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灵絮,你们都不曾发现——
当爱,已堕落成思念,不悲,也不想说再见,情牵,却已飘散成昨天,桑田,惹哭了苍天。
当梦,如繁华般醒来,你却在天边,而我,依旧数着枫叶,一片一片又一片,那是寂寞在流连,chūn花秋月,信誓旦旦那明天的明天。
我记得,你的脸,寻寻觅觅,相逢梦里,寻寻觅觅,缱绻万千,他rì别,无需见,转瞬回眸,跌碎了最古老的思念。
你不曾发现,我想念你的容颜,不管是昨天,还是已变成沧海桑田,紧紧拥抱我们幸福的每一天,直到轮回之间,一切都幻灭。
你不曾发现,我不曾许下的诺言,只害怕说再见,再见,却也是再也不见,你我各天边,越来越来远,你在天的那一边我在这边。
你不曾发现,我留恋的每一天,任时光裁剪,一天一点点,你却已无言,我不懂杜鹃啼血,我不懂只羡鸳鸯不羡仙,我难辨,我难解,你在奈何桥的哪边?
你不曾发现,我哭泣的每一天,泪水一点点,一滴一思念,我已在天边,你已寻不见,情如风,情如烟,我已在天边,这一世,终不见,恐再别,禁不起,最初的誓言最初的幻灭最终的欺骗。
看蝴蝶翩翩,我泪水涟涟,我抬头,一瞬间,是千年。
你不曾发现,你说的都应验,别说要抱歉,分别已成永远,我不愿,不想念。
你不曾发现,你亲吻的瞬间,是最温柔的缠绵,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你不曾发现,你说的,每一天,每一年,都不曾改变。
多年前……
碧水寒潭,女娲洞前。
一个小女孩走在路上,此刻山茶花开得正艳,她的梦境,装满了最美的季节。
而当她采完山茶花路过女娲洞的时候,看着那一片清澈的湖水,澄澈得犹如水晶,把她的影子倒映在湖水里,很美很美。
他坐在池边,犹如一座石像,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是没有人会注意的。
“天这么冷,你穿这么少不会冻着吗?”小姑娘的眼睛可以涌出一股泉水,将天地间的雪花洗出一抹新的芳华。
男孩子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整个天地都不是他的。
“呀,嘴唇都紫了。”她走近一看,小手指点在嘴上不禁吃了一惊。
“真是不爱惜自己。”说罢她月兑下自己心爱的那件狐裘,披在他的身上,而他依然一动不动。
“是木头人吗?”她好奇地看着他。
“你自己好好保重哦,父王母后都在等我,再见了。”
“……”真是个木头人。
等到倩影消失在皑皑白雪中之后,他的身体已经落满了雪花了。
“青河,谁叫你穿这件衣服的?”一位白发老人走了过来,眉目含慈,却带着责备。
青河将衣服慢慢月兑下,不发一言。
“再多练一个时辰。”老者背手而去。
为什么,要在所有人都忽视的时候,你却送来了那份不属于我的温暖。
这份温暖,我受之不起,但青河一定报答。
从此以后,当她和父王出去打猎遇见凶猛的野兽的时候,那头野兽突然倒下;当她吵着睡不着觉的时候,月光下传来了阵阵箫声;当那年她出使大理的时候,他早已在前将对方的埋伏全部清理。
只可惜,有的时候一种感情,只能在黑暗中付出,这注定是两种不可能的命运,没有人承受得起。
没有什么身份的高贵与卑微,没有什么心中的灵犀与隔阂,没有什么xìng格的适合或者不适,可偏偏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就是不能在一起。
我爱你,却没有在最美好的季节遇见你,这一世的悲,又如何在来世的寂寞中化解?
青河跪在祭坛前,一动不动,整个人又似乎成为了一块木头,就连眼中最后一点的光辉,也再度不见。
“为什么?为什么结局又是变成这样?”秋雪眼里含着泪水,忽然趴在楚煜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清秋默然,道:“这一切,都算是什么?”
他们早已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可为什么偏偏源源不绝?
龙魂静静地看着那翻涌不断的血池,黑气已经散去,一切回归平静,究竟是什么,让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就好像是一场梦,还没来得及睡下,却早已醒了过来,这到底是什么?
“公主……”龙魂将盔甲卸下,跪了下来,“从此以后,龙魂不会在南疆多待一刻……”这块土地,已经浸透了她的血,她的身体,龙魂从来不会凌驾于公主身上半步!
