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慈疑惑的走下楼,方才管家来通知她有人来找她,这个时间,似乎不会有人来找她。
「哥!」毓慈吃惊的看着坐在客厅里的孔行书,她露出一个欢迎的笑容,「你怎么有空来?」
孔行书抬起头,毓慈看到他一脸山雨欲来的僵硬表情,笑容缓缓隐去。
「有什么不对吗?」毓慈轻声的问道。
「你给我坐下。」孔行书拉着毓慈坐下来,不悦的说道:「要不是今天我打电话去彰化你住的地方找你,我还不知道你搬回律家了。」
「我……」毓慈顿了一下,「我原本是打算再过一阵子再告诉你这件事。」
「再过一阵子?!」孔行书激动的吼道,「再过一阵子,等肚子大了再告诉我,你回到那个混帐的身边吗?」
「哥,你怎么这么说话?」毓慈难以置信的说道:「律爵已经改了很多了,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我有避孕。」
「算你还有点脑子,」孔行书深吸了口气,「你这个样子,跟那小子已经离了婚,又跟他同居,你算什么?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这样算什么?情妇还是人家包养的。」
毓慈闭上嘴,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反-孔行书的话,她跟律爵是离了婚,而她也确实是无名无分的跟着他。
「大哥,我知道我这个样子让你很失望,但是我现在过得很快乐。」毓慈老实的说道:「我相信律爵不会再伤害我。」
「你不要天真了,」孔行书硬是拉起毓慈,「等他倦了,他还是会把你给赶走,你自己不是说他不想要一个有缺陷的太太吗?」
「是这样没有错,我也知道等他倦了,可能会把我赶走,但是我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毓慈试着将自己的手给伸离孔行书的掌握,但孔行书将她的手腕握得死紧,让她怎么也无法如愿,「哥,我的手好痛。」
「让你痛,总比让你后悔的好,」孔行书顾不得自己使用蛮力,只顾着把毓慈给拖走,「走!跟我回去。」
「哥,你冷静点。」
盛怒中的孔行书没把毓慈的话给听进耳朵里,也忘了毓慈的腿根本就走不快,他只顾着把不情不愿的妹妹给带走。
「哥──」毓慈试着加快脚步跟上孔行书的步伐,但总是无法如意,最后脚步一个踉-,跌倒在客厅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砰然巨响。
毓慈忍着痛楚的抱着自己的膝盖,整身重量加在膝盖上,让膝盖上传来的痛楚更加令人不能忍受。
孔行书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连忙蹲。
「先不要扶我。」坐在地板上,毓慈推开孔行书的手,她太清楚若孔行书拉她站起来,她只有站不稳而再摔回地上的遭遇。她的膝盖痛得撑不起她全身的重量。
孔行书也不勉强,只把毓慈穿在身上的丝质长裤给拉开,触目的便是右脚膝盖上一大片的红-与青紫。
「我带你去看医生。」说着,孔行书就要将毓慈给抱起。
「不要,」毓慈连忙阻止孔行书的动作,「这样会让律爵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
「这……总之不能让他知道。」
「为什么?」孔行书不悦的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他太太不是吗?」
「只是前妻。」纵使不愿,毓慈还是强迫自己开口澄清:「我不想让他以为我不会照顾自己。我会回到他身边,就是因为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我要像个正常人一样,不会麻烦他,不会让他担心。直到他再娶,我自然就会走。」
「你是被什么迷去了心窍啊?」孔行书难以置信的嚷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毓慈低下头,看着膝盖上的红-,不发一言。
看到自己的妹妹变成这个样子,孔行书心中有说不出来的痛心。
「我不管你了。」既然不能改变毓慈的想法而带走她,那他可以选择不看她吧。「如果你再被他赶出来,你就不要再回来了。」
孔行书原本不想撂下狠话,但是-裂的话却自然而然的从他的口中逸出,等到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毓慈已是一脸的-楚。
