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说过,江山,我要,你,我也要,我要江山,是为了你,如今,你没有了,我要江山,有何意义?”
“望断天涯,不见归路,
山盟海誓,都成辜负!
既然相逢,奈何匆促?
烟雨楼台,朝朝暮暮!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磁性,他脸上的寒意瓦解了,在这无人的地方,在流苏也闭上眼睛的地方,他卸下了所有的面具和防卫,悲伤地看着棺木中冰冷的人——
那从未曾被人窥视的眼泪,顺着他俊美的脸颊,缓缓滑落,这泪,为流苏而流,仅仅为她而流。
他邪魅,冷傲,阴佞,可这情到浓处,伤到深处而不自禁的泪,却终于让人看到他的那不为人知的一面。
逐冥冽从袖中掏出那把蝴蝶钗,曾经她将这钗刺入他的胸膛,这肉的痛,远远不及心的痛。
他身经百战,百孔千疮,早就不怕伤,更不懂情爱,流苏让他懂得了爱一个人的感觉,可是,一句有缘相遇,无缘相守,又让他想爱爱不到。
他看了这蝴蝶钗许久许久,然后放入了袖中。
最后,他将象征着皇权的玉玺拿了出来,放在流苏的棺木前,又将一道退位诏书放在玉玺旁边。
凝视棺木中的人良久,说道,“下辈子,你哪里也不要去,等着我来找你,如果我不来,任何人来,你都不要看他,一眼也不要看。”
说完,他缓缓转身,那玄黑色衣袍,滑过棺木的一角,带起一个黯然的弧度。
他迈着沉痛的步子,一步一步离开了西暖阁,往兰陵府外走去。
“皇上!”刚走到兰陵府门口,便有一辆马车刚好停了下来,多海掀开马车帘子便看到逐冥冽的身影。
多海披着蓝色的毛裘,她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她是一个温婉的美人,她的世界完全以逐冥冽为中心。
逐冥冽看了她一眼,“你来了。”
这是第一次,他终于跟她好好说了一句话,多海的心紧张的快要逃出来,她双手紧拽着衣襟,“皇上,你这是要去哪里?”
“世间再无逐离皇。”他说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多海那狂喜的心情,一下子跌落看谷底,他……因为流苏,要退位了吗?
逐冥冽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去了。
多海咬紧下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的心,碎了,了无痕迹。
是不是,她永远因为追寻不上他的脚步?
她追了上去,追着他的背影,哭着喊道,“四哥哥,你等流苏多久,我就等你多久,你为流苏孤独一辈子,我也等你,若你不回头,我也愿意孤独一辈子。”
逐冥冽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多海的话,消散在风中。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双腿一曲,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泪水无声的滑落。
四哥哥,为什么,你们三兄弟,都如此执着,为什么,不愿意看看身后,还有人在痴痴看着你呢。
胧月夜依靠在门前,她看到了逐冥冽对他曾经王妃的决绝。
她朝多海走了过去,弯腰,“姐姐,起来吧,他已经走了。”
多海抬头,看到胧月夜那和流苏相似的模样,便明白了,逐冥冽为何会让这个女子呆在身边了,皆因,她有流苏的貌。
“姐姐,他真无情。”胧月夜说道。
多海笑了,说道,“不,你错了,他的无情,只是对我们。”
他的情,浓烈着呢。
这一天,逐离皇下诏退位,不知所踪。
*
逐尧皇看着那份放在流苏棺木前逐冥冽亲笔书写的退位诏书和玉玺,手慢慢地握紧。
他转身,看着棺木里的流苏,说道——
“流苏,好在还有你在我身边。”
在一旁烧着熏香的逐云霓再也忍不住了,她从身后一把抱住逐尧皇,“大哥……”她的眼泪,打湿了逐尧皇的背。
站在门口的冷眉,缓缓地转过身去,小宝走了过来,握住她的手——
“冷眉姐姐……”
“所有的人,都可以一走了之,唯有他,不可以。”
西暖阁外,落叶飘进了,雪花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冬天,真的来了。
*
小绮罗躺在床丄,盖着厚厚的杯子,丫鬟们备置了暖手袋,让她捧在怀里睡觉。又在她的房中烧了好些个暖炉,房间里很暖。
但她还是冷,冷的瑟瑟发抖,被子里的小身子抖个不停。
丫鬟们都束手无策了。
无崖子站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苍白虚弱缩在被子里可怜的样子,好心疼好心疼。
他掀开被子,躺了上去,将小绮罗像抱女圭女圭一样抱在了他的怀里,坐在她的床头,轻轻抚模着她的头——“道不尽红尘奢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现,……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这是流苏时常这样唱来哄绮罗睡觉的《江山美人》,她唱的时候,也是这么抱着绮罗的。
无崖子以前常常听,虽然没有开口唱过,但是他记忆力好,她们唱一遍的时候,他已经记住了。
在他的低吟的声音中,小绮罗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逐尧皇走了进来,丫鬟们正要请安,他抬了抬手,示意他们退了下去。