青河淡淡地跪着,却在他的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轰鸣,那片血蟒族遗迹,终于不复存在,哪怕是半点尘埃,也不会再度出现在这个世上。
这一曲赎魂之歌,由你谱,我来唱。
密室内,碧痕已经渐渐透不过气来,萧容若却忽然哈哈大笑,碧痕急忙问道:“师兄,怎么了?”
“那巫月教主至今未归,想必已经被擒拿,看来楚兄弟他们胜利了。”萧容若的手紧紧抓住碧痕,仿佛获得重生一般。
碧痕闻言,心里也是大喜,但是她忽然担忧地问道:“师兄,也就是说,我们的蛊毒已经五人能解了是吗?”
萧容若的笑声止住,抑制住了心里突发的失望,笑着安慰道:“放心,只要我们出去了,法子肯定会有的,天下间又不止他一个人会下蛊毒。”
“可是……”碧痕幽幽道,“如今我们连功力使都使不出来,却又如何逃得出去?”
“傻瓜,别绝望啊,这可不像你。”萧容若笑着安慰道,“别忘了,我们可是蜀山弟子,在山中修炼了这么多年如今退缩岂不是太对不起师父她老人家了。”
碧痕扑哧笑道:“师兄,你完了,敢说师父老,回去我告诉她。”
看着碧痕微笑的脸,萧容若心里也是忽然变得暖暖的,就在碧痕正要说话间,忽然萧容若的铁链喀喇一声,瞬时变为两段,碧痕一见,欣喜道:“师兄,太好了!可是……你不是已经……”
想到这里,碧痕的脸sè忽然变得煞白,大喊道:“师兄!你做什么?”
“笨蛋,救你啊。”萧容若的嘴角慢慢溢出鲜血,一颤一颤地走近碧痕,慢慢为她解开那条锁链。
“你是不是疯了!”碧痕发疯似的哭喊着,“你知不知道这蛊毒有多厉害,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拿xìng命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怎么活下去,你装什么英雄啊!”
萧容若笑着安慰道:“我就是害怕你会担心我所以才引开你的注意力,这样困下去真的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就搏一次。”他打开碧痕的锁链,碧痕的眼泪滴在他的手上,湿湿的,暖暖的。
“笨蛋笨蛋,师兄就是个笨蛋,我讨厌你!”碧痕紧紧抱着虚弱的萧容若,脸颊贴着他那苍白的脸,真是爱又不得,恨又不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也在悄悄使用内力,要不是我早先你一步,还真不知道出什么事呢,那样更让我担心。”萧容若轻轻捏着碧痕的脸,却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武功比我好了不起啊,师兄……你别有事……碧痕这就带你出去,这就带你出去。”碧痕哭着在黑暗中四处模索,扶着萧容若一点点走去。
可是当她模到那一面巨大的石壁时,忽然颓然坐了下来,萧容若模了下,惨笑道:“这下完了,这个机关可是只有外面才能打开。”
看着那一面绝望的石壁,碧痕感觉整个人跌进地狱一般,那是如此的不知所措,身上每一寸都仿佛被一根根绳子紧紧勒住,沉入水中,看着外面的空气一点点流逝……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碧痕抱着萧容若,撕心裂肺地喊着,那是如此的绝望,她甚至能感觉到萧容若嘴角的血渗进了自己的心里,然后将自己整个人吞噬了。
“碧痕……”萧容若撑着说道,“不管到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要放弃,会有……会有转机的……你别担心,我会撑下去……”
“师兄,你别说话了,我好怕……”碧痕此刻心里早已失去了支撑点,转瞬就要崩溃。
“好,我不说话,你给我唱首歌吧,不然我就要睡过去了,那样可不好……我……我好喜欢听你唱歌……”
碧痕点了点头,用手擦干眼泪,轻轻唱道:“可曾忆,十里桃花林,花瓣起,乱舞动君心,一夜雪落千山外,君不语,难将心事吟。不忘前尘皆缘起,绣花梦,竟将别离重提起,十里亭,烟雨淋,遥望星落泪眼凝……容若……”
