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魏刚拎着装有三套内衣、包装精美漂亮的纸袋,唐心妍垮着俏脸,心里既害羞又心疼。
十万块……呜……心好痛!
她会心痛,是因为来不及阻止魏刚付钱买下这些一套要价一万的手工内衣,然而更心痛的,是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钱……等我能回去以后,一定会还你。”她的心在淌血,十万哪!这数字等于她三个月的收入,而三个月的收入,居然不到十分钟就这么飞了?
噢!她头好昏,想到刹那间花了这么大笔钱,她自出门后就一直头重脚轻的感觉更明显了,神志也不禁有些恍惚。
“不用。”他按下电梯键。
“怎么可以不用?衣服是我要穿的,当然由我付钱。”要是他能穿,她也很想让给他,偏偏不行呀!
“就当是报答你救我的谢礼,不用你还。”电梯门开,他迈步进入,在按下B1键之前问向跟进来的她,“还要买什么?”
她连忙挥手,“没了,我没缺什么,其他的你都准备好了……”
其实她很想买些轻便的衣服,他准备的衣物虽然漂亮却都不实穿,她平时只穿牛仔裤和T恤,那些对她而言太正式的衣服她根本穿不惯。
可基于前车之鉴……杏眸再次心疼的瞥向那袋先提回来的内衣,要是她够聪明,就不该再继续买下去。
电梯门关上,和来时一样顺畅的下降,一路没半个人进出,趁这时候,唐心妍再度慎重的开口。
“魏先……”他一个眼神扫来,她马上很没用的改口,“呃,魏刚,很抱歉,我不喜欢让人破费,如果你真心感谢我,只要一句谢谢就成了,不需要付出这么多,那些钱……我坚持还给你。”
魏刚浓眉微拧,对她的固执感到无奈,正要开口说话,电梯却猛地一震,狭小的空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啊——”唐心妍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尖叫出声,脑袋更加昏沉,她连忙扶住铁制的扶把,稳住身子,“怎、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她心跳骤然狂跳,惶恐不已,对着一片黑暗恐惧的嚷着,“魏刚?魏刚你在哪?”
温热的大掌由漆黑中伸来,精准的握住她发颤的小手,接着她听见他沉稳低哑的嗓音。
“别担心,应该只是电梯故障。”
她像抓住浮木般紧握他伸来的大掌,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偎过去。“怎么会突然故障?完了!我们会不会死在这?”两泡恐惧的泪水盈满她眼眶,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
她真的不想这么胆小,偏偏她控制不了,就是怕呀!
“只是故障而已。”他挪动身子,想要上前按下紧急故障钮,可他一动,马上就被身旁的女人紧紧拉住。
“你、你要去哪?”她哽咽的急嚷。
魏刚简直哭笑不得。都被困在这狭小的电梯里了,他还能去哪?可听到她呜咽的声音,他想笑也笑不出口。
才按下紧急钮,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紧接着感觉背上贴来一团馥软,腰上环来两条发抖的细臂。
他倏地浑身紧绷,粗声说:“这有什么好哭的?别哭了!”
由身后抱住他的唐心妍整个人都在抖,她很怕黑,因为小时候和邻居玩抓迷藏时,她曾被反锁在不透光的铁柜里好几个小时。虽然还不到幽闭恐惧症的地步,可她从此就因此下意识排斥待在狭小漆黑的地方,恐惧的程度甚至不亚于怕男人,因此她才敢紧抱着魏刚。
“我、我控制不住……”像是印证自己的话,她泪水成群结串的落了下来,不一会就浸湿他的背。“我怕黑嘛……呜呜……”
魏刚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不擅长安慰人的他,想也没想冲口就说:“你这胆小鬼,怕黑、怕鬼、怕男人,什么都怕,真不懂你的胆子怎会小成这样?”
这熟悉的话让唐心妍的泪水倏地一顿,脑中晃过一抹桀骜不驯的背影,那人似乎也曾说过一样的话——
“你这胆小鬼,哭哭哭!就只会哭,怕黑、怕鬼、怕男人,什么都怕,你妈究竟有没有生胆子给你呀……”
她困惑的攒起了秀眉,泪水在眼眶打转。“你、你说什么?”
