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银灰,茫星抖擞。大道上灰茫隐现,石土可分。李炎放步在前,侧目相视,只见道途右侧乃是一片黑漆森林。林深难见,却与这道途有一条小道相连。李炎欣然踏步而上,只一会儿便入了林中。
紫石紧随其后,甚不知李炎这举何意。忙要呼唤,只是李炎却已上了林内。紫石伫立道途,偶感河风来袭,让她后背一凉,真如被河内“水鬼”扯上了一爪,心儿立马慌乱。身后,水声呼啸,肆意咆哮,她竟当真有点害怕了。无奈之下,气哼一声,也上了林子追李炎而去了。
林内,参天巨木耸立。李炎自是一路走过,一路拍拍这树干之身。寻了会儿,忽然伫立在了两棵树旁便不动了。紫石追了上来,隐隐瞧见了他,甚是气愤的道:“你带我来这地方干什么?”
李炎听闻紫石发问,也不回她话语。当下,嘿嘿一笑,猛然朝那两棵大树就是各施一掌。这两掌皆是力道浑厚,加之李炎早前得食“仙果”,内劲更是猛不可言。这两棵树木,虽也不小,可就是被他这一掌给拦腰震断了。
瞬时,只听“啪啦”声响起,紫石惊得连连后退而去。眼看着这两棵大树猛然倒下,只听得周边的树枝被狠狠压断发出“咔嚓”的响声。李炎蓦然转身,一袭两树倒势方向。双掌挥出,骇然将两树身给抵住了。两树身受力,又被迫挺直了枝干。这时,李炎右手松月兑,那树也还好,只是缓缓摇晃了几下,有欲倒之势。可是,就在李炎月兑手的同时,敢情他已腾身而上,绕到了那断树的上顶端。
披星戴月的林内,只听一声巨响,“啪啦”如同火铳发炮。这一下,原来是李炎腾身而上将那断树的树冠给震断了。那断树冠被震飞十步有遥,已悄然落于繁茂的林顶之上。李炎急忙返身而下,那断树刚刚被他连番两震,现已只剩下了一棵枝干。李炎再一腾手,树干便稳落他手中。
与此同时,另一株断树犹在摇晃。李炎也未有怠慢,将手中树干猛然一下扎入地表,树干入土三分,竟当场挺立,一动不动。李炎离身而去,那另一株断树亦被他内劲所震,削去了树冠。李炎这才落下,扶着两树之身长吁了口气,一动不动的看着不远处的紫石。
紫石已是望而惊叹,她完全不能理会李炎此举的用意。
“你说要取的东西便是这两棵树吗?”紫石抬步向前,边走边问道。
李炎歇息了会儿,气才舒畅。见紫石问话,也不好再不回她,忙笑道:“正是这两颗树木。有了它,我便可以横跨黄河。”
“哦!那你又是一个什么跨法呢?”
李炎拍拍这两树木,这两棵树树干在这林子内不算最大,但也绝非一般的小树。突然,李炎双掌一压,两树干便要倒去。李炎分身极快,一眨眼便又跳到了两树倒势方向。再一挥手,两树干又落入了他手中。李炎双臂一举,伸得笔直,这两棵大树干竟然就横躺在了他左右两手之上。
“哈哈!紫石,你且随我出林,我定有妙用。”李炎举着两树干便朝林外奔去,紫石当然不愿一人留在此处。于是,也就出了林子。
来至黄河渡口,李炎放下两树。又探望了对岸会儿,只见那艘泊船之上,仍是灯火微亮。河水荡漾,时有河风与泥色之味袭来。
紫石仍不解其意,疑问道:“你这是作何?”
李炎呵呵一笑,道:“紫石,我告诉你可以。不过,你万不可惊慌。”
“好!那你快说,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李炎望望躺在地上的两株大木,想了会儿,才笑道:“紫石,接下来,我便想要用这两株大木过河而去。”
“啊!”紫石惊得浑身一颤,苦道:“你是不是疯了,那要是掉到了这黄河里,你定然是死路一条。不行,我绝对不能允许你那样做。”
“哎!紫石。你以为我岂会不知这其中的危险。只是,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啊!我若不这样,那又如何过得去呢?”李炎道。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紫石只觉鼻子一酸,想到李炎要这样鲁莽的过去,那眼泪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一下子扑进李炎怀里,哭道:“不行,若非要这样,我便不要你过去了。那马儿我们日后再寻它好吗?”
李炎听罢,默默的抚慰着紫石。他惆怅一笑,道:“紫石,此处距离长安还是天远地远。我们没有了马又该怎么办呢?况且,此马与我情同兄弟。这些日子,若非有它,我们想必也到不得此处,避不开那柔儿。它虽是一个畜生,可是于情于理,我也不能丢下它啊!”
