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观其变,或许他俩的内心中早已油然生出一股冲动。
山路两侧的山势虽不算险,但两山面荒草丛里无缘无故的抖动厉害,不管何人,在此荒郊野外见了此等情况,不难免会提心吊胆。
李炎、紫石倚背瞪视两方。究竟是人还是野兽?为何光天化日之下也在此装神弄鬼?然而,先前这一连串的震动已让他更加肯定是有人,而并非什么异兽。当下,运足劲气,只待那丛中之人钻出,若要出袭他俩,便势必要与之较量一番。紫石见此状况,更是心领神会,手袖中温软玉掌也已紧握彩带,必要之时,便可先发制人。
该来的都已到来,而且来的不早也不晚。似乎他们在此已经恭候了多时,之前无谓的守株待兔战法才促使了他们此时此刻如狂潮般的冲动。
窜出荒草的那一刹那,他们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一身的褴褛之衫加之他们落魄的容颜,个个如同刚从天界堕落而下的天兵一般。眼神、面相,似乎还有几分狰狞,只是缺少的是天兵全身所泛发的繁华。
迅猛的冲出,没有共同的章法,却都是不约而同、个个围击之时井然有序。没有言语、也没有呐喊,这场战斗就像是一个无声的游戏,只是却比游戏太过真实。稍不留意便会头破血流,甚至是命丧当场。
眼看对手招招逼人,而且数目少说也有几十人。李炎面部顿间失色,不觉生起一片痉挛。当即大喝一声,猛地探手而去。两名对手提刀而前,挥刀猛砍,李炎闪身躲避。只在瞬间,但见一条绯红色彩带穿纵于人群之中。那彩带穿过之时,着实有力,所穿之处,两旁挥刀之徒皆被狠狠支开。而那彩带,更是在出击之后,将其本身所带的那股清香散发而出。闻香者,都蓦然回首,忍不住去偷视那暗香的主人。
李炎凝神,但见两挥刀之人似有被紫石所震撼之意。当下猛地踱身,支开自己双手,那两人竟被他纷纷提起,高举于空。两人吃惊,挣扎不已。
李炎运勁于双臂,猛地将两人抛掷而出。顿时,那两人跌成一团,痛叫不已。
“哼!各位在此,也不问青红皂白,出来便杀,到底所为何事?”李炎摆手叫到。
众人面面相觑。突的,那群人中一身材高大之人站出,他手持锐刀。当即讪笑道:“哈哈,问山贼为何杀你,阁下还真是天下第一人。”
言罢,众人都纷纷大笑。却依旧紧握手中长刀,这似乎意味着他们还要继续这场不分是非的抢劫。先前的刀光剑影,你死我活的打斗,早已让那匹孤马乱了方寸。而此时此刻,那匹马仍然在不安的躁动着。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却是在不断的逡巡,摆弄着马头。
紫石闻言,缓缓站出。面不改色的道:“这位大哥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山贼,那我们给你一些银两便是,只是希望你们不要阻挡我们前去。”
“哈哈哈哈,和山贼谈交易的人,姑娘也是天下第一人。”那人听完,笑的合不拢嘴,众人听后,亦是随声起笑。
“呵!”紫石嘴角突的掠过一丝浅笑,那笑很浅很快,就连李炎都未曾发觉。
骇然,但闻“噗”的一声,那人竟无端被一条绯红色彩带缠住了身体,双手竟被束在了里面,任他苦苦挣扎亦是无法震开。众人皆惊,然而,方才紫石出手却是太过之快,他们都未曾亲眼目睹那头目是如何被彩带所缚。只是感觉一股劲风、一条长影、便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众人又恐又怒,想要冲上前去,却又有些害怕。只是始终没有人发出呼喊,呼吁他们一起进攻,以至于他们彼此在心里泄了那份勇气,迟迟不敢前去,纷纷拿起长刀,如贼老鼠般的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忽的,那被缚之人大叫一声:“你们都快上啊!”