“说你胆小鬼!”见她暂缓掉泪,他才松了口气。
“胆小鬼……”
唔?好熟悉……这绰号打她国中起就跟着她,她非常讨厌有人这样叫她,偏偏除了和她较好的同学以外,所有人都这么叫她。
可为何这三个字从魏刚口中说出来,她非但不排斥,还有着异常的熟悉?
眨了眨眼眶的泪水、吸了吸泛红的鼻子,她不懂,明明她和魏刚不熟,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产生熟悉感?
想了半晌,她的头又更昏了,她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他,应该不可能会有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才对,可不一会,她就发现不对劲。
“奇怪,你怎么知道我除了怕黑之外,也怕鬼、怕男人?”自己和他认识的天数五根手指就数得出来,况且她也没和他提这些事呀?
魏刚一脸不以为然,很自然的又说:“不是‘也’,应该说除了这三种,你什么都怕。怕高、怕水、怕蟑螂、怕会飞的虫子、怕老鼠,甚至连蝴蝶都怕。”他想,这世上要找到和这女人一样胆小的人应该不容易。
唐心妍瞠大了眼,小嘴张得大大的,一脸惊奇。“你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难不成她这么容易被看穿吗?
突然,电梯里的灯管闪了闪,下一秒恢复了运作,而她那蠢样,正好让魏刚看个正着。
冷然的酷脸闪过一丝笑意,他想也没想的伸出手,用力揉乱她梳得整齐的长发。
“笨蛋!你真的忘了我吗?”
唐心妍躺在铺着厚厚绵软床垫的榻榻米上,企图忽略身体的不舒服,很努力、很努力的想着魏刚的那句话。
“笨蛋!你真的忘了我吗?”
她该记得他吗?不对!是她应该没见过他吧。
努着嘴,她想破头也想不出自己到底何时见过他,可是……模了模早已梳妥的长发,她一双秀丽雅致的眉毛差点结成球。
她记得会这样揉乱她发的人只有一个,而那个人的模样、个性,和魏刚根本就天差地远呀!
他冷酷少言,那个人轻浮顽劣;他沉稳严肃,而那个人则老爱欺侮她……
唔……那个以欺侮她为乐、傲慢的男孩叫啥名字,怎么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想着想着,她的眼皮愈来愈沉重,不知为何头也愈来愈昏,没多久,就坠入了梦乡……
“当!当!当!”
上课钟响,唐心妍抱着老师要她缴交的班级公费,奋力的冲往导师室。
怎么办?上课了,她来不及了!
杏眸着急的四处梭巡,最后望向走廊外一条狭窄的小路。
看着那条小路,她犹豫了起来。
那条路平时没什么人敢走,因为是一些不爱上课、素行不良的混混学生聚集的地方,虽然如此,它也是通往导师室的唯一捷径。
一心国中很大,校内学生将近四千人,占地自然也大,他们这年级的导师室在校园最角落的地方,光只有下课十分钟的时间,要由靠大门口的教室到班导师,对她而言根本不够用。
她懊恼的拧着眉,早知道就别先去上厕所,现在都上课了,而她甚至连一半的路程都跑不到。
又看了眼那条捷径,一想到只要花三分钟走过这条小路就能顺利到达目的地室,唐心妍豁出去了。她咬着牙,捏紧手中的公费,快步冲进被她列为危险地带的小路。
都上课了,这时应该没人了吧?
她侥幸的想着,怎知下一秒就被一群突然冲出的人影吓得紧急停下脚步。
“学妹,都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一个整头金发的男孩吊儿郎当的笑着,缓缓走向她。
另一个刘海染了一撮红的男孩也走过来,将手搭在金发男孩的肩上,对唐心妍吹了个口哨,“学妹,你长得挺漂亮的,刚好学长缺个女朋友,要不要和学长去兜兜风?”