“那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啊!”紫石哭得更甚。
李炎苦苦一笑,道:“又还有什么办法可想?若我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也断然不会做出这个冒险的行径。”
“不!我不管怎样也不会让你去冒险。不,我不要你去。”紫石哭闹着,狠狠的拽住了李炎的衣襟。
“紫石,你快放手。我得过去,难道你不想我早去早回吗?”李炎沉声道。
紫石紧紧的搂住李炎,听他这么一说,越发哭得厉害了。只听她边哭边说道:“你,你就是一个傻蛋。哪里有你这样的人,你也不想想那黄河有多险。你若掉下去了,我连你人影都看不到。那我……我一个人……”
李炎无可奈何。早知紫石不会让自己过河,他便不将这法子告诉她的。可如今,事已至此,他又能怎么办呢?他心里也苦,尤其是看到紫石落泪的样子,他便会感觉有千把刀子刺心一般,疼痛难忍。
“好了!紫石,我答应你就是了。我今晚就不过河了好吗?”李炎轻搂着紫石,在她的耳边唏嘘着暖气。
紫石听了他的话,心里才算安定了下来。渐渐的停却了哭泣,抹抹眼泪道:“真的,你真的答应我不过去了吗?”
李炎轻轻一笑,抚弄着她的秀发。应道:“不去了,我们还是明天再想办法吧!今晚,我们就安心的睡一觉,一切的事情等明天天亮了再说好吗?”
“嗯!好的。”紫石转哭为笑,静静的依靠在李炎的怀中。她相信李炎说的话,因此,她很放心。她知道李炎是绝对不会骗她的,他对她说过的话,向来都是算数的。所以,她便不用再多的询问。只要他说一次,她就觉得已经足够了。
夜色茫茫,银月淡薄。黄河之上,一层水汽缭绕。河内,声响滔天。河畔,一堆篝火雄旺,火旁只有一人静静的躺着,那是紫石。她已经睡却了,带着安详睡却。
“炎!你不能去,你要听我的话好吗?你不能去。”紫石虽已睡去,可是嘴中竟迷迷糊糊的呼唤着。
李炎缓缓的起身,看着这张美轮美奂的面孔,他竟有些不舍。眼角,一丝泪痕划下。可是,嘴角却掠过了一丝微笑。此时夜深人静,若渡黄河,只怕也是无人察觉。加之,河水本就凶悍,响声震耳,即便是弄出点声响来也是不会轻易被察觉的。
李炎高举两根圆木,他没有回头。他知道,他只要是一回头,他便会不忍心离开。所以,他选择了截然上前。黄涛滚滚,因是夜里,仅能借着天空明月可看见河水的灰白。李炎长须一口气,蓦地里右手猛掷而出,那手中圆木受力,猛然月兑手直冲河中。
“嘭咚”水响,并未惊醒紫石。却震撼了李炎,他双目有神,眼看着大树在那河中犹有前冲之势,顿时左脚跨前一步,“西域鬼法”使出,先已弹腿冲上,然后凌空踏去。只一眨眼,便悄然落至河中。
河中雾气漂泊,河流激荡。李炎脚下乘一快木,手里仍高举另一圆木。眼见着这隔岸还有几丈之远,李炎脸上不觉冷汗直流。脚下圆木,在那巨浪之中,虽上前冲去,却不是甚远。这河浪如此之猛,不出会儿,那圆木定然无前冲之势可言。
李炎早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准备了第二根圆木。在脚下圆木前势未消之时,李炎赫然掷出手中另一圆木。冷气逼人,水汽遮掩。那冲出圆木不仅打开了水汽,更冲破了寒凉。于是,李炎弃脚下圆木而去。狠狠一点,整跟圆木没进了涛水之中。可是,偏偏李炎在这个时候纵身一跳。那脚下的巨浪竟也好似被提升了起来,待到李炎踏空而去之时,才猛然落下,重归水面。
李炎紧吸一口气,凌空踏步的功夫不是轻易能运筹帷幄的,须得沉得住气。倘若一旦泄气,那便是功亏一篑,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此番强吸一口气是有大用处的。
这时,只见李炎一跃丈高,犹如一只冲天白鹤。仅接着,只见他踏空前去,这一下又如一只扑兔雄鹰,猛然冲向那河浪的圆木。
落木之时,好生干脆,此等犀利身手。可堪当世不出十人,可笑这李炎,有得一身了得的功夫、惊人的本事,自己竟是浑然不知。李炎踏木而去,圆木冲开滚滚波涛,在那河中竟划起了一条水浪。纵使,圆木之旁两条水花向后喷洒,美不胜收。
李炎稍稍弯身,目光审视前方,驾驭着这水中圆木。他的心在狂跳,唯俱自己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河中。河风冷瑟,吹得他脸上冷汗直流。不出会儿,眼前水汽全消。殊不知,自己竟也踏木穿过了激浪地带,此刻便要到达岸旁。
遥见河岸一艘大船晃立,李炎喜出望外,自然知晓那是白天时看到的那艘大船。此刻,船上灯火犹是明亮,照得李炎好生刺眼。他心头凉意顿消,忙注释正前方。只见,河畔里隐约系着两只小船,小船随水势冲荡,几欲月兑逃。
看着小船,李炎心喜,一来返去之时不用为渡河大伤脑筋,二来他现在正是要借此船一用。刹那间,只见李炎双脚一提,竟已月兑离了水中那条大木,只是在空中踩踏了两下,便稳稳的落于了河畔小船之内。
李炎深感庆幸,也不知是谁在此处放了两条小船,还当真帮了他的大忙。这时,李炎摇头一笑,忽的纵上了岸。急忙看看四下,才见那小屋旁的守卫竟全然消失了。他的心里不由一紧,暗叫道:“不好,他们大概知道了!”
突然,只闻一声大笑,笑声是自那船舱之上传来的。随即,甲板上冒出一人来,借着船上的灯火,李炎犹能看清,那人竟是白天时所见的那白衫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