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怪在杜大壮面前很是夸赞了贞娘一番:“你家这外甥女很是知礼懂事的,入了我们老夫人的眼,以后啊,你们家的好事就多了”
杜大壮也十分欢喜,这一上午都为贞娘悬着一颗心呢,自家毕竟是平头百姓,惹不起那官宦人家,如今听了何老怪的话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扭头冲着杜氏喊:“大丫,快出来,咱家丫头拿回好些好东西呢。”杜氏扎实这手,满身的面,赶忙从厨房跑出来,见了女儿,知道女儿今儿得了那家老夫人的喜爱,喜欢的眼泪都快冒出来了,搂着女儿冲着粉红的小脸蛋狠狠亲了两口:“你可回来了,娘都担心死了。”
何老怪忙说:“妹子,你可生了个伶俐的闺女了,这孩子出手给我们家老夫人和少爷小姐做了顿好吃的,我们老夫人喜爱,过几天让顺天的管家过来跟你们谈谈购买你们家辣酱的事,准备在顺天府我们安家的铺子里卖,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在顺天的两家酒楼,是顺天府最大的酒楼,你大概听说过,如意chūn和老吉祥吧?那都是我们的买卖,是我们老夫人的陪嫁呢。”
杜氏和杜大壮都是一个激灵,这如意chūn和老吉祥谁没听过,但凡去过顺天的人都知道,那是顺天府最高级豪华的酒楼,据说去的都是达官显贵,听闻那里的气派,便是从门前走走,也都要咂舌的。
杜大壮毕竟是买卖人,走南闯北见过世面,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立时搂着何老怪笑道:“若能成事,兄弟,不说别的,你闺女出嫁的家具和妆盒我全包了。”
杜记的妆盒如今可是女孩子出嫁的必备,也是女孩娘家脸面的象征,何老怪女儿今年十七,刚说了婆家,正预备嫁妆,何老怪虽然身在辅国公府,可毕竟是在一个外庄当管事,主人家十几年都不来一次,哪有什么油水可捞,正预备着凭着交情让杜大壮给打个妆盒,谁知道这家伙一开口连家具都给包了,真是意外之财,心里打定主意,定要促成这笔生意,忙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老哥哥可就瞧你的了!”杜大壮胸脯拍的啪啪响,一副义薄云天的架势。
杜氏有点心虚,轻声问闺女-“这,能成吗?咱那辣酱,能上的了那大酒楼?”
贞娘笑道:“娘,你放心吧,咱那辣酱做出的菜好吃的很,我今儿给府里的老夫人和小姐少爷做了,他们都很喜欢呢。酒楼做的就是吃的生意,总守着那几个千年不变的房子,来的食客也腻歪啊,巴不得有新的菜肴尝个新鲜呢,咱家今年种的番椒多,都酿了做酱正好供应那顺天府的酒楼,可咱的价格得抬高点,我还有好些菜方子跟着,待会和舅舅商量商量,让他去谈,若成了,以后咱们就坐在家里收银子就是了。”
杜氏也高兴:“也是,等你爹回来咱好好翻修一下房子,省的老漏雨,贞儿啊,咱家这rì子真是越过越好了,娘真是高兴,生了这么个好闺女啊!”
贞娘有些不好意思,可心里也着实有些得意,暗想,还好,自己时重生而来的,只要多用些心思,定能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又过了三rì,安家真的派了顺天府的大管事安顺来谈,杜大壮一派江湖豪情的架势让安顺吓了一跳,怎么看这人都不像一个买卖人,更像个绿林好汉,可主人家交代的事还得办啊,好在杜大壮虽然长的豪放了些,心思还挺细,见了面就先给安顺封了个五两重的红包。又让贞娘和杜氏亲自做了一桌子菜,让安顺尝尝。
安顺尝了之后大为欢喜,心想就凭这个以后我们老吉祥和如意chūn就可无忧了,那几个新开的揽月阁,什么闻香楼统统玩完。
立刻赶着跟杜大壮说了价格和条件。
辣酱按每坛五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他们,只等番椒成熟,自七月开始,每月五坛,先卖着看,若生意好可以再追加。安家要求这许娘子辣酱只可以供应给安家一家,不可以供应顺天府任何酒楼和商家。跟着给了十个辣酱做菜的方子,都是贞娘头天晚上写出来的,双方皆大欢喜。安顺酒足饭饱,小心翼翼的揣着方子和契纸回了安府跟老夫人汇报去了。
杜大壮和杜氏一家欢欢喜喜的计划着还要多种多少番椒才够。贞娘研究这怎么才能做出更好吃的辣酱来,跟舅舅商量,能不能请往南边去的镖局子的人带回一些鱼露来。
杜大壮纳闷:“鱼露?那是啥玩意?我听都没听过。”
贞娘笑道:“是南方的一种调味的东西,都是海边才有的,我听人提起过,说这东西是用小鱼虾为原料,经腌渍、发酵、熬炼后得到的一种味道极为鲜美的汁液,sè泽呈琥珀sè,味道带有咸味和鲜味。我琢磨把它放进辣酱里味道一定更好。”
杜大壮点头:“好,你要是再琢磨出一种新的辣酱咱那价格就再翻一倍,哈哈,好闺女,你简直就是咱家的财神爷嘛,我这就去找几个镖局的朋友,让他们给捎点回来。”
杜氏怜爱的看着女儿苹果似的小脸,叹了口气:“你啊,这么小的年纪就得为家事cāo心,娘真是觉得对不住你。”
贞娘咯咯一笑:“娘,这有什么,我不过就是出出主意,做些吃食罢了,你小时候还下地干活,比我苦的多了。”又想起一事:“对了,石头哥哥这几rì哪去了?怎么老不见他?”
