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媳妇记下了。浪客中文网”陆氏乖乖顺顺地应了下来。
曹湘染很不服气,她看着陆夫人这张看着无害实则诡计狡诈的面孔就来气,此番又被她设计了一道,还在无形中帮助她除去了眼中钉肉中刺,叫人心里怎么能好受?
“二郎媳妇,这件事你们受委屈了,等会赶紧拿了我的名帖再去请个太医来看看,务必要把二郎的病给只好了!”
老太太这才想起一直站在一旁的谢氏母女,眼神在曹湘染身上停留了一会,“四丫头,也委屈了!”
说完,径自扶着鸳鸯的手就要进里屋,曹湘染赶紧上前出声唤住了她:
“老太太,织娘有个请求还望老太太准许!”
老太太回头挑眉看了她一眼,看不出什么神色,只问:“你要说什么?”
“国公府是我们的家,在自己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着实叫人心寒,如今父亲还在病中,也不知类似的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织娘大胆请求老太太准许母亲在无恒苑里设个小厨房!”
曹湘染说完不露痕迹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间似画有些不悦,依旧镇定地说道:
“一来父亲的饮食便可以由母亲一力照顾,二来那些肮脏的手段也不会再伸进了无恒苑!”说完又遥遥施了一礼,态度恭敬地说,“父亲是老太太的儿子,祖母定然不希望有人加害自己的血脉骨肉,还请老太太准许!”
好个丫头啊!从前竟然没有发觉她如此伶俐,抓住机会就钻!设小厨房?这在国公府里是多大的权利啊!陆夫人瞥见老太太怒中不发的神色,暗自得意:老太太本就不喜欢二房,又怎么会给她们如此好的待遇?
岂料老太太清清冷冷地声音响起:“这样也好,只是食材还得自公中领取。”这才进了里屋,“都各自散了吧!”
“弟妹,这次让你和二弟受惊了,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管好那起子的贱人,才让她们有机可乘。”陆夫人端着笑脸自后头走来,亲亲热热地扶住谢氏的手臂说,“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老太太准许你们设小厨房了呢,这是多大的福气啊!”
“大嫂说笑了,她们的心思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心术不正之人总没有好下场,我和老爷也断不会因此怪罪了大嫂的。”谢氏面上亦是带着笑容,和和气气地与她说话,却不搭小厨房的话题。
她也没有想到织娘会在那个时刻向老太太提这样的要求,竟然还被准许了。小厨房之事,她一直就有这个想法,但老太太从未同意过,却不想这次织娘一提,她便允了,想来也是觉得愧对于她们二房的缘故吧。
她一心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夫君去听,要是他知道一向对他淡漠的老太太这次同意了设小厨房之事,应该会很高兴的吧?对着陆氏那一副酸溜溜的模样,便有些心不在焉。
曹湘染实在看不陆氏那一副丑恶的面孔,在一旁行了一礼:
“大姐姐病了好几日,我去瞧瞧她。”便告辞离去了。
“织娘,你怎么来了?”曹湘钰见她进来,赶紧掀开锦被起身,见她在自己床前坐了下来,才问,“方才听外头乱哄哄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嗯,方才老太太处置了加害父亲的人。”曹湘染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我想着姐姐还在病中,前几日也不曾有时间过来,便折过来看看,现在觉得如何了,还有哪边不舒服的?”
又在屋里望了一圈,不见安姨娘的身影,便问:
“怎么不见姨娘?”
“这几日姨娘寸步不离的照顾我,才睡下。”曹湘钰说着又微微地咳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望着她笑了笑,“我就是个不中用的,一点小风寒就是怎么也不见好。”
“姐姐安心养病,我过几日再来看你。”曹湘染又坐了一会,起身告辞出去,到了门边回头笑着说道,“父亲还得姐姐帮这我一道照顾着呢,你可不能偷懒了!”
曹湘钰被她那一笑笑的有些不明白,待她走后立即唤来尘音询问:
“快去打听看看老爷的身体如何了?”
她自那日得知父亲病重不治之后,一直气结于心郁郁寡欢,都不曾在意过外头的情形。难道妹妹方才所言的意思是,父亲在恢复了吗?他的病可以治好了?这样想着不由激动了起来。
片刻尘音折了回来,面上带着喜意:
“姑娘,方才那位妙手的黄太医又被请来诊治了老爷,说是恢复的不错,不过几日就会醒来的!”
