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九十九天除以九十九次的,需要平均每十点零九天做一次爱,当然省事一点,撇去那零点零九天,只要每十天做一次爱,就可以完成这个目标。
而在没有的日子,我要跟他谈恋爱。──
「跟陈杰信谈恋爱的感觉是什么?」
「很棒!」新的呼善珍友善地对好奇询问她的同学说道。
「怎么个棒法?说嘛!说嘛!」眼中有着嫉妒和羡慕的同学们不停追问道。
新的呼善珍掩住嘴轻笑道:「他就很棒呀!对我很温柔、很体贴,都会带着我跟他一起参加活动,假日时就带我去看球赛、看电影呀!反正一有空,我们就黏在一起呀!」
「噢!好好唷!」有人发出惊羡声。
「这没什么吧?男女朋友不都是这样吗?」有人不以为然说道。
新的呼善珍抬脸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谈恋爱不也就是这个样子!我跟陈杰信当然就是这么一回事啰!唉唷!不要说我跟他了,妳们也赶快去谈个恋爱、找男朋友,感觉很棒喔……」
新的呼善珍现在是恋爱教主,大力、用力的鼓吹大家一起来──谈恋爱!
***
我一直往下走,阶梯像走不完似的,一直绵延下去。
走的很累了,但没办法停止,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好不容易──终于没有楼梯了。
我沿着廊道慢慢向前走,然后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中。
房间中空无一物,我一人站在那,环视这四周。
「有人在吗?」我开口问道。
「我在这。」一个声音清楚的响应了我。
我转向声音的来源,是从地面下发出来的。
蹲子,开始挖掘,那些泥土扒开,直到挖出一张脸,我和「我」面面相觑。
「嗨!」我微笑道。
「嗨!」「我」也笑着打招呼。
「妳好吗?」
「我很好,妳呢?觉得快乐吗?」「我」笑着问道。
「快乐呀……」我想了一下。「……应该吧!」
「埋了我,新的妳应该要快乐的。」「我」的语气带点指责。
我点点头。「对呀!真的要『应该』。」
「那是出了什么事?」「我」问道。
我拍拍胸口。「这里──空空的。」
「是……因为他吗?」
我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就是……空。」某种虚无,总是在最不经意时就突然占据了整个心灵,让人突然茫然,突然忘我。
「妳为了他而将我埋了,这样还不够吗?」「我」幽幽地说道。
我低头看着「我」。「不知道……或许还不够,我还要再付出更多、更多……」说完后,我微微一笑,再度将泥土往「我」覆盖。
「再见……」我对「我」说道。
***
每和他做完一次爱,色彩便开始一点一滴的在我的世界里恢复,先是绿色、再来是黄色、再来是蓝色……
过不久,相信会有更多的色彩可以看得见,而不是一大块、一大块的混合色。
唯独──我,当我看着镜中人时,依旧是黑白的。
我也不急,看得到也罢,看不到也行,现在我所关心的事是该如何在九百九十九天用完之后,还可不可以跟他在一起?
将头发梳好,别上一根粉红色的发夹,镜中的呼善珍,看起来还不差,将身上的制服理好,确认书包课本都带齐了。
走出房门,意外地看到父亲站在厨房弄早餐,而不见母亲的身影。
将书包放在客厅沙发上。
「妈妈呢?」
「妳妈身体不舒服,还在床上休息。」父亲打着手中的面糊。「我在煎松饼,妳要不要吃?」
「嗯!」望向看着爸妈曾共享的主卧房,那房门正紧闭着。
关于爸妈的事,我已经好长一段时间视而不见,不问也不关切,可即使如此,我也很清楚,原本说要离婚、各自散开的两人,全都是因为我而被锁在同一个屋檐下。
只要我不允许,他们就别想离开………
而两人早已分房而睡,父亲已搬到书房去,对此,我也始终故意当做不知道……
「妈……人要紧吗?」喉咙莫名的发紧。
「有些发烧,我待会会出去帮她买一些退烧药回来。」
「不去看医生吗?」
「妳妈不肯呢!……唉!都这把年纪,还是不爱看医生。」
父亲的话勾起我旧有的记忆,只要我一打喷嚏,稍微咳嗽几声,她便紧张的要命,一定会押我去看医生,但──如果她自己不舒服,总推说多睡、多喝水就没事了。
心再度抽了一下,无言的转过身子走到主卧房门前,想打开房门,探望母亲的状况,可手握到门把后,却无法转开。
这时听到房内传来了几声咳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不想看!
