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少勋幽怨的目光中,池小浅收拾收拾东西回京港花园住了。鴀璨璩晓那个老外果真带着考察团来了,池小浅又操着她那“中式英语”陪人家侃大山,还带他们去吃了一顿地道的鸡汤锅贴,乐得大肚子老外笑不拢嘴,说池小浅是他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中国姑娘。毫无悬念,几百万的订单就这么被池大忽悠搞定了,陈总只差搭个架子把池小浅供在上面早晚烧香了。麻利儿地把她办公室里的吱吱歪歪的烂空调换成全新的,办公家私也全套换新,池二妞坐在皮质高背老板椅上,那叫一个如登云端啊。
晚上回去,她照旧给陆少勋打电话。这是陆少勋给她的死命令,每天晚上9点前必须回家,到家还得用座机给他打电话。
“喂~~~”有句话叫远香近臭,分居几天下来,池小浅其实心里还怪想陆少勋的,无师自通地来了点小撒娇。这头陆少勋听得全身都酥0软了,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如果娶了个林志玲那样的殿堂级嗲精回去,她每天对你各种“伦家”“讨厌”“好怕怕”之类的,估计久了也就麻木了,恰恰是池二妞这样日日三碗不过岗的女汉子,偶尔露出一点小女儿姿态,才叫陆少勋脑充0血。
“晚饭吃了什么?有没有多吃点蔬菜?别光吃肉。”
“知道了……陆妈妈。枳”
这小没良心的,陆少勋正宠溺地笑骂,又听到池小浅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心虚的问:“你那个事情到底怎么处理啊?”这段日子最让她坐卧不宁的就是上次陆少勋性感照的事儿,她也是前两天才从韩卫东老婆那里知道,陆少勋那样的身份,出了这种事事大忌。
陆少勋长长叹口气,“背了个处分,两年内评优评先进也没份了。”
“对不起……这”
听到她平时狮子吼一样的大嗓门,现在却是小猫一样的声音,陆少勋心里的气也散得七七八八了,笑了笑安慰她,“这事也不能全部怪你,是我自己警惕性不够,是该挨处分。没事了,以后我们谨慎点就是了。”他想了想,放柔了声音说,“团里最近特别忙,等忙完这段,我就每天下班回来陪你。”
“哦……”池小浅抱着电话窝在沙发里,手指头绕着电话线,半天才点头,“那我等你。”
第二天,池小浅又抖着毛去当她的营销总监去了。这个小厂本来没多少办公人员,就老板和会计什么的几个人,还是因为池小浅引进来的这笔单子,才临时调配了几个营销人员给池小浅用,而且招聘的是清一色刚毕业的美女。池小浅的办公室在最里面,池小浅走过办公区的时候,听到几个姑娘的议论。
“哎呀我看别指望了,他就算看上我们厂子,肯定也成交买了就走,哪里会在经常到这边来啊。”
“可是真的好帅嘛,他要是天天来这边上班,这工作不发工资我都干。”
“哈哈哈,你是妄想嫁给人家当太太,当然不要工资了。”
……
买厂子?什么情况?
池小浅转身到陈总的办公室去,结果就看到了熟人。
肖牧之见她进来,站起身来喊得很恭敬,“嫂子。”
池小浅很纳闷,“小拇指?你怎么在这里啊?”
肖少很内伤!不要当着外人面叫我小拇指好吗!好歹我是风靡b城的美男子企业家,你这样有损我威名!
陈总听见肖牧之叫池小浅嫂子的时候就掉了下巴,刚捡起来按上,又见两人眼刀飞来飞去的,于是笑烂了脸过来和稀泥,“呵呵,原来都是自家人啊,那……我做东,中午就一起吃饭……”
“不必了!”俩货异口同声地回绝。
“你要收购我们厂?”池小浅开门见山。
“嗯哼,听四哥说你们厂前途无量,我很感兴趣。”肖牧之很欠扁地耸了耸肩。四哥弱爆了,看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看他连一个老婆都搞不定,这么麻烦。
池小浅跺脚,跑出去给陆少勋打电话,“陆少勋这厮怎么这么无聊!你非要我在你的羽翼下当你的附属品才称心是吧?”