碧痕泣不成声,将头紧紧埋在萧容若脆弱的怀中,这一刻,她真心希望,是自己倒在萧容若的怀中,这样,他就可以很安全,她即使受伤也会很放心,毕竟自己为了他……为了他是绝对不会死的,而现在,容若,你可知,我是真心希望我的武功比你高一点,这样你就不会任xìng,不会逞强,用不着我为你如此担心。
“你的声音,永远是这么好听……真想这一辈子天天听到……还有,还有将来你的歌能唱给我们的……我们的……”
碧痕看着萧容若慢慢阖上眼睛,心里一疼,仿佛看到一道光,打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倒了下去。
如果就这样两个人倒在一起,倒也很好。
“你们都要走了么?”秋雪看着护剑使们,心里忽然很不舍。
煌隐点头道:“此番前来,乃是助诸位南疆一臂之力,如今战事已过,我们也将去完成我们的一件使命,为诸位找到浣剑鼎开山寻路。”
“不错,剩下的三位,还要劳烦诸位了,还有碧痕和容若,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蒋骏凌担忧道。
“我已打探过整个南疆,抓了巫月教主的几个心月复,碧痕和容若确实被巫月教主关押过,不过我发现了这个。”楚煜将一封信交与蒋骏凌,几人看罢,微微松了口气。
“如此甚好。”煌隐点了点头。
“喂,你们几个人几时再见啊,好久不见难保在下不会想你们,没人吵架不好受。”吴雨弦的脸上也显着几分不舍。
煌隐淡淡笑道:“这就要看你们了,那扇门,必须要所有护剑使集齐才能打开。”
“那么,后会有期。”
“别让我们等太久啊。”
远处,青河的身影淡淡地扩散在迷雾里,点点光辉,映过星芒,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吴雨弦伸了个懒腰,说道:“都走了,都走了,这下安静了。”
秋雪瞪了雨弦一眼,“那吴雨弦公子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启程了呢?”
“自然,这个地方我可呆不下去了,还是快走的好,不然啊……”说到这里,吴雨弦没有再往下说,秋雪看着吴雨弦的脸sè顿时显得有些苍白,急忙上前扶住琼玉,就在吴雨弦说话间,琼玉只是觉得眼神恍恍惚惚,像是摇摇yù坠的样子,就在吴雨弦抱住她的片刻,琼玉嘴里只是喊了声:“雨……”便闭上了眼睛。
“快找大夫!”楚煜急忙和秋雪跑了回去,秋雪临走嘱咐道:“雨弦你先别急,带她回客栈。”
客栈内,大夫帮琼玉把了把脉,捻了捻胡须,道:“她这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啊,而且已经有几个月了。”
“什么?”吴雨弦一听,拦住了大夫,眼睛瞪得滚圆,“你说她几个月前就受了内伤?”
“是啊,能挺到现在也着实不易,只是……”大夫摇了摇头,背着药包,走了出去。
吴雨弦喝道:“你给我回来!给我说清楚,说罢便上前追去。”楚煜见状急忙拦住说道:“雨弦,你冷静下,我们找更好的大夫。”
吴雨弦喘着粗气,看着昏迷不醒的琼玉,秋雪皱了皱眉说道:“怎么会受内伤?想不到她受了伤……都只想见你一面……”
吴雨弦此刻思绪皆乱,他不知道这一切都代表着什么,他看着琼玉微微颤动的睫毛,心里忽生的是一种如被刀割的滋味,原来竟然有人为了自己,强挺着受伤的身躯,来到自己身边,只为看自己一眼,他想就此闯入琼玉的生命中,将她喊醒,抑或是将两人的生命融为一体。
楚天南此时被楚煜找了过来,他仔细察看了琼玉的伤势,告诉吴雨弦:“琼玉姑娘的伤,我想应该是被琼花宫自己人所伤,而且,她还自己伤害了自己……”
“什么?”吴雨弦瞪大了眼睛,冲过去,几乎要咆哮的声音说道:“她为何要自己伤害自己?她不是琼花宫宫主吗?她不是应该好好待在琼花宫料理一干事物吗?”
楚煜拦住了吴雨弦,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楚煜沉声说道:“雨弦,你冷静下,你可想过,琼玉身任琼花宫主,未必大家都会心服口服,她的武功不算绝伦,如何引领众人,况且,她心思细腻,对琼夕的死也定是耿耿于怀,你说这会不会给人口舌,你先安静下,琼玉不会有事,有我在,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琼玉!”