“阿弥陀佛!”曹湘钰双手合十念了声,立即觉得浑身舒坦了许多,便也不再躺着,让尘音伺候着起身,穿戴整齐了坐在窗前开始绣那件大红嫁衣。
尘音不由问道:“姑娘为何不去前头看看老爷?”姑娘自病倒后都几日未曾去过无恒苑了。
“我身子才爽利,身上带着许多的晦气,可不能过去染给了父亲,等明日我再去给父亲母亲请安。”曹湘钰愣了一愣,随即回过神,讪讪地说道。
曹湘染又去看了看曹之清,见他面色好了许多,加之黄太医诊脉的结果也道恢复的不错,才安了心回了竹涛轩。
“范妈妈,这样的事情,以前是不是经常会有?”晚间,曹湘染躺在雕花窗上,隔着帷幔她知道范妈妈能听见她说话。
“织娘……”生在这样的家庭,她注定不能远离这些龌龊的事情,范妈妈无奈地暗自叹息一声安慰她,“以前虽也闹腾过,但是夫人从来没有让咱们吃过亏。”
没吃过亏吗?谢氏那样柔弱的性子,凡事忍让着处处要强的陆夫人,也许也只有处处忍让才能护住她们这个脆弱的家庭吧?
这样的家庭,这样深的水潭,怎么可能没有瑕疵没有浑浊呢?曹湘染带着不安进入了梦乡。
天气愈来愈冷,院子里的湘妃竹却依旧披着绿蓑衣傲然挺立在呼呼北风之中。
“织娘,快把手炉握着取暖,天越来越冷了,可不能冻坏了。”范妈妈进来将一个热乎乎的手炉塞进她手里,又去把炭盆里的火拨弄地旺盛了许多。
曹湘染将绣着的荷包放下,问她:“父亲今日如何了?陆夫人还是执意要父亲交出大权么?”
这两个多月以来,曹之清虽然月兑离了生命危险,但正如黄太医当日所说的那般一直缠绵病榻,陆夫人一次为由多次逼着父亲交出外面商铺的经营大权。
“可不是么,老爷这身体才好一些她们就来闹腾,平白地添了多少的堵!”范妈妈说完,见她扔在那里的荷包,忍不住笑道,“姑娘这么好的手艺,只来收边打络子实在可惜了。”
她无意间瞧见姑娘趁着没人绣的那些东西,真真是绝好的,让她都有些吃惊。曹湘染自那时便不再瞒着她,闻言也笑了。
为了不使谢氏疑心,她每天都会让墨棋绣好是个荷包,然后自己收边打好络子拿去给谢氏过目,幸而谢氏忙着管理偌大的国公府又要照顾曹之清,于她的事倒也没那么仔细,没有发现她李代桃僵之事。
“妈妈说的是。”曹湘染将手炉往怀里塞了塞,笑嘻嘻地道:“我正有想法绣个大点的东西玩玩呢。”
竹涛轩四周重着湘妃竹,清静幽凉,在这寒冷的冬日更显严寒。对于别人来说果然不是个好地方,也难怪那时老太太会这么轻易地就让她住在了这里,不过这倒正合她的心意,冷怕什么?清净自由才是最难得的!
“织娘想绣什么样面?”范妈妈也来兴趣,便和她细细讨论了一番,最后都觉得将这成片的湘妃竹绣出来应该不错,便一起选了料子画了样片。
“姑娘,老太太让您过去。”墨棋立在廊下喊了一声。
“可说什么事?”除了去无恒苑和每日里的请安,她几乎都不怎么外出,老太太似乎也把她这个孙女忘在了脑后,每日惦记的都是雪娘,怎么这会却叫上了她了?
“好像沈府来了人。”墨棋边说边打了帘子进来,替她一起将桌上摊着的东西收了起来。
沈府?哎呀!曹湘染蓦地回神:
“那时说好要去沈府拜谢沈老夫人的!”后来她只是备了一份礼让人送了过去,一直也没有机会登门亲自拜谢。
“沈老太太为人和善,她知道姑娘您平时没有机会外出,必然不会怪罪你的。”
范妈妈说着,替她找出了一件粉红色的貂毛毡帽披风,将她围得紧紧的,又换了个热乎的手炉给她捧着,才跟着她一道去了容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