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夜sè是迷人的。
常听人说:如果夜晚搭乘飞机离开香港,那绚丽五彩的灯光,会使人留恋难舍。
此言不虚。
杨梓棋没有了薛金宝的胡搅蛮缠,一天的拍摄很顺利,今天NG的次数也大为减少。
到了晚上7点,她今天的拍摄任务总算结束,招呼萧云囫囵吃了点工作餐,就往家里赶。
按理说,优秀男人和漂亮女人除了征服和被征服,极少能平等相处,可现在车里就一片祥和。
谁也不愿去触及这个霉头,主动开口说话,只有汽车低沉的轰鸣声和超车时呼呼的啸风声。
“喂,我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我告诉你,那只是演戏,别以为踩到狗屎运了。”杨梓棋道行还是太浅,男女之间的博弈,往往谁先开口就会先丧失主动权,就像百年前那场让所有炎黄子孙都倍感耻辱的甲午战争,小rì本蛰伏虎视多年,倾家荡产举全国之力与大清朝决一死战,要是颐和园那个老女人再坚决一点下旨抵抗,而不是主动提出议和,以为割点地赔点款就能把这条恶犬打发走的话,或许就能拖垮那块狗皮膏药,而不会让它有机会有资源迅速崛起,毕竟当时的小rì本还不是二战时那样的所向披靡。
“啥?”萧云干脆装起了糊涂,整天跟那些个八风不动城府极深的老狐狸打交道,实在太费神费力,跟这个有点二百五的漂亮女孩子在一起时却轻松自在,而且又总能找到法子让她尴尬得无地自容,那感觉实在太爽了,闲暇时还可以卸下重重防备,鼻嗅幽香,自己想想都觉得禽兽不如啊。嗯,不得不说,杨梓棋这妮子非常会运用淡雅的香水,用得不多,行走风起处,有暗香浮动,想要找寻却又香杳无踪,只在不经意间有淡香盈面。
“就是我跟你什么的那一下,只是为了气走薛金宝而已,你可别当真了!”杨梓棋红着脸道。
“哦,对不起,我是一个高尚纯洁的人,不会搞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萧云认真道。
“高尚纯洁个……”杨梓棋硬生生咽下了个“屁”字,瞪了他一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蛤蟆。”萧云脸皮厚道。
“哼哼,本小姐是绝对瞧不上癞蛤蟆的,你没有钻石,那就先当王老五吧。”杨梓棋撇嘴道。
“势利眼。”萧云不满道。
“说真的,萧云,你就没有一点远景规划吗?就打算这么浑浑噩噩地混下去?”杨梓棋问道。
“有啊,我愿化作夏天的风,掀起街头每一个女孩的裙。”萧云一本正经道。
“喂!”杨梓棋瞪着他。
“这愿望还不宏大么?”萧云装着无辜问道,一打方向盘,大转弯上了环城高速。
杨梓棋没理会他这个轻浮的半吊子问题,反而沉下脸来,极严肃地跟他说道:“你知道,偕哥是我一个很敬重的前辈,我不想看见他的亲戚过着这种苟且偷生的生活,为了他也好,为了你自己也好,你总该沉下心好好想想,一个男人怎样才算出人头地。我想你一路走来肯定没有思忖过这个问题,或者本能地浅尝辄止。我呢,看过不少家族的荣辱变迁,也亲眼见过太多女人眼中顶尖的优秀男人那龌龊卑劣的一面,但他们毕竟衣着光鲜,爬上了这个社会的顶层。我不在乎一个男人上位的手段,投机取巧也好,见风使舵也罢,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弱肉强食的,适者才能生存,但怕就怕这个男人连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每天得过且过,不稂不莠,坐井观天。”
萧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妮子如此认真地言传身教,原来她不光有外表,还有内在,挺震撼的。
杨梓棋话匣子一打开,就源源不绝,苦口婆心道:“富裕,绝不是一种罪过,只是人将自己的贪yù痴妄融了进去,才使富裕成为人们常常避而不谈的对象。要知道,贫穷才是人类应该感到羞耻的,不论是罪有应得,还是命运不公,不论受穷的人是廉洁奉公,还是人穷志短,别人见了,总要掩鼻而过。为什么?因为贫穷的气味是不好闻的,就像一间位于楼房底层、门窗通向狭窄不通风的天井房间,就像一件不经常换洗、沾满了油腻灰尘的衣服那样,一定会散发出污浊难闻的气味。你自己要是成天老是嗅到它,好像你自身就是一滩臭水,这是非常可悲的。”
