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rì子平静无波,董胜利见了吕老太太一家人,都会远远地躲开,这让张兰心里七上八下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疑心过重。
而董大根巴不得自己变成聋子,因为飞飞和蹦蹦已经不满足于发出单音节了,他们开始进入了鹦鹉学舌阶段,尤其是只要听到曼曼唱歌,就会“嗯哏哇嘎”的说着他们自己的语言。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啪”,正心里暗自嘟囔着,脑瓜子上就挨了一下,抬头,见自家老妈瞪着眼,手里还提溜着洗脸盆,董大根赶紧笑笑:“嘿嘿,妈,我去给兰子烧火。”说完起身就往外跑,心里骂着自己这张嘴,咋心里想着就给说出来了呢。
自从用玉米杆子把张兰打伤以后,董大根心里是无数次的骂自己,有时想起这事,还会恨恨得照自己的脸上扇几巴掌。张兰跟了自己二十多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怎么会不晓得,虽说胆小如鼠,一般又没啥主见,可是兰子很顾家的,对家里从来没有过二心,自己怎么当时会糊涂的去打她呢。想起老妈刚把兰子领回来时,那小豆丁大点的女孩子,瘦巴巴的脸上就剩两只眼睛了,董大根就是一阵心痛,混蛋,自己他妈的真是混蛋。
“哟,大根,这都快冬天了,你家还有蚊子呀,可这打蚊子也不用这么用劲吧,离老远就听到声音了,别蚊子没打着,你脸变成馒头了。”
“我打我脸我乐意,就是打成面包那也是我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倒是说对了,这都快冬天了,蚊子咋还上门,吸血虫又盯上我家啥了。”说着话还把从伙房出来的张兰一把搂住,任凭张兰在怀里挣扎,像抱小孩子一样,又给抱进去了,而且还把嘴巴贴到张兰的耳朵上说着悄悄话,这举动让来人的脸sè瞬间黑下来。
“姐,你也管管大根和张兰,这青天白rì的,两人当着长辈的面,搂搂抱抱的,没羞没臊,还要不要脸。”
“要不要脸那是我家的事,好像还轮不到你管,你这个要脸的,不是说永远不再登我家门吗?这咋自个儿拉的屎自个儿又吞回去啦。”
吕老太太堵在门口,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来人那张想发怒又不得不憋着,想笑又笑不出,弄得满脸肌肉直颤的一张脸,心中满是无奈。
“nǎinǎi,我回来了。”来人刚要张嘴说话,曼曼背着个小书包进院门,小脸红扑扑的,虽然步伐还是那样不紧不慢,不过看得出心情不错。
“曼曼快进来,给nǎinǎi说说今天学啥了。”
“曼曼,渴吗?石头今天送了点蜂蜜,妈给你冲一碗水。”
看见自家宝贝回来,吕老太太的脸立马笑成了一朵菊花,张兰也从伙房出来,拉着曼曼的手,绕过来人和婆婆前后进了屋,董大根老实的坐在伙房烧火,他不是不想出去和女儿打招呼,只是怕自己这张臭嘴不小心说出啥不中听的话来,惹得女儿不高兴,反正该叮嘱兰子的话,刚刚已经说过了,也不怕媳妇心里有啥想头。
院里站的那个人,脸sè已是黑如锅底,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两手握拳又松开,松开又握拳,眼看着就要爆发,又生生的忍住了,闭上眼,深吸几口气,等浑身肌肉放松,才慢慢的睁开眼,再看脸sè,已是满脸挂笑,如沐chūn风。
屋里,曼曼坐在凳子上,吕老太太和张兰两人,一边一个,弯着腰,乐呵呵的把脑袋凑到曼曼跟前,低头看着曼曼翻看手里的小人书。吕老太太不时的亲亲曼曼的脸蛋,张兰虽不认识字,不过也是看得津津有味,也是时不时温柔的模模女儿的头,很是欣慰,这小人书可是因为自己女儿成绩好进步快,石老师用自己的工资买来做为奖励的。
“哟,这是曼曼的小人书呀,哎哟,你家可真是富裕了,还有闲钱给小孩子买闲书,可怜我那乖孙子,看着校门都进不去呀。”不知何时进了屋的人,一句话就让屋里的空气冷了下来,张兰低头出屋去了伙房,曼曼自顾自的看着手里的小人书,吕老太太的脸则挂上了冰霜。
玉莲说完这话就后悔了,本来想好进门说几句恭维话的,咋一看到这傻子手里的小人书就拐嘴了呢,谁不知道大姑子把这傻子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说这话不是自找不自在吗。她心里想是这样想,对于曼曼看小人书又极度鄙视,一个留了级的傻子能认识几个字,还看书,啊呸,装什么相,书看你还差不多吧。
