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兰林”,李炎与鲁安一路细说而来。或多或少,李炎对他也了解了一点。虽然,这一路上,他不向李炎诉说自己的过去。但李炎总有自己的办法,借着向他询问和齐香远是如何相识的点滴,也便对他模清了一点。
不知不觉,红日渐赤,女敕林已消。前方,不远之处,一道孤城巍巍耸立。城门大开,城楼上守备森严。城墙向两边延展,难见深远。
两人立于土丘之上,观望城楼。李炎此时已卸下面罩,遥见前方,一望空阔,霎时叹道:“前辈,我若不戴面罩进城,那样妥当吗?”言罢,又急忙模模面颊,好似有点不习惯。
鲁安一笑,道:“你莫不是这些日子戴那面罩成了习惯吧?”
“哪里!哪里!”李炎连连摆手,急忙收起了面罩,放进胸襟,道:“我且还是留着,改日去长安的时候还要靠它会一会那‘水鬼门’的柳沉舟。”
“咦……”鲁安惊讶一声,又道:“你知道‘水鬼门’?”
李炎惭愧的笑了一声,回道:“晚辈不仅知道,而且还和他们结下了深仇。他们还下了‘江流湖海追杀令’,扬言要追杀我一生一世。”
“啊!竟有此等事情?”鲁安面现惊状,忽的沉道:“这‘水鬼门’近年来在江湖上名头特为响亮,你竟然得罪了他们,恐怕日后是难以安宁了。”
李炎听罢,洒然一笑,道:“这都是日后的事情,现在我们暂且不论也罢!前辈,我们还是想想如何救出紫石和骆青凤吧!”
“嗯!”鲁安含笑点点头,略一思索,又问道:“你刚才说你要戴这个面具去会一个什么人?”
“他是‘水鬼门’在陕省境内的舵主!名叫柳沉舟。”李炎说罢,这又扯开话题,连连问道:“前辈,我们要如何才能救出她二人?”
鲁安哈哈一笑,道:“哦!柳沉舟是吧?就是这么恰巧,我也认识一个叫柳沉舟的,而且我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哎!前辈,你就不要在消遣晚辈了。晚辈只想救出她二人,别的什么都不想说。”李炎不厌其烦的道。
“哦!就这么简单?”鲁安奇异的扫了李炎一眼,忽的笑道:“那你救出了她二人呢?又打算怎么办呢?难不成还要叫两个女娃儿跟着你在江湖上到处漂泊、遭人追杀?”
“不……”李炎急忙回绝道。只是,他的眼里却无端的露出了几分哀伤。然后,他悲悯一笑,说道:“本来晚辈在第一次进城的时候就已经谋划好了一切,只不过后来被那柔儿这么一掺和,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言一出,鲁安立即大笑,边笑边道:“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啦!”
“前辈!你又在取笑我!”李炎面现尴尬。
“不不不!”鲁安连连摆手,顿时面色沉肃的道:“昨日,我听那紫石丫头口口声声说一个什么人不在了,她也无心活下去。我猜她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鲁安道完,慈祥的望着李炎。李炎看着鲁安,面上顿时泛起了红光,低头不敢言语。
见状,鲁安破口一笑,道:“你瞧你,是就是呗!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怎的谈到感情就像个娘们似的?”
“我……”李炎支吾几声,想要说他和紫石以及双月的事情。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心想:此事只怕一时半火儿也说不完,干脆还是不说的好。当下看着鲁安,就当真不回他话了。
鲁安瞧见李炎那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一时想笑,但还是勉强憋过去了。这时,他又说道:“你就放心吧!我包管你的紫石丫头安然无恙!”
言罢,把嘴往李炎耳边一靠,嘟哝了老半天。顿时,只见李炎听得双眉紧锁,面上现出不悦之色。也不知那鲁安对他说了些什么。
“行了!就这样吧!那我们照计划行事。”鲁安突地退身,笑道。
李炎仍在犹豫,面上竟是不安的神情。“前辈!这样我怕对您有些不妥,要是那柔儿真的对你……”
“哎!你就认为我那么差劲吗?”鲁安不厌其烦,打断了李炎的话语。
“我……”李炎望着他,那眼里是感激,更是敬佩。
突地,鲁安从胸襟中取出了一个小包袱,一下子丢给了李炎,道:“我东西都准备好了,快去吧!”言罢,手转向一指身后一片荆棘丛,笑道:“就到那边去吧!我等你。”
李炎瞧了瞧那小包袱,无奈的一笑,道:“前辈果真想得周到。”说完,默默叹了口气,径直的朝那荆棘丛快步而去。
不出多时,李炎晃晃而出,手里捧着一身青衫,那是他刚刚换下的。而此刻,他自己则穿上了一身白衫,虽衣衫比较破旧,看起来不算华丽,但勉强还是适合他的身形。
“好!果真是俊朗不凡!有老夫当年几分风范!”鲁安笑道。
“啊!”李炎一愣,惊道:“前辈,这衣衫是您自己的吗?”