吴雨弦微微一愣,看着楚煜坚毅的眉头,吴雨弦没有办法不相信他,秋雪立在一边,眼含泪水,看着此刻的楚煜,忽然觉得,他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爹,能不能想想办法,救救琼玉。”楚煜和楚天南走出客栈,让秋雪和雨弦照顾琼玉。楚天南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琼玉筋脉几乎快要断了,真气供不上,气血也定然是不足了。”
楚煜凝眉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楚天南笑了笑:“在外人看来确实很难,但是有你们,我想就没那么难了,放心吧,琼玉没事。”
“我们?”楚煜越发疑问。
楚天南抬头看了看天,说道:“有时我在想,当真是素清在天有灵,竟然让你们这一群小女圭女圭有如此非凡的际遇。破晓的合璧心经联合云灵姑娘的合璧心曲,其奥秘世上无人能明,秋雪和你也习得一部分,大有裨益是必然的。而你和雨弦竟然能得了然、了生两位大师真传,你的《易筋经》和他的《洗髓经》,便是医治琼玉必不可少的支撑,你说是不是你娘眷顾你们?”
“那太好了!”楚煜眉开眼笑,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告诉雨弦。”
“慢着。”楚天南拦住楚煜,替他整了整衣服,“爹就要回去了,你们留在这里,南疆已无危险,但是切记要小心行事,若是再不回去,宫中指不定大乱,所以爹必须先行一步了。”
楚煜点了点头:“去向师门报个平安便好,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楚天南拍了拍楚煜的肩膀,满意地笑了笑。
楚煜回到屋子,皱了皱眉头,吴雨弦见状,问道:“楚煜,有没有办法?”
“我正在想。”楚煜眉头皱得更紧了,“雨弦,你老实告诉我,你对琼玉究竟有没有喜欢的感觉?”
“你说什么呢?”吴雨弦挣月兑了楚煜,说道,“现在你竟然还有心思讨论儿女情长的事情,我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要是有就告诉我,如果没有……就算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救她。”
秋雪坐在一旁也不安起来:“楚大哥,你有话就直说吧。”
楚煜点了点头,道:“如今我只有把握让琼玉醒过来,只是我还没找到让她真正痊愈的方法,这样子她……她拖不了几天,所以我就想问雨弦。”楚煜顿了顿,眼睛直直看着吴雨弦,问道,“我就想问雨弦,如果琼玉回来,只是为了见你一面,你愿不愿意娶她?”
“什么?”秋雪顿时诧异。
楚煜的眼睛和吴雨弦紧紧对着,谁也没有离开半分,只是眉头都皱得更深,两人眼中如同形成一道闪电,互相劈向对方,却都没有退让半分。
“我愿意。”吴雨弦转过身去,走进了房间。
“你这是在做什么?”秋雪走向楚煜,看着房里的吴雨弦,心中微微有些酸痛。而楚煜却笑了笑:“我不想让你们有太多的遗憾,相信我。”
秋雪的眼光映着楚煜的影子,慢慢流转,她轻轻点了点头,“那你也别让我留下遗憾。”
“自然不会。”楚煜笑盈盈地看着秋雪,就快把她的脸看得通红。
“雨弦,如今集你我功力,灌注琼玉全身,我们的内力虽然属于同一门派,但是却主不同的血脉,所以不可cāo之过急,更不可犹豫不决,为了以防万一,秋雪会用合璧心经调和我们的真气,你心中不要有杂念,否则必将前功尽弃。”
“知道了,废话多死了,运功阶段还讲话!”
“就是,楚大哥你好好运功好不好。”
“……”
一个时辰后。
“雨弦……”琼玉微微睁开了眼睛,看见吴雨弦的脸近在眼前,“我不会是死了还在做梦吧……你……”
吴雨弦握了握琼玉的双手,温暖的体温慢慢传遍琼玉的全身,吴雨弦白玉般的脸上淡淡一笑:“如果死了你能模到我这么温暖的手,我便愿意永远握下去。”
琼玉的眼睛里慢慢滚下了发烫的泪水,滴落在吴雨弦的手背上,几乎将他整个人灼热,泪光闪耀明目,仿佛是天际的陨星,缠绕在月宫的枝头。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吴雨弦的口气容不得琼玉有半分拒绝。
琼玉只是笑了笑,“是琼霄,她没有死,她回来了,而且用了不知名的招数,让大家都相信,是我害死了师父,逼着我自尽,有几个姐妹没有顺从她,从水牢里救了我,但是都被一群不知名的黑衣人打伤,而我,正好被琼霄撞见,被她打成重伤。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放了我,也许……她是想让我在痛苦中死去吧。我本想一死了之,但是……但是我想到了你……我想再见你最后一面……”她的手慢慢模向吴雨弦的脸,被吴雨弦握住,贴在自己的脸上。
“我就知道,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吴雨弦的脸摩挲着琼玉的手,琼玉咳了咳,“雨弦……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怎么会呢,琼玉,我不会让你死,我要和你成亲,和你生一群小和尚。”吴雨弦的眼泪滚落,握住琼玉的手紧紧的不分开。
“你……”琼玉忽然愣住,仿佛听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眼前的他,只是在寺庙前碰巧被自己救起的血气方刚的少年,后来她照顾他,救了他,她从此对他念念不忘。
究竟在什么时候,她竟然爱上了他?
