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乱歌》 第八十三章 夜下长谈

作者 : 朱缺

鲁安瞧见李炎发急,呵呵一笑,道:“你听我慢慢道来,不急!不急!”随后,见李炎不语,这才道:“那大概是前些日子吧!也还没过几天。西城门那边来了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那女子便是柔儿。那日,她身着一身华衫,简直让西城那边的守卫都看呆了,惊为天人。”

鲁安说到此处,不觉一笑,停了一下,又道:“那些士兵是没见过什么的,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子就当是天仙,可真是好笑。一个个的当时竟都看傻了,差点连眼珠都掉了出来。”

鲁安突地破口一笑,甚似难以再言。李炎一愣,疑惑的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鲁安面露滑稽,随后又道:“本来是高秀岩一再做了明确的规定,非‘大燕’之军不得擅自入城,否则杀无赦!可那女子就那么的凭空而入,竟是无人阻拦,你猜那是为何?”

李炎笑笑,随口道:“哦!那自然是那群庸兵色迷心窍,没有留意吧!”

“错!不止是这样。”鲁安面容乍紧,故作离奇,忽的又放声一笑,道:“那时正巧还有乐谈风也在西门视察,有些士兵碍于职责就想上去阻拦。可是,那柔儿身上好像带了芒刺一般,凡是伸手碰过她的士兵无一不立马缩回了手,且是那手掌心顿时发紫,一个个的疼得在地上连连打滚。”

“哦!”李炎顿现惊容,忙道:“他们是中了毒。”

“嗯!”鲁安含笑正道:“我在那暗中窥视,瞧见这么一个小娃儿,年纪轻轻的就会使出如此高明的暗杀手段,心里自然对她警惕了几分。目的也是怕日后与她碰着,发生一些不必要的冲突。不过,那也只是我个人的小心罢了。”

鲁安忽的眼光一转,正视李炎,问道:“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嗯!”李炎略一思索,道:“我之前听那柔儿姑娘说乐谈风的小命也捏在她的手里,想必后来发生的事情便是柔儿也给乐谈风下了什么毒药吧!然后就威逼他放行,并且要他助自己谋害他的师父,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哈哈!看来你猜得蛮远!”鲁安继续说道:“或许你想不到,那乐谈风竟然下令叫人不得阻拦,放她入了城来……”

李炎听罢,霎时思索:乐谈风为人奸诈,想必是看上了那柔儿的美色,所以才勒令放行。这一点,倒也不难理解。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竟会栽在那丫头的手上,真是让人好笑。

正暗自思索,忽又听鲁安说道:“那柔儿见乐谈风放她入城,自然是大大方方的走进了城内。可是在她入城之后,竟然朝着乐谈风抛了一个媚眼,这一下可把乐谈风的心都给搅乱了,立马就沿街追她而去了。”

“呵!常言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想难道乐谈风就没有领会到这一点!”李炎嬉笑一声。

鲁安也是一笑,继而道:“乐谈风追去之后,我也暗中尾随。后来,追了好远,一直到了城南街的那间小院子外,我才没有进去。我先前是看到那柔儿入了院子,随后就见到乐谈风也到了院门边。那个时候,他推门而入的那瞬间好像又是犹豫不绝,难以决策。我知道,他心里定然还是害怕。但是,他还是进去了……”

“哦!那后来呢?”李炎见鲁安说道关键处却停了下来,急忙追问。

鲁安望着眼前火势,忽的一笑,道:“不要尽听我说故事而忘了加干柴啊!”李炎一愣,嘴中吐道:“干柴!这与干柴有什么关系?”话语刚出,才知前辈说的是这眼前的火,而并非在讲那事情,顿时尴尬,连忙加了些柴火在那火堆之上。

鲁安并未取笑李炎,只道:“想不到你听故事还这么入迷?”

李炎听罢,不好回答,只得尴尬一笑,随即望着火势默默发呆。

鲁安咯咯一笑,道:“我尾随其后,上了屋顶,躲在那屋脊后面。顺眼一瞧,只见两人立在院子之内,各自带着笑意。然后,那柔儿说‘你可真不怕死,竟然还真的追来了。’乐谈风听了她的话语,更是一笑,说道‘能死在像姑娘这样美轮美奂的天仙手下,值!’我听他二人的话语,倒真有那么一点郎情妾意的感觉。可是,在西城那边我早就知道了这柔儿绝非等闲之辈,乐谈风定然要吃上些苦头。”

“哦!”李炎听罢,顿时插道:“想必柔儿就是在此刻向他下了毒!”