“嗯!”鲁安默默点头,凄苦一笑,道:“是她亲手为我缝制的!这么多年,我将它折成小块,无时无刻不带在自己胸前……”
“她,是前辈的妻子吗?那她人呢?”李炎急问。然话一出口,又感后悔。试问,这衣服不是他妻子为他缝制那还有何人?前辈将这衣服如此深爱,常年带在身上,那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他妻子已经离开了人世,那还有必要问吗?
鲁安听罢,微微一笑。李炎看他脸色,本以为他会凄苦的诉说一切。可是,却不料鲁安洒然一笑,道:“小子,你休想从我这里套出点话来。”言语之时,好像并无失落反应,却还带着几分幽默。
李炎犹如吃了个闭门羹,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傻傻的回他一笑。这时,鲁安忙上前几步,抢过李炎手中衣衫,道:“你等我一会儿!”说罢,也拿着衣物径直的往那荆棘丛后走去。
片刻,鲁安笑笑的走出,叫李炎将他的衣服一并裹好,藏于荆棘后面。然后,他竟戴上了那张丑陋的面罩,立时笑道:“我这一辈子,还当真没戴过面罩。得了,这还圆了我一个梦想。”
李炎一听,顿时想笑。心道:“前辈说话真风趣,哪有人把扮丑当成是梦想的?”可是,不知为何却实在是笑不出口。想来也是见到了前辈为了帮助自己如此的用心良苦,心中感激,而无法取笑。
见李炎久久没有声响,鲁安顿时回头,笑道:“怎么还不走!现在该轮到我们登场了,计划你还记得吧?等办完了事情,再来这西城外,知道了吗?”
“哦!”李炎发自内心的应了一声,眼中流露着苦意。他不敢抬头,唯恐前辈瞧见,又说他不像个热血男儿。李炎埋头低沉一笑,道:“前辈,那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吗?”
“嗯!你先去吧!相信他们应该也都呆在高府。你先在高府门前暗中窥视,等我进入府内将柔儿引出后,你再趁机将他们两个带走。如果他们不在高府,那我们就得去城南街的那个小院,到时候只是多跑一点路程。”鲁安说道。
“哦!那前辈一切小心。”李炎面色愁苦,双目中似有泪花闪动。只听鲁安咯咯一笑,道:“你这孩子,这是操的哪门子心……”言罢,拍拍李炎肩膀,似有要他快去之意。
李炎心中悲痛,猛然别过身去。蓦然,快纵如飞,一溜烟的消失不见。鲁安望着他离去,凄凄一笑,竟也身形一闪,飞快奔去。想来两人身法极快,或许在翻越城墙的时候,完全不留痕迹。因此,士兵极难发现。
入得城内,李炎心里仍在隐隐作痛。想起前辈对他这般帮助,不求回报,心中自是感动非常。可是,他却让他又一次为了自己以身犯现,当下心里极其痛恨自己,也为自己方才的决定暗暗懊悔。
身如轻燕,李炎在街上奔行,犹如一阵疾风,一闪而过。
不出多时,他已至得高府门口。瞬时,他掩身上了一旁的屋顶,默默的注视着府门的动静。片刻,一道青影一闪而下,那人在门口特意停了会儿,想是故意让李炎看到。李炎知晓,眼前这戴着面罩的人便是前辈鲁安。见着鲁安从容的跃进了高府,李炎更是加紧了注意力。
转眼,半柱香时间已过。瞬时,只听得院内一声厉喝,那是一女子的声音,娇气而蛮横。李炎顿时打足底气,审眼前方。刹那之间,只见得一青衫人先闪身而出,随即便是那一袭红衫的柔儿也腾身追了出去。柔儿边追边厉喝道:“我还真没想到,他不把你当师父,你竟还会回来救他!”声音落下之时,那两人已经去了甚远。
李炎大喜,心中默道:“前辈保重!”急忙一跃而下,再一跳身,便已翻进院内。李炎思索:紫石应该还是呆在那老地方吧!随即,他寻路而去,越过竹廊、穿过小径、走过小门、绕过假山,最终看到一片莲花圣地。他的心再也抑制住高兴,忙奔将过去。眼前,那别致的小屋即隔不远。可是,刹那间竟然闪出一人来,随着那人的来临,身后竟跟随着数十名腰别配刀的侍卫。
“乐谈风!是你!”李炎并不感到意外。
乐谈风见了李炎,不由一愣,苦笑道:“原来你没死,师父居然骗我!”