萧云默不作声。
“我年纪比你小,走的路可能没你长,经历可能没你丰富,说的话不知轻不知重,也不知道你听没听进去。不过,我想让你知道,我之所以这么推心置月复的跟你说这些个,并不是咸吃萝卜淡cāo心,一来是因为你是偕哥的亲戚,二来是因为你今天帮我挡了架,我很感谢你。我衷心希望你不要整天吊儿郎当的,能找准自己的人生方向,创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将来有朝一rì也能‘一朝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入凤凰池’。”杨梓棋挚诚道。
“谢谢,我一定会努力的。”萧云淡淡微笑道,对这个脑袋瓜转数不够灵光的妮子好感倍增。
“嗯,希望你不要嫌我絮絮叨叨。”杨梓棋自嘲一笑。
“肯定不会。”萧云轻声道。
杨梓棋笑而不语,纤指将脸颊两边的秀发顺到耳后,清雅的脸庞一览无遗。
“我们等一下是不是要去红磡区看地下黑拳?”萧云轻声问道,超过了一辆开得很慢的三菱。
“嗯,待会儿回去换套衣服就过去。”杨梓棋又习惯xìng地转过头,看着窗外美仑美奂的夜景。
“能问个问题吗?”萧云才老实了一阵子,又开始故伎重演了。
“说。”杨梓棋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比背台词还累,不大想多蹦出几个字。
“如果我混出了点人模狗样来,你会考虑嫁给我么?”萧云浮起一个放浪形骸的笑容。
“嫁给你还不如嫁给魔鬼!”杨梓棋轻蔑道。
“法律规定,近亲不能结婚。”萧云不咸不淡地反击道。
“去死!”杨梓棋发飙道,江山易改秉xìng难移,她突然觉得那番用心良苦的劝解付之东流了。
扶不起的刘阿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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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磡,是一个位于香港九龙半岛的旧区。
这里早期主要是由大环和红磡湾组成,而只有大环是陆地。1884年,香港zhèngfǔ开始在红磡湾填海,当时并未有红磡这个名称。到了1909年,当时有建筑工人在打一口井时,发现涌出来的井水全是朱红sè的,有风水专家归咎于动土伤了龙脉,流出的是龙血,从此,该区便得了红磡之名。
现在,这里以私人屋苑为主,另建有少数公共屋邨,而鹤园街、民乐街一帯仍保留作工业区。
今晚,在鹤园街一个用来堆放杂七杂八货物的大型仓库外,停满了各sè的名贵豪车。
原因是,在这个其貌不扬的仓库下面,原是一个废弃的防空洞,现在被改造成地下黑拳场馆。
每座城市,不论大小,不论穷富,都必然有其繁华背后的颓败,光鲜下面的枯朽,正大光明背后的yīn暗肮脏,以及大义凛然背后的道德缺失。香港这座国际化繁华大都市,虽比不上隔壁澳门那样的声sè犬马,但供人们消遣挥霍的场所也不少,这座声名远播的地下黑拳场馆就是深受上层人物青睐的世外桃源。
这里与烟花杨柳之地不同,没有浓重的胭脂,没有刺鼻的香水,没有招展的姑娘。
所谓黑拳,顾名思义就是跟荧幕上截然不同的拳击。在这个擂台上,你可以用洪拳,用泰拳,用散打,用形意拳,用跆拳道,用指,用掌,用拳,用肘,用腿,用脚,用膝,用头,甚至用牙,总之你可以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方式和肢体,无所不用其极地去击败对手。如果开打前签下了生死状,那对双方来说,便不再仅仅是击败,而是击杀。
血腥,残忍,冷酷,还有死亡,便是地下黑拳的主旋律。
没有流血,没有暴戾,没有厮杀,没有癫狂,便称不上也配不上“地下”这个词汇。
当萧云载着杨梓棋赶到这里时,临时停车场已经停了一大半的车位,好不容易才停好车。
