地闭上眼睛。这种感觉,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了。
那是一双宽厚又长满茧子的手,这曾这么轻轻地在我的头顶上揉搓着,所到之所是那么温暖,那么舒适,所以比起妈妈,我更喜欢让爸爸来帮我洗头。哪怕后来我学会自己洗头了,偶尔我还是撒娇着要爸爸来洗,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十二岁……
有那么一瞬间,我把头顶上的手当成了爸爸的手。
不过,也仅是那么一瞬间。
下一秒,我就为自己的想法而忏悔。
我怎么能将欧沐臣跟爸爸相提并论呢?那真是亵渎了爸爸了。爸爸在我的心目中是那么伟岸那么高大的一个人,他的手掌心里是深浓的父爱和没有上限的温暖,所以我会觉得那么舒适;而欧沐臣,估计是帮女人洗头洗多了,所以手法才会那么娴熟的吧。
想到这,觉得头皮又开始发僵发麻了……
不一会儿,欧沐臣开始用清水冲洗我的头发,他冲了三遍后,将早备好的干毛巾,揉搓着我那带着水滴的幽黑的发丝。
吹头发的时候,我一把夺过欧沐臣手上的吹风机。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要是还让欧沐臣来的话,那我真是植物人了!
欧沐臣只是笑笑,这次没有多余的话。
洗头发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此刻,像前些天那样,欧沐臣坐在沙发上玩电脑,我坐在床上绣平安福袋。
在这些天的辛勤劳作下,这个平安福袋快要完工了,只要今晚再绣几个小时的话。
病房里除了电脑里播放出的音乐外,还有偶尔点按鼠标的声音。
倏然,熟悉的旋律响起,我的身子一顿,没几秒,那熟悉的歌词就从电脑里飘了出来——
当你看著我
我没有开口已被你猜透
还是没把握
还是没有符合你的要求
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还是你也在闪躲
如果真的选择是我
我鼓起勇气去接受
不知不觉让视线开始闪烁
喔第一次我
说爱你的时候
呼吸难过心不停地颤抖
……
……
……
耳边歌曲在响,脑海里一副画面自发地展开——
水杉树高耸入云,蔚蓝的天空被映衬得格外高远,空中有淡淡洁白的云丝,还有一点风,风中飘散着树木的清香。
一个像樱花般俊美的少年坐在树下,头发墨玉般有淡淡的光泽,眼睛像乌黑的玛瑙凝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生。那女生有一头海藻般浓密的头发,眼睛像海水一样,皮肤很白,是象牙色,丰盈润泽的双唇此刻上扬起一个美好的弧度,那是倾国倾城般的美丽笑容……
少年的怀里抱着吉他,晶莹的手指正在拨动着吉他上的琴弦,像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天籁嗓音从少年的喉咙里溢出——
……
……
……
喔,第一次我
说爱你的时候
呼吸难过心不停地颤抖
喔,第一次我
牵起你的双手
失去方向不知该往那儿走
那是一起相爱的理由
那是一起厮守
喔,第一次吻你深深的酒涡
想要清醒却冲昏了头
喔,第一次你躺在我的胸口
二十四小时没有分开过
那是第一次知道天长地久
……
……
眼前的视线渐渐变得有些模糊。因为,那是第一次,他说他爱我的时候。
指尖骤然传来一阵疼痛,我本能地“啊”地低呼一声,这才发现银针刺入平安福袋面子内,戳进正捏紧袋口的食指间,宛如相思豆一样的血珠瞬间从我的指尖冒了出来。
我想都没想,就用嘴含住了自己的手指。
忽然,一道人影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没等我回神过来,欧沐臣已经劈手把平安福袋夺了过去,银针还刺在平安福袋的面上,被他这么一夺,犀利的针尖在他的手背留下一道不算深的伤痕。
同时,欧沐臣的另一只手,将我的手指从嘴里拉出。
欧沐臣松开我的手,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被针扎了这么一下,此刻连痕迹都看不出。
我很是费解地看了欧沐臣一眼,只见他的脸色变得很阴沉,一把拿起他手中的平安福袋走到垃圾桶旁扔了进去。
“欧沐臣,你干什么?”我急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欧沐臣今晚是疯了吗?还是扔东西扔上瘾头了吗?之前那瓶易容膏的帐还没跟他算,这回居然又扔我的平安福袋!
“谁让你做这些事的?不会做就安安分分地呆着,别惹出这么多事来。我们家还缺这几个钱吗?现成的你买不到吗?整天瞎折腾这些做什么?!”欧沐臣怒斥道。
我也生气了,大声地吼他:“你懂什么?买来的跟自己绣的怎么比?你知不知道绣平安福袋时要诚心实意,每一针每一线都代表着一个祝愿,有千千万万针就有千千万万个祝福?!
别人在绣这些的时候会把祝愿绣进去吗?你以为我真是为了省几个钱才这样做的吗?妈为我们大家祈求了那么多的平安灵符,希望我们健康平安,心想事成,妈那么关爱我们,我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这怎么叫瞎折腾了?”
欧沐臣粗喘着气,一脸烦躁,却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最后他妥协似的从垃圾桶里捡起刚才被他扔进去的平安福袋,递到我手中,低低地说了一句:“以后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