“我、我不要!”她惨白着小脸,怯懦的往后退,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贪方便走这条小路。
“别走呀!”红发男孩似乎真的中意她,积极的绕道她身后,挡住她的路。“做个朋友嘛!干嘛这么小气?来!让学长看看你的名字。”说着,他就要拉开她挡在胸口的手,看她绣在制服上的学号和班级。
“我说了不要。你、你们能不能让让?”她红着眼眶闪过他的手,急得快哭了。
“干嘛呀?只是做个朋友,又不是要对你怎样。走嘛!和学长去玩。”他使劲拉过她的手,一个不小心,她握在手上的公费撒了一地。
几千块掉出来,周围的人全都眼睛一亮,手脚快的更直接冲上前捡起掉在地上的钱。
“哇!九千多块?够我们到撞球间打好几天了!”数着手上的钞票,一群人笑得好像钱是他们的一样。
“还给我,那是公费!”唐心妍甩开红发男孩的手,也顾不得怕了,冲上前只想抢回她的钱。
“抓不到、抓不到……哈哈哈!”拿着钱的男孩大笑出声,跑给她追,觉得这样逗弄她非常好玩。
“你们……我、我要去报告教官!”她又怕又无措,最后只好快速记下抢她钱男孩的学号班级,转身要跑往教官室。
“妈的!红毛,抓住你的马子,别让她去当抓耙仔!”
绰号红毛的男孩马上抓住她。“嘿!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玩,做……干!”
红毛话才说一半,手臂便让唐心妍狠狠咬住,他痛得大骂一声脏话,反手将她挥开。
旁人见他吃瘪,马上幸灾乐祸。
“哈哈!红毛,你逊掉了,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就是说呀。人家不愿意就别硬来,小心被告唷。”
“谁说我搞不定?这妞只是在害羞,只要见识过我的好,哪还会跑?缠着我都来不及了。”红毛被一声声嘲笑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把揽住要逃跑的唐心妍,嘟起嘴就要往她脸颊亲去。
“不要……呜……”唐心妍惊慌失措,伸起双手胡乱拍挡,却仍抵不过对方的蛮力,脸颊被他亲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红毛好不容易制住她乱打乱踹的手脚,为了在同伴面前保有面子,直接就要往她红润的嘴唇亲去。
就在唐心妍吓得脸色惨白,准备要尖叫出声时,突然,一团黑影飞了过来,将打算强吻她的红毛击倒在地。
霎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傻傻看着被打昏的同伴及他旁边的书包。
“干!”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金发男孩大骂一声,脸色有些古怪,看着缓步走来的人。“是你!三班的转学生……”
三班的转学生听说是个狠角色,在之前的学校将找他麻烦的学长打得重伤进医院,所以才被逼转学,来到一心国中。
穿着崭新制服的男学生从远处缓缓走来,弯腰拎起刚才扔出去的书包,随手拍了拍,一双长眸冷冷的凝着他们,眼神彷佛在看垃圾般轻蔑。
他那神情让所有人气得双眼冒火。
“妈的!你那是什么眼神?不过是个转学生,他妈的跩什么跩?看到学长还不快问好!”
不理会他们的叫嚣,转学生走到唐心妍身旁,轻声说:“走!”
唐心妍早吓得双腿发软,虽然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冒出来,可她想他一定比戏弄自己的那群人好,因为他方才救了她。
于是她鼓足勇气,跟在他后头,而那群人似乎对他有所忌惮,就算不爽也不敢对他怎样。
可走没几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惊呼一声,“我的钱!他们抢了我们班的公费!”
转学生身子一顿,回身看向他们,眼底的厌恶及轻视更加明显,他冷声说:“把钱还来。”
这下金发男孩真的忍不下去了,他臭骂出声,“干!管他是哪个帮派大哥的儿子,他那眼神我看了就想扁!想要钱!有本事就来拿!”他挑衅的将九千块收进裤子口袋里,然后比了个中指。
转学生眸光一闪,将书包扔给旁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女生,“拿好,去旁边躲起来。”
“躲?”唐心妍紧张的拉住他,“你、你要干嘛?”
“帮你把钱抢回来。”他头也不回的说,接着一拳扁向比着中指的金发男孩。
“阿刚、阿刚——”唐心妍眯着双眼,对着坐在水塔旁的男孩喊着。“换药喽!你能下来吗?”