叫罢,他亦是用祈求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弟兄。只是,或许他早就该失望的,祈求那群畏畏缩缩之徒,还不如趁早向二人求饶。
“呵!你还有何话可说。”紫石道。
“哼!你们杀了我就不怕我这么多弟兄与你们势不两立吗?”那人仍不乞怜,却是在出口威胁。
紫石心到:“哼,你又算个什么。殊不知,堂堂的大唐王爷就立在你的眼前都没有你这般的妄自称大。”
“哦,是吗?”紫石反而笑道。
李炎一瞧,众山贼都是怯弱不已。当下笑道:“嗯,是啊!阁下是人多势众。可是你不要忘了你自己可在我们手里。倘若我们携着你出去,他们定会不敢轻举妄动。”
一语刚尽,他又瞅着那些胆小如鼠的山贼同伙,只见他们个个均是低头不语,惟恐自己也有性命之忧。
那被缚的头目不觉心灰意冷,摇头叹息。
“哈哈!这下你该说,‘敢拿山贼威胁山贼的人,姑娘算是天下第一人了吧!’”紫石心中甚乐,无意间正瞧见李炎也用微笑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觉面上微热,好是欢喜。
但觉手中彩带一顿紧绷,原来是那被缚的头目趁着自己心神不宁正在狠狠挣扎。
紫石心中暗忖:“我看你还动。”随即彩带缩紧,死死的缠着那人,那人亦是痛的面部痉挛四起,好是狰狞。
“还请大头目跟我们走一趟了,出了这个山头再放你回来。各位贼友,我知道你们重情重义,但为了你们大头目的安全起见,烦请不要追来。”李炎深知这群山贼并非肝脑涂地之人,特地用此言语将他们激弄了一番。
众人皆是默不作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头领被李炎、紫石二人带走。
山路崎岖,乘马不便。眼看着前方的狭窄小路弯如覆地长龙,且不知那龙头正倚靠在何方。紫石的脸上忽又掠过一丝古怪的笑容,忽的,她回头望望身后被她彩带缚住的那人。随即手势一挥,那一挥之下,力劲却是不小。那人竟被腾空而起,狠狠的在空中翻滚。李炎回首,咋一看时,顿时吃惊,倘若此人在空中狠命挣扎,岂不是会很有可能落下,摔得他动弹不得。还好那人有自知之明,当下也是临危不惧,任其摆布。这一落身,只是被紫石甩在了马背之上。紫石随即掷出彩带,那彩带婉如一根细绳,便死死的缠在了马月复之上。那人虽落于马上,却是躺着的,方才彩带又被缚住,这下里,整个身体亦是被拴得更紧,想要挣扎一下都已是难事。
但闻一声马鸣,那马似乎已经不堪此沉重。前蹄猛地向上扬起,想要抖月兑背上之人,却奈何抖月兑不了。待那马儿马蹄落下之时,那人稍稍舒缓一口气,心想总算没有吃到苦头,若是这一下摔地无声,岂不是要痛得无法言语。
李炎望望紫石,知道她是在故意捉弄那人。心想,只要没伤害他就算了,这一路下去,危险重重,难得那小姑娘现在能乐观一点,还是不要扫了她的兴致。
他哪里知道,自己终日是愁眉苦脸。只有她了解他,此时此刻,她并非是只为自己取乐,同样的,她是希望能看到他脸上的欢颜,即便是一个极短的欢颜,只要是发自内心的,都可以。
可是他没有,只是给了她一个傻笑,而且是笑得心不在焉。
两人,似乎就在瞬间变得有点难以接触。稍稍的沉默,不知所思。
直到一阵马蹄,才猛然将两人惊醒。随即传来的是一阵哀嚎……
“啊!不好。”李炎迅猛的奔上前去。
原来是那匹孤马趁两人不觉,已经奔行而去。为何那匹快马会情不自禁的奔逐呢?或许马也有灵性。它是不愿别人乘它,除了自己的主人……
“哎!等等我……”紫石从呆愣中醒悟过来。
但见月李炎纵步如飞,踩踏着嶙峋怪石追赶着自己的那匹马儿。马背上的那人,却是惨哼不已,那致命的颠簸痛的他叫苦不迭。
突的,路旁一条枯树枝,划破那条绯红的彩带,犹如利器一般,彩带被拦腰截断。那人当即滚身落马,这一坠马,亦是摔于凸石之上,痛的他当即站起,几乎眼泪直流。而那所剩的彩带仍是披在他的身上,绯红一片,好似女儿霓裳。倒是那匹孤马,自那人滚身而下之后,便不再奔逐。闲踏着马蹄,轻扬着马尾,时不时的长嘶一声,好似在取笑那人。
紫石在后追赶,见了此状,不禁掩嘴大笑。李炎一楞,见此笑状,仍忍着不笑,却是在心里早就笑开了怀。
“你,你们……你个臭马……”那人瞪了李炎一眼,狠狠的拍了一下马身。
岂料,那马可不是好惹之徒。当下还他一脚,正中那人月复部,那人连捧小月复,痛的瘫在了,就连惨哼都叫不出来了。
那马却好似未曾发生一般,仍闲踏着马蹄,甩弄着马尾。
紫石一瞧,几乎笑的站立不住。
“好马好马,果真是一匹好马!”紫石笑道。
李炎仍是深沉,脸上却还是露出了笑颜。或许,他是在为她的开朗而高兴。
人影,越来越近。是一个人,他和她都已经看见。是个女人,手握佩剑。地上的那人,见了她,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说不出的神情。非惶非恐,非喜非怒。
她,是为了他而来?
两旁荒草凄凄,掩盖住了山本有的清脆面貌。而她,脸上的表情也正好掩盖住了她内心的想法。两人不知她是为何而来,或许是路过,或许是为他。唯有等待那一瞬间……
只是那一瞬间不知是开口还是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