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枪声停止了,甚至连警车、消防车的鸣声也停止了。
在这个空间里存在的,只剩他们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
这是一场毫无温柔、理性的,可所带来的强烈如爆炸般的旋风感受,令他们分不清那是痛苦还是快感,只是当这一切平息下来,他们仍紧紧交缠着,谁也不愿意放开谁。
呼吸与心跳慢慢平和下来。
“……弄痛你了……”他依旧栖在她的体内,头颅靠在她脸侧。
“嗯……”她的手指在他背上轻划着。
“我无法停止……”
她转向他。“我知道,我也是……”
他靠过去再度亲吻她,这次的吻轻柔、充满了爱怜,而她亦柔柔地回应着他。
温存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从她体内退出,听到她因痛轻呼,心中有着愧疚,暗怪自己竟会完全失去理智弄痛了她,在他过去的男女关系经验中,这样的失控在三十岁以后几乎未曾发生过。
坐至床边,一时还无法马上起身,待身体肌肉恢复些许气力后,将先前随意扯下的衣物穿上后方走进浴室弄湿了毛巾,出来看她也想起身,动作却没那样俐落,他连忙道:“别动,你好好躺着。”
见他想帮她擦拭清理,她脸一红。“别……,我自己来。”
他看着她一会儿,还是依言将毛巾递给她,轻柔地扶起她,协助她穿上上衣,让她自己清理。
哪怕两人已经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但他们很清楚,彼此还是陌生人——亲密的陌生人。
藉着外面的微光,他打开自己的行李拿出一个包包,抽出一管药膏,确定了药品后,他走回床边。“我帮你抹个药。”
“咦?药?”
“我身上有带一些救急的药物,这个可以稍微减轻肿痛。”他轻声说道。
她愣了愣,忙道:“还是我自己……”老天!她很想挖个地坑钻进去,方才失控忘情做的事情有可原,如今理智回归,要她再一次在他面前张开双腿暴露隐那可又是另外一回事。
“让我来,可以吗?”朱元皓定定望着她,神情异常的严肃,让她不由自主的点头同意。
她平躺在床上,眼睛因羞窘而紧闭着,只能凭感觉感受他的一举一动。
他又重新拧湿毛巾为她擦拭,然后再为她上药,他动作很轻柔,轻柔到她不得不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他只是单纯的在做“医疗性”的行为。
“我没有后悔与你发生这件事。”她突然开口说道。
他动作停下。“我也没后悔,只是……我让你痛,让你流血——”
她打断他。“那没什么,至于流血……,我想……处女膜破裂时多少会出血,所以不要以为你把我伤得很重。”方才清理时她也吓了一跳,想来他也被吓着了,孰料他竟会因此感到内疚,遂赶紧开口声明,不想让他再自责了,杀人已经让他很不好受了。
处女膜?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个领悟让他有些晕眩,但他很快就恢复正常,也没多加追问,毕竟问女子到现在为何还保持处女之身是件很奇怪也很没礼貌的事,他又挖了一小坨药在她的外阴部细细揉开。“……最重要的是……我没有保护到你,——我没有戴。”他轻声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明白他的意思。
“呃,你有一些……会传染的病吗?”
“没有。”他有些无力,怎么她的反应跟他所认识的女性都不太一样。“对这我还蛮注意的。”他含蓄地说道,他的工作经常有机会出入一些感染爱滋高风险的国家,自是提高警觉,更别说上次和女性发生性关系……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那就好,嗯!不用担心,在来印度前,我的月事才刚结束……”
原来她是听懂的,只是刻意先顾左右而言他,是想让他心安吗?一股陌生的暖流滑过他的心房,她应该是个很懂得体贴人的女人吧……
上完药后,他重新为她盖上被子,去了浴室一趟后,他便回到被子里,主动地将她揽进怀中,而她也没有抗拒。
“……若真的怀孕了,你也不要担心,我们一起商量做决定,好吗?”
他不是说“你决定”而是“我们”,这一刻,她整个心为之一融,眼眶有些湿润。
长久以来,她早已习惯自己做判断、决定,因为人生就是该由自己做主的,如今,突然跳出个人要跟她一起决定攸关人生的大事,她发现……她并不排斥这样的感觉。
她紧贴在他的胸口,倾听他的心跳声。“……好。”虽然不知道可不可以渡过眼前这一关,但对未来——她突然不像之前那样悲观。
两人贴偎在一起,无需任何语言,他们都有种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关联已经在彼此的生命中产生了。
在这个房间里,他们如鸵鸟般相偎着,如果这饭店塌了、烧了,他们也要紧紧靠在一起。
当人豁出去了,什么都不在乎了,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受呢?