阿刚就是帮她抢回公费的转学生,她不知道他的全名,他制服上的学号和姓名因为打架被扯坏了一半,而他也一直没去补,残破的学号旁只剩下一个“刚”字,所以她就用阿刚称呼他。
睡得正舒服的男孩睁开眼,瞥向下头的女孩,没理会她。
得不到回应,唐心妍咬咬牙,拎着带来的简易药袋攀上铁制的垂直楼梯,颤抖地爬上水塔旁的一块空地。
好不容易上来后,她的小脸已经青白一片。
看着她像是要断气的脸色,他轻撇嘴角,“怕高就别上来,上来就别一副快抖到掉下去的样子,我可不会救你。”他对这胆小的女生感到很厌烦,自从上回路过顺手救了她,从此就被她给缠上,每天拎着她的小药包来找他上药。
唐心妍深吸一口气,可怜兮兮的说:“可、可是你又不下来……”
“我也没叫你来。”他白她一眼。
“我、我怎么能不来,你身上的伤要换药呀。”他为了她打架,事后不但被记了支大过,身上也受了不少伤。
那天他为帮她抢回公费,一个人打七、八个,而他也真的很厉害,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不知为何墙外突然翻进几个不是他们学校学生的小混混,似乎和金头发的男生是同伙,一看见他就打。
尽管最后他打赢了,却也受了不少伤。而且他很固执,坚持不上医院也不去保健室,不得已,她只好天天来为她的恩人换药。
“来,我帮你换药。”她拿出优碘和纱布,令自己深呼吸,尽量别去注意目前所在的高度。
他双手枕在脑后,平躺在水泥地上,一点动作的意思都没有。“要换自己动手,别吵我睡觉。”
他试过拒绝这个胆小鬼,偏偏她胆小归胆小,却固执得很,软硬皆不吃。他好声和她说,她听不懂,他大声怒斥她,她就哭给他看,还抖个不停,看了就碍眼。最后,他只好放弃,反正伤口终究会好,让这烦人的爱哭鬼换个几天药就能甩开她,他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听他这么说,唐心妍红着脸、抿抿唇,羞涩的说:“那、那你能不能自己掀开衣服?”他的伤全藏在薄薄的白衬衫底下,她要怎么换呀?
他挑起眉,突然觉得她红着脸的模样很好玩,撑着头身子侧躺地看着她,有了逗弄她的念头。
“怕什么?这几天换药你看也看过了,模也模了不少,现在不过是要你解开几个纽扣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唔……”她整张脸涨红,“话、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毕竟我和你又不熟……”这样掀他衣服很没礼貌,况且她也不敢。
黑眸转了转,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咦?”她一愣,傻傻的说:“唐心妍,唐朝的唐,爱心的心,妍是研究所的研旁边换成女字旁。”
他戏谑的一勾唇,“你介绍得还真仔细。”
唐心妍傻了,为他酷脸上那抹淡淡的笑意,一时间回不了神。
这男生冷冷、酷酷的,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且常常不理人,有时连老师和他说话他照样不甩,高傲的态度惹恼想亲近他的同学,更让许多人看他不顺眼。
但她隐约感觉到,他其实不高傲,只是不爱和人打交道,也不擅长和人说话,所以才造成许多误会。渐渐的,有些不好的传言就这么传了出来,说他喜爱打架、傲慢嚣张。
好在他个性我行我素,从不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不至于受影响。
她想,她应该是全校唯一一个不怕死、敢靠近他的人了吧。
他敛起笑,又回复那酷峻的表情,“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也知道我的,这样还叫不熟?”
“啥?”哪有这样的!知道名字就叫熟,这是哪门子的歪理?
