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城楼上几点火柱通明。城门前几名士兵闲散的巡着逻,丝毫没有警惕性。
齐香远飞身跃上城楼,紧接着一个纵身便飞至城内。或许是夜来临的原因,城内一片漆黑,完全掩饰住了长安沦陷后的凄凉样,可是无端的增添了些恐怖的气息。
火光,越来越近的几点火光,是巡城的叛军。齐香远闪身避过,躲进街角,狠狠的向几方踢去几颗石子。石子在空旷的街头滚了很远,响声不断。
“谁?”为首的一个士兵喊道。
“分头去看看!”那士兵又发话,几名士兵便分散开,朝着几个响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见士兵分散,齐香远闪身而随,追至一士兵身后,一指点住他穴道,取下火把。那人动弹不得,哑穴也被封,只得面色紧张的任由其摆布。
“听着,我问你,这城里头还有没有什么找乐子的地方?”齐香远摇晃着火把轻问。
那士兵嘴里“嗡嗡”的叫着,一副唯恐自己性命不保的样子。
“不许大叫,告诉我在哪?”齐香远说完便解开他的哑穴。
“红……红粉楼,太……太子爷专门娱乐的地方。”士兵更为猥琐,有些吐词不清。
齐香远苦涩一笑,火把下那笑意清晰可见。玉笛迅速在那士兵项部一点,又封住了他的哑穴。
“物归原主!”齐香远把火把插回士兵手中,转身离去。只留得那士兵苦巴巴的闷叫着,正像是个吃了黄莲的哑巴站在那儿。
“红粉楼”,原是唐玄宗在位时便在京城盛名的妓院,官宦贵族出没的场所。长安沦陷后,妓院中的人来不及逃命,一直都还做着自己的本行。安庆绪并未将其毁掉,自己也成了那里的常客,只因他一直倾心于里面的一位艺伎,他想尽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她,占据她。那艺伎名为无泪,不仅弹得一手好琴,更是姿色动人。
齐香远放眼望去,整条大街黑压压一片,唯有不远处一楼阁灯火通明,想必那就是“红粉楼”了。他快步的走着,心里却突然有些难受。
他心中念着:“或许双月已经找到李炎了吧!”
苦笑,原来他知道了苦是哪种滋味。所以,他才来寻找解月兑,在得意忘形中去解月兑。猛然,他停下了脚步,无缘无故忆起了已逝的父亲,心在此刻却更加难受。
“父亲!孩儿……”他轻吟。
突然,两道黑影自他身前闪过,夜虽很黑,但带来的那阵急风让他瞬间便察觉。显然,二人功力并不深厚,一般功力深厚之人在这黑暗笼罩下是不会轻易被人发觉的,那便是真正的来无影去无踪。况且,二人从他身前不远处闪过,似乎并未发现他。
齐香远诧异万分,以轻快的身法跟了上去,却见两人翻身一下进入了“红粉楼”内。楼内人似乎并未察觉,丝毫没有动静。片刻,两人飞身而出,却一起扛着一件东西,黑乎乎的只能看见一道影子。
齐香远看在眼里,讪笑一下,飞身离去。两人一起扛着东西,快步的在街上奔跑着。突然,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他们面前,拦住了去路。
“阁下是什么人?让开!”前面的那人嘟哝道。
那人一动不动,只是手中转弄着一支东西。街头很黑,两人看不清他的面孔,更不知他就是齐香远。
“找乐子的人!”齐香远轻笑道。
“岂有此理,大哥,宰了他,免得耽误我兄弟俩办事。”后面的那人道。
“呵呵!”
齐香远浅笑两声,右手已向前推出,去揪住前面那人。那人闪身,身后那人也随之转动。齐香远这只是一个虚招,而实际上是要去夺两人肩上的东西。不想两笨贼果然中计,齐香远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的抓住了那物体。见两人仍然未放手,左手玉笛瞬间击出,正好点在后面那人胸前。那人中此一招,被击得连连后退,肩上物体很自然的跌落。齐香远稍一用力,前面那人也月兑了手,那物体便被他抱在了怀里。
“咦!是被褥,莫非里面裹着人!”齐香远心中暗道。
“大哥,我们一起杀了他。”中招的那人吼道。声音很粗暴,传得很远,一下子惊动了巡城的士兵。
“啪啪”的铠甲抖动声和仓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亮光在瞬间慢慢的侵蚀街角。
“快走!”那带头的人招呼一声,与中招的那人,很快便翻过了围墙,逃之不见。
齐香远不免苦笑,还是抱着怀中非亲非故的不明东西飞身上了屋顶。长安的建筑大部分都是楼阁,而且衔接紧密。齐香远抱着被褥飞过了几间屋顶,但觉安全,才在一个楼台上停了下来。回视后方,先前的事发初远远的可见一片火光。
他放下怀中的被褥。他早已断定被褥中是一女子,适才夺过时的那一刹那便闻到一种清香,绝非是一般的清香。似乎自己曾到哪儿闻到过,但是自己已经想不起来。
被褥那内一阵蠕动,慢慢的露出一只玉臂。可是在黑暗下看不清,也只是一只更显黑色的物体在缓缓的挪动。
“姑娘……”
那被褥里头瞬间不再动弹。片刻,却听得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道:“你是何人?把我带到这想做什么?”声音有些急促,却很镇定。
“呵呵!姑娘别误会。刚才有两个笨贼掳了你。现在我们是在这楼台上躲避那些被惊动的官兵。”齐香远解释道。
“噢,大恩不言谢,那公子还是快离开长安吧!”那女子道。
“为何要我离开长安?我可是来找乐子的!”齐香远笑道。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女子在被褥里闷声道。
“呵呵!对啊!那我可走了。”齐香远故作要离开。
“喂!不行,你得先把我送回去。”那女子急道。
“噢,那你现在是在求我这个坏东西咯。”齐香远乐不可支的道。
“哼,不送就不送,那你快走吧!小心那群贼兵吃了你。”那女子话语之中有些气愤。
“呦!看你还蛮关心我的,就送你一程吧!”