「若真的被律爵赶出去,」抬起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孔行书,毓慈的目光澄明而且写着不后悔,「我也没有脸回去了。」
「你──」气愤的叹了口气,孔行书气——的转身离去。
家人与律爵──她已经明白的作出了-定。
坐在冰-的地板上好一会儿,听到墙上古老的挂钟敲了十七下,她才惊觉律爵已经快回家了。
她强迫自己不顾疼痛的站起身,她相信自己能够忍住痛,虽然困难,但她做得不错。
等到律爵回到家时,她就当真与平常没有两样。
「今天你很安静。」洗好澡,律爵一身的清爽爬上床,一躺下,便侧着头看着身旁的毓慈说道。
恬静的露出一个笑容,毓慈停下手中打毛线的动作。
「这个问题会不会好笑了一点?以前似乎都是你安静,怎么现在,我不说话,你反而不习惯了。」
看到毓慈的笑容,律爵也忍不住回她一笑,这一阵子他笑的次数比他三十几年来笑得还多。
「或许是习惯了你天天在耳边说话。」
毓慈闻言,还是笑而不语。
低下头,继续手边的工作,说要帮律爵打一件毛衣,但还没有完成,她打算在最快的时间完成它。
律爵沉默的看着毓慈专心的侧脸。不知为何,他觉得她离他似乎愈来愈远,她依然不吝于给他温暖,但她对待他的方式跟以前就是不一样,他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他可以肯定,她对待他的方式就是不同。
「今天你大哥来找过你?」律爵像是刺探似的询问。
毓慈的手微微一僵,最后她想到家中的下人,她哥哥的到-,他会知道,她似乎不该感到意外,她点点头。
「就这样?」律爵忍不住的坐起身,与毓慈面对面,「你不打算跟我说你大哥为什么来找你?」
「反正还不就是为了几件事。」毓慈用着四两拨千金的口气安慰着律爵,「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
「你在逃避!」律爵肯定的瞅着毓慈,「为什么?」
毓慈看着律爵显然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真的,大哥只是来这里表达关心罢了!」
「我当然知道你大哥是来表达关心,但我不认为他表现出来的方式有你口气的一半那么平静。」
「你似乎挺了解我大哥的。」毓慈的嘴角扬起一抹笑,若换个情-,她相信,她大哥与律爵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这无关了解与否,只是……」
「你是不是睡不着?」不知道自己还能招架他的问题多久,毓慈索性转移话题,「我去帮你泡杯牛女乃好不好?」
「毓慈──」
「你等我一下。」毓慈拉开被单,站起身。
脚一落地,感到膝盖传来的痛楚,一咬牙,她不吭一声的缓步离开-房。
「你今天有去什么地方吗?」
专注的倒沸水的毓慈,听到身后所响起的声音,不由得吓了一跳,扶着杯子的手一个不稳,微倾倒出一些,她忍不住发出轻呼。
「小心点!」律爵连忙将毓慈手中兀自冒着热气的杯子拿走,将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水。
「对不起!」毓慈被律爵扶坐在椅上,看着他低头帮她擦药,不由得轻声开口:「笨手笨脚的。」
律爵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认同的说道:「是我突然出现才会让你吓到,哪是你笨手笨脚。」
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尤其是来自自己所爱的人。侧着头,毓慈沉静的看着律爵专注的脸庞。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今天去了什么地方?」帮毓慈擦好了药,律爵没有将她的手放开,依然握着她的手问。
毓慈疑惑的摇摇头,「我没有出去啊!我都待在家里。」
「那你的脚怎么会痛?」他早看出了她伪装的牵强。
毓慈闻言,身体微微一僵,她故作不在乎的耸耸肩,「反正,我的脚常常痛。就算不走路,也是一样。」
「我不喜欢这个情-,」律爵强迫毓慈的视线对上他的,「不要用这么不在乎的口气跟我说话。」
毓慈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点讶异律爵的反应。
「我没有啊!」毓慈感到无辜的回答。