“你为什么会来印度呀?”她轻声问道,对这个如今已成为世上最亲密、信任的男人,她还一无所知呢。
“这几个月我人一直都待在印北——”他顿了一下。“我随着无国界医师团到印北的几个乡镇做医疗工作,前几天所有团队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收队,当我们在机场各自回国时,我在机场柜台看到了这间饭店介绍,突然很想来这边住看看,所以就取消回国的机票,买了一张飞孟买的机票就过来了。”
他是无国界医生?!“所以你手上才会有药。”她恍然大悟。
“是。”
“你会用枪也是因为这个关系吗?……经常都得出入危险区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毫不犹豫地扣下板机的。
“以前当兵时就会用枪,加入无国界医师团后,有些地方比较危险,都会请当地军警保护,不过有时候军警人手不足时就得靠自己了,所以对那些枪支操作并不陌生,但是——,相信我,我并没有常有机会去触碰那些枪……”他涩涩地说道。
“嗯!我知道,你们应该会一直忙着看病,无暇分神。”
他轻叹口气。“这倒是真的,那些偏远地方缺乏医疗资源,生病了也没有办法立刻找到医生,所以就一直拖着,当我们到达时,当地人便会一窝蜂的涌上来,不管有病或没病的……,我们团员就曾碰到一个老先生过来,要求我们帮他把嘴里牙齿都拔掉,因为这样他才不会饱受蛀牙之苦……”
“啊,那他以后吃饭怎么办?你们应该没办法帮他们做假牙吧。”
“是没办法,所以那个老先生说他情愿以后就一直吃稀饭,也不想再让牙齿痛……”
她听了不禁轻轻叹息,在台湾生活的他们,真的很幸福,无处不是便利,拔掉一颗牙齿可要斤斤计较好久。
“你呢?为何会来到这里呢?”不想再被这些晦暗的情绪给困住,他开始问起她。
“之前遇到了些事——”想到自己因为财务损失就大受打击而跑来这,就觉得自己很蠢,实在羞于对他坦承,所以只能避重就轻地说。“心情很差,刚好我有个做瑜珈老师的朋友想要到印度做一趟『灵修』之旅,还准备去听达赖喇嘛讲道,偏偏她行前家里出了事,不能去了,但机票跟饭店早已安排好,她觉得不去很可惜,见我心情不好就干脆叫我去,免得浪费掉这个行程,我想想也对,是该净一净我这个混浊不堪的灵魂了,所以我就买下她这趟行程,然后就来这了……,只是当我坐了快两天的飞机才到达新德里机场时,整个人疲累不堪,根本不想再玩,很想直接坐飞机回家,就在这时突然看到了泰姬玛哈饭店的介绍,然后我就只有一个想法,我要立刻躺在那间饭店的大床上睡觉,在那边好好『净化』我的灵魂,所以……”接下来也不用多讲,因为他也参与其中。
听完后,他忍不住有爆笑的念头,但也感到些许不可思议。“你该不会也是看到了机场大厅电视墙的介绍?”
她呆了呆。“是呀!影片中介绍了不少印度景点……,莫非我们都看到了同样的广告?”