那女子躲在被褥中,却是默默一笑,不动声色。
“姑娘住红粉楼是吧!原来是做……”齐香远连人带被的抱着她,跳纵于屋楼之间,口中无理取闹道。
“你小心我撕烂你的狗嘴。”那女子在被褥中骂道。
齐香远遭此冷骂,自觉无谓。讪讪一笑,便不做声。
“红粉楼”灯火通明,齐香远一下子飞至楼台上,窗是敞着的,他便纵身而入,将被褥放在床上,便要离开。
“喂!”那女子将头冒出,轻喊道。
齐香远却不回头,停了下来。他不想去看身后那张脸,因为他的心早流着血,只是缺少泪,公子无泪。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齐香远仍不转身,有些发苦的问道。
“无泪,我就叫无泪。”那女子轻声回道。
“呵,那我走了。”
“唉,那你……”无泪还没说完,齐香远已经纵出窗外。
“咚咚咚”未待齐香远去多时,便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何事?”无泪卧在床上,话峰冷肃。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门外传来一丫鬟怯弱的声音。
“来了就来了,叫他先候着。”无泪道。
楼下,安庆绪一袭白衫端坐在桌前,手中自品着一杯茶,那茶并不算太名贵,却也不是一般的粗茶。他身后立着两名随从,都是简装笼身。
“好茶,好茶啊!”安庆绪又品了一口,叹道。
无泪一袭红衫,薄纱盖在外面,好似出水芙蓉。坚挺的脸蛋上五官精巧有致,耳垂下两只玉石耳环闪闪光亮。下楼之时,她轻扬身姿,看的安庆绪两只眼珠都快掉了出来。
“不知太子殿下深夜到访,有何贵干?”无泪似笑非笑的道。
“呵呵,来看无泪小姐是否安好啊!”安庆绪起身想要抓住她。
“托殿下的鸿福,有些人想图谋不轨,可是没能如他所愿。还请殿下放心,小女子好的很。”无泪漫不经心的道。
“哦,安好就好啊!”安庆绪话中有话的道。
“殿下还有事吗?”
“有啊!其实我是希望能赏脸到我府上一聚。”安庆绪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倘若我不去呢?”无泪截然的说。
“呵,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有我们的协定。”安庆绪走近她,靠在她的耳根轻道。
“你不要总拿协定来压我,唐玄宗怕你们,我可不怕你们父子。”无泪冷道。
“呵呵!走着瞧,总有一天我会叫你自动送上门来。”安庆绪依旧露出无耻的笑意。
无泪冷冷的看着他,用最冰冷的表情刺激着他最无耻的念头。
安庆绪转身离去,两名随从也默默然随着而去。
无泪呆呆的坐在桌前,望着安庆绪呵过的那杯茶,热气还在蔓延。
“蓝儿,把桌上所有的茶都倒了,茶杯也扔掉。”她很反感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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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是,小姐。”一个面相乖巧的丫鬟急忙收拾了桌子。
无泪突然感觉好悲哀,自己小心谨慎那么久却还是被他趁机而入。幸亏遇到了那人救了她,才没有毁却清白。
“对了,我连他姓谁名谁都不知道!唉,也罢!他定认为我是青楼女子。”无泪竟自言自语道。
“小姐,你在念谁呢?”无泪回过神来。才知蓝儿已经收拾完了一切,正呆呆的看着她。
“没,没谁啊!小丫头,竟多嘴。”无泪满面通红,飞快上楼去了。
夜通吃了整个长安城,连所剩的残渣都看不清。齐香远自在的在暗无边际的街角走着。
“小鬼,原来你跑这儿来了。”
却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那人站在楼兰上,虽很黑,但齐香远一下子就断定是青松护法。
“哎呦!老青松啊!我们还真是挺有缘分啊!”齐香远笑道。
“你不怕我是来杀你的”
“呵,怎么会呢?上次你将我震死,却又将我救了回来,要杀我你又何必救我呢?”
“哼!小鬼,有些事情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就好像你之前救的那个女人,你知道她的身份吗?”青松护法冷语中却是意味深长。
“你说无泪,你跟踪我?”
齐香远一阵诧然。望着声音传来的楼兰上,虽只隔几尺,却仿佛被漫长的黑夜隔得好远。
“为什么我会突然在乎那个女人的一切?”齐香远心中自问,却又产生了无数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