「你有!尤其是最近。」律爵指出,「你在不自知的情-下,都用这种口气说话,而且都是有关你自己的问题时。」
「是吗?」毓慈有点害羞的耸耸肩,「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律爵要的只是答案,「我要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你以前都好好的。」
「以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毓慈笑了笑,对于以前的她,她自己都已经有点遗忘了。
或许只是在无意识中保护自己吧!她看着律爵心想。因为虽然回到他的身边,但是对于未来,她的心中还是充斥着不安全感,不指望全身而退,至少能使自己少点痛苦。
「对!以前。」律爵看着毓慈的笑容,不知为何感到担心,「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不是!」毓慈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她指了指桌上的牛女乃,「你快点把牛女乃喝了,不然待会儿就冷了。」
皱着眉头,律爵不情愿的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牛女乃一口喝尽。一个转头,就见毓慈小心翼翼动着脚。
他一个箭步的蹲在她面前,不顾她的抗议,硬是将她宽大的睡裤给往上推。
「你不要──」
「这是怎么一回事?」律爵的声音几乎是从喉-中嘶吼出来的,他被她膝盖上的红-吓住。
「没什么,」硬是将裤子拉下,盖住自己的腿,毓慈才开口说道:「是我不小心跌倒,所以才这样的。」
就算明知道情-没有毓慈说得那么单纯,但是律爵也不忙着追问。
「去看医生了吗?」他关心的问。
「没有。」毓慈微摇了摇头。
「没有!你──」
「你不用担心,」毓慈看着律爵有点激动的脸庞,连忙表示:「我自己会照顾我自己,你不要管这种小事。」
「小事?!」律爵感到难以置信的重复毓慈的话。「你说,你受伤了只是一件小事?!」
毓慈有点迟疑的咬着下唇,看出了律爵显然不太满意她的处理方式,所以她不发一言的坐着。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律爵拧了条热毛巾轻放在毓慈的腿上,「与你大哥有关?」
「跟大哥无关,」毓慈淡淡的开口表示:「是我自己不小心,我自己来吧!」她接手律爵的动作,压着膝盖上温热的毛巾。
「你──」
「不要再提了好不好?」毓慈轻声的要求:「你也受过伤,应该知道这种青紫很快就会消失,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晓得该用何种话语反-毓慈的话,律爵沉默的垂下自己的目光,直视着毓慈的脚。
「公司年终有个舞会,」似乎是看出了毓慈不愿多谈,律爵即使不愿,但还是转移了话题,「订在下个月,月中左右。你跟我一起去。」
毓慈闻言,低着颈项不发一言,最后才微摇了下头,「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有事。」感到毛巾已经有点变冷,毓慈站起身,想去换条毛巾,顺便躲过律爵的问题,但律爵显然不让她如愿。
「我去就行了。」律爵的大手压在毓慈的肩上,阻止她的动作,毓慈看得出来律爵心中并不满意她的拒绝。
「若你真的得带伴,你找别人去吧!」毓慈不得不开口建议,「我上次见过你的秘书小姐,长得很漂亮,跟你很登对。」
律爵看着毓慈,他有点怀疑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她这么做就如同把他往别的女人怀中推一般。
看出律爵脸上吃惊的神色,毓慈淡然的一笑。
早就认清了总有一天他会再婚,而这个对象──她觉得那个秘书小姐挺好的,公事上可以帮他,在私下应该也可以照顾律爵才对。
「为什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算是再也受不了毓慈对待他的方式,律爵失去冷静的问:「如果你真不愿回到我身边,你何必回来?你回来却这么对待我,若想让我难过,你成功了。」
律爵的话语一歇,沉默立刻笼罩着两人。
「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受,只是──」毓慈疲累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不知道……对不起!」
