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岑南王兵官入镜阿孟,带队之人是身骑红马,手提银枪,日行数百里当夜赶到阿孟的岑南王手下杀将。
另一路,春晖领队,赖三儿带人护住赖云烟与魏世朝,翠柏压后,一行人抬轿牵马,快速离开。
一路间,有提了火把而来的阿孟人来阻,只是不得多刻,远方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震钝了阿孟人拦他们的脚步。
远处传来了武护们听不懂的凄厉喊声,那些阿孟人听后回以尖叫,朝声音的方向疯狂跑去。
再走了一段路,那些惊恐,似在泣血的声音就远了。
怀中孩儿像是知道出了什么事一样,紧紧抓住了赖云烟的手。
赖云烟轻拍着他的背,把他抱在怀里,轻柔地吻着他的额头。
轿外,赖三儿回头看着火光满天,扬缰停马,对后面在马上不断往后回头的秋虹说,“秋虹姐,别回头,往前看。”
“会死很多人吗?”秋虹问。
赖三儿平静点头,“会死很多人。”
所以他们才在这个时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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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日,一路快速前行的赖云烟才令人寻了地方扎营,让赖三儿回头探人,他们则先歇息一会等人。
知晓母亲疲累,魏世朝这三日都乖巧让冬雨和秋虹她们带着,除了睡时要回母亲身边,其它时候并不会非要母亲不可。
赖云烟这日在蓬中休息半日,刚起,大管事的就过来与她道,“一个叫二丫的丫环发了高热。”
“昌大夫去看过了?”赖云烟扫他一眼,这等事来问她干什么?
“昌大夫说随行所带的药材不多。”
“叫他过来。”赖云烟淡道。
这时秋虹端了药过来,药正好温着,她一口喝了下去。
“您含口蜜枣。”秋虹递来小碟,轻声地道。
赖云烟没动,看向她道,“不多了罢?”
秋虹轻点了下头。
“留着给世朝吃。”赖云烟朝她挥了下手,“给我拿杯温水。”
“是。”
这厢秋虹退下,那厢昌大夫站在帐外,与赖云烟说随行药材里,大公子只让他带了她所用之药和一些创伤药,其余没多大用处的就扔下了。
“伤寒之药也未带?”她记得她嘱咐过他一道。
“有一箱,在后面的马上。”此次撤离所带最重之物,不过是夫人的私物罢了,其余的公子皆道随后押上就好,以免误了脚程。
赖云烟沉默了一下,接道,“那来了就给人煎上药,不用与我报了。”
“是。”
这日黄昏之时,金碧的落日把山林渡了层金光,挂在天上的晚霞在这刻离人很近,近得似只要踮起脚尖,伸手去触,就可触碰到它们一般。
“还是碰不着。”真如此做了的秋虹挺沮丧地道。
她还想抓来一把给小公子。
冬雨抱着魏世朝在一边,闻言不禁笑道,“小姐说了,咱们挥挥手,跟它们打声招呼就好了,不要去碰坏它们。”
“这可不就是我们小姐说的嘛……”秋虹一声“噗嗤”,笑了出来。
“云霞姐姐……”魏世朝一听,忙抬起手,朝那片离得最近的彩霞挥了挥手。
那片好像正在动的彩霞像听到了他的招呼一样,不一会,在它的周边亮起了一道亮光,有金光从中射出,向他们射来。
“娘,娘……”魏世朝惊讶极了,往后大声地叫正坐在箱子上的赖云烟。
面色还有些苍白的赖云烟朝他笑,“过来。”
魏世朝从冬雨的身上下去,朝她跑去,跑到她面前问她道,“云霞姐姐能听懂我的话?”
“能呢,”赖云烟笑着和他说,“不过不能多说,云霞姐姐会累。”
跟来的两个丫环听了话皆掩嘴笑。
赖云烟笑着看了她们一眼,就在这时,派守在山头看踪迹的人长长的吹了一声唢呐,秋虹惊喜地道,“莫不是人回来了?”
说着就朝赖云烟弯腰福礼,“奴婢这就去看看。”
人跑走后,赖云烟朝冬雨无奈地道,“这唢呐晚上就让他们别吹了,可别给我们招来狼。”
这主意,怕是魏大人那边的门客想出来的。
这出的主意好是好,但这能在野兽遍野的山中能吹这么亮的声音出来吗?丛林中的野兽谁不是有一双锐耳?到时惹了它们过来,那可就惨了。
说来,这群从京中跟来的门客,跟他们的主子一样,有时有些想法真让人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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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赶在日尽之前,魏瑾泓他们全都回来了。
赖云烟见过魏瑾泓之后,把魏世朝交给了他,让他们父子去见魏瑾泓带来的客人,她则去了她的营蓬。
她清点过赖绝带回来的战利品后,刚去替魏瑾泓给她送了一趟东西的苍松在主子耳边道,“奴才见夫人的脸都不白了。”
笑得满脸都发红,眼睛都发光。
魏瑾泓闻言嘴角牵起笑,与苍松点头,示意他下去。
这时坐在他对面的岑南王武将罗英豪与他拱手道,“此茶甚好,请魏公子替我多谢令夫人招待之情,末将就且先行一步探路。”
说罢,起身再作一揖。
魏瑾泓抱着爱子起身,微弯腰回礼,“且劳烦将军了。”
“多礼。”罗英豪受王妃之令前来,自不敢受他的礼。
他出帐欲要领兵前去布县,刚上马,就见不远处一帐中出来一着青色衣裳,头戴单只银钗的女子,她脸色瘦削,下巴如利刃般冷峻。
她朝他遥遥过来,尔后朝他略一点头微笑,此时轻风一飘,她身后的披风在风中轻扬,就似人要长上翅膀,欲要飞走一般。
在这一刻,为岑南王大征岑南边征十余年的杀将嘴唇微启,问身边文官,“她是谁?”
