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仗剑袭去,那浑身的杀气锐不可挡。黑夜下的黑色街头,满身黑衣的她,莫名的听到一阵笛音。
“啊!这是”她慌乱的弃剑,身子在无力的软弱。
笛音却是时而欢快、时而哀婉。那是一种不可言喻的音调,让人听而尽醉其中,脑中会浮现一种如梦境般的画面。虽只是幻觉,但在那幻像中所见的人物却是个个真实,且是自己熟识和惦记之人。这笛音便是西域“乐极教”的“乐极神音”,乐极教人专以这种笛音扰乱对手的心智,然后再出其不备的将其杀死。所谓的“乐极神音”只是一种幻术,根据对手的思想吹奏出不同的音色,用以抓住别人的心智,对别人不能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在短时间内迷惑对手,然后趁机攻击。
齐香远已然肯定那黑衣人便是双月,继而他猜想她内心的牵挂,而吹奏出有效的笛音,让她处于虚幻状态,便可不伤她毫发的将她带走。
“嘿!刚才听到笛声是从这儿传过来的。怎么连一个人影都没有?”那是一个士兵头目的抱怨之声。
果然,来得是那么的迅猛。人多的最大利端便是办起事来速度快,这条刚才还很静的街,一转眼已是喧闹一片,火光映天。可惜的是,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齐香远以经带着双月匆然离去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四处搜一搜!”这一声大喝,又是之前的那个头目。
片刻,士兵已将这条街搜了个遍,包括屋里屋外,却仍是没有丝毫收获。
“报告大人,没有发现刺客。”
“哼!走,到别处去搜。”那头目大喝着离去。
街上,火光撤得远远的,步履之声亦是飘得远远的。街上很快又恢复了暗、恢复了静。此时的他,正掩身屋顶。那群笨兵特别慵懒,哪会浪费那么大的力气爬上屋顶去搜,却不知,他们自己的疏忽,竟放走了要抓之人。
齐香远翻身去探身旁的双月。她已经被他的“乐极神音”给迷了心智,恐怕一时半伙是醒不来。或许,她正在幻象中见着自己相见的人,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她也不愿意这么快就醒来。
他轻轻的挑下她的黑色面罩。黑夜里,仍是看不清她的容颜。他不用看,他很清楚的记得她的那张面孔。不骄不瘦、美轮美奂。
“你是怎么会到这里来呢?他抛下了你?可能,你更憔悴了,比我还憔悴。”他对着她自言自语。
苦笑,一丝苦笑。他搂着她轻快的踩着瓦片,那是他带着她离去。去哪?或许是该想方设法离开这狼牙虎口之城。
高府,大门外的两支灯笼依旧明亮。
府内,一间书房。一位身着紫衫的中年男子端坐其位,身前跪着一个赤背大汉,那大汉低头不言,似乎有罪在身。
“哼!身为南城门的守城官,竟然被人扒了衣服,连是谁都不知道。你还有脸来见我。是你的失职,才造成了刺客找上我的门。”听此语气,显然那紫衫人便是大同叛军守将高秀岩。
那赤背大汉听此大喝,不禁连连叩头。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那人夺取我官服,您又在府中遇刺,这显然是他们早已窜通好的里应外合之计,请大人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原来,这赤背大汉正是南城门的守城官,也正是被齐香远扒去官服丢弃台阶角落的那人。
“哼!就凭你个猪脑子,你会抓到他们?”高秀岩气得面红耳赤。
“请大人务必相信卑职。大人您想,这大同城西的‘望云山’强寇甚多,都是不服我们管束之徒,平日来总与我们作对。很有可能这次的行动便是他们”
“嗯!”高秀岩一听,甚有道理,面上余怒略消了几分。
“既然他们的行动失败,大人何不借此将他们一网打尽,平了这心头之患。”