「你要我说几次,」律爵的手背滑过毓慈细致的脸颊,「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啊!」
「但是我只能说抱歉,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律爵叹了口气,情-有点超出控制,他希望自己能够重新控制情-,「或许你能说,你愿意跟我一起出席年终的舞会。」
「我──」毓慈有点虚弱的笑了笑,「你何必硬要让人知道你有个不正常的女人呢?」
毓慈站起身,缓缓的越过他离去。终于还是说出口,承认了这点,也严重的伤了自己的心。
律爵被毓慈的话听得愣在当场,他站起身,一个箭步的拦在毓慈的面前。
「很晚了,该睡了。」律爵还未开口,毓慈便说道。
「为什么这么-低自己?」没有理会毓慈的话,律爵气愤的攫住她的手,忿忿地看着她。
毓慈看向律爵气愤的表情,眼睛闪过惊讶,她感到手腕上传来的痛楚,不过她没有任何表示。
「我没有。」毓慈低喃,「我只是重复你说过的话罢了!」
「重复我的话?!」律爵愣愣的放下自己握住毓慈的手,一时之间不能理解毓慈话中的意思。
律爵的手一放开,毓慈便越过他,往楼梯的方向而去。
「等等!」律爵像是如梦初醒似的,转过头,出声阻止毓慈的脚步。
毓慈如他所愿的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律爵,等着他开口。
「我感到荒谬!」律爵露出了毓慈几乎已经遗忘的冷硬表情。
毓慈有一-那间的疑惑,最后她摇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意思?!」站定在毓慈的面前,律爵伸出手握住毓慈柔若无骨的手,「你将我的话想得太过严重,而且你对我──太不了解。」
毓慈眨了眨眼睛,对于律爵的话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是对他不了解,事实上,她怀疑自己曾经了解过他。
有一度,她认为自己了解他,但经过如此多的是是非非之后,她早就对自己承认,她自始至终都不了解这个男人。
「我爱你!」律爵发自-心的看着她说。
「我知道。」不很热中的,毓慈点了点头。「你不用说,除非你赶我,不然我不会走。」
律爵闻言,觉得讽刺的笑了一声。「你说这种话,还说你知道。是我太笨,高估了你的智商吗?」
或许自己可以将之视为侮辱,毓慈无奈的看着律爵。
「爵,我想──」
「我想时光能重来多好。」打断毓慈的话,律爵愤怒的说道:「这将可以改变很多事。」
「时光重来是可以改变很多事,」毓慈也认同的点点头,「或许我不会再傻到到危险的堤防去,我还有一双健康的腿。」
律爵握紧双手,最后他忍不住的捏住毓慈的下巴,要她抬起头看他,他双眼危险的微。
「我希望时光倒转,让我自己该死的不用讲那些话,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的腿。我曾经错过一次又一次,我爸、妈的死,让我害怕的不知该怎么办。恨可以让一个人忘了一切,你懂吗?所以我恨我爷爷,可是到我爷爷死前,我知道我错了,而我爷爷原谅了我,使我虽然感到难过未能尽孝道,但是我看到爷爷走得安详,我感到有些心安。过去,我只因为为了让自己好过,我伤了很多人。可是这些都没有我伤你,更令我感到难受,你懂吗?」
律爵的话一落,沉默充斥着两人环绕的空间,偶尔传来的只是律爵激动的喘息声。
「若你真的以为我嫌弃你的腿,你走吧!」松开自己的手,律爵不想留住不快乐的她。「我不能忍受这样的气氛。我可能得时时刻刻担心你,因为你就算出事也不会告诉我,只因为我说过一番言不由衷的话。这世界,果然是不让人有回头的机会。」
看着律爵上楼的背影,毓慈迟疑的咬着下唇。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她只是试图去找寻一个她认为对两人都好的相处模式罢了!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爵──」毓慈抬起头,叫住了律爵。
律爵停下自己的脚步,彷-过了一世纪之久,他才转过身,看着毓慈,等着她开口。
「对不起!」毓慈轻声的说道。