陆少勋反倒很坦然的样子,“小浅你是不是想多了?老五是生意人,我说起你们厂子不错,他动了收购的心也很正常啊。”
好吧,池小浅姑且相信了,总之,她发誓不靠陆少勋的关系,自己也要拿出业绩来,不让肖牧之帮男权主义者看笑话!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肖牧之出手哪有谈不下来的单子,没几天陈总就麻利儿地签合同了。小破厂瞬间变成大集团旗下的了……整个厂子的规模简直今非昔比,完整的公司建构起来了,其他各个部门也设置齐全,池小浅依然当她的营销总监,江梨是聘任设计师,田心则在池小浅手底下,继续做网络销售的拓展,而她们本来手上的干股,一下子翻了恩倍,三个怂泡妞,瞬间变成有钱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这天,池小浅才谈下了一个不错的订单,心情美得不得了,而且……今天陆少勋午休时间给自己买了一块焦糖布丁,准备犒劳一下自己。还没开始吃呢,就听见办公室外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肖牧之嘭地一声推开她办公室的门,上气不接下气地,“池小浅,四哥……四哥出事了。演习出了事故,他现在在医院。”
池小浅手上布丁啪一下掉桌上砸得稀烂,腿一下子就软下去,撑着桌子问,“严重吗?”
“我……我也不知道,人才进抢救室。”
一听抢救室几个字池小浅彻底跌坐在椅子上,觉得从咽喉到气管到心,都像被硫酸泼了一样,被腐蚀般的痛楚,几秒之后她才挣扎起来,拉着肖牧之就往外走,“哪家医院?”
路上肖牧之把跑车开得都快飞起来,以前最怕做快车的池小浅,却一点儿也不怕了,恨不得还能再快一点到。
到了军区医院她等不及他泊车,拉开车门就先冲上去了,一说刚送来的陆团长大家都知道,她跟着护士就到了抢救室门口,抢救室的外面站着几个部队领导,韩卫东也在,一见池小浅都一个劲儿地安慰她。涉及军事秘密,首长们也没给池小浅说具体怎么回事,只知道陆少勋是受一辆侧翻汽车漏油发生的爆炸所伤,后背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池小浅听到爆炸两个字就站不稳了,抚着医院的墙摇摇欲坠,心里有个声音不断问自己,没有他你怎么办?
没多久,陆少勋被人从那里面推出来。惨白的病床上,陆少勋紧闭双眼,眉头还下意识痛苦地皱着,池小浅当即眼泪就下来了,他到底怎么样了?受了怎样的伤?“索性全是外伤,背后的伤口我们全部做了清洗缝合,现在他是麻醉未退所以神志还不怎么清醒。”医生这么说到。
池小浅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轻轻揭开被角,然后就看到了病床上他全身缠满了纱布的样子。他虽然没有清醒,但眉毛还是拧成川字的,似乎很痛苦,干燥开裂的嘴唇也轻微地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池小浅的泪珠儿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昨晚上打电话还好好儿的啊,她无法接受这么短短几个小时,那个战无不胜意气风发的陆少勋,就在这样伤痕累累……有些感情,来的悄无声息,平日里都以为不存在或只有很少很少,可一旦有了诱因,就爆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现在这一刻,陆少勋之于池小浅的意义,就是这样的。
肖牧之来看了一下伤情,见陆少勋没醒,就去陆家接陆爸陆妈去了。池小浅送走了几位首长,一个人坐在陆少勋的床头守着。她伸手去抚平他皱着的眉,他似乎快醒来,嘴巴里喃喃地声音,“小浅……”
“我在这儿呢。”池小浅另一只手握住他没输液的一只手,他立刻拽得紧紧地,一开始很安静,一会儿又突然狂躁起来。不停地想翻身,池小浅慌忙搂住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碰到伤口。可就在她的耳朵挨到他脸旁的时候,听到他喊的一个名字,她的心瞬间跌入了黑暗无边的无底深渊。
他在痛苦之际喊得那个名字,分明是,眉远……
池小浅怔怔地望着他,握着他的手渐渐僵硬,麻木,然后她抽出自己的手,擦擦眼角,真奇怪,一滴眼泪也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