“你换不换?不换就快滚,别吵我睡觉。”他不耐烦的说,眼底藏着极淡的笑意,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见他当真转过身,打算闭眼睡觉,唐心妍急了,“好、好啦,那我、我换喽……”红着脸,她怯怯的伸出手,碰触他衬衫上的纽扣。
她抖呀抖,像得了帕金森氏症的老人一样,一双手还不停在他胸口来回摩挲,那冰凉搔痒的感觉令他心头扬起一股古怪的骚动。
阳光洒在她半边侧颜上,她颤着羽睫,一脸慷慨就义,那模样让他想笑。他忽然觉得,这胆小鬼似乎没他想象得那样烦人了……
不知不觉,在阿刚伤愈之后,唐心妍从每天来为他换药,变成每天来和他吃午餐,而原本来爱躲在水塔上的他,也被迫迁就她,改在顶楼和她用餐。
这天,风和日丽,云淡风轻。
唐心妍苦着一张小脸,盯着阿母为她准备的爱心饭盒看了半天,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阿刚,你是男生,多吃一点。这个给你,还有这个……呀!还忘了一个。”她从自己的饭盒夹了青椒、红萝卜和海带往他便当放去。
他皱起眉,“搞什么!你不但是胆小鬼,还是偏食鬼,青菜全不吃,你还能吃什么?”
唐心妍干笑两声,夹起饭盒里仅剩的一只油亮大鸡腿,心虚的转过头。
他眼明手快,在她转身之际迅速抢走她饭盒。
“哇!你、你干嘛抢我的饭盒?”她手短,捞不到被他高举的饭盒,手上还硬是被塞了个原本属于他的便当。
“我是男生,要吃肉才会有力气,你是女生,多吃点菜。”说着,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他拿起鸡腿就往嘴里塞。
唐心妍瞪大双眼,哭丧着脸吐出一串哀嚎,“我的鸡腿……”那只鸡腿是阿母特地留给她的,他、他怎么可以就这么嗑掉它?!
“干嘛?有异议?”他冷冷瞪了她一眼,一边用凶狠的表情啃着肥美的鸡腿。
她当场很没用的猛摇头,“没、没有,我哪敢呀……”呜呜……他为什么老爱欺侮她?
不知从何时,他从冷酷、不爱打理她变得很爱欺压她,老是用他的恶势力威胁她。
自从他知道她和他一样是一年级的学生后,她的恶梦就开始了,每天除了要写自己的作业外,还要照抄一份给不同班的他。
不仅如此,他还逼她每天中午帮他跑腿买便当,规定她一定要和他一起吃午饭,偶尔还会像现在这样,抢走她阿母为她准备的爱心饭盒。
偏偏她胆小怕事,根本不敢反抗他,只能一再地被他欺负。
“不敢就好。”吃完鸡腿后他抢过她的手帕胡乱擦手,接着坏心的揉乱她梳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柔顺黑发。
“不要啦。”她试着闪躲他油腻腻的手,杏眸盈着泪,“你、你没洗手……”她错了,大错特错,他根本不是好人,他是坏人,是个大坏蛋!
“我擦过了。”他大言不惭的说。
“还是很油呀。”她扁着嘴咕哝。
“你说什么?”他眯起双眼瞪着她,魔掌再次朝她的小脑袋瓜伸去。“你是在嫌我脏?很好,胆子变大了是不是?”
“哇!”她抱着头,想躲又不敢躲,一副他的手会咬人似的样子,眼眶含泪,可怜兮兮的说:“没、没有啦,我没嫌你脏……”
见她眼泪快被自己吓出来,他才收回手,僵着声说:“哭什么哭?快点吃!”他虽然喜欢闹她,却不爱她哭,每次她一掉泪,他就紧张得要命,没辙。
这时顶楼的门突然开了,声响令泫然欲泣的唐心妍一愣,她转头望去,一看见进来的黑衣人,整个人更傻了。
顶楼一向很少有人来,自从被阿刚霸占了以后,这里更俨然成为他的地盘,而这会儿一下来了四、五个人,且还是外校人士,不免让她又惊又怕,整个人不由得往阿刚身后窝去。
“少爷!”为首的男人突然毕恭毕敬的朝盘脚而坐的男孩鞠了个躬。
少爷?!唐心妍错愕的看着身前的阿刚。这时的他已没了方才欺侮她的痞笑嘴脸,而是一脸冰冷,面无表情,彷佛身上一点温度也没有。
“谁准你们到学校找我?”他的嗓音极淡,冷得让人打哆嗦。
“抱歉,少爷,因为您的手机不通,老爷吩咐我们直接到学校找你,是有关转学……”
“回去。”他蓦然出声打断对方,眉毛倏地拧起,他不想听到这件事。
那老头千方百计想要他回日本,以前他可以不在乎,可现在……他转头瞥了眼躲在他身后的唐心妍。
他想留在台湾。
“不论是谁吩咐,我说过不准到学校打扰我。”
“少爷……”为首的男人还想说些什么。
“回去!”发现身后的女孩愈抖愈厉害,他知道他们吓到她了,语气更是强硬,略带稚气的面容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一干人等不敢再多言,只能模模鼻子退了下去。
他们一走,唐心妍也发现他身上冷漠、难以亲近的气息倏地敛去,好像从来没存在过,刚刚那不是她所认识的阿刚。
但她并没有很惊讶,他前后不一的态度她不是没见过,只是她一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他跟任何人都保持距离,完全不搭理,却独独对她不一样,不仅爱欺侮她,也爱使唤她。
对了,她听说阿刚的爸爸是某帮派老大,这么说来,刚才那些人应该也算是阿刚的手下,那么……他该不是也把她当小喽啰使唤了吧?