“怎么,不愿意吗?”吴雨弦想要将她的手放下,却发现此刻琼玉的手握得比自己还紧。“我愿意,只是……我担心自己撑不了多久……”琼玉慢慢垂下头,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虚妄,在她得到属于自己幸福的时候,竟然也是自己离幸福擦肩而过的时候。
吴雨弦摇了摇头:“就让我触犯一次门规,为我最爱的人。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我们都会好好的,这是我作为丈夫给你的第一个承诺,所以我一定要做到!”
吴雨弦低下头去,在琼玉的额头上深深一吻,琼玉闭上眼睛:“老天,千万不要让这个梦醒来!”
雨打琼,愁千重,雨落琼阁暗香涌。琼花开,月宫栽,一抔净土,情根深埋。坏,坏,坏。
蟾宫梦,终是空,花落凡尘魂归梦。入君怀,任君摘,得君惜取,花开不败。爱,爱,爱。
红烛帐暖,琼玉轻靠雨弦,映着烛光,琼玉淡妆使她显得尤为漂亮。吴雨弦仔细地盯着她,近乎是有些痴了。
“想什么呢?”琼玉望着雨弦,仿佛从来没有见他一样,看了好久,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目光。
“我只是在想,我该如何收拾那个楚煜,他这个月老做得我好是心痛。”吴雨弦将琼玉搂得更紧了些,“幸好你没事,幸好他骗了我,幸好……你真的嫁给了我……”
“雨郎……我就问你一次,你老实告诉我,如果不是你误认为我快死了,你是不是不会娶我……”
吴雨弦垂目看着她,抬起她的头,眼神盯着她好久,一字一字地道:“我后悔没有在当初便能勇敢地和你在一起,相反,是我担心,我怕你后悔。”
“琼玉认定的人,早该是你,无论什么险境,我真的是希望,你是我最后看到的人……”
“别说了。”吴雨弦低下头,咬住了琼玉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云和山的彼端……
天纵轻轻落下,将那把剑交到他的手里,道:“事情交代完了。”
“多谢了,黄牛。”破晓拧了拧鼻子,还是打了个喷嚏,“阿嚏。”
天纵皱了皱眉。
“无妨无妨,这昆仑山还真不是一般的冷,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顿饭?”
“不用。你这风寒,别害人才是。”天纵瞟了一眼正在生火的云灵,“北海如何了?”
“水患依旧严重,我想必须到海中的那座岛去看个究竟,漩涡是从那里散开的。”
天纵笑了笑:“那座岛叫做天玑岛,这里的人说是最近突然出现的,以为是方外的仙山,但我看来,这和玄龟有关。”
破晓诧异道:“你是指四神兽中的玄龟?想不到我要把这四大神兽都瞧了个遍了。”
“如此看来南方的金玉燕还要请你去了,本来我是想要自己去的,如今你既然想看个遍,那就你去吧。”天纵轻轻笑了笑,破晓的手微微颤抖,指了指南边:“兄弟,现在我们可是在北海,在北边,你竟然还要我去最南处?大哥,我没欠你什么吧?”