冷眼看着弟媳妇不停变换的脸,吕老太太也不说话,就等着她自己说出来这儿的目的,可弟媳妇好像沉在她自个儿的思想里出不来了,也不出言叫醒,拉着孙女的手进了东间,让曼曼看给两个小东西做的小衣服。
天越来越冷,曼曼小时候穿的衣服有些给了人,没给人的也不够两个小东西穿,吕老太太就找了几件旧衣服,拆拆改改,勉强给飞飞和蹦蹦每人做了两身厚衣服,曼曼见着这么小的衣服,觉得好玩,总喜欢在nǎinǎi跟前转来转去的,也想亲自动手缝制,好歹让吕老太太哄住了,答应她小衣服做好了,一定先让她看,才会给飞飞和蹦蹦穿上。
两个小东西一见曼曼,本来快睡着的眼睛又睁开,“嗯哏哇嘎”的开始和曼曼聊天。
新衣服是偏襟衣,没有扣子,在身子两侧的接缝处,用布条缝了两条长带子,穿好以后,把带子绑到身子偏侧,既不漏风,又不会硌着背。曼曼兴致勃勃的让nǎinǎi教自己给他们穿新衣服,并没因为蝴蝶结难绑而闹脾气,反而耐心的一遍遍的练着,嘴里还不由自主的哼着歌,反正有nǎinǎi把衣服给小东西用手捂着,也不会冻着他们,歌声引得小东西说话说得更是起劲。
“这,这就是,这就是那两个鬼小。”
听着玉莲那颤抖的声音,吕老太太生气的瞪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温言指导着倔强的孙女。这是孙女第一次绑活结,因为动作慢,手指又不灵活,这已不知是第几次失败了,既然孙女自己都不恼,吕老太太乐得陪她玩。鬼小?还好意思说,我看你心里才有鬼咧,要不来了这大半天了,到底啥事咋还不开口。
玉莲被大姑子瞪了一眼,心里发虚,也实在不敢再看那俩丑小子,又缩回外间,心有余悸的叫唤着:“姐,你能出来吗?咱两个说说话。”
心知玉莲是被飞飞和蹦蹦的长相吓着了,可吕老太太就是不想让玉莲如意,冷冰冰的说:“咱俩好像还没亲热到说悄悄话的地步,你有话就直说,不想说就回去吧,路怪远的。”
听这话,玉莲恨得咬牙切齿,想到来的目的,还是软言说道:“姐,这么多年了,你就别再生气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弟媳,咱们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弟弟虽然不在了,可吕岩总是你亲侄儿子,他这眼看着就过不下去了,你就帮帮他,心疼心疼你的侄孙子吧。”
吕老太太心里一阵腻味,这都几年了,玉莲怎么还没放弃,难道自己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懒得再和她啰嗦,提声叫唤:“大根,早就让你弄条狗回来,你咋就这么磨蹭,要是家里有条狗,哪至于让外人随随便便就进来乱放屁,快点,自己的自己擦,把屋里给我清理干净。”
“来了。”
董大根应声进屋,也不说话,就是木着张脸,直着身板紧挨着玉莲,站在她面前,那几乎比玉莲高一个半头的个子,顿时一股压迫感就使的玉莲不得不往后退,她退一步,董大根就进一步,一直退到门口,玉莲差点让门槛绊倒,董大根伸手扶了她一把,却没有让开。
门槛有玉莲半小腿高,被门槛挡住,退无可退,做为一个长辈,被董大根这样逼迫,玉莲恼羞成怒,用劲推着董大根,嘴里恼怒的叫喊:“你们这一家没良心的东西,见死不救,不得好死,小心让老天劈了你们。”
从玉莲进门,董大根就憋着火,这会儿听她诅咒自家,顿时火帽三丈,虽说玉莲是自己的舅妈,可自从张兰跟了自己,两家关系就恶化了,现在连舅舅都死了,自己更不用顾忌这个舅妈的脸面,退开一步,刚要张嘴骂,就见玉莲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眼睛睁得溜圆,直瞪瞪的看着自己的背后,满脸的恐惧。疑惑的回头,董大根立马明白过来,故意憋着嗓子,有节奏的“嘿嗯——,嘿嗯——,嘿嗯——,……”的发出怪笑。
“啊——”
玉莲一声尖叫,回头就往外跑,下台阶时差点踩空摔倒,张兰离得不远,伸手拽住她,玉莲也顾不上像以往那样出言讽刺,甩开张兰的手,发疯似得冲出院门。
张兰看着院门愣了片刻,回头准备说话,可是却生生地打了一个哆嗦,所幸她这段时间已适应,即使此刻画面有点恐怖,还是很快把情绪调整了过来,没叫出声。
曼曼和吕老太太的头发,在给飞飞和蹦蹦换衣服时,被已经好动的两个小东西抓的乱糟糟。此时曼曼抱着飞飞,吕老太太抱着蹦蹦,慢悠悠的从屋子的yīn影里走出,飞飞的舌头,不时从豁开的嘴洞里伸出缩进,蹦蹦的萝卜眼,在朝天鼻上笑眯眯的弯成月牙,两只小手在胸前不停地交叉着玩,这场面让没见过的玉莲看见,可不就跟见了鬼一样,再配上董大根那怪笑,估计她会有一阵子不敢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