他幽幽叹口气。“那介绍片拍的真好,让我都不知道,自己待了几个月的国家居然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可不是,把我们都拐进来。”那强烈多彩眩丽的异国风情,会让人忍不住向往接近。
两人顿时都有哭笑不得之感,同是台湾人,在那蕞尔小岛从未遇到过,却在同一个时间来到了印度,原先也都有其他的目的,却因为一则广告片不约而同来到了泰姬玛哈饭店,然后……遇上了目前生死存亡的恐怖事件。
这是什么样的缘份呢?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荒谬与玄奇。
在恐怖份子与印度警察枪火对干的环伺下,在停了电的小房间里,他俩窝在床上轻声细语地说着话,似是在把握最后时刻来临前,抓住认识彼此的机会。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飞机长程旅途,身体本来就已经很疲累了,接着又面临情绪起伏过大,生死交关的考验,再经过方才的亲密,体力早已透支,所以在棉被和两人体温烘煨下,竟不知不觉头靠着头睡着了,沉入无知的黑乡里,直到有人敲打着窗户将他们惊醒。
是印度特种部队人员,他们用云梯车开始从外面救出仍困在饭店的旅客。
事后他们才知道,因为泰姬玛哈饭店屋顶烧了起来,情况愈来愈糟,恐怖份子暂时退到泰姬玛哈饭店新楼区,让那些消防队员得以救火,特种部队便利用这个时间救出还困在旧楼区的部份旅客。
部份人质被救出没过多久,恐怖份子又返回旧楼区困守,而在新楼区只要是英美籍的旅客几乎都惨遭枪杀,朱元皓跟杨寰琳能在这个时机点被救出来,可以说是非常幸运。
当他俩被印度特种部队带出时,神情都有些迷茫,他们抱着行李坐在车上回头看向泰姬玛哈饭店,只见这家百年饭店最具代表性的美丽圆弧屋顶正熊熊燃烧着,而外面仍围着一圈圈的军警人员时,不禁有种置身在梦中之感。
“我们真的安全了吗?”她轻声问道。
“嗯!”他亦轻声回应,神情也有些恍惚。
他们被带往医院去做检查,从恐怖份子手中拿到的枪支也被拿走,问过事发状况,确定他们没有受伤后,便安排他们去一间小旅馆暂时休息。
随着印方人员前往房间休息时,发现他们各自被带往不同的方向,他俩立刻停下脚步转头互相凝望,然后他手伸向她,她则毫不犹豫的拉着行李走向他,要求印方人员将他们安排在同一个房间里,印方人员以为他们是情侣,便同意这个安排。
房间很简陋,就像学校宿舍,但附有浴室,在确定有提供热水后,寰琳立刻月兑下那沾有泰姬玛哈饭店的烟硝及血腥味的衣物,迫不及待地进去淋浴,她用自己带来的浴棉及沐浴乳用力刷洗着身体,皮肤都被刷红了,当那微热的水从头浇淋而下时,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呜咽声回荡在浴间,未几,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环拥住,她转过身回抱住朱元皓,在他怀中啜泣着,而他的脸颊紧贴她的头顶,一手则轻抚她的背安抚,两人都没有说话,因为直到此刻,他们才有真实感——真的月兑险了。
热水洗去了在这场惊魂夜感受到的恐怖气息与惊惶,但却洗不去依旧缠绕着的疲倦,吹干头发,穿上干净的衣物后,两人又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只是睡得很不安稳,不时被恶梦给惊扰,在一次寰琳在梦中尖叫,而他亦冷汗淋漓惊醒过来,看着仍深陷梦境无法自拔的她,他决定采用最原始的方式抚慰她,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耐心的触模着她,唤醒她的,她在半梦半醒间慢慢回应了他,在他进入她的那一刻,她睁开了眼,看清楚了他的脸,眸中带着迷离的,紧紧攀抱住他,无怨无悔随着他一起浮沉,直到他们体力彻底透支,任凭黑暗的狂潮淹没他们的意识,让恶梦再也找不到空隙侵扰。
这一觉睡得很长,直到生理需求唤醒了他们,寰琳先睁开了眼。
在发现到自己居然一丝不挂地偎在一个男人怀中,而且四肢像麻花似的紧紧交缠着,她吓了一大跳,差点惊叫出声,待认出是他后,记忆这才回流,平静下来。
如果二十四小时前,有人间她会不会跟一个认识不到几个小时的男人发生性关系,她绝对会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若问她会不会跟个陌生男人赤果相拥一起睡,她也同样会回答:不可能!
但所有的不可能,以及她曾坚信的底线,在这短短的二十四小时被推翻了。
她细细打量着他,先前因为心神一团混乱,很多细节都无心注意,直到现在才能在光线明亮的情况下将他看个分明。
经历过一夜停电惊魂,这个房间在他们睡着时一直是开灯亮着,现在只要她肯,他脸上有几根胡子她都可以算得出来了。
他有张绝对称不上俊美的脸庞,但却有着坚毅、性格线条,五官端整,布满半张脸的胡渣,更加深了粗犷气息,初见他,或许会以为他是粗鲁不文的男人,可她没忘记,当半夜陷入骇人的恶梦里时,是他耐心触模着她、轻声安抚她,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孤单的,当抚慰转化成带给她的渴求与欢乐时,令她明白,他的怀抱是如此有力的让人安心,亦温柔的让她想哭,她知道,真正的他比外表看起来更加温柔体贴。
更妙的是,这个看起来像在荒山野岭当向导的人,居然还是个医生。
她以为她看过的人够多了,可像他这样的人却是头一次碰到。
望着他脸上有些带着沧桑的线条,她心不禁紧了紧,他应该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去挖掘了解?