不想看到母亲病恹恹的模样,在我的心目中,母亲是很强、很强的!强到主控一切,而不是让病毒控制她,甚至连婚姻亦然。
脑海中浮起那一日母亲宣告离婚的模样,我扭过头走回餐桌,低头吃着热呼呼、刚出炉的煎饼。
「别担心,妳尽管去上学,我会照顾妳妈的。」
我抬起头,看着父亲的背影一会,有些愕然。
许多关于他们之间现今关系的互动和感情的问题,堆积至喉头,可──就是问不出口。
不重要!不重要!他们对新的呼善珍不重要!新的呼善珍绝对不会让他们有再能伤害她的能力呢!绝不允许。
匆忙的,将松饼塞入口中,将牛女乃饮下,把杯子洗好。
「我先走了,快迟到。」
「好!小心点!再见!」父亲温柔的声音如芒刺在背。
几乎是用逃的逃离开那屋子。
不敢再期待了!因为有了期待就会产生希望和……失望,我已经无法再承受另一次失望,所以选择……不期待。
走到陈杰信的家,看着表,已超过他出门的时间五分钟了,心一惊,立刻抬起头,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
失望涌起。
已习惯早上和他一起上学,所以总会刻意提早出门绕到他家,偏偏今天……
心很乱,低下头慢慢走过他家。
「妳怎么那么慢?」
一听到他的声音,心咚地一下,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他居然站在街口!这是……在等我?!
一悟及此,眼泪立刻涌上来,好开心呵!他在等我呢!
我跑过去揽住他的手臂,脸紧紧贴着他的手臂,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想将闷了一早的心事都朝他发泄。
「喂!妳到底怎么了?不要一大早就这样啦!」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推开我,表情不自在的看向四周,这里住的都是他的邻居,怕引来闲言闲语。
可我顾不了那么多,只是紧紧抓住他,他是我的救赎天使!
拿我无可奈何,他只有尽快地拖着我离开,直到离开他家的范围后,才放慢脚步,而我早已被泪水模糊了眼,不辨方向,任由他带领。
在学校前面有个小公园,他带我走了进去。
「喂!妳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呢?」语气中有明显的慌乱。
我摇摇头,只是眼泪仍一直的掉。
「我没有先走,有等妳呀!」他急道。
他以为我在生气,但──不是呀!我真的太高兴、太开心了!这是他第一次等我,可见他开始重视我了,这怎能叫我不感动呢?
我偎进他的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腰。
「我……很高兴。」我哑着声音说道。
他顿了顿,最后抬起手,有些笨拙地拍着我的肩膀。「哪有人高兴会哭成这个样子?」
「就是有嘛!」我更加紧的抱住他,在他怀中磨蹭着,恨不得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内。
可我没有忘形到忘记要上学的事,我自己是无所谓,如果害他迟到被老师骂,那我可不允许。
纵容自己再赖几下,默数从一到五后,才用尽气力把自己从他怀中「拔」开,掏出手帕抹去脸上的泪水,抬头对他笑道:「走吧!不要迟到了。」
「妳……真的没事吧?」我今天的异常大概把他吓到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变的戒慎恐惧起来。
一个想法突然窜过脑子,我看向他。「我们今天逃学,好不好?」话说出来后,我心突地跳的飞快。
当了快十一年的学生,从幼儿园到现在,一向都是乖乖上学,从来没有逃学过,只有生病才会请假的。
可当话说出口后,竟有种奇妙的解月兑感。
他听了吓了一跳。「逃学?妳不上课要干嘛?」
「我们来!」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妳……」他一脸「妳疯了」的表情瞪着我。「别……别乱开玩笑。」
「好不好嘛?」我贴近他,搂住他的颈子,刻意将贴近他的,轻摇摆动磨擦他的。
他的反应很迅速,立刻被我撩拨起来。
「妳别这样啊!」他将我用力推开,我没想到他力道会出那么大,整个人被他推出去后还跌坐在地上。
他本来要向前扶我,可大概被我的提议吓到了,他缩回手,瞪着我好一会,然后摇摇头。「不理妳了,赶快去学校啦!」说完,他转过身大步伐离开。
我愣愣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伤心,知道玩笑开大了,可是……我不后悔,因为此时此刻想要紧紧抱他和被他拥抱的是那样强烈,一点都无法控制呀!
我坐在地上好一会,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可以一辈子都不要动,望向公园中间那座蒋公的塑像,不知道……我变成雕像会如何?碑文会怎么刻着关于我?