那文官是王府中能耐之人,焉能不知她是谁,“魏夫人。”
罗英豪闻言收回眼睛,驾马带队前去。
传说中的王妃好友,容貌不胜王妃,但那姿态气度透出来的风骨,堪称风华绝代。
确也与那位名扬天下的,手中向人落剑之势与他这武夫不相上下的玉公子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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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为之清路之人,魏瑾泓一行人到达布族时,受到了当地县民的热迎。
入住当地宅所后,赖云烟就令手下人分作几队,全力寻玉。
魏瑾泓透出联手之意,但赖云烟这次还是拒绝了。
她不想让魏瑾泓过于清楚知道她的底细,再说这次她来此地要得的几样东西,是万万不能说给魏瑾泓听的。
这一次他们要在布族呆一年之久,赖云烟在当地又给魏世朝请了老师。
他们一安顿,两人见面的时辰还不如赶路时多,魏瑾泓成天在外奔波,也只有早间起来的那一会,能陪小儿念一会书。
而那时,赖云烟恰恰还在休息。
她身体一直未有调养过来,要较以前起床的时辰要晚一些。
但饶是她身体不行,魏瑾泓也知她的手脚未比他慢上半步。
只在布县留下十天,她已经有两队人马回来,又有一队人马出去。
她京中所去之信,按雁燕回来报的,一共有六封。
这年七月,魏世朝满了三岁,王府那边又送来了礼物,还给赖云烟送了两队人马过来,一队赖震严的人,一队江南任家的人马。
两队在布县呆了三日,两队人马各一分为二,留下一半人马,另一半携了赖云烟所给之物,在岑南兵马的护送下返程。
这一次前来的两队人马,赖家的为首之人是赖三儿的亲大哥赖大,任家的是任家江南的总大掌柜,由他们带了物件回程,赖云烟也比较放心。
与此同时,赖云烟也给岑南王夫妇备了一分礼。
那厢一月后,祝慧芳收到赖云烟给他们的玉壁,靠着岑南王肩膀的她与他温语道,“此壁就留着给我们百年之后作祭牌罢。”
岑南王听了发笑,笑了好几声,撇头轻吻了下她的额头,道,“依你。”
祝慧芳笑了笑,又低过头去看了那块嵌了凤与凰的玉壁一眼,转头与岑南王道,“也就她有这个胆儿送我们凤凰玉了。”
“你不是说她素来胆大?”
“嗯。”祝王妃颔了下首,见岑南王过来拉她的手把玩,她也就不再出声,再次仔细端详面前玉壁的凤凰纹理。
那厢布县,在赖,任两家的人马离去后,魏家的人马在一月之后姗姗来迟,不过与赖,任两家的人不同,他们不是来给魏大人运东西回去的,而是给魏大人送美妾来的。
来者之人是萧府庶子之幺女,这次的送妾之事倒确不是魏母之意了,而是六皇子送给过来魏瑾泓的。
此次送妾,无非是确定一下魏瑾泓的意思。
京中老皇帝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六皇子要是上位,想来魏瑾泓也能早回去两年。
赖云烟估计着依魏大人想回之意,定也是会好好待送来之人的,而他有了宠妾,她对可是有利得很,省得那些她背不起的流言碎语全砸到她头上来。
而如赖云烟所料,魏大人接受了萧家之女,让也萧家之女给赖云烟敬了茶,妾身之位就此定了下来。
魏府的人离开之时,魏瑾泓给了六皇子的人一些书册,还有几份策册,另外还有一箱玉。
赖云烟觉得魏瑾泓是下了血本了,而她从兄长舅父那得来的消息,也知这世还是六皇子的狗屎运要比大太子的要强上一些——回京的树王爷倒向了他这边,帮着他在洪平帝那美言了好几次。
树王爷的话,朝中之人没几个人当回事,但赖云烟焉能不知他的厉害,遂在上次就的信中就跟兄长言道了一些事,这次六皇子来的人走后,赖云烟又另写了一封急送了回去,希这次的京中大变,兄长能走对其路,做对其事,跟对其人。
这年十二月,洪平帝毙,新帝上位,年号元辰。
元辰帝登基后,赖云烟以为魏瑾泓会着手回京,但在来年二月,他却带了他们一行离了岑南,去往漠北。
此去之前,他谴了几个门客,让他们携他赏给他们的美侍先一步回京。
他身边侍候之人,只留了萧姓小妾,与两位大龄婢女。
说来,萧氏小妾在布县时,从不怎么出现在赖云烟跟前,便是魏瑾泓欲要带她走,她来叩见赖云烟,也是一到门口就跪了下来。
弄得赖云烟很是好笑,私下还与丫环道,“我可没欺负她。”
说来是说笑之语,谁也不当真。
那边萧氏也没当真。
当晚她请见魏瑾泓,被小厮请走后,与身边婢女客气道,“日后还望叶姐姐,简姐姐多关照一二。”
她的四个随待女婢,两人不服水土病死,另两人犯了事被谴送回了京中让萧家处置,现下她身边无一可用之人,只得望这两个他身边派来的人稍留些情面给她。
族中大哥说,玉公子是那天上来的仙,便是来伺候他起居,也是她得来的天大福份,她先前乍一见他也是如是认为,只是待他把她身边助力全部拔去,且还让萧家不识她委屈后,她才知晓,玉公子的身边不是那么好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