“你石头哥哥领着人去收木料去了,去了北边儿,过几rì就回来了。”杜氏也想起一事来:“五月初二是隔壁刘家大虎成亲,邀了咱家去喝喜酒,你和翠姐要好,我和你刘婶子说了,那天人也忙,家里也乱,让你和翠姐领着三虎和纯哥在咱们家呆着,等花轿来了再去看,别被人给挤着,知道吗?”
“知道了,娘。”贞娘好笑,自从镇上不知哪家的孩子出去吃喜酒时被拐子拐了,所有的家长都这般风声鹤唳的,孩子们出门都要再三叮嘱。
五月初二这rì,刘家热闹非常,来往的亲戚邻里络绎不绝,刘大虎穿着红sè的直裰,胸前戴着大红花,穿着白底红面的云头履,憨厚的脸上红云密布,一副比新娘子还不好意思的架势。
刘婶子满面红光,忙里忙外的张罗,杜氏作为刘家的紧邻理所当然的跟着张罗,刘家在当院里摆了五桌席,请了镇上专门司红白事的厨子鲍厨子来掌灶,堂屋里贴出了大大的喜字,两张太师椅上也铺来大红绒布,看上去一派喜气洋洋。
辰时三刻,花轿临门,新郎官踢轿门,新娘子跨火盆,跨马鞍,两人拜了天地,一群女眷就嘻嘻哈哈的跟着进洞房看新娘子。
翠姐和贞娘第一次看见李家姑娘,穿着大红sè苏绸的霞帔,带着金丝累翠的金梁冠,长脸,两道秀眉,一双秀丽的丹凤眼,相貌很是清秀耐看,四周的人就相互悄声笑:“这新媳妇还真挺俊。”
一个穿着葡萄紫sè飞花布褙子的妇人走过来来这李氏的手道:“好标致的孩子,且歇歇,大虎去前面敬酒了,我给你拿点吃的,你先垫垫饥。”说着从桌上端了一盘子芝麻酥来。
李氏盈盈起身接过,想道谢,只是不知道该称呼对方什么,有些迟疑。翠姐笑道:“嫂子,这是二舅母。”
李氏歉意的笑笑:“原来是二舅母,是奴家失礼了,还清二舅母莫怪!”
二舅母笑道:“这有什么,明儿才认亲呢,你初来,不认识我有什么呢,来,先吃点点心垫垫,这做新娘子最是难捱,从早上就要饿着,幸亏咱是小户人家,没那么多的规矩,我听说那大户人家讲究绕城走,炫耀嫁妆的,那新娘子要足足饿上一天呢。”
周围就有人插言道:“可不是,就说上些rì子那白家小姐出嫁,那嫁妆排场啊,真是十里红妆,听说第一抬嫁妆进了夫家,那最后一抬刚出了白家呢!”
还有人插言道:“是啊,南边就讲究这个,我听说啊今年南边又开始流行缠足了,说是那脚儿要裹得越小越好,讲究那叫什么三寸金莲,我的乖乖,三寸啊!咱们要是缠成那样,也就不用干活了,整rì里垫着脚站着都站不住哩!”
贞娘的眉心一蹙,现在就开始流行缠足了吗?好像是吧?记忆中三年之后这种缠足的风气在江南大家族里开始盛行,几乎成为江南名门淑女的标志,美貌和金莲成为大户人家选媳妇的标准,金莲的大小竟然决定了女人的命运,只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贫家女子或者是为妾的女子才不用裹足,其实也是不配裹足。
当年的林家小姐林净语也被母亲和嬷嬷逼着缠了足,那弯弯如月牙的小脚,几乎不能走稳,偏偏就有那轻狂的男子说这样走路是一种弱柳迎风的美态。
贞娘冷笑,心里暗想,幸亏今世自己只是个贫家女子,不用受那裹足之苦,而且她打心眼里瞧不起那裹足的女子,出个门基本走不了几步,只能被扶着在园子里走几步意思意思,跟个残疾差不多。
新房里一时讨论气氛热烈,反倒让新娘子李氏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安静下来了,看的出这家的亲戚虽然多,却多是淳朴热情的,那个长的娇俏的小姑娘估计就是自己的小姑子吧?
李氏冲着翠姐招招手,翠姐走了过来,笑问:“嫂子?啥事?”李氏从袖子里模出一个绣的jīng致的小巧荷包来:“给你的!”翠姐看那荷包上绣了两条红sè鲤鱼围着碧sè的莲花,针脚细密,颜sè鲜亮,十分喜欢,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李氏又悄悄问:“你旁边的小姑娘是谁啊?”
“那是许家的贞娘,就住咱家隔壁的!”
“哦,许娘子家嘛?”李氏也听说过许娘子酱的大名,那著名的水晶汤包,她也买回来尝过,的确美味,想到要跟许家做邻居,心里倒是十分欢喜,看来两家关系不错,将来少不得跟许娘子学学怎么做吃食,也让相公和公婆喜欢。
也拿出个荷包来给了贞娘,贞娘甜甜的道了谢,又跟翠姐说笑了一会就告辞回了家。
纯哥年纪小,跟着三虎疯玩了一上午,累的口齿缠绵没说几句就睡了过去,贞娘给他盖上被子,自去收拾打扫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