「你还是不懂对不对?」律爵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心爱的脸庞,「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我知道你要的不是这个。」想走上楼,站在他的身旁,但是她脚真的好痛,或许痛的是心吧?她不知道。她缓缓的坐在第一层的阶梯上,「凯文跟我说过要我原谅你。」
现在她终于回想到了凯文在律朝庭出-前跟她所说的那一番话背后的意思,凯文似乎比她还了解她自己。
原谅我?!律爵沉默的看着她,眼见毓慈背对着他坐下。
「我告诉他,你不需要我的原谅,因为我从来都不怪你,我真的以为我不怪你。但是──」毓慈突然变得是自己面目可憎,「我一直都认为,是你的恨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一切都是你的错,我是无辜的,而你伤害了我,你打击了我的自信,你让我变得一无是处。但是,我也得为我们的离婚负责的,对不对?」
看着倚靠着栏杆的娇小身躯,律爵考虑了半天,缓缓的走下楼,坐在她的身旁,迟疑的伸出手搂着她,往他的怀中带。
毓慈将脸紧埋在律爵的颈项,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善良,她也想报复。因为律爵曾经伤过她,她拒他于千里之外,只想藉此证明些什么,她知道她想证明什么,就是证明她也能像他一样的伤害他。
其实早在他要她回来那一刻起,她心里就明白自己对他而言是珍贵的,而她拿这个来打击他。现在,她感到后悔,就如同律爵心中也为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而感到后悔一般。
「对不起!」将自己的头给深埋在律爵的怀中,毓慈低喃:「或许你要的不是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感到抱歉。」
「让我们从头来过。」在她的耳际,律爵轻声的说道:「以前的一切都当没发生,原谅我。」
几乎令人不能察觉的,毓慈在他的怀中点点头。正如当初义无反顾的点头下嫁一般,她不想让自己有遗憾。
「一切都会很好的。」像是保证也像是发誓,律爵轻吻了她的头顶一下,然后紧搂着她。
她也相信一切都会很好的,抬起头,毓慈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轻声说道:「我爱你。」
「嫁给我!」律爵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红色的-布盒子,「我一直想等年终舞会时,在比较浪漫的时候,当众跟你求婚,但现在──似乎是个好时机。」
毓慈的视线与律爵相接,她轻点了下头。「你是一个很懂浪漫的人。」她搂着他的颈项说道。
「是吗?」律爵感到怀疑,他从不认为自己浪漫。
「嗯!」毓慈肯定的点点头。
就如同在游泳池畔,他知道她跟在身后,会刻意的放慢自己的脚步;在情人节时,会带她到宜兰,去享受这个属于情人的日子;担心她累了,硬是不顾她反对的将她带走。一切的一切,纵使他没有开口,但这依然是他独特宣示他浪漫的方式。
爱情不需要时刻挂在嘴边,只要偶尔一个帖心的动作,就远胜过口头上的甜言蜜语。
「我们这样子,」律爵抬起头,看着挂在客厅里一张放大的照片,这是律朝庭在七十岁时,请摄影师到家里所拍摄的,律朝庭虽然死了,但律爵依然坚持留着这张属于爷爷的纪念。「一定令很多人开心。」
听出了律爵未出口的遗憾,毓慈从他的怀中抬起头,将目光移到律爵目光专注的地方。
「是啊!很多人都会很开心。」毓慈深吸了口气,喃喃低语。
正如律爵所承诺的,她相信一切都会很好的!该是他跟她两个人-开一切的时候了。
■■■■■■■■■■■■■■■■■■■■■■■■
◎尾声◎
「我觉得你应该起床上班了。」结婚三年,或许该说「再婚」三年,日子过得平凡,但却也精-万分。
「为什么?」律爵将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懒懒的问道。
「为什么?!」毓慈无奈的对天一翻白眼,「这是一个好问题,等你起床,让我想清楚之后,我再回答你。」
「那为什么不等你想清楚之后,我再起床呢?」律爵像是耍赖似的回答。
多年来生活在紧绷的情结之中,他最希望能好好的赖在床上一天,而最后,他竟迷上这种感觉,天天没有毓慈的三催四请,他是不会甘心从温柔的被窝中起床,尤其现在是冬天。
毓慈瞪着律爵背后那一大片的纹身,他是个赖床大王,她发现每天早上这样的对话很精采,不过若是他真的迟到,这可不是她所乐见的。