高秀岩听得心舒气爽,私底下却在揣摩。
“‘望云山’、‘山贼’、‘刺客’。倘若是你们所为更好,若不是你们所为,那也莫怪我借刀杀人。”
夜依旧漫长,黑还在啃食着每个角落。
高府门前,灯笼依旧高挂,明亮一片。这明亮却比之前更为亮爽,因为,此时的高府门口已是立着二千多名士兵,且是个个一手高举火把,一手紧按佩刀。
士兵前头一人来回走动,正是先前那赤背大汉。此时,他已身着战凯,略有几分勇武剽悍。
“你们听着,今夜,我便是你们的统领。今晚,我们的任务便是要打得‘望云山’中的那群土贼措手不及,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那大汉走了几步,大声喝道。
“啊!”士兵中顿时一阵骚乱,个个心神不宁的样子。
“怎么?你们怕了。连唐军我们都不怕,区区几个土贼有何为惧。”那大汉又吼道。
顿时,军中鸦雀无声,无人敢言。
“好,那我们出发。”
一条形似火龙的队伍在那大汉的呼喊声中离去。高府门口瞬间变得冷清,唯有两盏黄灯笼彻夜长明,不知疲倦。
西城门,戒备森严。城楼之上,灯火阑珊。
齐香远搂着仍昏睡的双月,躲于暗街一角,苦望着紧闭的城门,一时无计可施。
骇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却也夹杂着笨重的铠甲抖动声响。
他放眼望去,但见火光一片,前头是一看不清容颜之人,骑着匹大马,正朝着西城门方向驶来。
“他们莫不是要出城去?”
近点,再近点,火光照亮眼前。
“呵!那骑马的是那笨城官。”
驶过他的眼前。他顺势跟上,蓦然出手,那队伍之中最后一名士兵还没来得及呼喊,便已被他点穴擒拿而去。那士兵虽手举火把,但众士兵都听说是攻打“望云山”,也早知那山中强盗的凶悍,个个都是心神不宁。且一看身后,少了一名同僚,还以为他是胆子小,半途就开溜了。
“啊!你是”
“不许大叫!”齐香远小声喝道。
那士兵借着手中火光一看,见他身着战凯,以为是自己中人,顿时心放轻了许多。
“你,你是哪的将军?”
“呵!你管我?我问你,你们这是干什么去?方才,我见你到后面,好像有要逃的打算。”
“没,没有!哪敢逃。”
“得了吧!我这不是见你有那意思,才将你拉了出来吗?快说,是去干嘛?”
那士兵一听,自知无法隐瞒。况且方才自己确实有逃跑之意,还幸亏他拉了自己一把,不然也不一定逃得掉。
“将军有所不知!我们,我们是奉高大人之命,连夜攻打‘望云山’,高大人认为刺客是‘望云山’派来的。”
“呵!高秀岩是不是老糊涂了。刺客分明是双月,怎会扯上什么‘望云山’,看来是借刀杀人吧!”他不免暗笑。
“哦!是吗!那你为何要逃?”
“将军,您是新来的吧!谁不知那‘望云山’中贼猛如虎啊!听说还吃人肉。这大同城里人都知道‘宁打唐家军,莫惹望云山中贼啊!’我还敢去,岂不是送死。”那士兵说着都不免打了个寒颤。
“噢!我是刚从长安调过来的,都没听说那事。好了,没事了,你走吧!”
“啊!多谢将军!”
那士兵匆忙丢下火把,自暗角中走出,正欲仓惶离去。
“喂!大笨猪,带那么多人去哪呢?”齐香远猛地,在街上大喊一声,却又一闪身躲进暗角。
众人回头,只觉前方有一黑影。那骑马统领也甚为恼怒,知他是在叫自己。一时,众人都认为那士兵是吆喝之人。
“是那刺客,快抓住他。”军中不知何人大喊一声。
顿时,一片大乱。守城兵不约而同的奔过来争抢头功,在街中与那群士兵相混杂,鱼龙难辨。那逃跑士兵见此状况,心中大惊,不住的往前头奔跑,唯恐被捉,死的很惨。
齐香远讪讪一笑,当下搂起双月,飞身上了城楼之顶。楼上空无一人,逃也容易,进也容易。
“大笨猪,我们可走了!”
他轻笑一句,搂着昏睡的双月,纵身而下。身影瞬间沉没在黑压压的城楼之下,杳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