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过了多久,我耳边隐约听见紫鸢唤我的声音:“小姐,小姐,那人醒了!”
睁开眼,瞧见窗外天已微亮,西秦的清晨,露珠有些凝重,空气中透着微凉。
我站起来走到床边,看到那男子已撑着身子坐起,休息了之后,他的脸色已有所好转,想来也是常年习武之人,身体自是要比寻常人健壮一些。
还未及开口,他已向我看来,薄唇微启:“是你救了我?”
“你昏倒了,我也不知该将你送至何处,索性就安置在了这里。”
他看了一眼包扎好的伤口,眼神中带着危险的气息,急切的说道:“我左手臂的伤…你们找了大夫?”
“昨天那么晚了哪里给你去找大夫?是我给你包扎的,好端端的衣服也弄得都是血渍,哼”,紫鸢有些愤怒,大约是觉得他刚说话的口气有些不识好歹,她接着说:“要不是我们家小家小姐可怜你,昨天早就把你扔到大街上了,才懒得管你!”
听了紫鸢的话,他的神情微微有了些变化,不似昨日的凶煞阴冷,也不像刚刚的狠栗急切,眉眼之间变得有些柔和。
紫鸢这丫头说话就是如此,明明是做了好事,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觉得有些怪异,不过倒也显得她率真可爱。
“公子你放心,我们不会去找大夫,我这个丫头对医术也是有些研究,她医治你的伤应该不成问题。”
昨日他用剑指着我时,神情极为戒备,刚刚听完紫鸢的话,他大约是放下了一些戒备心,他不想找大夫医治的原因我已是猜到了七八分,昨日紫鸢告诉我,他受的是刀伤,且下手之人豪不留情,昨晚他突然出现在我房里并用剑指着我,应该是受了伤想在这里暂且躲避一阵,怕我们去找大夫应该是不想有人知道他在这里,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被人追杀!
他掀起被子欲下床,站起来对着我说道:“昨日多谢两位姑娘搭救,在下不便在此久留,他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两位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
“昨日之事公子不必挂心,这些只是举手之劳。”
听我这么对他说着,身旁的紫鸢撇撇嘴道:“你也知道是救命之恩,嘴里说说就行了么?我们也不想救你,要不是你昏倒在我们小姐房里,才懒得管你呢!”
他听着紫鸢的话,有些沉默,脸上倒是未曾生气。
正待我们说话之际,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似是有人进入了房内。
我猛的一惊,瞧见他脸色突变,即刻拿起身旁的剑,警惕的盯着门的方向。
紫鸢已朝门口走去,待回来时身后跟着初雪。
想来刚刚推门而入的人该是初雪。
“小姐,是初雪。”
我点头“嗯”了一声,朝着初雪看去,见她此刻正呆呆地看着我身后,脸色绯红。
我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含着笑意。
初雪这丫头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啊!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不就只是他么?昨日第一眼瞧见时我就觉得他容颜俊逸,也难怪初雪会心动。
“这是我的丫头,初雪。”
听见我的话,他瞬间放松了戒备,看了我一眼后变的面无表情。
“姑娘,在下不便在此多做打扰,请恕在下先行告辞。”
我点了点头道:“公子慢走。”
“喂!…”紫鸢似是要喊住他,却见他已飞身出窗外,紫鸢抱怨道:“什么人啊,救了他,这样就行了啊?也不好好报答我们!哼!”
紫鸢的话刚说完,我便听见楼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我遣了紫鸢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还未转身,我听见初雪略带兴奋的声音低呼一声,瞧见他又站立在了房里。
紫鸢推门进来,声音从耳边传来:“小姐,楼下来了一帮子人,好几十个,是来找人的,我看他们都带着兵刃呢,可穿的也不像是官差的衣服,不知是做什么的”,紫鸢在看见他时楞了楞,然后嗓门略放开了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还未开口,他已说话:“楼下那些人是来找我的,他们是来阻我进城的。”
紫鸢疑惑道:“找你?找你干什么?”
他没再说话,只眉头微皱的看着周围。
我已知晓,他怕是刚刚走时遇到了他们,所以才不得已折返回来,现下是在找躲藏之处。
我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公子若是要避开楼下那些人进都城,我有一个办法,只是有些委屈公子。”
他抬眸看向我,说道:“小姐但说无妨。”
我低低笑了笑,“公子可与换了我那婢女的衣裳站在我身侧,也不瞒公子,我是楚国来和亲西秦的,今日和亲队伍就要入城。”
叫一个大男子装扮成女子似是有些不妥,可此刻却也无别的法子。
听见我说“和亲”,他看着我有些惊愕,似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未曾开口。
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饶是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我的意见,唤了紫鸢:“紫鸢,去拿一套你的衣服来让公子换上。”
她想也没想的拒绝道:“我不要,不要拿我的衣服,我不给!”
我心里又好笑又好气,却是拿着丫头没办法。
刚想开口命令她,听见初雪如水的声音传来:“小姐,奴婢的衣服可借于公子。”
我颔首示意道:“嗯,初雪你去取一套你的衣服来给公子。”
“是,小姐”,她即刻跑出房间,脸上带着笑容。
紫鸢瘪了瘪嘴没再说话。
初雪把衣服给他,我们三人便都站了出来。
房门被推开,待看见眼前之人时,我已是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
倾国倾城之貌用来形容眼前之人一点也不为过。
换上女装的他竟是如此绝色,这世间的女子在他面前都需自惭形秽。
回神时,我瞧见初雪直勾勾的看着他,呆愣的张大了嘴巴。
倒是紫鸢,咬着唇似是隐藏着嘴角的笑意,颇有些看笑话的意思。
旁侧经过了一些人,脸上都隐约透着煞气,他们朝房间里看了一眼,便从我们身后走了过去。
我低低的呼了口气,看来他们是没有发觉,我瞧了他一眼,也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