像是感应到她的凝视,他眼睫毛动了动后便缓缓张开眼,焦距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定在她的脸上。
两人安静的互凝好一会儿。
“醒来多久了?”他哑着声音问道。
噢!他刚睡醒的说话声音好迷人,令她心头小鹿乱撞。
“刚刚。”她扁扁嘴委屈地说道:“被饿醒的。”
他闻言低声笑了。“我也是……饿坏了。”
不啰嗦,赶紧填饱肚子方是正事。
两人起身时动作都不太自然,尤其是寰琳,全身肌肉发疼,骨架像要散掉似的。
暗暗苦笑,平生自制从无纵欲过,孰知她人生的初体验就像狂风骤雨般,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惊心动魄,如同坐上云宵飞车般,过程刺激、疼痛、快感交杂,可下来后,却得付出代价。
察觉到她的行动不便,他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抱起大步走进浴室,转开热水大量冲刷,减轻肌肉酸疼,直到热水变冷,将身体擦干后,又将她抱出来。
长大成人后,就没被人如此呵护过,寰琳觉得有些害羞尴尬,但也觉得很新奇有趣,尤其发现他的动作超熟练的,完全不用怕他伺候不周。“你……常常对女生这样做吗?”
他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很常!”她很肯定地说道,话说完心头不觉冒出一股酸意。
将她抱回床上坐好后,他望着她点头道:“你说对了,的确很常,很多临时状况发生,得立刻撤离原来的营地,那时就得抱着营地中无法动弹的患者离开到另一个地方安置,有时候怀中抱一个,背上也要背一个呢。”
她噗嗤笑了出来,这狡猾的男人,明知她想知道的是什么?却给了她这样的回答,很会防守嘛!
她伸手触模他结实的臂肌。“很辛苦吧?”不过若他已经设下了界线,她亦不会随意逾越,她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
“苦乐参半,但既是自己所选择的工作,所以发生的一切都能接受……,先不说了,现在要出去吃东西吗?”
她摇摇头。“不了!”扮个鬼脸。“我现在走路很不ok。”一走路,两腿间便传来热痛,大腿肌肉更是会一抽一抽的,走没几步,她就会倒地投降了,现在很后悔平常没有多做运动。
不ok的原因,两人心知肚明,他尴尬轻咳了一声。“那——我去外面买点食物回来给你。”
“不用了!我随身有带些泡面,先吃那个就好。”她步履艰难地走向她的行李。
当看见她从行李拿出一堆“家私”时,他傻眼了。“你带泡面、水、米……还有电子锅?”
“是呀!这种迷你小型电子锅很方便用的,要吃饭、煮面、炖菜都不是问题,你想吃什么呢?”
“我知道那锅好用,但为什么出门旅行要带那么多东西?印度可是美食天堂,吃不会不方便呀!”他有些混乱。
“呃,我承认印度有很多好吃的食物,但对他们的卫生管理信任感还不太高,有鉴于我的肠胃不是很好,若吃到不干净的食物时,至少还可以用这个电子锅煮适合自己的食物吃。”印度食物多以咖哩为主,若弄得上吐下泻,肠胃肯定无法再接受重香料带着刺激的饮食,有了这个小电子锅,煮一些清淡的米粥或面是没问题的。
他再一次看向她的行李。“我看这才是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舍弃这个行李逃命的原因吧?”感觉她好像把所有的家当都带出来旅行了,而靠着锅子跟食物来辨识身份,应该不是件容易事。
“嗯!主因之一,毕竟里面的粮食跟水是我这趟旅行的保命符,有能力可以拎着它逃时当然要带着呀,这样更能让人心安。”她振振有词的说道。
若她那几个好友有在现场,肯定会吐槽她:根本就是小气的什么东西都不舍不得丢!全都要拿走。
他瞪着她五秒后不禁放声大笑,笑得寰琳一脸莫名,这有什么好笑的?她可是很严肃地看待这件事呢。
没想到她竟是这么有趣的人,从她拿出手电筒就已经有点吓到,现在再看到她的行李,对她就只有一个字——服!她跟小叮当比起来,真的不遑多让。
笑完后他一脸期盼的望着她。“你有带牛肉口味的泡面吗?我已经好久没吃到台湾的泡面了。”
她朝他露出一朵灿笑。“有!想吃几包?”