鲁安见李炎随口道出,当下接道:“呵呵!你这么说那也未免太乏味了。不过,我看那柔儿,不仅懂得施毒,她还懂得‘媚术’!”

“媚术!”李炎一惊,顿时心血来潮,问道:“那‘媚术’是如何样子的?”

鲁安张口一笑,道:“早在商周时期,这‘媚术’就广为流传,专以迷惑他人心智为首。其实,若要给这‘媚术’找一个开派之人,想必那迷惑纣王,扰乱朝刚的妲己便是创派始祖。”

“妲己!”李炎惊讶,心中知晓妲己是一代妖后。不觉想起了他皇爷爷的妃子杨贵妃,就是那个女人,才害得他皇爷爷荒废了朝政,弄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乱。想到此处,李炎顿时恨透到了极点。

这时,只听鲁安继续说道:“‘媚术’有很多种,最擅长这种功夫的人多为女流。而这‘媚术’古往今来,多以形体迷惑为主,再者就是些擅于‘幻瞳’媚术的人。那日,我瞧柔儿时不时的用不同的眼色看着乐谈风,那眼色几乎是连我也招架不住……不过,幸而我根基稳固,再后来,就见得乐谈风迷迷糊糊的,一个人抱着手臂,脸上是无限欢乐的表情。想来,她是中了那丫头的‘幻瞳’之术了,脑海中已是浮想联翩,说不准正在幻想着和那丫头……”

鲁安突地停了下来,又望了望火势,顿时不再说话,想必是那些事情他也不好说出口。毕竟他是前辈,而在一个晚辈面前说那些事情,未免有伤大雅。

李炎听得疑惑,问道:“她没有给乐谈风下毒吗?”

鲁安一愣,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看到那里就离开了。不过,我特别留意过,往后的几日里都是乐谈风亲自带着侍从来给那丫头送餐。而且,到那院门外都是他一人进去的,再由下人在门口将饭食递进去。不知道那是不是那丫头特意吩咐的……后来,有几次我躲在屋脊上瞧了瞧,那柔儿好像每次都给他吃了一颗赤色药丸,我不知那是作何用的。”

“哦!”李炎咯咯一笑,道:“赤色药丸,那就应该是解药了。白天的时候,她就曾今掏出过一颗。”

“嗯!那倒是我疏忽了!”鲁安回眸一笑,又问道:“你说你是今日将近午时遇到乐谈风的,那你现在可曾知道他们的那场**戏是特意做给你看的?”

“额……惭愧,现在也算明白了!”李炎苦苦笑道。

“可是,他们又是怎么发现我的呢?”

鲁安面露微笑,道:“那时,正好我也尾随乐谈风而来。我知,乐谈风定然没有发现你,只是,那丫头眼力或也不弱,你江湖阅历尚浅,难免不被她发觉。”

“哦!怪不得,我瞧那柔儿时,她的眼神是那般的奇怪,令人匪夷所思。想是她在发现我后暗地里知会了乐谈风。”李炎说到此处,不由心里暗骂:“好个乐谈风,当真那么怕死,竟然为了苟活而不惜出卖自己的师父。亏你还在紫石面前假情假意,真是虚伪到了极点。”

李炎顿时一惊,连忙又道:“那前辈可知我是为何中了那丫头的毒?”

“中毒!”鲁安咯咯一笑,说道:“你哪里中毒,是你胸前那两处穴道……”

“怎么,难道不是?”李炎神色呆滞,差点站立起来。

鲁安连连支手,笑道:“我助你打通穴道的时候你有何感觉?”

李炎略一思索,顺口道:“我只感觉一丝凉意,随即慢慢化开,最后变成了一块,就好像躺在冰上一样,寒冷极了。”

“哦!竟有这种事情?”鲁安思索会儿,不解道:“若是常人,我为他灌入真气,理当热血沸腾,如被火烧,可是你这感觉……着实不可思议!”顿时,他摇了摇头,忽的眼光一转,望向黑漆漆的庙院内,吁了口气,道:“你之前这一掌,可真厉害啊!”

