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乱歌》 第一百零六章 步步为营

作者 : 朱缺

李炎惊讶不绝,不想这人竟识破了自己的谋略。

忽然,但见那白衫男子抚扇笑道:“兄台当真好功夫。兄台水上功夫如此了得,未能加入我门派之中实乃可惜呀!”

“噢!何来可惜?”李炎笑了笑,上前几步接着问道:“敢问贵公子是何门派啊?”

那白衫青年听得李炎问话,忽而面容一紧,甚似思索了会儿,才笑道:“兄台无需知道我是何门何派。只是,在下想问兄台一句,方才我那门口的守卫可是被兄台点了穴道?”

“呃!……”李炎一愣,眼光转动。不想这白衫男子说话竟会是如此一针见血,这还没说几句就进入了正题。李炎心里慌乱,一来此事确实是他所为,他若回答说不是,那日后定然惹来他来笑话。试问,他堂堂一个大唐王爷怎可不光明磊落呢?这样,岂不是大辱国体。二来,他尚不敢肯定这船上之人便是柳沉舟。倘若他回答了是,那人势必要追问他这么做的缘由。这样的话,一场交战便是必不可免了。为了他自己的名节着想,他是应该回答是的。可是,若为了避免交戈,保全性命,他便只能回答说不是。这样,如此艰难的抉择,他又该如何回答呢?

虽然,李炎知晓这其中的厉害。可是,为了他大唐的颜面着想,他当然要说真话了。即便他知道此话一出口,就有可能引来杀祸,他也必须回答说是。他已猜到,那船上的白衫男子早就知道了此事是他所为。再者,这夜里定然也没有其他的生人出现。试问,那白衫男子不怀疑他又会怀疑谁呢?

李炎轻浮一笑,道:“是我点了他们的穴道。此事在下也是有些鲁莽,不知道兄台问起是否是要跟我算这笔帐?”

“呵呵!兄台言重了!”白衫男子抚扇而笑,神色仍是极为温和。这时,只听他又问道:“那在下斗胆再问一句,兄台为何要点了我这些弟子的穴道呢?”

李炎早知他要如此相问。当下咯咯一笑,回应道:“不瞒阁下,我本和我妻子欲渡黄河。可是,无意间遇到了阁下的大船开来。又见这小屋门口立着些许守卫,相貌凶悍,不像好人。我怕他们出手阻拦,不让我们过河,所以情非得已的就点了他们穴道,暗渡黄河而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白衫男子稍稍颔首,只见他手中折扇连连摇晃。这时,又听他笑道:“方才,我也只是瞧见窗前明月,一时兴起才起身观望夜色的。可是,不想正巧看到了兄台飞跃黄河而来。因此,颇为震撼。直至见兄台落于了岸上,我才敢出言叫唤。想必兄台定然已经将夫人送过河岸去了吧!”

李炎一听,这白衫男子言语极其敦厚,话中并无半点恶意。当下,立马缓和了语气,笑道:“兄台猜得不错,我夫人确实已到了对岸。只是,我回来带走一点东西罢了。”

“噢!”白衫男子笑了笑,道:“兄台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吧!不知,可是这匹马儿?”

顿时,只见那白衫男子双手一拍,船头下方黑暗之处竟蓦然驶出一匹壮马来。那马上前奔走,脖子上却是系着一根粗缰,马后两名弟子各居一旁用力的拉扯着那条缰绳。此马上前,那两人甚是招架不住,牙关都已紧咬,尤是拉它不住。

瞧见爱马被人这般虐待,李炎不由怒火涌上。骇然,一跳而起,落于马旁。只见那两弟子仍不放缰绳。瞥他们一眼,怒吼:“你们还不放手?”

这一喝,声音洪亮。两名弟子吓得魂飞魄散,唯恐李炎要了他俩性命。当下,大叫一声,连忙将那缰绳抛起了丈高,转身便朝小屋奔去。

李炎余怒未消,猛然返身喝道:“兄台这是何意?为何如此待我马兄?”

瞧见李炎发怒,那白衫男子当场惊慌。连连摇手解释道:“兄台切莫误会,方才或许是你走了的缘故,你这马儿竟跑到了我那故交常老先生的马厩内寻吃的去了。我的弟子发现了此事,才告知于我和常老先生。后来,我与常老先生才出来相看。不想,就见着了我那些被你点穴的手下。”

白衫男子呵呵一笑,继续道:“说来惭愧,兄台竟将他们当成了强寇,此事我也就不提了。后来,我们在那马厩一瞧,才看到了兄台的这匹良驹。常老先生一看这马,甚为欢喜。老先生乃马中伯乐,认得此马啊!这可是千古难寻的好马,这种马是大宛国的名种,名曰‘宛天马’。老先生甚是欢喜,于是就令人捕捉。可是,不想我用了四人齐上终未能将它制服。后来,还得耐着老先生亲自出马,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将它给捕获。”

李炎听得颇为高兴,含笑抚模着马背。若不听这白衫男子此言,他还当真不认得这马。心下,又是欢喜又是气恨。正在此时,忽闻一声大笑,笑声无比苍老。与此之时,那小屋内竟走出了一人来,那人白衫白发,虽在夜里看不太清楚,但听那笑声就能识别他便是白天里的那银发老叟。

见老叟走了出来,且是健步如飞的来至船旁。白衫男子忙回眼唤道:“莫非常老先生也睡不着?要随在下欣赏月色吗?”