唔……愈想愈觉得很有可能。
“想什么?还不快吃?”他一回头就见她眼底噙着泪,捧着便当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唐心妍吸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很可悲的泪水落下,她拿起筷子,皱着小脸吃起满是青菜的“素食”便当。
好不容易吃完后,她也一脸快吐出来的表情,连灌好几口水。
一直到她就要喝掉大半瓶水时,却让人给抢下了。
“好了!你想涨死是不是?”他瞥她一眼,旋即将由她手上抢过来的水喝得一干二净。
他的行为让唐心妍看直了眼,好半晌她才回魂,俏脸浮出两抹红晕。
他在干嘛?这行为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间、间接……接、接……
她连想到那个字都觉得害羞。
他眼一瞟,发现身旁的她涨红了脸,一副中暑的模样,马上拧起眉。“胆小鬼你中暑了?脸怎么这么红?”
他一说,她马上用手捂住脸颊,却遮不住那已经蔓延到两只雪白小手的红。“有、有吗?呵呵,是、是有点热啦……”
他狐疑的盯着她的手,正怀疑怎么有人中暑会全身都红时,却察觉到这胆小鬼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他握在手上的矿泉水。
顿时,他明白了。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贼笑,他缓慢靠近她。“手放开,让我看看。”
她死巴着脸,猛摇头。“不要。”
他眉一挑,双眸微眯,一股冷然严厉的气息顿时流露出来。“把手拿开。”
唐心妍知道他每次露出这种表情,就表示他耐心用尽了,识相的话,最好听他的话,而她经过他多次的教与教训,想不识相也难。
不到一秒,她马上放下手,小脸垮到不能再垮。
“乖。”他满意的说,举起手轻掐她的下颚,酷颜缓缓逼近她,“我瞧瞧。真可怜,连耳朵都红了,看样子病得不轻哦……”他边说边朝她逼近,近到烫人的呼吸都轻扫在她发颤的粉唇。
他灼热晶亮的瞳眸像能看透她的心,加速了她胸口那颗敲锣打鼓、像是随时会跳出来的心脏。
他的贴近,让她身上的热潮迟迟无法褪去,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般,脑袋发胀、心脏急促,好似快要煮沸的滚水。
她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和水壶的鸣笛一样,在煮沸的瞬间呜呜的发出声。
突然,他将自己的额抵上她的,高耸挺直的鼻更是直接磨上她的,两人的鼻息在对方的呼息里流窜。
“好烫,我看不像中暑,倒像是发烧了……”他声音嘶哑,咽了口口水。
唐心妍整个人都僵了,耳朵乱轰轰的鸣叫,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只觉得热,热得她探出小舌,无意识地舌忝了舌忝干涩的唇瓣。
“阿、阿刚,泥干模、干模靠这么近……”下颚被他掐住,她只能含糊不清的嚷着。
他太近了,近到她的呼吸严重的不平顺。
“你感冒,我正要帮你治。”她舌忝唇的举动让他双眸灼热了起来。
“治?怎么治?”他又不是医生。
她脑袋无法运转,严重打结,打结到只想到他不是医生,却没想到自己压根没发烧。
“这样。”他倾身,薄唇缓缓覆上她微启的红润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