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值疑虑,眼观坡下。
这时,只见那白衫男子缓缓下了船舷木梯。船下的白发老叟见了那男子,顿时笑容满面的拱手道:“知舵主前来,老朽早已恭候多时!”
白衫男子见老叟如此礼貌,立马一手搀起老叟,咯咯笑道:“常老前辈无需多礼。外面风大,我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的确,这外边不仅河风很大。还有那黄泉瀑布的巨响之声,足以震耳欲聋。因此,李炎与紫石虽立于上方看着他俩谈论,但关于两人谈论了些什么,却是不得而知。
眼见着这白衫男子在那老叟的引领之下奔那小屋而去。李炎心里顿生疑惑,暗暗思索道:“方才,看那老者竟对这男子施礼。看来,这个白衫男子的地位一定在那老者之上。只是,也不知他二人谈论了些什么。还有,这白衫男子会不会就是水大哥的师弟柳沉舟呢?如果是的话,那他们一定是‘水鬼门’的人喽!”
瞧着李炎满面思索的样子,紫石知道事态的严重。因此,也不敢打扰。只得呆在一旁,默默无声的抚模着马儿。过了会儿,才见李炎缓缓放松了沉容。他又打量了一眼山坡之下,那坡下已不见了众人,只是少数人等仍立于那小屋门口。还有一行人等则一动不动的站立于摇摇晃晃的大船之上。
“紫石,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李炎不由问道。
紫石粉唇一瘪,苦笑道:“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不认识那下面的人,我们要过河,还不得向他们租船。”
“租船!”李炎愣了一下,呵呵笑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要你帮我决定一下,我们过河到底要不要惊动他们?”
紫石柳眉一紧,不解道:“什么叫要不要惊动他们?这么大的河,我们要过去,就必须向他们讨船,那当然要惊动他们了。不然,你还能飞过去不成?”
紫石说完,不觉掩嘴一笑,接着道:“你若是真的能飞过去那也就好了,就不必要这么麻烦了。”
李炎瞧见紫石满嘴是笑,又看了看那河面。河里黄泥之水滚滚而去,这河面虽不是很宽,最多五六丈之远。只是,这河水之深,就是不得而知了。李炎看罢,转身轻笑一声,道:“紫石,你说得对,我还就是想飞过去。”
“啊!”紫石惊讶一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
这时,只听李炎又道:“紫石,你不必惊叹。好在此处河面并不宽敞,我们过去还算容易,只是我这马儿……”
紫石满面疑虑,急道:“你当真有如此了得的轻功?”说完,她不由一笑,接着道:“噢!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我分别的这些日子,你竟真的习得了一身本事。看来,我日后是制不住你了。”
“傻丫头,你又在说什么傻话呢?你为何要制我啊?我……”李炎看着这马,不由笑道:“我又不是这马!”
紫石听得李炎这话,顿时嘻嘻直笑。见李炎也跟自己撒起娇来,心里更是明白了他对自己的情谊。忙不好意思的道:“我……我又没把你当成是马!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见紫石娇羞成一团,李炎忙拉住她的小手。道:“好紫石。为了你,即便是要我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你……”紫石已是感动非常,顿时憋得双目发红。她撅着小嘴,继续说道:“你……你还真是个傻蛋。你……你可是王爷,万金之躯。怎么可以为了我……”
“王爷又怎了?王爷还不是人,王爷也可以为了自己所爱而付出一切。”李炎将紫石搂紧,笑了笑,又道:“好了紫石,我们现在只要等到天黑,然后就能渡河而去,料他们也不会发现。”
紫石点头,扁嘴道:“好,那我们就等到天黑吧!”
夕阳西下,将最后一点残阳照撒在奔腾的黄河里。分不清是水,分不清是光。河畔,那小屋内仍无任何动静。门口还是立着那几人,而停泊在黄河里的那条大船也依旧任凭浊波的拍打。只是,轻轻的摇晃几下。
“难道那船主要在这里过夜吗?”李炎细细观望着河畔,仍不见小屋内那白衫男子出来,心下不安起来。他本以为,这船主只是在此稍作停留。可不想,如今日已渐落,还不见那白衫男子出来。看来,他当真是要在此过夜了。
“怎么了,你是说那白衫公子要在此过夜吗?”紫石问道。
“嗯!如今天色将暗,黄河水险,他们万不会夜里行船,唯一的可能便是要在此过夜。”李炎道。
紫石听罢,双眉一紧,急道:“那我们还要夜里偷渡过去吗?”
“要,当然要!此去长安,万分紧急。我想,他们夜里应该不会太过留意的。我们大可乘机而过。”
“只是,我有点担心那白衫公子。方才,我见他下船的时候好像和那老人家谈论了什么。他们,会不会就是你说的‘水鬼门’的人?也会不会早就得知我们将要到此呢?”紫石不安道。
李炎听完了紫石的话,顿时思索了会儿。觉得紫石说的也不无道理,当下问道:“紫石,那你有什么办法呢?”