呼善珍,她是个………
……???
为什么连我自己都接不下去?只能用点点点?
我到底是谁?
我到底怎么了?
想到那个被我埋在地底下的那个「我」……
对了对了!现在是新的呼善珍时代,要做的,以及正在努力的,不就是要继续塑造一个新的呼善珍出来?干嘛还要缅怀那个旧的呢?……都怪早上那一场,弄乱了我的思绪。
我得要把另一个「我」尽快做出来才是──一个以陈杰信为世界中心的呼善珍,而不是再依赖父母的那个笨女娃。
我伸手捡起落在旁边的书包,将沾惹在上面的土尘拍去,正打算站起来时,陈杰信又回来了。
我抬头看他,看到他脸上的无奈和……一种会让我看了整个心都会揪起的感情,我将手伸向他,他迟疑了一会才接过,并将我拉起来。
我拍拍裙上的灰尘,再一次对他说道:「走吧!」我开朗地说道。
「去哪?」语气充满了防备。
微微一笑。「去上学呀!不然──你想去哪?」不敢看他的表情,怕看了之后会很没形象的疯狂大笑出来。
听到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那我们快走吧!再过几分钟教官就要抓迟到了。」
「嗯!」
再一次任由他抓领着我往学校冲去。
凝着他的侧影,心口涌出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独享的甜蜜。
无论他去哪里?即使是天涯海角,龙潭虎穴,我也一定会跟着他去闯。
我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放学后不用再去补习,送陈杰信回去后,也不刻意到处闲逛便直接回家了。
我站在公寓楼下,仰头看着那间已在那生活快十八年的屋子,灯光亮着,告诉我家里有人在。
以前,对「家里有人在」这件事,我视为理所当然,母亲就是会在家里,等着我放学,让我回家不会找不到人……
可如今──我只是在等待,等待哪一天,抬起头来时,终于看不到亮着的屋子……
左腕上的刀疤突然变的火热,我忙右手紧紧握住,深深吸进一口气。
至少──今天还是看得到的。
打开门,走进屋子里。
灯虽亮着,但却没有人在客厅和厨房。
望向母亲卧室的门,依然紧闭着。
今天一整天,这门紧闭的影像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母亲……情况怎么样了?无法不去挂念。
曾经恨极她对父亲提出解除婚姻的要求,甚至诅咒她去死!
但──一旦她病了,想到那坚毅的身躯,一向是守着这个家的人倒下时,我的心竟如火焚一般。
原以为不在意的……
我走近那房门,房间内一片静悄悄的,伸出去触碰门把的手竟在发抖,有种想转身冲回房间的冲动。
但──
还是转开那门把。
房间暗沉沉的,只有床头柜的小灯亮着,可以看到床上隆起的身影。
我直直盯着瞧,确定那身影仍有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这才将一直憋在胸口的闷气吐出来。
「妈……」我轻声唤道。
身影动了动,母亲慢慢转过身子来,脸上是明显的病容。
「妳……回来啦?」声音嘎哑,说完之后还忍不住咳了出来。
「妳──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嗯……没事!睡了一整天,好多了…咳咳!……都那么晚了,我来煮点东西……」母亲慢慢坐起身。
「不用!我来煮晚餐,妳不要起来了……」
或许是感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母亲再度倒回床上。「嗯……冰箱里还有昨天的剩菜,咳…咳……拿出来热一热就可以了。」
「好!……我煮稀饭给妳吃,好不好?」
「妳会煮吗?」
「嗯!妳以前教过我的。」我很少下厨房煮过东西给爸妈吃过,但是自从和陈杰信在一起后,便很勤下厨煮东西给他吃。
「那就……麻烦妳了。」说完后,母亲便又疲倦的闭上眼。
听到「麻烦」二字,再度有针扎心之感。
哪来的麻烦呀?母亲竟对我如此客气……
当我洗好米将之放在电饭锅,并按下开关时,泪水突然占据了眼,整个人不禁蹲在厨房,靠着冰箱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而哭!
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悲伤?
也不想知道呵……
***
在更深入接近陈杰信后,愈来愈看到更多不同的面貌和个性,对他的了解和认知,有时候会像是熟悉另一个自己一般。
他个子虽高,长的又俊帅,个性像阳光男孩,令人能轻易的喜爱,总是看着他带笑与人打成一片,但──他本身其实还蛮迟钝的,知道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可他从未清楚的去了解、认识那是什么样的情感?