“有。”天纵脸上忽然是闪现出一丝的不快,“你既然手拿傲雪剑,那就给我好好肩负起你的使命,你可知,这把剑,我原是想去取的,只是快要找到的时候已经被你拿到了,况且,我希望程秋雪的弟弟,不会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破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到底你还是为了我姐姐,只是遗憾得很,这个事情我当真是帮不了你什么。”
天纵脸上不悦道:“我几时要你帮了,我不过看得出来,你这个人太懒,着实的懒,我看不惯你很久了,现在你是爱去不去。”
“好好好,去去去。”破晓只好挥了挥手,“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我的大贵人。”
“京城。”天纵身影一动,瞬时在破晓眼前消失不见,破晓摇了摇头,“看来我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深夜,云灵靠着破晓在火堆前入睡,明rì一早他们便将到湖中心去一探究竟,此刻洪灾已经愈发地严重,北海之境处处决堤,两人傍晚刚刚将湿透的衣服烤好,北海的夜风吹得人很不舒服,湿气之中带着寒气,破晓替云灵盖好了衣服,渐渐也已经入睡。
云灵仿佛又回到了云泪山,回到了瀑布的洞中,两人相依相伴的那一晚让她记忆犹新,多rì的奔波早已让她显得有些憔悴,因此每当她累了的时候总会出现云泪山上鸟语花香的幻境,那里有她,也有破晓。她感觉到一阵凉风袭过,身子像是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忽然身后传来破晓的喊叫声。
听见呼声,云灵的眼睛慢慢睁开,在她眼前的人影忽然让云灵喊出了声:“姥姥!”
“哼,亏你还记得我。”她头上的青丝之中渗着点点银白,脸上的皮肤一点都不显苍老,相比之下看不出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她的模样和云灵有着相似的感觉,却在眼睛里透着一股狠劲,没有一丝慈祥的面容。
云灵颤声说道:“姥姥……你……想不到……”
“难不成你以为我死了不成?”她瞪了云灵一眼,“云儿,十年未见,你倒是漂亮得很,比你娘亲漂亮多了。”
“姥姥,十年了,您都去哪儿了?爹娘他们都已经……”云灵看着眼前这个十年未见的老人,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酸楚。
“他们的事我又怎会不知道,我已经回过云泪山一趟,若不是身不由己,我又如何会再回到云泪山,你爹娘他们,我此生是定不会再见。”她看见了云灵背上的凌霄剑,慢慢走过去,打量了一眼,“想不到傲雪凌霄都被你们给拔了出来,当真是好。若不是有人告诉我双剑出世,我还被埋在鼓里,说吧,那个小子是谁?”
云灵心里忽然想起了破晓,之前他一定着急死了,于是急忙说道:“姥姥,您跟我回去,我带您去见他。”云灵正要回头之时,忽然她身上一震,竟被点了穴道,姥姥站在身后,叹息道:“云儿你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不懂?姥姥恨你们,又怎会去见你的如意郎君?姥姥回来,不过是想拿走你们的双剑,从此永不见你们,你还是不明白。”
忽然云灵摇了摇头,把头转了过来,看着姥姥吃惊的模样,没有一丝的快意,相反,却是在心里隐隐作痛,“我不会把剑给你的。我和破儿需要拿着它为苍生完成我们的使命,既然傲雪剑是他拔起来的,那么就应当由他去完成,谁都取代不了,包括你……姥姥。”
“使命?”姥姥笑了一声,嘲讽般地看着云灵道,“你当真以为他会拿着傲雪剑去拯救所谓的苍生?孩子,你还是不懂,当一个人拿到这样一把绝世神兵,又怎会没有自己的私心,又如何会再度把你放在心上。”
若是在平时,对于其他女子来说,这番话说出来,心里必定会有稍稍的迟疑,但是云灵却只是笑道:“姥姥,你真的不懂,你信不信他会为了我,放弃手里的这把剑,他甚至为了我,会放弃他的生命,姥姥,我真的是一个很幸福很幸运的人,因为从一开始,我就遇到了对的人。”
就在此时,破晓大喊一声,跑了过来,姥姥忽然一把手将云灵扣住,掐在她的脖子上,破晓停下脚步,喊道:“老女人,放了云儿!”
“破儿,我没事,她不会伤害我的。”云灵被姥姥反手扣住,见到破晓,心中却是定心了好几分。
“哼,是救心上人还是救苍生,自己好好琢磨吧!”姥姥哈哈笑着,满眼都是鄙夷的神sè,“我打不过你,但是我也绝不是拿你无可奈何,想要救她,就带着傲雪剑,来九天十地辟魔宫,老身恭候大驾。”说罢提着云灵纵身跃起。
若在平时,“追云逐月”的轻功怎会输给她,只是就在破晓想要纵身追上前去的时候,忽然在他面前大地颤动,一道裂痕撕开,林中深处忽然涌现出一股洪流,冲向破晓,就在他纵身跃起的时候,姥姥忽然洒出一股彩虹般的迷烟,恍恍惚惚间破晓觉得自己浑身无力,那股洪流猛地将自己冲走,在他抱着一棵大树的时候,剧烈的洪流连同大树一起被冲走,破晓浮在树上,不住地喘气。
破晓躺在一块的石头上,周围全都是水,北海的水灾已经泛滥地一发不可收拾,他听见那个老太婆说“九天十地辟魔宫”的时候,他有一种将天纵掐死的感觉,虽然他知道云灵此刻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他却动摇了:“北海的水患已经rì益持久,找到玄龟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我又如何弃云儿的安危而不顾?”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叫我作这种选择,明明知道我的选择永远都不会变,我永远都只会选择她,为什么还要让我作这种选择!”