紫石掩嘴一笑,立即回道:“我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帮你们这些大英雄多长两个心眼。”
“噢!那不如就这样吧!紫石,今夜我们暗中过河,你就时刻提防着。一有情况,我们就得改变策略。对方人多,切不可以卵击石。”
紫石闻言一笑,道:“好,那我就为你再多长一个心眼。”
两人默默商讨着,在不知不觉时四下已经暗了下来。黄阳已消,只剩寂月。当这月亮也已高悬于空时,李炎再次望了会儿,才点头道:“紫石,或许我们该下去了。”
于是,李炎牵着马儿携紫石缓缓下了坡道。寂静的夜里,那艘大船停泊于河中,船上灯火明亮。河涛肆虐,不留一丝情意的拍打着船身。大船时而摇晃着,发出“吱吱”声响,这声响听起来却有点像是一种哀怨。
“紫石,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得先去摆平那小屋门口的守卫。”李炎轻道。
紫石暗暗点了一下头,关切道:“那你要小心。”
李炎回眸一笑。才转身,只是一个轻纵,便已人影全消。殊不知,他这一下竟蓦然使出了“西域鬼法”。这身法极其灵活,行进时犹如疾风快水,常人难觉。只在瞬息之间,恰听得细微的“咚咚”几声,那几人来不及作出反应竟已身立原处,不能动弹。原来,他们皆是被李炎暗中点下了穴道。
紫石侧目张望,只见得银白月夜之下。那小屋口几人竟如同死木一般立着,就连轻轻摇晃一下也不曾有过。她当下欣喜,也全然知晓李炎已经将那几人给制服了。这时,她不由回头望望那河畔里的大船,见灯火明照,时有人在甲板上走动发出“嗒嗒”声响。她心一慌,不由想到:“这船上之人尚没有安睡,我们又该如何过得去呢?”
正至思索,竟不知何时,李炎已经闪身回来了。他轻叫一声,道:“紫石,我现在就先将你送过河怎么样?”
紫石嘴唇一鳖,小声说道:“你要我先过去,那这马儿……”
李炎轻笑一声,又道:“紫石,你可还记得我俩食下的那颗果子?如今,我内劲过人,只要吩咐这马一声,叫它听话点,我便可将它举过河去。”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先将它给送过去呢?”紫石气道。
李炎一愣,呆了呆,忙道:“紫石,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快,我先将你给送过去吧!”
言罢,也不顾紫石挣扎,硬将她给横抱了起来。紫石整个人一下子横躺在了他怀里,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不敢出声。她鼓着双美目盯着他,神色似在生气也似在惊讶。
李炎朝泊船望了会儿,搂着紫石上前几步。蓦地里脚尖点地,这一下,竟犹如一只冲天白鹤,带着紫石一跃到了船舱之顶。李炎落步无声,蓦然又冲那船桅而去。这船桅,乃立帆所用。此刻停了船,那船帆也已经卸下了,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桅杆,孤立几丈之高。
紫石不曾想过李炎要带她纵上如此之高,腾去之时,只觉耳边生风。她低目一瞧,顿时吓了一跳,不想身下竟是暗黑一片。她连忙闭目,长发也已被河风给掀乱了。再过了会儿,才觉耳边风响消散,只是身子却有点摇晃不定的。她缓缓睁开双目,乍一看时,只见李炎牙关紧咬,望着河中,又好像要冲刺一般。
“你……”紫石正欲要言。不想李炎脸色一紧,立时让她咽回了要说的话语。
紫石无奈,微微侧望,但见身下一片漆黑。立时惊愕,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敢情李炎怀搂着紫石,此刻竟是站立在了这船桅的顶端,离水面少说也有五六丈高下。
李炎睁大眼睛,眺望着对岸。只见他牙关再次紧咬,骇然间腾离桅杆。这一腾去,显然是早已聚劲于双膝。那腾去之势,就如同被弹腿猛踢了一下。刹那间,两人呈弧线而去,横越黄河。
紫石早已惊得魂梦失所,不敢睁眼相看。只觉这落下桅杆之后,时有水花荡漾而起,浇湿了她的衣襟。此处河道虽只有五六丈之宽,可想要横渡也并非是易事。李炎巧借桅杆高势,再凭自身弹力,也只得侥幸落于对岸浅水中。初觉有水花袭来,李炎才暗暗知晓并未落至岸上,情非得已,连忙施展“西域鬼法”踏浪而去。这一踏,竟是如履平地,不出片刻便悄然落于了对岸。
“紫石!我们过来了。你快睁眼看看啊!”李炎喜道。
紫石惊魂未定,颤颤的睁开双目。只瞧见李炎满脸汗珠,还以为他是自个儿落到了水里。当下,撅嘴气道:“你……你又要骗我。”
“啊!我没有啊!紫石,我哪有骗你?”
“你还撒谎,你瞧你满脸都是水!”紫石埋怨道。
“哦!”李炎连忙放下紫石,抹去脸上汗水,笑道:“这不是河水,只是汗水而已。”
“汗水?”紫石嘻嘻一笑,又道:“你也害怕了?”
李炎嘿嘿笑了一声,耳听上方浩瀚水声,惭愧道:“怕!当然怕!如此滚滚黄河,掉下去定然尸骨无存,怎能不害怕呢?”
“呵呵!说实话,方才我也很害怕。但是,只要一想到有你在我的身边,就什么恐惧都一下子消失了,你说岂不奇怪?”紫石说完,竟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呃!……”李炎不好回答,一笑了之。这时,他忙回眼审视对岸,只见那条大船仍在岸边摇晃。或许是河中水汽的原因,那船上的灯光看上去竟有些淡薄。虽是银灰月夜,有这圆月照映,可对岸上的事物竟是很难看清。
突然,只听紫石“哎呀”一声,叫道:“不好,你此番过河容易,那你又如何回去将那马儿带过来呢?”
紫石这一句一语惊醒梦中人。照理说,李炎方才携紫石过来都已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他现在又要重返而去,再将那匹上百斤重的壮马带过来是万万不可能的。
紫石心灰意冷,苦笑道:“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在安慰我吧!我们怎可丢下那马儿不顾?”
见紫石满面不乐,李炎笑了笑,道:“紫石,不急!不急!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回去的办法,只是,我们还得去取一点东西。”
“啊!真的!”紫石心头一喜,忙问道:“是什么办法?要取什么东西?”
“紫石,你先不要急,且随我而来。”李炎道完,率先向道上走去。紫石不明其故,回头望了一眼对岸,也只得跟随李炎踏上了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