喜欢等于接近,不喜欢等于不接近……
这是男生和女生不同的一面吧,女生从小就会开始去想关于爱情、关于结婚的事,也许是受到白雪公主或睡美人等故事的影响,总相信会有个白马王子来解救公主,然后再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但──男生,在国中之后,透过、书刊,他们自然而然将爱情和画上了等号。
他的情况也差不多,所以当他以为他可以用那一招把我给「吓跑」,结果却弄假成真,后来更不知道该怎么摆月兑我,所以就任由我这样黏住。
──
算他倒霉吧?
可是我真的曾在心中暗暗发誓,将让他不会后悔跟我在一起,一定会让他觉得很快乐、很幸福。
我会好好的宠爱他,将我的爱情毫不保留给他……
只是──
有时候会困惑,要爱多少才叫够?
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够更彻底表现出我对他的爱呢?
即使已经将我在这个世上所能给予的有形之物都奉献出了,可是……为什么总觉得还不够呢?
如果天上的星星摘的下来,我也会想尽办法摘下来送给他,只要他喜欢。
我坐在麦当劳,透过玻璃景窗看着外面往来的人潮,双双对对的情侣是我注目的焦点。
看着他们相处的模样,则在想我跟他的情况,想知道和其它人有何不同?
情侣间手牵手,不停交换亲密的耳语,吃吃笑着,或是──互相推来打去,态度自然的嘻闹着。
相对的,我和他不是太过静,就是太过动。
静静的一起做功课,看着他打篮球,一起相伴上下学,到了周末,只要他的家人不在,我就会到他的家去消磨一整个下午。
多半的动──都是在他的房间、他的床上进行。
这样──还不行吗?
在我们交往的期限只剩九百天,只能做九十次的爱时。
我无法满足现状,不能!
原本我以为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就够了,但──不够。
原本我以为只要跟他上了床就够了,但──不够。
原本我以为他愿意认真的跟我交往之后就够了,但──不够。
怎么办?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才会达到那份够,才可以填满心中那莫名的空虚?
这时,我看到他了,他站在马路另一头,正在等红绿灯。
他是来赴我们的约会,今天是周末,但是他家人都在家,所以我们决定到外面聚头。
在绿灯亮起前,有个捧着玫瑰花束的阿婆走向他兜售着。
突地,我心跳的很快,想知道他会怎么做?他会不会向那个阿婆买花送我呢?
我双手握紧,眼睛紧紧盯着他,不敢渴望,但内心强烈的嘶喊着……
他……没有买,在绿灯亮起时,他飞快的穿越斑马线,朝麦当劳这边走来。
看到这一幕,蓦地明白,心被刀划过的剎那,是不会有知觉的……
不行!此时此刻我无法面对他,因为我已被莫名奇妙涌上的强烈悲伤和失落给攫住。
我抓起了包包,飞快地冲到楼上的盥洗室,躲进厕所中,坐在放下盖子的马桶上,毫不在意的放声哭了出来。
十分钟后,我才打开厕所走出来,外面的人无不对我投以异样的眼光,我视若无睹的走向洗手台。
掬水泼向我的脸,洗净之后,拿出口红重新补妆,虽仍掩不住红肿的眼睛,但我还是挺起胸膛走了出去。
他人已站在麦当劳门口,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转过头。「妳人已经到了?」
「嗯!」
「我刚刚进去没看到妳……」
「你真的有找我?」
「对呀!我也有到楼上去。」
我摇摇头。「你找的不够仔细,所以根本就没看到我。」存心为难他。
「可是……」他张口还想辩,却又因不确定而闭上了嘴。
所以说,如果──他真的有用过心找,他一定可以有力驳倒我,但他不能……
我调了调皮包的袋子。「你饿吗?要不要吃麦当劳?」
「不了!我吃过饭才出来。」
「嗯!」我看了看四周。「那──我们到处走走吧!」
「要去哪里?」
去哪?怎么玩?要干嘛?