“天纵,你给我出来!给我滚出来!把你家的那个老巫婆给我千刀万剐!”
晨曦慢慢展开,破晓决心放弃这里,寻找九天十地辟魔宫。
他一路走着,看着满目的疮痍,虽然心有不忍,却又是无可奈何,而就在他只好选择去京城寻找天纵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说道:“若是上天真的有灵,就让玄龟带着我们,去我们想去的地方,无所不能的神龟啊,快来拯救我们这群苦难的人吧!”
“大叔,你是说,玄龟能带我们去我们想去的任何地方?”破晓急忙冲上前问道。
“传说玄龟是北海之境的守护神,它是四神兽中唯一能去方外仙山的,自然是能去任何地方。”
破晓的眼睛里闪出了光芒,终于有了希望。
天玑岛是座小岛,但是只有这里是唯一的风平浪静,北海的海面很宽,却是波涛汹涌,若是驾着大船过去也是有着风险,这也是所有人不能去海中心的原因。破晓凌空跃起,施展出“追云逐月”,奔腾的海水让他衣衫尽湿,海风呼呼吹着,几乎就要把他吹落海里,但是破晓迅速在海面一点,身形微微晃了晃,再度飞去,此刻他的轻功,天下间近乎是难逢敌手。
北海的水面漂浮着死亡的气息,海水像是黑sè的一般,枯朽的树木被海水一卷就已经淹没,狂风呼啸,闻声犹如万马奔腾。破晓努力稳住身形,忽然一个巨大的海浪拍来,犹如一座大山,压向了自己,破晓忽然双臂张开,借着风力,从身后鼓起一双翅膀。那是他找附近的风筝师父用蚕丝编织,因为害怕风向不对,因此他不敢贸然使用,如今他是双翅借着风力,不惧怕海水的打湿,反而越飞越高,躲过了海cháo,待风向偏转,他就收起翅膀,轻功施展,飞到了海中心。
破晓落地的刹那,感觉尤为jīng神,“下次带云儿来,再玩一次,不知道她敢不敢。”破晓心中微微一甜,却不敢浪费时间,在海zhōngyāng四处搜寻。天玑岛上只有寻常而又稀疏的树木,一些嶙峋的怪石,别无他物,但破晓见到岛的另一边迷蒙着雾气,在他这里看来,四周的海水竟似是围着这座小岛转起了一圈漩涡,破晓心中忽然一怔,看着这个寻常的岛屿,猛地纵深入水,跳入了海中。
他不善浮水,海水猛地倒灌进他的嘴里,破晓呛得只是喘气,但他此刻已经没有时间再回去,这一次到得天玑岛,已经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他亲自领教了北海的汹涌,若是再来一次,他绝对没有把握。
破晓决心在最危机的时刻学会游水,他猛地闭住了气息,不顾海水的冲击,任由漩涡将自己卷进去,他要游到海底,验证自己的猜测。
他的身子像是被扭转,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一样,幸而他会闭气之法,九死一生之境也顾不得许多,他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庞然大物让他又惊又喜。
“玄龟!”
北海的玄龟,竟然被压在了这座小岛的下面!
“究竟是谁,能有这样大的力气,把天玑岛活生生地压在了玄龟的身子底下!”