“呵呵!你还有把前辈当成是你的师父吗?竟然窜通外人来谋害自己的师父,你还是人吗?”李炎厉喝道。
乐谈风闻言,顿时怒怨升起,气道:“住口!我的事与你何干?”随即,他阴阴一笑,又道:“既然你来了,那我也绝不能让你就这么回去。”
“怎么?你想要跟我动手?”李炎笑问。
“少废话!今天叫你插翅难飞。”乐谈风瞥眼身后侍卫,立时哼道:“上!”
随即,只听数声大喝,但见得刀光一片。李炎审眼乐谈风,笑道:“那好,今日我便也要你开开眼界。”立时,他双掌一挥,直劈来人。体内劲气猛然提起,“乐极神掌”第一式“荡气回肠”使出,只听得“嘭”一声巨响,眼前顿时尘土飞洒,那来人之中立时惨呼一片。巨响未消之时,且见得长刀一片,横射天际。
乐谈风甚感意外,几乎吓傻。眼见前头倒了十几人,顿时再喝道:“上!都给我上!”仅余的几十名士兵听令,上也不是,不上又怕遭了责罚。正相互张望,犹豫难决的时
候,只见得眼前数道白光,闪闪而下。李炎一瞧,知是长刀已然乱坠,忙集劲双掌,狮吼一声,顿时掌内再出一股劲气,这一式,乃“千劲随心”中的“空劲”,空劲发出,犹如“气龙”,立马环绕落下的长刀,只见李炎手势转向,那长刀竟也随他手势而走。
众兵看得惊呆,一个个都堂目结舌,好似受了惊吓。就在此刻,李炎再发一道劲气,立时双掌一捏,只听得数声“咔”响,长刀尽皆变形,成了废铁。
“啊!好厉害!”侍卫们惊呼。
李炎随手一掷,且听一声大响,废铁落于地上,溅起尘土,而落地仍是好生苍猛。随后,李炎眼光一转,反成逼问:“紫石呢?”
乐谈风虽也知道厉害,但仍要面子。阴阴一笑,道:“她已是我的人,你还要找她做什么?”
这一句,李炎听了,怒火中烧。狂喝一声,道:“羞得胡言!”当下,一跳而起,狠劈一掌。乐谈风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躲过,正好避开。这时,李炎见自己一掌劈空,更为恼怒,正欲再发一掌。忽听身后一身“吱”响,门开的刹那,随即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喊道:“李炎……”
“啊!这声音……”李炎回身,好生欢喜,好生惆怅。他的脸上是苦,也是喜。就在此刻,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梨花带雨的面孔、楚楚动人的容颜,竟是他不愿见到,又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不愿疼爱,又情不自禁想疼惜的紫石。
“是你吗?紫石……”李炎几乎忘记了一切,他只知道,眼前有一张美轮美奂的面孔。他的心,也已经随她而去了,心就要靠到了一起,只等待她的回答。
“是我……”紫石默默的流出了眼泪。
终于听到了她的回答,李炎如梦初醒,缓缓的走近她。突地,紫石面露惊讶,呼道:“不……”李炎不知何故,瞬时,只听身后一声奸笑,随即便是猛力的一掌,狠狠的击在了他的背上。看到如此场景,紫石惊讶不觉,泪花儿如泉般的涌出。
李炎吃此一掌,顿觉背如电击。可是,只是如此,他却并无大碍。当下,集劲全身,叫道:“去吧!”猛然向后一震,双肩一抖,。乐谈风正得意之时,浑然不觉身子一下轻飘,竟然腾出了丈远。霎时,只听一声“嘭嗵”水响,乐谈风竟然落到了荷花池里,成了下水狗。
紫石又惊又喜,连忙奔上前来将他一把搂住,泣不成声。那些侍从早已受惊过度,不知发生了何事。耳听得乐谈风在那水里连连呼喊,众兵这才醒悟过来,忙奔将过去,跳到池里,将他抬了起来。
乐谈风又气又恨,叫道:“李炎,我要报仇!”
可是,只觉身畔一道风一吹而过,眼前便已没了人影,紫石和李炎都已不在。众兵踌躇,窃窃私语,均是惊讶非常。只留得乐谈风一人,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觉得丢了面子,犹如狂狮一般,仰天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