这些问题,在我们外出约会时,他总是会很绅士的将决定全交给我。
刚开始我觉得这样很好,总是兴高采烈的安排我们难得会出去的约会计划。
前几次,我安排了我们去游乐场、看电影、逛计算机信息广场……,不可否认的,我都是以他的喜好为主,我希望他可以玩的开心,只要他快乐,我就会快乐。
可是今天……虽然我早已计划好了,要再去看一场目前最热门的电影,但──我却不想这么做了。
「你想去哪呢?」把决定权丢给他。「你会想带我去哪里玩?」
他愣了愣,随即面露困惑,皱眉思索着。
我转过头,看见透明的玻璃景窗反映出我俩的身影。
即使只是倒影,他依旧是那样亮眼出色,而我在他的身边,仍是黑白的影子。
我悲哀地望着反映出的「我」,一阵带着悲伤的静默笼罩在我们之间。
怎么办?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好无力、好累,好想要逃离这样教人厌恶的情绪……
突地,我发现「我」从玻璃中走出来,然后静静地融进了我。
接着我听到「我」在说话了。
「如果我们没有一起出来,你都会做什么呀?」
「嗯!大概就一直看电视啦!也没做什么,或者是跟以前国中同学出来玩、打电动。」
我微微一惊,他是这样的吗?
「你是不是好像很久都没跟你国中同学联络?」
「……」
他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可是无奈?而且很明显的躲开我的注视。
是我的关系吗?
「那我们去找他们吧!」从「我」的口中吐出这句话来。
「啊?……不好啦!他们可能都已经有其它计划了……」他的语气有着迟疑。
「你可以打电话问一问。」「我」催促道。
笨蛋!你干嘛做这样的要求?为什么要他去找其它同学,他现在是我的!他应该要专心跟我在一起!我不禁对「我」生气了。
滚开!「我」!不要说出这种假惺惺的话!
「可是……妳…」
「我没关系呀!」才怪!口是心非的家伙。
「那──我打电话问问他们。」
我注视他走到旁边拿出手机拨打着,火大的转过头瞪着如今只反映我一人的玻璃窗。
妳在做什么?我愤怒的问道。
妳真昏了头啦?妳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更了解他,才会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怎样让他更快乐的,不是吗?回到玻璃窗的「我」淡淡地说道。
我哑然。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想要让他快乐,喜欢跟我在一起,霸占着他所有的时间,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因为跟我交往的关系,而改变了原先的生活型态。
但是除了周末假日,我可以完全的霸占他以外,其它时间,我都将他让给了学校、同学了,这样还不够吗?我们只剩下九百天了。
妳想要他快乐,不是吗?
我闭了闭眼,如果他感到快乐了,也就愿意……送我玫瑰花了吗?
讲完电话,他走回来。
「他们现在正在一家红茶店……」
「都是男生的聚会吗?」
「嗯……」
我微微一笑。「那你去吧!」
他露出讶异。「那妳呢?」
「不用管我了,你去吧!今天我们就……各自行动吧!不过──只限今天而已,下个礼拜再好好陪我。」
他听完默不做声良久,最后──「妳这样……好怪。」他表情不自在地说道。
怪?
男生才奇怪,让他们放假一天,不用陪女生玩,可以跟同性朋友玩乐,还不好吗?
但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交往以来,我头一次让他这么「自由」,在没有我的陪伴下,可以去和他原先所熟悉的社交圈中打转。
他虽然很惊讶,却也没有拒绝这项「好意」,再一次打电话和朋友确认后,便带着开心的表情离去。
目送他的背影,我转过头和玻璃窗的「我」再度对视。
他是因为可以摆月兑我的陪伴而感到高兴吗?我问道。
……「我」沉默着。
只要他快乐就好了!是吗?我问道。
这不是妳的希望吗?「我」回问道。
但是我希望是我带给他快乐的!我说道。
也许有些快乐不需要妳给他。「我」残酷地说道。
我想也不想的就朝玻璃击了一拳。
痛从我的拳头传遍了我全身,直达我的心……
「我」动也不动的回视着我。
「小姐!妳要干嘛?」麦当劳的工读生从里面跑了出来。
我过了好一会才转头看他。「我在打『我』,不行吗?」
工读生像见鬼似退了一步,面露惊惶。
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我的身上,甚至连在走路的行人也都停了下来看着我,在失控抓狂大叫前,我抓紧包包,头也不回的离开。
走的又快又急,直到呼吸感到困难才停下。
当我抬起头,只觉得一道道白色光芒袭了过来,令人头晕目眩。
好痛苦呀!为什么会那么痛苦?想到此刻他因为跟别人在一起感到快乐,我就觉得好痛苦。
怎么可以如此呢?他感到快乐了,可我却不快乐!
喔!我痛恨「我」,「我」的理智令我做呕。
我想杀了「我」,让「我」彻彻底底的消失,不会再从沟底的秽泥中爬出来干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