老叟笑而不答,直至奔到船旁。才说道:“老朽刚在入梦,却不想梦中见两青年打斗。这两青年武艺极强,年轻气盛,斗得一发不可收拾。哎呀,不想正梦到关键时刻,我那两弟子竟神色慌张的跑进屋里,可把我这美梦给吵醒了。”老叟说完,不紧哈哈大笑起来。

“哦!老先生梦见少年,看来定有返老还童之象啊!”白衫男子笑道。说完,忙展手邀请老先生上船而去。

老叟笑笑,又道:“我还不知我那两弟子见着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竟是那般的慌张。所以,这才出门来瞧。不想,竟看到了你二位啊!老夫颇为惊讶,实不相瞒,老夫方才在梦中所遇到的两位青年就是二位啊!”

听了这老叟的话,李炎不由一愣,心里竟暗暗慌张起来。试问,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可是,若非是巧合,难道这老叟是有意要这样说的吗?那他又为何要说这梦中所见的是他李炎和这白衫男子呢?李炎甚是不解。

“老先生不是说笑吧!在下又怎会无端闯进先生的美梦之中呢?况且,这船下的兄台与老先生素未谋面,老先生何以梦见他呢?”白衫男子抚扇笑道。

李炎惊颤了一下,也插嘴笑道:“就是啊!老先生会不会是记错了面孔?”

“唉!不会不会!”老叟连连摆手,继而又笑道:“老夫我初始也不相信,直到见了你的相貌时便惊了一下。可是,转念一想。这天下之事无奇不有,我这区区一梦又算得了什么?因此,也便不以为然。”

“嗯!就是,老先生此言甚是,天下之事无奇不有啊!先生,既然你也无心睡觉,不如上船而来与我共赏明月吧!”白衫男子笑了笑,转而望向李炎,再道:“兄台也没有别的事情吧?我且吩咐下人备好了薄席。不如,兄台也上来饮一杯如何?”

“不不!”李炎摆手而笑,接着道:“我妻子独在河畔,恐她一人害怕啊!”

“唉!小兄弟,那有何碍?你且将她接过来就是了。如今已是星空月夜,难道你还要携她赶路不成?即便赶路,也不急于这一时啊!况且,难得今日有如此机会,老夫还有一个愿望没有实现,还想要请小兄弟帮个忙!你是万万也走不得的。”老叟破口大笑道。

白衫男子听言,不禁点头。只听他又笑道:“对啊!兄台也万不可委屈了夫人让他露宿山野啊!此船之上,也算宽敞。兄台如不嫌弃,那就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如何?”

“这个……”李炎哑口笑了笑,仍是不好开口。说到底,他心里怎会不想呢?这些日子,他与紫石几乎是每夜都露宿山中,何曾不想能安稳的睡上一觉?只是,他与这二人初道相识,总觉得有点不妥罢了。

老叟见李炎面露难色,仍有不愿。当下,挥挥衣袖,笑道:“也罢也罢!这小兄弟很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好为难他。周老弟,那我就先上来了。”言罢,便抬步踏上木梯,正要上船而去。

见老叟走了,李炎心里百感交集。不想,自己情急之下竟一下子呼了出来。“先生,先生等等!”李炎呵呵一笑,拱手施礼道:“老先生,兄台。请待我去去就来。”

“好!兄台够爽快!那兄台速去速回!”白衫男子笑道。那老叟此时已上得木梯,见李炎此刻回心转意,不由也乐得眉开眼笑。

这时,只见李炎跳至一艘小船之上。解了系绳,便撑离了河岸。然后,只见他猛然朝后发出一掌。这一掌恰巧击在河水里面,本以为这河水会被震起。可是,不想却是恰恰相反,河水非但没有被震起,反而竟产生了一道反力,这小船后面就如同有上百条船桨一般,硬使得小船径直奔对岸行去。

老叟和白衫男子立于船上,瞧见李炎这等身手,直惊得目瞪口呆,赞叹不绝。过了会儿,李炎也已行至河中,雾气相遮,水汽弥漫,早已看不到了他身影。老叟立于白衫男子之旁,忽而转笑为沉,道:“舵主,为何要改变策略?难道您不杀他了?”

白衫男子摇摇头,笑道:“方才你做得很对。记住,待他待会儿回来了。你也只得称呼我为周城流周老弟!决不可叫我柳沉舟。”

“嗯!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水堂主已经发布了‘江流湖海追杀令’,我本门弟子定当竭尽全力追杀他才是,可为何您又要不杀他呢?”

“常老前辈,此事是门主的决定,我也不知原因。你我都知,向来门主的吩咐我等都只能必须照做,万不可问明理由,否则便是死路一条。”柳沉舟道。

老叟沉容一笑,道:“那是那是!‘鬼尊’之令我等当然要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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