在玄龟眼中,破晓就像是一只蝼蚁,那是活了多少年的动物,那只玄龟犹如一座小山立在破晓面前,神情泰然自若,但是却不断地咆哮着。几千年来,它都逍遥物外,如今竟然被困在此处,就像是逃不开永无止境的黑暗和孤独。
破晓游到玄龟身边,用力推着那座小岛,如何能够推得动,玄龟的眼睛眨了眨,忽然大吼一声,血盆大口向破晓咬去。破晓慌忙之中忽然举起手中的赤蚺鳞片,玄龟嘴里的气泡呼出,直击破晓的脸,至此忽然顿住。破晓舒了口气,知道四大神兽之间灵xìng相通,此刻以他一人之力,是救不到玄龟的,而随着玄龟的身子,漩涡不断蔓延,这里便是洪涝的根源。破晓此刻没有办法,在身体中绳线一拉,衣服鼓了起来,那件衣服是用鱼鳔特制,专门是为了防止自己被淹死。
当破晓浮出水面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一座山,忽然间他心里颤抖了一番,那座山光秃秃的,泥石流不住地滚下,而山顶已然是少了一块。
“原来……原来那座小岛,竟然是从山上滚落,径直落入海中的!”破晓心中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天道威力近乎如此,带来了这场天灾。
如何除掉这座小岛才是关键,破晓想找人帮忙,但是此刻又有谁会相信他的话,如果有谁听到他说:“我看到了,玄龟就压在小岛底下。”
鬼才相信。
破晓心中有了一丝的无助感,只怕是自己舍弃了这里而去救云灵的报应,到最后还不是要先解救这只玄龟才行。破晓感觉那股宿命离自己越来越近,而他最想做的,是把天纵以及那个老太婆千刀万剐。
就在此时,破晓抬头看见那座光秃秃的大山,山上的树木已经被砍尽,修建了一些凉亭,还有一座很是好看的房子已经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破晓心想:“山上草木不生,能不塌陷吗?”
他跑到城镇,找到了镇长,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止住洪灾,不知你愿不愿意。”
镇长是一位中年的大叔,他看了破晓一眼,抽着烟袋,说道:“我注意你很久了,尽做些奇怪的玩意儿,事到如今镇子已经是差不多毁了,你倒是说说看,如何解救这里。”
“我要你,把那座山给炸了,能炸多少是多少,然后山石会把那座小岛给压垮,大家利用泥石,修建堤坝,还有……周围把树种上去水土便不会流失。”破晓款款道来。
镇长笑着盯着破晓,嘴角微微一笑。
山顶上,厚厚的炸药包埋着,破晓心里只想赌一把,让两块山石冲击,这样便会减轻玄龟的负压,玄龟便会顶破小岛,获得zìyóu。
“趴下!”山脚下村长带着众人一起点起了火把,为了怕被海风吹灭,周围围着厚厚的羊皮帷帐。
“轰!”地一声,那座大山就像是一个醉倒的大汉,半截身子到了下去,猛地砸向了天玑岛,就在此刻,天玑岛轰然崩塌,飞沙走石,朦胧间一个庞然大物猛地崛起,抖擞了身子,向前游去。
海面忽然慢慢平静,漩涡消失,海平面下降,泥沙慢慢涌动,一场灾难终于化解。
“小兄弟,这可多谢你。”镇长向四周看了看,却没有看见破晓的影子,而此刻破晓,已经趴在了玄龟的背上,模着它的龟壳,说道:“九天十地辟魔宫,你可认得?”
玄龟像是听懂一番,稳了稳身子,向外游去。
破晓看着宽广的海面,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向哪里,但是他相信他和云灵之间的距离正在慢慢接近,海风徐徐吹着,破晓心旷神怡,坐在玄龟的背上一点都不觉得摇晃,安安稳稳地前进,玄龟像是通了人xìng一般,将一条鱼抛了上来,破晓就口便胡乱吃了,虽然他听闻生吃鱼肉味道很是美味,如今他浅尝辄止,当真是不适合吃生鱼的料。
玄龟向前游得很快,原来在破晓心中那种乌龟的速度扫荡一空,他便躺在玄龟身上,晒着rì光,闭目养神。
远方的黑影慢慢浮现,破晓乘着玄龟,离辟魔宫越来越近,那是远离中原的方外,那是神鬼莫测无人知晓的禁地。帝尊天纵,辟魔宫的主人,破晓深知自己恐怕连十招都对付不过去,却又如何力敌这宫中的一干人等。他的心里忽然产生了隐隐的震慑,离死亡越来越近,他害怕,不能在最后一刻见到云灵,若是天纵在此,必定会有很大的把握,只是如今这里无人认识他,只怕一个小喽啰便能将自己收拾干净。
玄龟像是感受到破晓噗通的心跳声,回头看了看他,表情像是在笑,然后回头,破晓定了定心神:“不都是人么,再强的人我林破晓也不会怕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