「律爵,我再给你五分钟,若你不起床,我也不管你了。」毓慈最后放弃的转过身,走向浴室。
毓慈一个不注意,却被凸起的门-绊了一下。
「哎呀!」毓慈惊呼的扶着墙壁,踢到的部位有点痛,但还好反应快,扶住了墙壁,所以没有跌倒。
不过,在她还搞不清楚情-之际,整个人却被腾空抱起,才惊魂不定的心,立刻又吊到半空中。
「你做什么?」毓慈紧张的环着律爵的颈项,下一刻,就被安置在床上,像个病人一样,颈子以下被棉被紧紧包着。
「你有没有怎么样?」律爵的表情盈满担心,表情与方才的懒散形成强烈的对比。
「我踢到的是脚,不是手好吗?」无奈的,毓慈看着紧张兮兮的模着她手的律爵说道。
「我找医生。」考虑了一会儿,律爵真的拿起电话。
「爵──」毓慈真的不知道该拿律爵怎么办?她伸出手,将律爵手中的电话拿走。
怎么有这种人?她已经数不清,只要她有一点小病、小痛,他就紧张得像她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似的,以前的律爵对她漠不关心,而现在的律爵,比个管家婆还要管家婆。
「不要像个孩子一样。」律爵露出正经的表情,「你得要看医生。」
手里拿着电话,毓慈嘟着嘴,想了一会儿。「可以!你可以找医生,除非你答应我,以后若是你病了,不管只是一个小感冒,你也得去看医生,你认为怎么样?」
「我很强-……」
「那又怎么样?」也不跟律爵客气,毓慈打断他的话,「电脑都有中病毒的时候。」
看着毓慈好半晌,最后律爵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低头吻了她的鼻尖一下。「老婆,你很聪明。」
「彼此、彼此!」
掀开被单,毓慈动了动自己的脚,已经不痛了,-给律爵一个小题大作的表情,她准备站起身。
她才起身,律爵立刻又窝回床上。
冷冷的冬天,还是床上最舒服,不过若旁边还有个人就更好了!律爵心想。
「律──」毓慈简直难以相信又躺回床上的人,「我快被你整疯了。」毓慈用力的推了推他,「算我求你行吗?」
律爵无奈的睁开双眼,侧着头,对毓慈打了个手势。
毓慈皱起眉头,微蹲,「干么?」
律爵伸出手,将她的头给拉近,唇覆上她的,舌头如入无人之境进入她的口中。
「一大早,心情不错。」
一转到未合上的-室门口传来的声音,毓慈连忙将律爵给推开,站起身,面对房门口。
「大哥?!」毓慈感到脸颊如火般灼烧,这几天因为孔行书要到台北开会,所以借住在律家。
「没关系,」孔行书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你们继续,我只是来跟你们打声招呼,我要上班了。」
「喔!」律爵率性的对孔行书挥了挥手,「慢走。」
「OK!」孔行书退了一步,细心的帮两人轻关上门,但最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将房门推开,打趣的看着律爵说道:「我说我的好妹夫,怎么看你那么卖力,却什么都没有,你该检讨了。你不看看我,都两个孩子了。」
「大哥!」毓慈听出了孔行书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知道、知道。不打扰你们恩爱了。」
「真是愈老愈不正经。」看到门再次合上,毓慈不由咕哝,一看到律爵一脸忍住笑意的脸庞,也瞪了他一眼。「还笑,你也一样,跟大哥都一个鼻孔出气。」
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竟然最后会因为喜欢游泳而结为好友,毓慈心想,这一辈子她都搞不懂男人之间的友情。
不过,不懂归不懂,看到自己所爱的男人跟自己的大哥和平相处,她心里是快乐的。
「我哪有!」律爵一脸的无辜,「我一向都向着你的,不过──」他突然伸出手,将毓慈往下一拉,「你大哥说得有道理。」
毓慈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重心不稳而直直落进他的怀里,「什么有道理?」
「生孩子啊!」
看着律爵一脸的热中,毓慈无奈的对天一翻白眼。
人家说,婚姻、家庭和孩子是一个女人的一切,对她而言,确实也是,不过或许这也是一个男人的一切。
将自己投身在他温暖的怀抱中,算了!她不在乎的心想,放弃叫他起床上班,她今天也想跟他窝在床上温存一天,不过她知道这不可能,因为凯文要带那个美丽的太太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