萧云今晚一身jīng干的休闲外套,配上一条合体的休闲裤,以及一双质料很好的翻毛皮鞋,显得风度翩翩,只是还是那一撇胡须成为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而杨梓棋还是延续了她一贯以来的简单风格,没有刻意浓妆艳抹,一个淡妆,清爽迷人。真正jīng致的女人往往意在自得其乐,而不在垂钓别人的眼球,却总能无心插柳地吸引男人垂涎、女人艳羡。
杨梓棋就是如此,倩影所至,目光所移,萧云则很好地扮演起了红花旁边那片绿叶的角sè。
世事奇妙,鸳鸯未必常能相逢,可冤家往往路窄。
当杨梓棋带着萧云走进仓库的时候,却发现了拳馆楼梯入口的薛金宝,领着一群人站在那里。
四位西装笔挺的保镖,这种仗势不同于浩浩荡荡的张扬跋扈,人不多,但给人的压迫感不弱。
身材高大的董长亭肤sè黝黑,一双眼睛jīng光烁烁,大鼻勾弯如鹰喙,透出几分yīn鸷剽悍之气。
“哟,梓棋,你果然来了。”上午被当场拒绝了的薛金宝正搂着一个身材火爆的女郎,示威。
杨梓棋狠狠撇过头,当薛金宝完全透明的,厌恶的神sè丝毫不加掩饰,像看见了一坨屎一般。
“宝宝,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人?太平公主嘛。”那个爆_rǔ的女郎轻蔑地扫了一眼杨梓棋。
杨梓棋咬着嘴唇,脸sè愈发难看了,原来自己刚才看走眼了,不是一坨屎,而是两坨屎啊。
“你出生后是不是被扔上去3次,但只被接住2次?”萧云忽然问道,充当起了护花使者。
“什么?!”爆_rǔ女郎脑子没转过来,眼前这头牲口竟然有一种近乎piáo客看小姐的戏谑眼神。
“嗯,上天总是公平的,让你长得丑的同时,会让别人长得漂亮的。”萧云微笑对比俩女人。
“宝宝,他欺负我!”爆_rǔ女孩终于缓过劲来,攥着薛金宝的胳膊求助,那模样很惹人爱怜。
薛金宝没理她,眼睛却死盯着萧云,似乎想要记住这个狂妄的男人那面目可憎的肮脏脸庞。
“宝宝,叫人打他,还有这个贱女人!往死里打!”爆_rǔ女人非常失态地指着萧云和杨梓棋。
啪!
爆_rǔ女人竟然结结实实挨了薛金宝一记大耳光,她捂着发红的脸庞,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妈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以后你要再敢诋毁杨小姐,老子剁了你!”薛金宝怒骂道。
爆_rǔ女人低着头,像一只缩在房梁上躲雨的小麻雀,瑟瑟发抖,吭也不敢吭一声,很下贱。
杨梓棋对薛金宝的故意示好视而不见,瞧见萧云伸过来的手臂,脸颊一红,然后悄悄挽住。
“薛公子,里头见。”萧云示威一样,扬了扬杨梓棋挽住他手臂的玉手,轻笑着走下了楼梯。
杨梓棋那张粉女敕脸颊都可以滴出水来了,宛如她家青瓷玉石鱼缸里的一尾摇曳青鱼。
“丢你老母个臭西!”薛金宝看着萧云的背影,吐了一口浓痰,这个二椅子真特么太招恨了!
后边一对路人甲夫妇恰好看到这争执的一幕,小声地窃窃私语,身怀六甲的妻子正问着丈夫。
“他就是薛金宝,14K的小霸王。”那个丈夫告诉提问的妻子,谁知这句话却种下了祸根。
薛金宝正在气头上,可耳朵还是很好使的,听到后面竟然有人在议论他,火山腾地就爆发了。
薛金宝带人走了过去,二话没说,冲着丈夫的脸上就是一拳,顿时鼻血横飞,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四个西装革履的保镖cāo起旁边的铁桶盖又向他左眉处砸下,他头上顿时鲜血直流。怀孕的妻子一看急了,忙上前劝阻,薛金宝怒发冲冠,一拳照着妻子的面部又打了过去,接着又照月复部两脚,她当下跌倒在地,吐出满嘴的血水还有两颗门牙,最严重的是胎儿可能有危险。
要不是董长亭在后面死拉着气急败坏的薛金宝,估计这对无辜的夫妻今天就对付在这了。
董长亭护着依然骂骂咧咧的薛金宝走下楼梯,回头示意其中两个保镖收尾,送俩人上医院。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是在这个现实社会立足生存所要遵守的一条亘古不变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