李炎傻傻一笑,道:“我那一掌就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才发出来的,我若不打那一掌,只怕现在自己已经冻僵了。”

“你是因为忍受不了那极寒吗?”鲁安苦苦思索,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江湖上有一种无色无味的毒,叫做‘女儿香’,中此毒者体内气息会在半个时辰之内混乱。若是内力深厚者勉强可与之抗衡片刻,但那中毒者的内劲也会被慢慢的冻结。说起此毒,江湖中人无不为之变色,惧怕万分,想不到你……”

“我……我怎么了?”李炎奇问道。

鲁安面现惊状,自言自语道:“此毒早已在江湖上绝迹,可是那丫头年纪轻轻怎懂得呢?当年,唯一懂得下这门毒的‘白袍毒姑’早已不在人世,可那丫头竟然会……这可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鲁安自是思索了一阵,忙回过神来,道:“不,定是你身上有还什么东西助你化解了那毒。你且说说,你可食过什么果子没有?”

李炎被鲁安这么一问,自是头大如斗,不知该如何回答。忽的,他一愣,瞬时伸手探入自己胸襟,模索出了两面令牌,一块则是当日公子楚雄留下的“西门”门主令牌,而另一块则是一块雕工别致的木质令牌。

李炎捧着令牌,忙道:“或许是它的功劳!当日,我身中‘黑龙’剧毒,幸得此令牌帮我化解。”言罢,他忙拿起令牌,亲了一口,笑道:“谢谢你了,你又救了我一次。”

“哦!快给我看看!”鲁安接过两块令牌。先是瞧了瞧那块木制的,不由赞道:“这可真是块千年难寻的好木啊!”

“对啊!这就是千年梨木!”李炎笑道。

“嗯!”鲁安面上一紧,瞧着令牌,又瞧瞧李炎,惊道:“你是王爷?”

“啊!这个……”李炎心里顿叫糟糕,“这下可不好,穿帮了!”

鲁安瞧他神色,又见他不答,心里已然知晓。当下,忙审视另一块令牌,然不瞧甚好,一瞧霎时一惊,道:“这令牌你是哪里来的?”

“这个……”李炎心道:“我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公子前辈还是‘东门’门主放下的,现在又该如何说

呢?”

见李炎不答,鲁安脸色忽变,狐疑的打量着李炎,盛气凌人道:“看不出,你的身份还真不少。既是大唐王爷,又是江湖鬼面人,而且还是西门门主。”

“什么?西门门主?”李炎颇感惊讶,连忙解释道:“前辈,您误会了,这令牌是……”

“看来我算是救错了人,你快快摘下面具,我要看看你的真实面貌。或许,我那齐老弟一家血案就是你一手所为,而你之前所说全是在诓骗我……”

“齐老弟!前辈所说的是否是齐香远齐大哥?”李炎急问。

鲁安眉头一皱,道:“正是,你先摘下面罩,我要看看你的面相……”

李炎无奈,只得摘了面罩。那张结满疙瘩的脸立时呈现在篝火旁,鲁安仔细一瞧,轻道:“果然是前不久的伤,看来你并未诓骗老夫。”

不想,鲁安一言方出,李炎顿时落下泪来,边哭边道:“前辈既不相信我,那又为何要救我,那我现在走也罢!”道完,竟然起身,转身便要离去。

鲁安连忙将他叫住,歉意道:“老弟!老弟莫怪……我只不过是一见这‘西门’的东西就心里愤慨,为我那齐老弟感到不平……”

“哦!”李炎委屈的应了一声,还是想要离去,方一抬脚,却听鲁安叫道:“天色已晚,老弟还要到哪里去?”

李炎一愣,心道:“对啊!我又能去哪呢?”当下回头,盘坐在地,道:“前辈,你既是齐大哥的朋友,我也不妨直说。齐大哥的血海深仇如今已经查明,与昔日西门门主无关,全是他弟弟公子人雄一人所为……”

“哦!”鲁安顿时惊讶,道:“公子人雄!这人名气也是不小。”

“嗯!前些日子我们在太原交过手。我此番前来便是有要事要前往长安,可不想却在此耽搁了。”言罢,神色极为失落。

“你既是要去长安,何不直渡黄河,穿越陕省即是,为何还要千里迢迢到大同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鲁安怪问。

李炎听罢,苦笑一声,道:“这个……这个不言也罢……前辈,不早了,我们还是休息会儿吧!我还想明日早点去会会他们……”

“哦!”鲁安连忙望望庙外,果真是黑得不成样子,随即一笑,道:“那休息吧!明日我陪你同去,算是抵我方才的过失……”

“有前辈相助,自然求之不得!还望前辈莫以方才之事为念,那晚辈也才能心安。”李炎道。

鲁安听罢,默默点头。庙内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留得一团篝火舞动。或许,两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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