这是朱元皓第一次见识到电锅煮泡面,只见寰琳先把矿泉水倒进电子锅的内锅里后,关上盖子,按下按键后,等五分钟,电子锅开始冒水蒸气出来,她便按下停止开关,打开锅盖后,便将面及所有的调味料丢下去又阖上盖子,三分钟后,他就吃到了好久都没吃到的牛肉泡面,情绪不禁有些激动,眼角还隐隐泛出泪光。
寰琳第一次看到有人吃泡面吃到流眼泪,好似正在享用的是人间美味,让她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碗中的面,不都是满汉牛肉面吗?味道她真觉得还好而已,平常嫌这家泡面小贵,难得去卖场看到有特价才把它搬回家的说。
“呃,真有那么好吃吗?”她忍不住问道。
他用力点头。“好多年都没吃到台湾的泡面,有时做梦都会梦到这个味道。”他颇有感触说道。
“你有多久没回台湾了?”
“我爷爷女乃女乃过逝后,一家人便移民到加拿大了,因为台湾这边已经没有亲戚,所以都没什么机会回来。”
听到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台湾,她对眼前的食物突然失了兴致。“你没有朋友或同学在台湾吗?”
“当然有呀!平常都靠网路在联系感情。”
她该松口气吗?至少台湾还有他认识的人,而不至完全断了根,但这样又有何意义?他的家已不在台湾了。
吃进口中重口味的牛肉面顿时有如嚼蜡一般,她不敢问他——未来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到台湾了?若答案是肯定的话,是不是便意味着,离开印度的那一天便是他们永远分离的日子?
“你接下来有何计划?要直接回台湾还是要继续你的旅程呢?”他想任何人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后,根本不可能有心情玩下去。
这个问题……,她咬住筷子偏头思索,浑然不觉他正屏息等着她的答案。
若依她过去性格,现在早就立刻收拾行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印度,但一想到会就此跟他分离,她……
她抬起头望着他。“我是很想立刻回台湾,离开印度这个恐怖的地方,但是一想到又要立刻坐上飞机,要坐很久还要转机,花了一大笔机票钱就这样离开,老实说我很不甘心,所以……”她停顿了一下,深深地望着他。“如果可以有个很不错的旅伴,能帮我壮胆,陪我好好逛逛印度,我想……我很乐意继续留下进行接下来的旅程。”她毫不客气地直接对他提出邀请。
他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若是这样的话,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应征担任那个『旅伴』呢?”
应征?!听到这个会让她很敏感的词,不禁噗嗤笑了出来,身为公司人力资源部门的主管,为公司应征人才可是她拿手的。
偏头笑凝着他。“机会是一定有的,能不能先说说你可以被录取的条件呢?”和他开起玩笑来。
他扬眉。“条件吗?”他抓抓耳朵。“呃!我体力还不错,如果你走不动了,还可以拉着你走,另外我的医疗知识跟临床经验挺好的,若旅途上身体不舒服的话,我应该有办法可以解决,还有——”他清清喉咙。“本人见多识广、心胸开阔,说话幽默风趣,保证旅途过程中绝不会让人感觉无聊,如沐春风——”
她捧月复大笑不已,一边抹去眼泪,一边笑道:“够了!够了!你被录取了。”
“真的吗?”他两眼发亮,一脸赞许。“小姐,你有识人之明喔,跟你保证,录取我之后你绝对会有物超所值之感。”
她笑盈盈地望着他。“我毫不怀疑,我会好好善用的。”
“真的吗?那——能不能告诉我,你最想用的是哪一项呢?”
她差点呛到,看清他眼底的促狭,眨了眨眼。“当然是你的——”刻意用最无辜的神情上下扫视他一下。“体力罗。”
这下轮到他呛到,哇!她比自己想像的还直接耶,那直勾勾的眼神……
“你在想什么?”
“……呃!没什么,我只是想……你需要将我的体力用……嗯!善用在何处?”
娇瞋他一眼。“这还要问吗?当然是……我这箱大行李就有劳你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他脸上的笑咧得更大了,但眸中的火热神情却让她心跳不自觉加速,呼吸有些困难。
这家伙……,不敢再看向他,再看他,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向前把他扑倒在地,让他的体力做“其他用途”的善用。
“呃,那——接下来的旅程……就有劳你了。”
“彼此彼此。”
客客气气地咬文嚼字了一番后,两人忍不住相视大笑,任由那莫名的、难言的、暧昧的,且让人难以自拔的情愫在彼此之间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